逆風(fēng)的第一天（下）
事實上，這個堂主姓張，和武哥是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朋友，他們同為教父大人的手下，張?zhí)弥髯匀恢牢涓缒翘煸谔厥庑谭績?nèi)對墨言做的事，但也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況且夜衛(wèi)墨言是被教父大人親自退回的，武哥也只是按照慕辰當(dāng)日的工作安排當(dāng)了特殊刑房的行刑人而已，上個月知道教父居然強行把武哥送到了景樓，自己去景樓看他，卻看到了在一個房間內(nèi)，武哥光著身子，卑微地跪伏在地，屈辱的塌腰聳臀的姿勢，身后站著一個同樣赤身的中年男子，正用指尖滑過武哥的臀腿，嘴角還露出了貪婪的笑容。張?zhí)弥黝D時火冒三丈，青筋暴露，憤怒地握緊拳頭，沖進(jìn)房門狠狠將那個中年男人打倒在地，昔日的好友卻光著身子跪伏在地沖著自己“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地磕著頭，乞求自己放過客人，乞求自己離開，直到額頭上鮮血淋漓，而后自己親眼目睹了因為對客人不敬，武哥在景樓的舞臺上赤身跪伏在地，接受著殘忍而嚴(yán)酷的鞭刑懲罰，隨著每一鞭的落下，臀部上出現(xiàn)一條又一條縱橫交錯的突兀的棱子，鮮血沿著臀腿緩緩流下，染紅了那燈紅酒綠的舞臺，臀部上原本健康而黝黑的皮膚仿佛被開水燙了一般一片血紅，臺上的人再也無法忍受疼痛時的一聲震徹心扉的慘叫卻贏得滿堂的喝彩與歡呼。昔日里威風(fēng)凜凜，風(fēng)光八面的堂主徹底淪落，憤怒之余的張?zhí)弥鲄s是深深的心痛與惋惜，任憑淚水充盈眼眶，劃過臉頰。
張?zhí)弥髯叩搅藲堦柕纳磉叄旖锹冻隽艘唤z陰險的笑容。
“這個夜衛(wèi)槍法不錯，就選他了�！�
身邊的侍從狠狠一腳踹在了殘陽的膝彎處，“還不跪下磕頭，拜謝張?zhí)弥��！?br>頓時劇烈的疼痛從膝蓋處傳來，殘陽的膝蓋彎了一彎卻又馬上挺直，10歲以后何時受過這種氣，自己連父親都很少跪呢，還能跪你這種敗類？殘陽氣憤地狠狠一拳打向張?zhí)弥鞯哪橆a，張?zhí)弥鞯哪橆a頓時腫起，像剛出爐的熱騰騰的包子，嘴角還流出了鮮血。張?zhí)弥鲬嵟匾话褤屵^身旁站著的六星追衛(wèi)教官手里的蟒鞭，運用嫻熟的格斗技巧輕松地將殘陽制服，只見張?zhí)弥饕恢皇志o緊抓住殘陽反剪在背后的雙手，另一只手用盡全力揮舞著鞭子，一下一下地毫不停歇地打在殘陽的背上，臀上，腿上，激動地大喊著“什么規(guī)矩？夜衛(wèi)見到堂主還敢不下跪，竟然還敢打堂主，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懂規(guī)矩的夜衛(wèi)，也好為夜尊大人分憂�！闭f著又狠狠將鞭子抽向了殘陽的臀部，只見殘陽身上單薄的夜衛(wèi)衣衫被犀利的鞭子抽得支離破碎，里面露出了鮮紅色綻開外翻的皮肉，鮮血爭先恐后地從傷口處涌出，染紅了鞭痕處破碎的衣衫……
殘陽使勁渾身解數(shù)卻也無法掙脫，只能緊咬著雙唇忍受著渾身的劇痛，堅決不發(fā)出任何聲音。殘陽的面色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了刑房內(nèi)那肆虐著飛舞著的，那永遠(yuǎn)不會停歇的黑色鞭影。
站在遠(yuǎn)處的墨言起初還以為是哪個夜衛(wèi)漏掉了槍靶而被教官狠狠教訓(xùn)，便也沒在意，后來一想那似乎是殘陽所在的方向，再一看一個身著高貴的黑色西服的人死死抓著殘陽狠狠抽著鞭子，墨言暗嘆不好，迅速跑了過來。
墨言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個人是武哥的朋友張?zhí)弥�，看來是因為武哥被送進(jìn)景樓的事了。
墨言面對著張?zhí)弥鞅拔⒐Ь吹厍ス蛳拢瑢㈩~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耙剐l(wèi)墨言見過張?zhí)弥�，墨言管教不力，新來的學(xué)員不懂規(guī)矩，得罪了張?zhí)弥�，還請張?zhí)弥鲗捜�，墨言愿意受�?zé)。”墨言坦然而平靜地說著。
看著卑微跪伏在地的墨言，張?zhí)弥鞯呐鹪僖淮伪患て穑皇悄�，武哥會被送去景樓嗎？張�(zhí)弥魉﹂_了殘陽，殘陽虛弱地倒在了地上，朦朧中隱約看見墨言哥跪伏在地，正向張?zhí)弥鬟殿^，很想上去拉起墨言哥，卻覺得頭上一陣眩暈，暈倒在了地上，迅速被人抬了下去請示夜尊是否要送進(jìn)醫(yī)院。
張?zhí)弥髟俣扰e起手中的蟒鞭更加用力地抽向墨言與地面平行的脊背，鞭痕處的衣衫撕裂，鮮紅的血液涌出，隨著鞭子的起落向雨點般揮灑了一地，墨言只覺得脊背上傳來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疼痛，卻依舊固執(zhí)地將額頭狠狠抵住地面，卻依舊不動分毫的猶如一尊石像。
張?zhí)弥黝D時油然而生強烈的挫敗感，的確，這點鞭子的痛處對于飽經(jīng)磨練的夜衛(wèi)來說根本無足掛齒。只見張?zhí)弥骼^續(xù)揮舞著手里的鞭子，嘴角輕微地上揚。
“喲，這不是墨夜主嗎？墨夜主不是被教父退回了嗎？怎么還賴在逆風(fēng)��？墨夜主在特殊的刑房內(nèi)光著身子跪伏在地，被行刑的人凌辱了，竟然還有臉活在世上？墨夜主的臉皮真是厚��？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大家都過來看看，堂堂的七星夜衛(wèi)，你們的教官就是個不知羞恥，茍且偷生，貪生怕死的敗類。”
墨言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全然空白。記憶中只剩下了一句話“我高傲沒有你這種骯臟卑賤又貪生怕死的兒子。”淚水迅速充盈眼眶，傾瀉而下，在地上留下了一灘深深的水跡。墨言只覺得自己像一面鏡子展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墨言只覺得心臟被人用力撕扯般的疼痛，胸口幾欲撕裂。自己骯臟低賤，自己貪生怕死，自己是教父和傲爺?shù)膼u辱，自己真的早該死了，為什么還活著，為什么？
只見鞭下的人微微顫抖著瘦弱的身軀，只見深埋在地上的頭顱下一灘深深的水跡，只見墨言的脊背，衣衫早已支離破碎，鞭痕交錯，血肉模糊，張?zhí)弥髀冻隽藵M意的微笑，甩下了鞭子，揚長而去。
留下了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羞憤欲絕的人，留下了一根橫躺在地鮮血淋漓的蟒鞭……
躲在暗處的傅爺癱軟在了地上，看到殘陽臉上恐懼萬分的神情，想起了殘陽最害怕的鞭子，眼前浮現(xiàn)出了10歲的小殘陽瘦小而單薄的身軀在刑房內(nèi)被鋒利的鐵環(huán)吊起，鮮紅的血液順著白皙而稚嫩的手臂緩緩流下，二十四種不同的鞭子，每種鞭子二十下那肆虐飛舞的鞭影輾轉(zhuǎn)下一個10歲的孩子因疼痛而杜鵑啼血的哀鳴，殘陽頭頂上的鐵鏈劇烈地晃動，鐵環(huán)死命地剜著腕肉，殘陽臨“死”前那聲絕望而沙啞，那聲劃破喉嚨，響徹天際的呼喚“爸爸”。想起了童年的殘陽為了見自己一面不惜犯錯惹自己生氣，想起了10歲前的殘陽，每每在自己的車經(jīng)過時，躲在暗處遠(yuǎn)遠(yuǎn)望向自己時流淚的雙目，期盼的眼神，而自己卻決絕的離開，漸行漸遠(yuǎn)……
聽著張?zhí)弥飨奈耆枧c唾棄，看著跪伏在地的墨言微微顫抖的身軀，傅爺?shù)难矍案‖F(xiàn)出了特殊刑房內(nèi)墨言赤裸著身子屈辱地跪伏在地的身影，武哥猙獰的笑容，耳邊回響起了被釘板扎得千瘡百孔的墨言的“遺言”，看到了自己將20根銀針親手刺入墨言臀上時兒子拼命搖擺的頭顱和滿臉的淚痕，想起了自己對墨言舉起魚鱗鞭，自己向兒子血肉模糊的脊背潑去開水。
傅爺伸出右手狠狠打向自己的臉頰，右半邊臉頰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五個清晰的指痕，自己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自己都對兒子做了些什么，為什么直到將兒子傷害到無法原諒，傷害到再也不敢相信，不敢期盼的時侯才想要彌補，為什么不能在一切為時未晚的時候多給兒子一些關(guān)愛與疼惜？
傅爺?shù)难矍氨灰粚訚鉂獾乃F籠罩，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沾濕了肩頭雪白的西服；傅爺?shù)难凵窭锪髀冻隽松钌畹陌没谂c自責(zé)……
自己真的很想沖上去推開張?zhí)弥鳎饩葰堦�，解救墨言，可是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偽裝成一個和張?zhí)弥髌烬R的堂主，如果貿(mào)然出現(xiàn)，光憑說話的聲音都很容易被拆穿，到時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一定會使本已岌岌可危的慕辰雪上加霜，自己絕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而使慕辰陷入危險的境地，我傅天的兒子，慕辰的王子，必須肩負(fù)起責(zé)任與使命，必須為慕辰做出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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