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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有一條胡同的盡頭有一扇很大的紅門,紅門后有一大戶人家,一年到頭山珍海味不絕,綾羅綢緞穿不完,朝廷俸祿也領(lǐng)不盡。
盡管如此,這一戶人家待街坊也不薄,知足享樂,安分守己?刹恢獮楹慰偸潜蝗诉z忘在這大紅的木門后。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門上的紅漆漸漸剝落,門前的灰塵越積越多,這條胡同的周圍環(huán)境都變了,只剩下一堵斑駁的圍墻,與年華老去的紅門。
紅門緊閉,又是一年。
這一年,戰(zhàn)亂不斷,饑荒又繼。這條胡同所在的都城竟與當(dāng)年的情況完全不一,偌大的都城沒有幾個人在走動,冷風(fēng)吹得破舊的酒旗都在哀嚎。
難得找到一戶人家,可這戶人家過的根本不是人的生活。他們聽取路過的道士之言,只要將城北山上的石頭放進鍋里煮,便可吃。這種吃法已經(jīng)將他們?nèi)胰诔允0藗只剩半口氣的稱不上是‘人’的人。
這剩下的八個人知道只吃石頭不是長久之計,便輾轉(zhuǎn)到樹上:煮爛的樹皮,煮軟的樹根,煮得更綠的樹葉。
幾乎把整座山的樹葉都吃光了。他們又多活了五年。但五年中存活下來的只有兩人。
紅門后的人居然完全漠視這一切,躲在里面不曾出來,但即使出來過,也不會有人去在意。
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屹立了兩百年的封建王朝終于被國民革命推到,新朝廷軍官在各地視察饑荒的嚴重程度時,終于來到這個面目全非的都城。明明艷陽高照。但一踏進這個城門卻是漫天黃沙,蕭風(fēng)陣陣,眼見之處盡是一番破敗。
軍官小心翼翼的巡查著這座都城,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緊閉已久的紅門。
紅門終于被一腳踹開。
十二個訓(xùn)練有素,上過戰(zhàn)場英勇殺敵的朝廷軍官當(dāng)場就暈了七個。
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小女孩趴在了一個仍有些許血色的婦女身上。小女孩手里拿著一把稍微銹掉的小短劍。
有些尸體的肉已經(jīng)不見了,有些尸體——算不上尸體,只剩頭與半身還殘留著碎肉的骨頭,其余的骨頭都是被煮過的紅褐色。
這些骨頭橫七豎八地撒在地面上,儼然一座小山!
小女孩轉(zhuǎn)過頭來,滿嘴都是腥臭的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長期以喝血為生,嘴巴周圍都是明顯的血印子。即便是如此奪目的血印,也搶不了她雙目中閃爍的殺氣。
她緊握手中小刀,仿佛只要那些人靠近一步,就將他們千刀萬剮!
五個軍官中的其中一個走近了小女孩,她“騰”地跳起來,對著軍官就準備刺。那其中一個軍官沒有打算打掉她手中的武器,只是單純地拍了拍她的頭!澳憬惺裁疵?”
小女孩沒有回答。此時,那戶人家最后的兩個幸存者也到了大紅門前,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那兩人已經(jīng)弱得說不出話,手拼命向前伸,一副一定要活下去的模樣。
另一個軍官見勢立馬扶起兩人,也問那兩人叫什么名字。
那個跪在地上的人將懷中的小孩遞給軍官,她嘴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字連成一句話“凌,拜托照顧了!闭f完就斷了氣倒在地上。
另一邊廂,小女孩沉默了好久,惜字如金地吐出了兩個字“黃歌!蹦莻軍官看著她,說:“你喜歡這個‘歌’嗎?”女孩搖搖頭,蹦出一句話“幫我葬了他們,我就跟你姓。”軍官笑笑,還是拍了拍她的頭。
“改姓倒不用,你改叫易吧。黃易。”
小女孩……不,現(xiàn)在應(yīng)叫黃易。終于退卻眼中的殺氣,淚水紛涌而出。
“大人……黃易這輩子任您差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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