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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
花間落,葉相依,最是紅塵驚燕為誰妨?
云倚水,峰靠天,怎任斷蕭愁溢詠嘆調。
月上梢頭,夜風習習,過于靜謐的月夜甚至讓人產生一種萬籟俱寂的沉默幻滅之感。遠遠望去,在酒樓高翹的檐角,襯著一輪圓月,一個少年的身影靜靜佇立。紛飛的發(fā)絲拂過少年英靈俊逸的面龐,悠然落在水藍色的長衫上。少年手持一管碧玉蕭,背負而立,絳紅色的眼眸凝望著遠處天際,似在等著什么人。
耳邊颯颯風響,一個人影倏然出現(xiàn),站在屋頂之上,杏色衣裳被月色映得發(fā)亮,藏青綠的眼睛斜瞥了一眼檐角的人。
“你來了……”檐角少年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響起,唇邊似乎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杏衣少年依舊看著發(fā)話的人,一直盯著,像是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么來。然后轉回頭,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抬足離開。
蕭索的風吹動衣袂作響,前方的人影驟起驟落,速度快的猶如驚鴻一般。后方的身影緊追不舍,漸漸逼近。兩人在夜色的掩映下,快速掠過城郊的幾排民房,來到了郊外。
“喂,你別跑了啊……”后方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
“你當我傻的啊,你不追我就不跑了……”前方人影回頭答應,腳下毫不含糊的在樹枝間跳躍,像杏色靈雀在林間歡飛。
“好,我不追了,停下吧……”為什么藍衫少年的聲音有一些擔心?
“才不,你不追了我當然要趁機跑啊…!”前方少年的聲音未落,突然就消去了身影。
“喂……”藍衫少年也嚇了一跳,立刻上前,只見剛才杏衣少年落腳的木屋似乎年久失修,隨著人影的停駐,屋頂瓦片伴著少年掉進房內。
“喂,沒事吧?”藍衫少年好笑的小心從屋頂往房內望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在遭到白眼后,笑嘻嘻地一縱身,也從屋頂?shù)钠贫催M入了房內。
杏衣少年狀似郁悶,還坐在地上耍賴般的不愿起來,藍衫少年伸手拉起他,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借著月光抬眼打量四周。
這里大概是一座建在林子中給路人歇腳留宿的小屋,屋內擺設極為簡單,可能隨著郊外官道的變遷而荒廢了。
在這樣的地方貌似也不錯,藍衫少年打量完畢,也并未露出不悅之色,掏出懷中的蠟燭用火折子點上,屋中頓時亮堂了許多。轉頭看見杏衣少年陰郁著張俊臉,隨時就要走的樣子,藍衫少年慌忙將蠟燭架在桌子的燭臺上,拉過一條長凳,袖子帶起的微風拂去上面積攢的灰塵,對那人道:“不忙走啊,平次,過來坐,歇歇!
平次的腳剛向門口邁了一步,聽見招呼聲又遲疑了。思忖半天,抿唇皺眉,還是走了回去。
藍衫少年見狀似乎心情頓時大好,嘴角帶著一抹弧度在長凳一頭隨意的坐下。平次走到凳前又猶豫了一下,最后終是坐在了長凳另一邊。剛坐定,就聽對方輕笑了一聲,道:“為何坐的離我這么遠啊……”
平次有些羞赧的乜斜了他一眼,回道:“你管!有些人品行不端,搞不好會獸性大發(fā)……”
對方又笑:“哈哈,我叫白馬,又不是白狼,獸性大發(fā)了又能把你怎么樣?”
“少廢話,什么叫沒把我怎么樣?!”平次咬唇,語氣中略帶不甘的吼了一句。
白馬轉頭看著平次撇開的臉,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頰間顯出淺淺的珍珠色。輕搖搖頭,瞅見他放在膝上握緊的拳,微微勾起唇角,又轉回輕嘆一口氣,靜靜地望著敞開的大門外那一幅林中夜月圖。
沉默就這樣在兩人間蔓延開來,時間仿佛也停滯不前。就在平次覺得自己快要待不下去的時候,白馬開了口。
“今晚定是個好日子呢……”見平次皺眉沒反應,只能換去輕松的口氣,用略帶低沉的呻吟再度開口:“那么,有些事情,也該有一個了結了!
平次身形明顯一僵,又慢慢放松,也轉回頭定神地看著門外,半晌,才聽到他的聲音:“其實,本完全不用做什么了結的!
白馬聞言無奈的笑了笑:“誠然這樣,但那些事做過了,便回不了頭了,能到如今這般,也不能說不算是個好的結果……”
“好個屁!”平次似是被白馬的話語激到,跳了起來,狠狠地瞠著白馬:“你少在那邊說的一副若無其事毫不關己的樣子!什么叫結果?有那個笨蛋會大晚上把別人叫出來就為了追著對方把自己給殺了的!”
“我叫的可不是別人,是你哦,你不是別人啊~”白馬語意不明地嘀咕了一句,平次氣惱的樣子也好可愛,怎么辦,他有一點不舍了。
“少啰嗦……”平次也不知聽見沒聽見,又兇了白馬一句,“我都說了沒問題了,你還擔心什么。e把自己看成個大英雄一樣,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感謝你的!”
白馬看來今晚真的心情不錯,唇邊一直都掛著笑意,是事情終于要解決了呢,還是因為跟某人在一起的關系?
“我可沒把自己當英雄,要是英雄的話就不需要去死這么無奈的辦法去解決問題了,其實,我也還是很舍不得的啊!
平次氣鼓鼓的坐了回去,不覺又離白馬近了幾分:“舍不得還逞什么能,早點回去洗洗睡吧。我才是笨蛋,早看到你的信就該猜到你約我出來沒安什么好心,根本就不該來赴約的……”
“是啊,我只是想幫小笨蛋一些忙,現(xiàn)在天下所有矛頭都對準我,你不殺了我,又怎么平眾恨?”白馬不痛不癢地說著,就像在講別人的事。
“要你管我怎么做!我還不需要你來救場!你把自己看的太偉大了吧!”平次似要將積壓到現(xiàn)在的怒意,怨氣都發(fā)泄出來,就像認定了眼前人會任他驕橫一樣。
“你莫不是也舍不得我吧?”白馬看著沖他發(fā)脾氣的人,心里那份笑意都漸漸被愈發(fā)強烈的不舍所代替。
“神經……我跟你很熟嗎?沒了你,我服部平次照樣吃,照樣玩,照樣過我的人生,只是……只是少了一個可以欺負的人而已……”如果沒了你的人生將會怎樣?我有點不敢想象……
“那終是有一點點不舍的嘛,這樣我也覺得安心了很多呢……呵呵……”至少不是我一個人在地府想你的,是吧?
“讓我最后幫你一點忙吧……”白馬闔上眼,自始自終帶著優(yōu)美弧度的薄薄唇角,染上一抹殷紅。
“喂,喂,白馬你怎么回事。 逼酱蜗袷敲腿恍盐蜻^來,站起身死命揪緊白馬的衣襟,“睜開眼睛看看我!你到底吃了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快睜開眼睛啊,我好怕再也見不到那寶石般剔透的絳紅色,我好怕再也見不到那璀璨如陽的笑顏,算我怕你了,快睜開!
白馬忽然睜開眼,進入視野的就是平次那張惶急的臉,唇邊還是那抹該死的笑,出聲道:“果然,你舍不得我……”
平次一下愣住,看著白馬從容的擦去嘴角的血跡,才意識到被騙了,惱羞成怒的聲音卻不覺帶了一絲放下心來的輕松:“果然什么果然,有病啊你,嚇我很好玩嗎?”
白馬搖頭咂嘴:“你啊,還是這么沖動……”這讓我怎么放心呢?
“混蛋……”平次不想再搭理這個耍了他的人,又坐回長凳上,卻是緊挨著白馬了。
“喂,平次……”白馬低頭把玩那管碧玉簫,一邊道:“你還記得一年前的菩提山么?”
“那山頭早就燒成土包了,誰還記得……”平次貌似怒氣未消。
“可是我記得啊,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個地方,看到你被一伙山匪圍住,本想上去幫忙,卻見你毫不留情的迅速將那些人解決掉了,那樣凌厲的氣勢讓十米開外的我都能感覺得到。我那時就想,這個人,我一定要認識!
見平次冷哼一聲還是不理他,白馬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好吧,就算你忘了,那你可還記得在江南蓮居鎮(zhèn)的燈會?”
平次斜他一眼,不明白他做什么突然說起這些往事,便仍舊不吱聲。
“之前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的,卻在那次燈會,我把你弄丟了。。!卑遵R看了看平次,接著道,“一開始我心急火燎把整個蓮居鎮(zhèn)翻了一遍,也找不見你。后來,我才知道,你是被盟主給叫去……”
“別提他了!”平次出聲怒吼,對那個人似是夾雜著又恨又心疼的情緒。
“不提起又能怎樣,那個人終究是你的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啊……”白馬看著平次一瞬間漲紅的臉,無奈的道。
“是又如何?反正他已經死了,我為什么還要在那個老混蛋的聲名下過活?”對于那個人,平次像是帶著極大的怒氣。
“父債子還,就算當年盟主做錯了那么多事,可如今的生前債,也只能你去擔。他那時往你身上潑的污水,如果不洗去,不僅是我,你今后也難以在中原武林生存下去!彼裕瑲⒘宋野,這是最好最快的辦法了。
“憑什么?就讓那一大群白癡去誤會死好了,我有什么好澄清的?如果不是你殺了他,說不定現(xiàn)在的我也早把他殺了,做什么還要幫他去正名……”
“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要害死你,所以殺了他,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卑遵R輕輕把手疊上平次的,感覺到對方微微掙動了一下,卻也沒有抽回手去。眷戀著掌下的溫暖,白馬收緊了手心,眼望著月梢枝頭,星落葉間的樹冠,像是勸慰,又像是回憶的對平次道:“別再記恨亡者了,當年的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為愛而瘋狂的人。要不是皇帝強行搶走你母親,盟主也不會變成那樣!
“哼,就算一開始的對抗朝廷是因為我母親,那后來他暗中成立魔教,燒殺搶奪,肆意屠殺百姓又算什么?別為他的瘋狂找借口了!可笑我們當時還一路滅魔兵,救村民,最后甚至聯(lián)同武林幫眾求他帶領一起除去魔教。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還穩(wěn)坐他的武林盟主之位,要不是被我撞破他的惡計,武林早就生靈涂炭了!”
“他第一次想置你于死地時,被我救下,因此才發(fā)狠下令要追殺我們,并把所有惡名都堆積到你身上,而第二次,在青芷峰遇到他。又要殺了你,我出手防衛(wèi),誰知他躲也不躲……那群江湖人雖然沒啥本事,就是人多勢眾,見我殺了他們親愛的盟主估計不會這么善罷甘休的,這時你好不容易讓他們暫時相信你了,為什么不繼續(xù)下去?”我只是不希望你背負著恨意生活,不論在哪,我都希望你快樂。
“那只是防止消息傳播到皇帝老兒那,給他一個剿滅武林的好借口的緩兵之計,你當我真的在乎那些破名聲?生為他的兒子我都覺得夠悲哀了,更是對下一任盟主之位毫無興趣,全當他們喊的什么‘緝拿真兇,便洗清我的冤情,擁護我為盟主’的話是放屁,誰要這些個……”平次滿不在乎的道。白馬探你這個的舉世無雙的大笨蛋,你真的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好過很多,幸福的過完下半輩子嗎?笨蛋,笨蛋……
“不管怎樣,也沒有退路了吧……”白馬低笑一聲,起身向門口走去,突然轉身停住,換了話題;“就算這些都不重要了,那你可記得浮游嶺土地廟?”
“什……”平次乍聽到差點咬到舌頭,這人到底是什么思維啊啊!話題轉的這么莫名其妙……“什么鬼地方,我怎么可能記得?!”頰上又暈起可疑的纁色。
“哦?又忘了?”白馬似乎把剛才那段沉重的對話拋到腦后,眉眼彎彎的看著平次:“那可是我記憶最深的地方呢,那個美好的夜晚,我想我到死都會把它帶上!
“你……天知道你在說什么……”平次轉身朝里坐,不想去搭理白馬的話。
“就是你以身相許的那個夜晚啊……”白馬笑的得意。
“許你的頭,要不是你個笨蛋中了那種藥,我至于……”把自己出賣了嗎--,平次抽著嘴角轉回身,心里暗罵,讓你多嘴,還搭理他做什么……
白馬看著平次的背影,笑得滿是寵溺。平次,如果我告訴你,那個藥是我故意中的,你會不會氣得沖過來打我一頓?可惜,不能再陪著你了。白馬右手輕撫上左胸口,感覺到里面逐漸微弱的跳動。剛才用內力強行壓制下的毒性又發(fā)作了,只想再多陪你一會啊……
想著不能倒在這里吧,白馬向門口走去,孰料,腳下一軟,整個人頹然倒在了地上。
“白馬,喂,白馬……”平次聽見聲響猛地起身,不顧絆倒長凳的趔趄沖到白馬身邊,跌坐下抱起倒在地上的人,驚恐的抹去白馬流到頰上的血跡!澳銈笨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對不起,最后我還是騙了你,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殺了我的,我知道。只是想來見你最后一面……不過視線……怎么模糊了……
最后聽到的聲音是……
“白馬,探,笨蛋,白馬探你是個笨蛋……”
果然啊…不知道這個笨蛋離開了后,如果沒有人再從容你的任性時,會不會有一點想念他呢……
“我說過我可以……解決的啊……你為什么…為什么不相信呢?”濕熱的液體自平次臉上滑落,滴在水藍色的長衫上。不知什么時候月亮已經消去了身影,東方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晨霧給林間木屋籠上了一層朦朦的光。
“你以為你可以這么輕易就離開我么?我絕不會放開你的……”
這天,當陽光移到青芷山的最高峰時,山頂發(fā)出一道奇異的光芒,在頂崖一塊巨巖上,一管碧透的玉簫與一塊代表著武林盟主的金色令牌緊靠著嵌入石中,在曙光的照射下爍爍溢彩,相映生輝,幾世幾年,也沒人能將它們取出,將他們分開。
……
SE的童鞋們到這里就可以止步了……雖然懓完全不覺得這算SE= =
但是,但是……
這樣沒有結局的結局讓懓揪心的很……
所以是雙結局哦(誤)
接下來是HE哦(大誤)
總之還有一小段了啦……>_<
↓ ↓ ↓
尾聲
午時浮游山的一處竹林間,炊煙裊裊,曖曖成風。
“平次啊,都煮了兩年了,你的廚藝還是沒有進步……”白馬看著碗中糊中帶焦的米飯無奈的嘆氣。
“你愛吃不吃!”平次將煮好的飯菜端進屋,一屁股坐在床邊,瞥白馬。
“吃,當然吃,不吃我餓死了……”白馬笑笑,任平次將他扶起,靠在床頭。
“張嘴……”平次舀起一勺飯,吹涼喂到白馬嘴邊。白馬又笑的如沐春風,惹得平次瞪眼;“笑什么,牙齒白。吭傩Σ还苣懔恕笔稚蠀s沒閑著,又夾了一筷子菜送進白馬口中。
這句威脅不知聽到多少遍了,也沒見平次真的丟下自己。白馬下意識的又往被子里僵直的身體看去,自從兩年前醒來,白馬得知自己昏迷了三個月,是平次拼了命才把自己救活的?墒,從頭部以下全部都沒有了知覺。那是,前盟主臨死前孤注一擲投下的毒,豈是那么容易能解的?
這么個廢人,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了,卻有人心甘情愿的照顧他……難道真的要這么過一生嗎?
“白……白馬……”平次突然驚喜的叫了一聲,手一松,打翻了碗。白馬挑眉:“怎么了?”
“你……你的手……再試一下,再動動試試!”平次興奮的握住白馬的手,眼見指尖顫顫,漸漸合攏,眼中的華彩不亞于兩年前白馬剛剛睜開眼睛時的絢爛美好。
窗外,陽光明媚,萬物復蘇,春意正濃。
—Fin—
插入書簽
除去那些恩恩怨怨,剩下的最純粹的東西,就是彼此眼中的你我,兩顆相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