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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
迷惘
春天是放風(fēng)箏的好季節(jié)。
鶯飛草長,碧綠千里。
沉雁谷有一塊粉紅,那是一片櫻花林。清風(fēng)過境,揚(yáng)起波濤般的粉紅花瓣。陽光溫和的照耀一切,花瓣仿佛透明般任陽光穿過自己的身體,在地上投下一片片耀眼的璀璨。
幻境中,一抹白色躺在樹上。一襲白衫,足蹬黑靴,飄逸若仙。
那人靠在樹枝上,微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下好看的陰影,鼻梁挺直,雙唇微抿,綢緞般的青絲隨風(fēng)飄起,與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整個人在陽光下散發(fā)著祥和的光暈,仿佛一個精靈,讓人心醉。
“抓活的!別讓他跑了!”遠(yuǎn)處傳來喧鬧的喊聲。
樹上的人劍眉微攏,睜開了雙眼。一群身著習(xí)武裝的人正在趕過來,最前面的是一個黑衣人,手臂似乎受了傷。后面的人手拿各式武器似乎正在追趕前面的人。
嘁!無聊!一群螻蟻!他重新閉上雙眼。
“失禮了,這位公子,有沒有看見一個黑衣人?”那群人追到樹下。
“沒有,滾!”他閉著雙眼低喝道。
“你哪來的孩子,敢這樣和大……”“爺”字未出,人頭已落地,切口整齊,竟未流出一滴血。
“你……”其他人臉色大變,這人剛剛出手了嗎?竟沒有一個人看見他拔劍。
“滾!”他再次重復(fù)。
“大、大俠,剛才多有得罪,小的們這就離開!”心知遇到高手,他們暗叫不好,不再戀戰(zhàn)。領(lǐng)頭做了個手勢,全員都飛速離開。
櫻花林又恢復(fù)平靜。
“還不走嗎?”他從樹上跳下來,看似單薄的身子在落地的那一剎穩(wěn)穩(wěn)站定,足下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他負(fù)手背對著樹干。
“咳咳……我這樣,怎么走!”黑衣人從樹后踉踉蹌蹌的走出來。整件黑衣幾乎都被血浸透了,全身上下布滿傷口,最要命的是背后還插著一把刀。
“我剛才已經(jīng)救過你了,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看似云淡風(fēng)輕,但袖中的劍已微微出鞘。
“我……”黑衣人剛要說些什么,忽然一頭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跡慢慢擴(kuò)大。
“嘁,把這里的草地都弄臟了!哼!”
“羽鳶,她醒了嗎?”白衣男子推門而入。
“少主,她……”換作“羽鳶”的緋衣女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中了‘江南淚’。”一瞬間,男子的身子不易察覺的晃動了一下。他從袖子中拿出一個錦盒:“給她吃了,醒了,就讓她走吧!
“是,少主!卑子瘌S接過錦盒。
白衣男子是八年前名動皇都的“劍魔”——司徒知。江湖上傳說他原來是天下第一暗殺組織 “丹青堂”的頭牌殺手,后來有奸人挑撥,暗中造反,殺了武功天下第一的“丹青堂”堂主于舒文,之后銷聲匿跡,淡出江湖,由此也得名——劍魔公子,司徒知。
白衣男子出神的看著屋外的櫻花。飄落的花瓣如雨滴般隨意飛舞,交織出亦真亦幻的景象。
“咳咳咳……咳咳……”司徒知突然捂住嘴彎下腰不住狂咳,扶在欄桿上白皙修長的手指痙攣不止,蒼白的臉頰浮現(xiàn)出病態(tài)的潮紅。指間已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他喘息著停了下來,嘴唇被血浸的異常紅潤。
他盯著掌中的血跡,猛然發(fā)出一聲清嘯。
猛舒廣袖,“鶴鳴”脫鞘而出。劍風(fēng)掃過之處,如狂風(fēng)襲來,銳利無比。
足尖點(diǎn)地,劍風(fēng)在他周身形成密不透風(fēng)的氣壁,劍光橫空,一天艷麗的飛花黯然失色。
亂紅飛舞中,他抽劍起舞,劍鋒發(fā)出孤鶴長嘯的聲音。
鶴鳴鶴鳴,孤鴻號外野,獨(dú)鶴鳴北塘,別有傷心事,春去碧花凋。
“錚!”一把利劍攔住他,接著挽起一個劍花,將他手中的“鶴鳴”擊落在地。
“想死死在別的地方,別死在這,讓我心煩!”白羽鳶手持“懷冰”冷冷的對司徒知說。
任由來者打掉手中的劍,他呆呆的看著緋衣女子。一股腥甜涌上喉頭,他再也忍不住,單膝點(diǎn)地,“嘔……”白衣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紅刺得人眼痛,地上的鮮紅更是觸目驚心。
“人生在世不如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
“棄我去者昨日今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獨(dú)自吟出這兩句,他突然發(fā)笑,笑得讓人心驚膽戰(zhàn)。“呵呵呵,哈哈哈哈……”
白羽鳶一把拽住他的領(lǐng)子,握拳打在他臉上,“請少主自重!”
笑聲戛然而止,他清醒了過來。
“江南淚……江南淚……羽鳶啊,我在劫難逃,命中注定,過不去了啊,過不去了啊!”他隨
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跡,轉(zhuǎn)身走向櫻林深處。
“……”白羽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背影。
“喂,有人嗎?”
白羽鳶走進(jìn)內(nèi)堂,之前的黑衣人已經(jīng)醒過來了。
“喂,我的東西吶?你給我放哪了?“床上的人滿身傷口,還掙扎著要下床。
“再動你會死的!”白羽鳶厲聲喝道,伸手點(diǎn)住她全身的大穴!澳愕慕(jīng)脈已經(jīng)斷了大半,武
功全廢,你難道連正常人都不想做了嗎!”
“那你幫我拿過來。”
她接過她的衣服和一把劍,之后抱住那把劍便不再說話。
白羽鳶轉(zhuǎn)身欲走,那少女叫住她:“我偷了丹青堂的‘血云劍’,他們一定會追來的。等我傷好了之后,立刻就走,絕不連累你們!”
白羽鳶背對著她:“你叫什么?”
“我是苗疆人,叫納蘆……”待納蘆反應(yīng)過來,門口已經(jīng)沒有人影。
一身白衫,青絲隨意束起。清秀俊朗的面容與眉宇間那淡淡的倦意交織在一起,竟有一種迷離的美,引得旁人止步側(cè)目。
這樣一個出塵絕世的人走在街頭,立刻引起喧嘩。可司徒知絲毫不理會周圍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依然漫步街頭。
已經(jīng)多久沒有出谷了?大概六七年了吧。自己一直過著閑云野鶴般的生活,這樣的喧嘩倒有些不適應(yīng)了。
隨著人流來到郊外,初春人們都來掃墓。
他看到一群玄衣持劍人站在一處墓前,墓碑上赫然刻著三個字:于舒文!
血液猛然翻騰起來,手不由自主的去拔劍。他顫抖著由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放入口中,借助內(nèi)力化解藥丸。
于舒文!一如往常一樣,一聽到這個名字,體內(nèi)的殺意便壓制不住。那些怪物仍在他體內(nèi)活著,隨著他的心緒活動!如若不是白羽鳶為他調(diào)制的“冷霜丸”,也許他早就化身為劍魔公子,日殺千人,血濺萬尺!那一日大陌空曠,天空呈現(xiàn)出不詳?shù)淖霞t。皇都丹青堂內(nèi)血流成河,堂主于舒文被五把利劍死死地釘在大門上,方圓一里之內(nèi)毫無人煙。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一劍封喉,無論男女老少。在令人作嘔的血腥中,只有一個人站著,一襲白衫浸透了鮮血,如同墓地中的一株曼珠沙華。稍顯稚嫩的臉上是不與年齡相符的絕望與孤寂。
失魂落魄的回到沉雁谷,卻見櫻花樹上坐著一個女子,一副苗疆打扮。她懷中抱著一把緋紅的劍,血云。
殺人時,劍風(fēng)邪魅,凄厲絕決,刺在他人身上的每一劍都如落紅紛飛。由于劍身異常光滑,每當(dāng)劍從身體內(nèi)拔出時,都會帶出一片血珠,如緋霧過境,血云由此得名。
“你怎么沒走?”他有些微怒。
“我現(xiàn)在傷口沒好,白姐姐不讓我走!彼穆曇羟宕嗳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黑衣人
的?我當(dāng)時男扮女裝,而且還易了容……”
“本性難改!”薄唇中吐出四個字。
“什么!你罵我!”納蘆心里一火,縱身從樹上跳下來,卻忘了自己武功全廢。“哎喲!”她
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腳腕上的鈴鐺“叮叮”作響。
“哼,你們中原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見我摔下來也不知道拉我一下……”納蘆揉著屁股,恨恨的小聲嘀咕。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
“快點(diǎn),我拉你起來!”頭頂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這還差不多!奔{蘆不情不愿的拉住了司徒知的手。
半天,納蘆沒有放開手。
“松手啊你!”司徒知不耐煩地想甩開她的手。
“你中了‘丹漠蠱吧’!奔{蘆摸著他掌心中銅錢大小的疤痕淡淡的說道。
司徒知眼中殺氣一閃,袖中暗暗握緊了“鶴鳴”。
“我娘當(dāng)年是寨里最厲害的降頭師,‘丹漠蠱’就是我娘做出來的。”
“你娘,是不是十年前被丹青堂的人給抓走了?”頭頂傳來那人的聲音。
“是呀,那年我七歲,他們來我們的山寨抓走我和我娘,逼她做他們要的蠱,如若不從就殺了
我。我娘只能聽他們的。丹漠蠱做出來后,他們就殺了我娘,把我綁起來扔到山谷里,可他們沒想到我自幼習(xí)武,所以很快從谷里逃了出來。當(dāng)我回到山寨時,入眼的只有紅色。整個山寨里的人全都死了,沒有留下一個人。我知道一定是‘丹青堂’里服了丹漠蠱的人殺的。一開始中了此蠱的人定會失去人性,大開殺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日殺千人的‘劍魔公子’司徒知!”
司徒知嘴角微微一動。
“我真想殺了你。”納蘆咬牙說道。
“你以為我是自愿的么!”司徒知低聲吼了一句,握緊了雙拳,“那個惡人說我是所有弟子中
根基最好的,騙我種入雌蠱,而他用雄蠱控制我,利用我異于常人的體魄和速度去暗殺各個門派的掌門。因?yàn)轶w內(nèi)的蠱,我?guī)缀鯚o人能敵,一旦動手就停不下來……”神經(jīng)質(zhì)般看著自己的雙手,“……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控制不住繼續(xù)殺人的欲望……看著他們在我腳下掙扎,心里卻又不忍……明明不想啊,可是,停不下來的……真的停不下來啊……”一直顫抖的男子突然定住身子,然后幽幽抬起眼睛看著納蘆,“你知道,我是怎么殺了于舒文的么?因?yàn)槲殷w內(nèi)的怪物隨著我的功力越來越來強(qiáng),強(qiáng)到連他都沒辦法阻止,”抽出“鶴鳴”緩緩架到納蘆的頸子旁,“先把他的四肢釘起來,然后像這樣漸漸用力……”他的手一寸寸向前推。
白皙的皮膚被鋒利的劍刃割開,有血順著切口流下。納蘆此刻手腳冰涼,從頭到腳透著一股寒
意。那……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神,他不是人!他是魔!她想尖叫,卻被恐懼封住了口,任那劍一點(diǎn)一點(diǎn)割向自己的大動脈!
“你夠了吧!”從旁處刺入一把劍挑開“鶴鳴”。白羽鳶收回“懷冰”,順手接過納蘆。
納蘆在羽鳶懷中大口喘著氣,身體戰(zhàn)栗著,驚恐的淚水和放大的瞳孔表示她受到了過大的驚嚇:
“白姐姐,白姐姐,他想殺了我,他剛才真的想殺了我……他不是人,他是魔……”
白羽鳶一邊安撫著驚嚇過度的納蘆,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扔給愣在那里的男子:“你今天沒吃藥嗎?”
司徒知單手接住瓷瓶,并沒有打開。他慢慢抬起頭:“羽鳶,怎么辦?我,我剛才真的想殺了這孩子!我早上才吃的藥,怎么辦,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顫抖的聲音充滿絕望。
白羽鳶把納蘆送進(jìn)屋。抽身出來,她看到漫天的櫻花中,白衣男子如同迷路的孩子般手足無措,眼里是迷惘的無助。
“如果,實(shí)在不行,”一陣大風(fēng)吹過,紛繁的櫻花模糊了兩人的視線,“我就殺了你!蔽站o手中的懷冰,她說出這樣的話。
一襲白衫突然靠近她,擁她入懷。“也好,也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羽鳶,我只剩下你了,我什么也沒留下,只有你。也許,你殺了我,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幸好六年前,我遇到了你,否則,我會寂寞的瘋掉……”
懷里干干凈凈,散發(fā)著青草的味道。但,他卻是殺人如麻,染滿鮮血的修羅。
他和她的關(guān)系,亦親,亦友,亦無。其中摻雜著太多的情愫,連她自己也弄不清。
“如果你要?dú)⑽,我絕不還手!焙粑l(fā)間的清香,把她的頭發(fā)與自己的纏在一起。
她沒有回答。
抬手捧起他的臉,用手指展開他眉間的皺紋:“不要老是皺著眉!
他突然如孩子般哭起來。
丹青堂內(nèi)。
“堂主,那丫頭,跑了……”一個人跪在堂內(n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陰影中的人。
“她現(xiàn)在在哪?”陰影深處傳來一個沉沉的男聲。
“沉、沉雁谷。”
“你下去吧。”
“是。”那人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黑雨,把他殺了喂狗。”
右邊的人如鬼魅般消失,緊接著外面?zhèn)鱽硪宦晳K叫。
沉雁谷內(nèi)一如往常一樣寧靜。
櫻林深處傳來悠揚(yáng)的簫聲。苗疆少女坐在樹枝上,手執(zhí)碧綠玉簫。
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營生兩頭。
仙人有待乘黃鶴,?蜔o心隨白鷗。
一抹白色立于櫻林中,單薄纖細(xì)。一支箭呼嘯著飛過來。
“啪!”司徒知單手接住利箭,反手投了出去。遠(yuǎn)處一聲慘叫。
“看來他們已經(jīng)要?dú)⒛懔!彼麑χ鴺渖系呐⒄f道,
“哼!你比我強(qiáng),應(yīng)該出手相助!奔{蘆扭過頭,雙腳在樹上蕩來蕩去。
“為什么總是抱著那把劍?”司徒知飛身上樹,坐在納蘆身邊,拿過“血云”細(xì)細(xì)摩挲。
“那時我娘的遺物,之前被那幫壞蛋搶走了。現(xiàn)在我把它偷了回來,所以丹青堂的人要?dú)⑽摇?br> ”
指尖在劍身上輕輕一彈,頓時劍身震蕩著空氣發(fā)出風(fēng)鳴般的清脆聲音。
“的確是把好劍!彼釀v身下樹。在一片飛紅亂舞中,緋紅色的“血云”在他手中劃出一
道又一道華麗的劍痕。沒想到陰柔的“血云”在這個男子手中竟會發(fā)出如此強(qiáng)勢的劍氣!
易水蕭蕭,風(fēng)雨欲來,孤鶴長鳴,白衣翻飛,劍氣肅殺!
納蘆看著樹下隨風(fēng)舞劍的人,如寒潭中獨(dú)步起舞的孤鶴,冷漠孤傲,但更多散發(fā)出的是一種引人
駐目的蕩蕩之氣!
那一刻,自己的靈魂中有什么在叫囂。
苗疆女子做事向來坦蕩。于是她對司徒知喊道:“喂!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血云”剎時脫手而出,司徒知一愣。半晌,他苦笑著從地上拔出“血云”。“你真是瘋了
啊,竟然喜歡上一個妖怪。我隨時都會殺了你,沒有人能和我呆在一起超過一個月!
納蘆一楞,不服氣的嚷道:“你胡扯!白姐姐在你身邊呆了六年,你也沒殺她,你騙我!”
唇角劃過一絲笑:“你……和她不一樣,你和她不一樣的!
“為什么?”納蘆大聲問道。
他不再答話,轉(zhuǎn)身走開,融入繽紛落英中。
“哼,壞蛋司徒知……”忍了半天,委屈的淚水還是滑落臉頰。
陰暗的大廳內(nèi),新任丹青堂堂主南宮澤一身習(xí)武勁裝。旁邊立著一個緋衣女子。
“你下去吧!
“是!
“羽鳶,你去哪兒了?”
白羽鳶剛進(jìn)屋,司徒知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去南山采藥了。”
“去南山采藥也需要路過丹青堂!”聲音陡然提高。
“你……”白羽鳶身體一震,“你跟蹤我?!”
“啪!”腳前出現(xiàn)一個瓶子,是丹青堂的密毒“江南淚”。
“你從哪兒弄來的?”白羽鳶沒有驚慌失措。
“今天早晨從你袖間掉的。”
“……不錯,我是丹青堂的人!
“為什么……”
“不為什么,因?yàn)槲仪匪粭l命!
“可是,我、我也在六年前救了你,你……”
“哼,那是安排好的!
“可是,這六年,我只有你了,你、你可以殺了我,但你不能走……”
“你不必再挽留,我已服過絕情丹,不會再動情,是你多心了。”看著他如孩子般的舉動,她
嗤笑一聲。
“……好好好,你走吧,我不留你!”司徒知眼里毫無情緒。
白羽鳶轉(zhuǎn)身離去。
“下次再見到你,必取你性命!”耳邊傳來冷冰冰的聲音,與剛才判若兩人。
“隨便你。”她面無表情的走出沉雁谷。
背對著司徒知,嘴角微微翹起。對不起,我必須走,南宮澤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我,不想拖累
你。
“哈哈哈哈……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神經(jīng)質(zhì)般大笑著,
突然彎下腰去,一口鮮血涌到喉嚨,“嘔……咳咳咳……”伸手抽出鶴鳴,一劍下去,桌子被生
生劈開!
“白羽鳶,你負(fù)我!你負(fù)我!”他仰天大笑。
珍視了六年的寶物生生從肉里扯出來,鮮血淋漓,痛徹全身。原來,他視她如血親,她視他,卻
為陌路人。
“司徒公子,”看到白羽鳶走了,納蘆心驚膽戰(zhàn)的從屋里走了出來,屋里一片狼藉:“你沒有
事……”
“滾!否則我就殺了你!”手握著劍,低聲說了一句。
“……”納蘆嚇得向后退了一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我這就走,我根本不相信白姐姐
會吃什么勞什子的絕情丹!她這樣做一定有原因!你把我們都趕走,自己清靜去吧!血云留給你,想死就用它!”說完恨恨的離去,血云砸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白羽鳶在哪里?”南宮澤坐在大堂中問右護(hù)法黑雨。
“在后面!焙谟甑穆曇衾涞瓱o比。
“去看看她!
“后面”是指一個小型地牢,白羽鳶被關(guān)在最深處。
“呼……呼……”腹部被同門師兄刺傷,沒有做任何包扎,血不停地流出。撕掉衣服的下擺,胡亂捂住傷口。白羽鳶躺在又臟又臭的石板上,四肢因失血過多而發(fā)軟。
“鳶,即是風(fēng)箏,但無論飛得多高,風(fēng)箏的線在我手中,我要?dú)У羲,它決逃不到其他地方!蹦蠈m澤站在牢門前,冷冷的看著地上的人。
“……”白羽鳶沒有答話。
“你對他動情了,對不對?”
白羽鳶干脆閉上眼睛,不予理睬。
“哼,你就在這里等死吧,他不會來救你,因?yàn)椋蹦蠈m澤殘忍的笑了笑,“我會殺了他。”
“你殺不了他的……絕對……”白羽鳶突然冒出一句話。
“哼,都死到臨頭了。你別想逃,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他的尸體!蹦_步聲漸漸遠(yuǎn)去。
“司徒知,我沒有負(fù)你,我沒有負(fù)你……”白羽鳶蜷起身子,痛苦的嗚咽。
一群孩子正在練武,一招一式,中規(guī)中矩。
休息期間,于舒文撫摸著小司徒知的腦袋,寵溺的看著他。遠(yuǎn)處,一雙眼睛看著這一切。南宮澤從幼年就開始擁有名為“嫉妒”的感情。
日殺千人,手刃堂主。那天,南宮澤恰好有任務(wù)離開了丹青堂。當(dāng)他回來時,一片死寂。一年后,他重振丹青堂,暗中找到司徒知,派出從朝廷死囚中救出的重犯——紅蝎,用毒高手白羽鳶。他命白羽鳶在司徒知體內(nèi)埋入雌蠱,六年期間,暗中培養(yǎng)。他要控制司徒知,一洗當(dāng)年的怨恨。
“司徒知,我恨死你了,同樣優(yōu)秀,憑什么你要踩在我頭上……”南宮澤神經(jīng)質(zhì)的看著手中的
陶罐,里面是雄蠱,“現(xiàn)在我要你當(dāng)我的狗!”
“堂主,抓到那小孩了!焙谟甑穆曇魪拈T外傳來。
“哼,想找她,她自己倒找上門了!
納蘆雙手被反剪在身后,手腕上的鈴鐺已經(jīng)在掙扎的時候弄丟了,只剩腳上的還在“叮!弊
響。
“小丫頭,知道我抓你是干什么的么?”南宮澤捏住納蘆的下巴。
“呸!拿開你的臟手!”納蘆后悔死了,要不是武功全廢,又碰巧遇到了丹青堂的人,自己早
就逃之夭夭了。
“你娘會的你也會吧,我要比丹漠蠱更厲害的蠱毒,你……”
“做夢!我不會!”納蘆狠狠地看著他。
“哼,不識好歹!把她關(guān)到籠子里,放在前院,今晚有貴客!
“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月色如水,丹青堂前廳里一片寂靜。
一襲白衣無聲落下,青絲隨意束起,躍下時,袖間拂落了幾片櫻花。
“師弟,我候你多時了!边h(yuǎn)處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同時,正對著司徒知的大堂中,燭臺也
一盞一盞依次燃燒,照亮昏暗的大廳。
司徒知并不答話,提劍飛奔,沖至大堂。在門檻處他猛然停住,手指一彈,“玄月”飛鏢“錚”
的飛出,在大廳內(nèi)來回盤旋,不時發(fā)出布帛斷裂的聲音。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整個大廳密密麻麻全是極細(xì)的絲線,鋒利無比,如若照剛才的速度沖上去,只怕剛進(jìn)去就會變成一塊塊碎肉!
“噗!”左邊突然傳來吐血的聲音。燭光下,一身翠綠的女子坐在輪椅上,十指之間都纏有同
樣的絲線。
“天蠶絲?閣下可是傀儡師清輝?”傳說清輝以天山上采來的天蠶絲為武器,雖有腿疾,但無人能近她周身二十步。
“哼,不錯嘛,竟能破了我的陣。不過,之后就不能便宜你了!”她抖動十指,銀色的絲線似乎活過來般在司徒知身邊游動,時而軟若綢緞,時而利若劍刃。
“哧!”司徒知的衣角被絲線纏破。一直靜立的人突然抽出劍擲向清輝,以劍作掩護(hù)斬斷身前的絲線!爱(dāng)啷!”劍插在清輝的輪椅旁,清輝拔起劍刺向沖過來的司徒知。司徒知以令人吃驚的姿勢躲過這一劍反手扣住清輝的手腕,另一只手竟從清輝是手抽出另一把劍。清輝心中一冷,持劍的手尚未收回,“血云”已刺入心臟。
“你……竟然,用……雙劍……”清輝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從來……沒有人,能近我身……二十步,你是……第一個……”
“血云”抽出,揚(yáng)起一片血霧。男子的白衣上點(diǎn)點(diǎn)猩紅,宛若盛開的櫻花。
“竟然殺了我的右護(hù)法,唉……”那人在暗處嘆氣。
“羽鳶和納蘆在哪里?”司徒知手持“血云”,殺氣逼人。
“小丫頭在這里!贝髲d中出現(xiàn)一個籠子,納蘆躺在里面,毫無生氣。
“羽鳶在哪里?”
“那女人啊,可能已經(jīng)死了吧!
心臟仿佛被人攫住,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赡芩懒税伞呀(jīng)死了……死了……
“啊——!。 彼就街鎏扉L嘯,聲音凄厲絕決。
“你現(xiàn)在能救得只有這孩子了,呵呵呵……”
司徒知呆呆的看著籠子:“她,也死了?”
“沒有,黑雨,把她叫醒。”一個黑衣人出現(xiàn)在籠子后,用劍柄敲在納蘆的腳腕上。
“!疼……”納蘆慘叫著醒了過來,臉上痛的全是冷汗。
“住手!”司徒知提劍奔去,和黑雨打了起來。黑雨故意向外躲,把司徒知引向院內(nèi)。
“小丫頭你活到頭了。”南宮澤手持匕首,一步一步走到籠子前,一手捏住納蘆的后頸,向她
背后狠狠一刺,“快給我叫!”
上次的傷口還未愈合,又添新傷。納蘆疼得要死,可她看著外面的白色身影,硬是死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還不疼,是吧?”南宮澤殘忍的轉(zhuǎn)動匕首,甚至可以聽到刀刃摩擦骨骼的聲音。
納蘆終于忍不住,手緊緊握住玉簫,凄慘的大喊:“司徒知,快來救我!”
司徒知一分心,肩頭立刻挨了一劍。他無心戀戰(zhàn),使出絕技!暗泖扔!”“血云”在他手中
挽了個劍花接著在空中劃出一道緋紅,他接住劍足尖點(diǎn)地,將全身的內(nèi)力注入劍身逼出劍氣。劍還未碰到黑雨,黑雨的胸口已開出一朵血花。他驚異的看著他:“這、這是白羽鳶的……”話音未落,劍路突變,劍身掃過黑雨的腰,黑雨被攔腰斬為兩節(jié),臉上還保持著剛才的驚異。
身形定住,白衣已染紅大半。對,這是羽鳶教給我的,所以我一直在練。我不可以忘記。微笑的唇角僵住,俊秀的臉開始扭曲。羽鳶,死了?她死了?淚水滑過臉頰。是誰殺了她?是誰! 他
猛地轉(zhuǎn)頭,看到南宮澤。
南宮澤目睹黑雨被華麗分尸的過程,心里一驚。他不斷安慰自己,我有雄蠱,可以控制住他,我
可以控制他……
司徒知一步步向他走來。
南宮澤看著他的眼睛,不禁毛骨悚然。那,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那是野獸的眼神,他是個瘋
子!司徒知根本是個瘋子!他心慌意亂的催動雄蠱,可司徒知還在一步步向他走來。
該死!那女人根本就沒有給他下蠱!南宮澤真的害怕了。他跌坐在地上,向四周喊道:“全、全都出來!把、把這個人給我殺了!”
四周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很多人,清一色的黑衣。司徒知被圍在其中分外鮮艷。
他低著頭,突然發(fā)笑:“呵呵呵……知道櫻花為什么是紅色的么,因?yàn)椋庇迫惶ь^,“它們被
濺上了你們的血啊!
“血云”在他手中煥發(fā)出妖媚的血光,不斷的刺入一具具身體,又一次次拔出。
緋紅的血霧中他似一只寒潭中獨(dú)步起舞的孤鶴,凄厲絕美攝人心魂!
“司徒知,快、快停下,他們并沒有罪啊……”納蘆拼盡全力喊道?上В豆鈩τ爸,她的
聲音如蚊蚋般幾不可聞。
“錚!”“血云”不小心脫手而出,他縱身躍起,搶身到清輝的尸體旁拔出“鶴鳴”。
“鶴舞風(fēng)飛!”
“鶴鳴”搖曳著華麗的光輝在空中虛晃三下,接著向四周橫掃而過。
慘叫聲此起彼伏,昔日的溫和劍客已化身為血色的修羅!
他竟用這樣的招式去應(yīng)對普通的“丹青堂”弟子,這已儼然是一場屠殺。
“哈哈哈……”他狂笑著殺掉一個又一個人,眼底閃爍著瘋子般的瘋狂!
終于,大廳內(nèi)歸于平靜。只有一個人是站著的,渾身浴血,紅的刺眼。
“不要?dú)⑽,我是南宮澤,你的師兄,不要?dú)⑽遥灰獨(dú)⑽摇蹦蠈m澤看到他朝自己走來,
嚇的一個勁向后退,嘴里神經(jīng)質(zhì)般念叨。
“是你,殺了白羽鳶,”司徒知左臉頰濺滿了鮮血,一身血衣,無比駭人,“所以,你,該
死!”
“師弟,師弟!不要?dú)⑽,我、我是南宮澤!”他尖叫起來。
“南宮澤?師兄?那更該死!彼拖骂^與他對視,“本來應(yīng)該是你背負(fù)‘劍魔’的命運(yùn),只
是因?yàn)槟憷献邮俏淞置酥,你的師弟就成了替死鬼!眲Ψ(wěn)穩(wěn)地擱在他的頸子旁,“你,去死
吧!
“什么……”南宮澤還未回過神,已成為劍下之鬼。
白羽鳶從地牢里跌跌撞撞的出來,發(fā)現(xiàn)外面竟沒有人看守。絲絲不安在心里擴(kuò)散。
當(dāng)她來到大廳時,入眼之處盡是死尸。
司徒知!他不會被殺了吧?恐懼蒙上她的心頭:“司徒知!司徒知!”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眼底的戾氣慢慢淡去,眸子重新變得清亮。
看到了!白羽鳶忍著傷口的疼痛向司徒知跑去。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無措的站在那里。
“羽鳶?他明明說你死了……”話語末尾有明顯的驚喜。
看到他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放下心來:“笨蛋,我怎么會死!甭曇艋謴(fù)平常的冷淡。
“白、白姐姐……”身后響起納蘆的聲音。白羽鳶轉(zhuǎn)身看到籠子里的納蘆,忙抽劍斬斷籠門,
輕輕扶起納蘆:“不要說話,先包扎傷口……”
納蘆按住白羽鳶的手,解下腕上的鈴鐺,費(fèi)力的開口說道:“我、我不成啦,不要救了。這是,
‘丹漠蠱’的驅(qū)蠱藥!
“你……”白羽鳶看著她手中的解藥有些驚訝。
“希望,能讓司徒公子,擺脫這個,噩夢……”聲音越來越低,握著鈴鐺的手漸漸垂了下去。
司徒知接住她的手,輕聲的說:“謝謝。”
白羽鳶緊緊地抱住了那逐漸冰冷的身體。
司徒知轉(zhuǎn)身,眼前一片血泊。
“這……是我,干的?”
白羽鳶放好納蘆,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傻孩子,一切都過去了,這是你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會
有這種事情了!
紅色的孩子伏在她肩頭嗚咽著,她對他說:“這是解藥。以后你再也不用背負(fù)劍魔的罪業(yè)了!
“羽鳶,我要帶你一起走。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再松手了!彼就街谒珙^悶悶的說,長
長的睫毛上面還沾有未干的淚水。
“……笨蛋。”她撫摸著他的頭,輕聲說。
“噗!”一把利劍刺入她的身體。
他的大腦瞬間麻木。
“呼,呼,呼……”身受重傷但還活著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后。
“羽鳶……”
緋衣女子倒在他懷中。
“羽鳶……”他慌亂的握住她的手。
“不是,說過了么,不要,老是,皺著眉頭……”她努力伸手,想撫平他眉間的折皺。
他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無助的嗚咽著。
“你要,多笑一笑,記住,了嗎?”伸出手,擦掉他臉頰上的血跡,露出原本俊秀的面孔。
“司徒知……我,沒有,負(fù),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負(fù)我……”可是,這雙手什么也留不住……心仿佛被生生剖
開。
那個一直陪著他的女子不見了。
那個說會一直陪著他的女子離他而去了。
昏暗的燭光中,司徒知癡癡的看著白羽鳶秀麗但毫無生氣的面容。俯下身,嗅著她發(fā)間的清香,
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下溫柔的一吻。
是的,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羽鳶死了,那蘆死了,所有他認(rèn)識的人都不見了,天地間他孑然一身。
有關(guān)他的所有一切在這里截然而止,再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劍魔公子。但,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緋衣與血衣,仿佛兩團(tuán)火焰,在如水的月光下,美麗的不可方物。
“羽鳶——。。
她和納蘆被他葬在沉雁谷中。
春末,他在谷里吹著玉簫。櫻花林已被他一把火燒盡。他仍舊一襲白衫,超然絕塵。
山風(fēng)吹過,發(fā)出“嗚嗚”的呼嘯聲,似在為長眠于此處的兩人吟唱悲曲。
發(fā)絲擋住他的側(cè)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曲終了,他砸碎了玉簫,頭也不回的離開沉雁谷。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生死相許!”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相思墳上種紅豆,豆熟打墳知不知!”
郊外的草地上,一群孩子正在放風(fēng)箏。
“哎呀!”女孩不小心松開了手,風(fēng)箏悠悠飄遠(yuǎn)。
他出神地看著那風(fēng)箏越飄越遠(yuǎn)。原來,人這一生中,惟有“離別”,才是真正的永遠(yuǎn)。
風(fēng)箏掉到了他腳前,他撿了起來。原來他和她就像風(fēng)箏和引線,線一直牽著風(fēng)箏,風(fēng)箏不知。
終于線斷了,風(fēng)箏卻已無力抓一直牽著他的線。當(dāng)他不再迷惘的時候,屬于他的風(fēng)箏卻已遠(yuǎn)去。
一陣清風(fēng)過境,他倏而仰起頭,眸子里的迷惘已然消失。
白衣飛揚(yáng),青絲飄散。他露出了然的笑,絕美,寂寞,傾城傾國。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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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高一第一次寫的文,初涉武俠,生澀得很。那時看滄月的小說看瘋了,那篇《幻世》看了好幾遍,每次看完都是兩眼淚汪汪。這篇文里的男主像極了《幻世》的男主,女主像極了舒靖容……雖然改了很多,字里行間還是充滿了滄月的氣息……希望沒人告我抄襲……起名字也不會起,同學(xué)看完整篇居然沒記住主角的名字……我真失敗……但還是挺喜歡白羽鳶的,于是斗膽發(fā)了出來,權(quán)當(dāng)是膜拜謝少淵和舒靖容的謝文吧……謝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