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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嘟——嘟——嘟——”
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一瞬的雜音。
我不由得緊握住話筒,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喂?請問是……”
“是我!
于是,世界一片安靜。
六月的撫順悶得出奇,空氣中帶著終年揮之不去的混沌味道。大片大片的灰藍(lán)從高塔邊的天空重重的壓下來,眼中滲不進一絲的光亮。云被模糊成了一片片淺羽色的剪影,像極了伊斯坦布爾那尚未被阿拉祝福的清晨。天空中的灰藍(lán)在聚集著,我知道,它在謀劃著一場雷雨。
明明有很多事情想聊的,但在聽見那兩個字之后很奇怪的什么也說不出,張了好幾次嘴,最終卻只說出一句“啊……是你啊……”
“怎么了?”他已經(jīng)變聲的嗓音有著說不出的好聽,“不希望是我么?”我都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眸子中一定盛滿了笑意。
“沒……沒……怎么會……”我慌忙的擺著手,完全沒意識到隔著電話的他根本看不到。
“你,最近怎么樣?”
“我啊——”他拉著長聲“最近還不錯,活得挺滋潤的!
“不擔(dān)心中考么?”
“那些東西我根本就不在意!彼恼Z調(diào)變得有些高,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對了,二中的自主招生我已經(jīng)過了!
“哦……那恭喜你了!
“哎哎~~怎么這么沉默,不像你啊!彼穆曇糁腥嘀唤z我猜不透的深沉,“已經(jīng)差不多有半年沒聽見你的聲音了吧……”
“啊……”我張了張嘴,轉(zhuǎn)而自言自語“已經(jīng)那么久了。”
“呵呵。”他毫不在意的輕笑出聲,“幸虧我們不是情侶!
“為什么?”
“因為如果是情侶的話,半年不聯(lián)系就可以被判定為分手了啊,笨!
“哦……”我揚起苦笑“幸虧不是。”
“對了,‘她’怎么樣了?“
“她啊——我原本想和她一起往北京考的,但是她說不想我為了她那么做,所以就這么的了唄!”他的聲音中有一種故作的輕松。我突然想起《行為心理學(xué)》上好像有這么一句話:如果一個人的語速很快,而且語氣中明顯的興奮的時間過長,那么,他在假裝愉快。我皺了一下眉,并沒有拆穿他,而是轉(zhuǎn)換了話題。
“那么,達(dá)哥怎么樣?”
“他啊——最近有些低迷,不太好!
“怎么了?”我猜我的語氣一定很急。
“他沒過二中的自主招生!
“怎么可能!”我用力的把話筒貼近耳朵,喃喃自語“他學(xué)習(xí)那么好……”
“沒有……”他在另一頭解釋“他已經(jīng)考過了,但是校方?jīng)]要他!
“原因呢?”
“不知道。”
“哦……”我嘆了一口氣,腦海中莫名的想起,那個高大的少年對著我一臉壞笑的調(diào)侃:“我的大班長呦~~我現(xiàn)在會的吉他曲,一個是‘情非得已’,一個是‘莫名我只喜歡你’,你要我彈哪個呢?”——突然就覺得有點可惜。
“那么就沒什么需要說的了,反正中考你也不在乎,別把準(zhǔn)考證落了就成。”
“……你可真會咒我!
“彼此彼此!
“別忘了吃飯!
“嗯!
“也別太熬夜!
“嗯!
“閑著的時候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
“考完了一起去圖書館。”
“嗯。”
“到了高中少談點兒戀愛。”
“呵呵”——他對我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那……我就掛了……”電話那端沒有傳來回應(yīng),我慢慢的把話筒放下。
“那個……”
“怎么?”我又重新把話筒放在耳邊。
“不……沒什么,拜拜!
“嘟——嘟——嘟——”
一片死寂
一道白光突然撕裂了天空,轉(zhuǎn)瞬即逝。幾秒之后,一陣?yán)茁曧懫穑路鹗抢ЙF的嘶號,顯得綿長兒空洞。傾盆的夏雨就這樣從鉛灰色的云層深處落了下來,像是要把世間的一切都溺斃。
于是,世界重歸喧囂。
我知道:我們都在無可奈何的走向既定的未來。
也許從此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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