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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細月朦朧,天喑啞——
流星颯踏,夜失色——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
繁華如夢,亂長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琵琶聲伴著箏聲,簫聲伴著笛聲,編鐘叮叮咚咚響起,弦樂風(fēng)飄,散入萬里云層。
半抱琵琶的少女五指纖纖,微微瞇起的眼睛透出薄薄的清涼,皎潔彷如滿月的容顏,一顰一笑之間,精致如畫的眉目風(fēng)華畢現(xiàn)。
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
美人,音樂,歌舞,友人二三,還有明媚如光的仲春暖景。
敬親王府的花園,一年四季都有應(yīng)景的詩情畫意,恍若瑤池仙境。
“小五的琵琶,果然堪擬皇嫂的脾氣,真乃天下一絕!”
側(cè)臥花叢,半掩風(fēng)流,淡到極致的黃色錦袍上領(lǐng)微敞,鎖骨清晰,頸項瑩如白玉,下頜光潔,凌厲的線條畫成一張風(fēng)神俊秀的臉,長眉入鬢,雙目狹長,笑起來唇角的弧度完成初三的月亮,眼底眉梢盡是肆意的張狂與流邪。
被喚作小五的少女輕輕挑眉,籠著琵琶的玉手揮灑如五陵少年,滿目輕狂。
藍衣的友人眉目間盈滿淡淡的笑,不理會花間凌亂妖邪的敬親王,只是端正了身子,香木折扇要上一搖,濁世的翩翩佳公子窅然而現(xiàn),載了一身的暖日熏風(fēng)。
白衣的友人團扇慢搖,美麗典雅的花面上妝點著燦然如瑰寶的笑靨,看著半抱琵琶的少女,有欣羨,有贊嘆,有敬佩,還有一絲絲的揪心。
風(fēng)家五小姐的好琵琶,長安城人盡皆知,一曲便是天籟,無人可得第二曲。
就像風(fēng)家四小姐,當(dāng)今皇后風(fēng)云末的脾氣,發(fā)一次便是奇談,沒有人能挑起第二次。
不過,敬親王展?jié)墒莻例外。
別家要舉行什么宴會,三請五請,便是贈上黃金萬兩,珍珠百斛,也未必挪得動五小姐半寸蓮步,就連皇宮里的國宴,也沒有絲毫的特權(quán)。
展?jié)傻耐醺,卻是時不時地便能響起陣陣飛珠濺玉的琵琶樂聲,雖是一次一曲,但這三日一小曲,五日一大曲的,絕對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盛宴。
眾人都說,敬親王這是生來的好命,備受寵愛的皇子皇孫,偏偏還得了風(fēng)家五小姐的青眼相待。天下的好事,大概都要他給占了去。
每每聽到這番流言,展?jié)啥际且恍Χ^,什么都不說。
展?jié)傻男,宛如春日里一抹微陽,水色嫵媚,風(fēng)流綺麗,惹著無限的遐思。
風(fēng)家五小姐的琵琶,總能將這笑容的角度拉扯到最大。
琵琶聲脆,轉(zhuǎn)得急促靈動,萬紫千紅,及此,其余的樂師便都靜了下來。弱柳撫過春風(fēng),湖水漾開的漣漪層層疊疊,消失在綠草低眉的濕岸邊兒上。
風(fēng)吹過碧天,云散霽飛,純白的彎月躺在散開的云梢上。雖然美麗,卻遙不可及。
白衣的友人瞥一眼斜臥花叢的敬親王,眉梢挑挑,轉(zhuǎn)過眼去。
藍衣的友人也學(xué)著五小姐,微微合上眼睛,不言不語,笑得淡然如風(fēng)。
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一曲罷,萬籟無聲天地靜。
風(fēng)家五小姐抱著琵琶,隨手撥上幾根弦,抬起頭,一張清麗絕俗的臉,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男∶廊,妙目流轉(zhuǎn),神采飄然,矯若游龍,翩若驚鴻。
“王爺,妾身今兒這琵琶,彈得可好?”
展?jié)牲c點頭,額上長長的劉海兒滑落到肩上,黑白相交,勾出幾分魅人的畫意。
“自然是好的,小五的琵琶可是一日猶勝一日!嗯?”
“妾身謝過王爺抬愛!
五小姐福身為禮,一派大家閨秀的優(yōu)雅高貴,儀態(tài)萬方。
展?jié)梢允滞腥,指間拈了一支牡丹,笑得邪魅惑人,眉梢眼角俱是風(fēng)流肆意,一片綺麗。
藍白衣衫的二友人閑坐漢白玉的凳子,品著貢茶紫熏煙渚,兩雙眸子含著笑意,相視一笑,以看好戲的姿態(tài)劃開與兩位大美人的距離。
“這琵琶好,王爺就只喜歡這琵琶了?”
五小姐笑盈盈一問,梅花一般的臉上勻勻地浮出幾分嬌嬌的埋怨。
展?jié)舌咧Γ瑩]揮手,指間的牡丹已然翹然挺立在紋絡(luò)古樸又香氣裊裊的紫木琵琶上,蔥綠的花莖不偏不倚的,正壓著中間的弦,穿透了音箱。
“如此這般,小五覺得如何?”
五小姐啊一聲,調(diào)子悠長平穩(wěn),帶著些撒嬌的味道。
“第七百五十一把琵琶,王爺可莫要忘了哦!”
展?jié)珊咭宦暎匀皇窃谛,俊美的讓沒了心防的小少女一個又一個瘋狂沉淪。
“本王自是不會忘記!
從風(fēng)家五小姐第一次帶來琵琶到敬親王府主動獻樂至今,已有三年。
期間,展?jié)尚φZ嫣然地毀了七百五十一把琵琶。
也意味著,風(fēng)家五小姐三年間拜訪敬親王府的次數(shù)是七百五十一。
還有就是——
細月朦朧,天喑啞——
流星颯踏,夜失色——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
繁華如夢,亂長安——
這幾句曲調(diào),已經(jīng)教琵琶聲樂天下第一的五小姐花樣百出地彈唱了七百五十一回。
展?jié)珊敛粦岩桑@七百五十一絕對不會是個終結(jié)。
五小姐笑起來也是明亮照人,清凈如梅的面頰添了幾分迫人的光華。
纖纖玉手輕抬,青蔥小指一拈,入木三分的牡丹便完完整整地被揪出來,隨手丟到一邊。
白衣的友人愕然地張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藍衣的友人笑著拉回同盟,笑意淡淡的臉上凈是溫文儒雅。
“五小姐乃風(fēng)大將軍的愛女,一身的功夫自是旁人比不了的!”
白衣的友人點點頭,有點明白,又有點迷惑,幾分懵懂,倒是十分的可愛。
藍衣的友人看著,一時間有些癡然。
牡丹丟下的花叢,簌簌地蕩開一層層花浪。
紅的花,綠的葉,堆積連成片,偶爾的一個徘徊,一抹雪白閃過花葉的縫隙。
展?jié)刹[下眼,抬起手,折斷一支白牡丹,對著那抹雪白便丟了出去。
一閃眼,白色的影子倏然飛起,直直撲向端坐軟椅的風(fēng)家五小姐。
安靜的仿佛春夜闌珊。
一條尾巴拖到了草地上,長的有些過分;身子倒是雪白干凈,卻是圓圓滾滾的,像個肉球兒;下巴很尖,腦袋很圓,耳朵很尖,眼睛很圓——這狐貍要是成了精,化作人形,當(dāng)是唐朝美女的典范,高貴典雅,雍容大方,美人上馬馬不支。
只是那雙清澈如寒潭碧水的藍色瞳眸,隱隱約約的,好像在哪里見過。
清澈的藍,會溫涼,會冰寒,會刺骨,也會柔軟。
就像一個人,恨的時候可以毀天滅地,愛的時候可以化作春水。
“風(fēng)雨下——”
展?jié)蓮幕▍怖锾饋,一躍而至五小姐面前,伸出的一只手已經(jīng)搭上了五小姐的纖細玉頸,幾乎要活生生將五小姐掐死,完全沒了那會兒的妖冶閑適。
五小姐倒是寵辱不驚,閃閃瑩亮的眸子,嗯一聲,風(fēng)輕云淡,卻是十足的戲謔。小手撫過白狐的身子,理順適才因為跳躍而微微凌亂的雪白長毛。
“王爺,妾身今天不美嗎?王爺要這般對待妾身,毫無半分憐香惜玉之心!
展?jié)傻氖诌在把某人掐死與把某人掐得半死不活之間徘徊。
“你居然帶了這只狐貍精到本王這敬親王府!風(fēng)雨下,你當(dāng)本王沒脾氣了是嗎?”
五小姐眨著清涼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很是純凈,幾乎要晃花了眼。
盛怒之下的展?jié)稍谶@足以傾城的一笑中決定不把閨名為雨下的五小姐掐死。
“王爺自然是有脾氣的,不然也不會毀妾身七百五十一把琵琶!
五小姐風(fēng)雨過有些惋惜地看看新買的琵琶,對上面的洞已經(jīng)麻木了。
“不過,這狐貍是二姐托付予妾身照料幾天的,王爺若是看她不順眼,自可尋二姐去,可莫要遷怒妾身這無辜之人!”
展?jié)赡樕亮藥追郑陲L(fēng)家五小姐頸上的手重了幾分力道。
風(fēng)雨下閃著眼睛,盈盈秋波頗有當(dāng)朝皇后那份淡如煙云的味道。
“二姐若是知曉王爺竟然為了如此小事取了妾身的項上人頭,不知道會怎么想呢?王爺,哦?妾身的二姐可是最疼惜弟妹了,小五今天受的這委屈,不知道二姐知道了該是怎樣的心疼呢!興許,跟王爺絕交也不一定呢!”
十足調(diào)侃的話,讓展?jié)摄坏厮砷_風(fēng)家五小姐,握緊了雙拳,直勾勾地盯著窩在五小姐懷里的狐貍,眼神說不上多么的兇神惡煞,卻是狠厲的幾乎要將胖狐貍?cè)f箭穿心,千刀萬剮。
“別老叫月初二姐,聽著煩!
“二姐就是二姐,王爺再不喜歡,那也還是妾身的二姐!
風(fēng)雨下的二姐風(fēng)月初,曾經(jīng)是長安城里最大的傳奇之一。
傳奇里,那一襲銀月色的長衫逶迤了一地的細月朦朧。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那一日春風(fēng)得意,策馬疾行,卻險些飛踏了嬉游當(dāng)街的三歲稚娃。
是誰一身月色,飛掠過馬前?是誰長發(fā)飄散,懷抱去稚子?是誰回眸輕笑,踢倒了龍駒?
是誰的手,膚若凝脂,搖著一把玉骨琉璃扇?是誰的臉,星眸月眉,映出地上狼狽的二皇子?是誰的影,水上橫波,攜走滿目耀眼的天地春`色?
華麗的小轎晃蕩著消失在人群,連一片衣角也沒有留下。
侍從扶起摔傷的展?jié)桑瑧崙嵢蝗轮獙つ谴拄敓o禮的惡女治罪。
展?jié)蓳u搖頭,回身看看已經(jīng)回到母親懷里的小娃,明朗一笑,面頰生光。
“那姑娘是誰家的小姐,本王怎么不曾見過?”
婦人唯唯諾諾福身,拍拍懷中不知艱險仍然笑得無邪又可愛的幼兒,低低應(yīng)道:
“聽說是風(fēng)大將軍家的二小姐,今日剛進得長安,這大概是要回府吧!
“哦?風(fēng)家二小姐?”
展?jié)蓻_著小轎消失的方向望去,優(yōu)雅斯文的笑容多了幾分興味。
風(fēng)雨下踢踢破損的紫琵琶,綴著珍珠的繡鞋纖塵不染。
她喜歡看展?jié)赏纯,比如現(xiàn)在,那張臉俊美依舊,卻鐫刻了為情所傷的困頓與蒼涼,微微蹙起的長眉下,星眸沉沉,向來紅潤的面頰悄無聲息地泛了幾許淡淡的白,抿起的雙唇嚴絲合縫,兩片唇瓣像極了盛開過后合攏而起的花瓣。
明明是狂肆邪魅的一個人,這時候卻讓她覺得,很可愛。
“王爺又在想二姐了吧?”
展?jié)尚敝劭达L(fēng)雨下,那張與風(fēng)月初像了七分的臉上掛著風(fēng)月初絕對不會有的調(diào)皮與稚嫩,以及,總是凝聚在他身上的小心思。
風(fēng)雨下時時刻刻都以打擊他刺激他為生活的重心,風(fēng)月初卻是偶爾地對他笑笑,轉(zhuǎn)身便可忘了他的存在。
如果當(dāng)初沒有喜歡風(fēng)月初,該是怎樣的呢?
“小五,這只狐貍精給本王抱抱!”
寬大的衣袖掠過白狐長長的尾巴,吹亂了柔順的尾毛。展?jié)缮焓直阋姳欠史实暮偵碜,一低頭,正對上一雙藍瑩瑩的狐貍眼,清澈的不染半分污垢。擰擰眉,心里有些不適。
“本王不抱了,一身的狐臊味兒!”
甩甩袖子,嫌惡地別過臉,不去看驕傲得不肯讓閑雜人等碰觸一根細毛的胖狐貍。
胖狐貍舔舔爪子,舒舒服服地依偎在風(fēng)家五小姐懷里,藍藍的眼滴溜溜地轉(zhuǎn)一圈兒,流光溢彩,頗有幾分勾魂的味道。
五小姐嘻嘻一笑,低頭親親狐貍的額頭,用力吸氣,狠狠地嗅了嗅。
“哪有什么狐臊味兒?王爺弄錯了吧?”
展?jié)珊咭宦,甩甩袖子,一個側(cè)身,又臥倒在花間里,衣上占了些花葉,輕輕一抖,又是一幅干干凈凈的花叢美人斜臥圖。
“君子有云,居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你是成天跟狐貍混在一起,聞不出狐臭了!”
五小姐皺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真的嗎?可是妾身真的覺得星退姐姐身上很香呢!”
一邊飲茶的友人險些將口中的茶噴出來。
“星退?”
白衣的友人放下茶盞,詫異地盯著臥在風(fēng)家五小姐懷里的胖狐貍,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狐貍就是星退?風(fēng)星退?”
藍衣的友人安之若素地飲著茶,微弱的好奇心散在飄香的貢茶里。
在長安,風(fēng)星退是個比風(fēng)月初更響亮的傳奇存在。
誰家的小孩子哭了不聽話了,大人只消說上一句:“再哭,再哭狐貍精風(fēng)星退就來了哦——”便是最調(diào)皮搗蛋的頑劣之子也要乖乖地安靜下來,不敢再哭鬧。
哪家的姑娘被哪家的夫人罵一聲狐貍精,姑娘甩甩手中的香帕,嬌滴滴地回上那么一兩句:“姑奶奶要真是狐貍精,早學(xué)風(fēng)家的狐貍小姐把你們家那臭男人殺個精光,還消得你鬧?”
有大宅小戶人言可畏地鬧什么妖魔鬼怪,膽子大的吼上一兩句:“這長安城連風(fēng)星退都容得下,小妖小鬼的又算得了什么?”道士和尚都無需再請,卻也真能安寧不少。
閑來無事的人談笑慣了,嬉笑怒罵之間,給了風(fēng)星退個“驅(qū)魔娘娘”的稱號,也有受過風(fēng)星退殺戮之害的,憶及當(dāng)初,縮著脖子,道一聲“血屠狐貍”。
這就是坊間流言里的風(fēng)星退,比起久戰(zhàn)沙場的大將來,她殺名更甚。
五小姐風(fēng)雨下笑嘻嘻地點點頭,滿是喜愛地撫摸著胖狐貍身上冰雪一般光滑白凈的長毛。
“妾身家的星退姐姐很漂亮吧?天下第一美狐貍呢!”
展?jié)陕朴频亻W著狹長得有些妖異的眼睛,一身的好修養(yǎng)都在一張一合的兩片薄唇里陣亡。
“若這模樣也算得天下第一美,那東施也就無需效顰,換西施效了!”
風(fēng)雨下長長地嗯一聲,忽然就眉開眼笑,看展?jié)傻难凵駧韼自S戲謔。
“星退姐姐跟四姐是雙生子,若是四姐也成了狐貍,大概也就是這模樣吧!王爺這么說,意思是妾身的四姐也是個無鹽之人嘍?耶——好可憐呢!”
展?jié)砂氩[著眼睛,想想當(dāng)今皇后風(fēng)家四小姐的模樣,有些難以接受。
“皇嫂自然是不同的,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狐貍。小五會跟□□去比美么?”
臥在五小姐懷里的狐貍動動身子,一雙水藍的眼睛鄙夷地瞥過展?jié)伞?br>
“三年不見,王爺?shù)纳囝^真是越來越毒了!
清潤的聲音恰似徐徐掠過水面的涼風(fēng),輕靈有致,蒲葦添香。
“我家小五好好的美人坯子,哪里像□□了?”
微挑的語調(diào)似笑非笑,清清冷冷卻又情致玲瓏,宛若初三月兒彎彎。
藍白衣衫的二友人循著聲音望過去。
展?jié)摄墩似蹋痤^,看到了一襲月色。
“……月初。”
風(fēng)雨下回過頭,盈盈笑意堆滿臉頰,眉目都染了陽光,嬌嬌俏俏的,似平凡人家未解世事的小女孩兒,脆脆地喚一聲——
“二姐——”
胖狐貍從風(fēng)雨下懷里直接跳到來人懷里,足不沾地,不惹一絲塵土。
長發(fā)如風(fēng),水晶簪子配著雪白翎毛精致地挽住,眉間一朵梅花烙,朱唇請點,粉頰涂脂,銀色耳墜長長地垂至半裸的香肩,頸上的金絲系著剔透的暖玉,更襯得眉眼清明,人比花嬌。銀月色長袍掛在身上,玉帶流蘇,宛若披了一身月光,輕云作伴,繁星無光。
風(fēng)月初嗯一聲,伸手彈彈撲到懷里的狐貍,雙臂一松,胖胖的狐貍悶悶地就被丟到了地上。
“星退,我說多少次了,減肥沒成功前別指望我抱!
胖狐貍風(fēng)星退嚎一聲,哀哀切切,眼里藍波蕩漾,頗有閨怨之感。
風(fēng)雨下嘻嘻笑開,起身打個轉(zhuǎn)兒,也往風(fēng)月初懷里撲過去。
風(fēng)月初拍拍風(fēng)雨下的頭,又環(huán)環(huán)她的腰,黛眉高挑。
“小五,你也胖了!
被無情推開的風(fēng)雨下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本來要上去撿個便宜的展?jié)珊茏R時務(wù)地止住了腳步,免得被風(fēng)月初滿嘴的見血封喉毒死。
二友人尚未從驚艷中回復(fù)過來,又跌入沉沉的無語之中。
果然,有些人還是遠觀的好。
展?jié)蛇酪宦,還是維持了斜臥的姿態(tài),沒有欣喜若狂地撲上去示好。
已經(jīng)過去的,無論怎樣刻骨銘心,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二姐,怎么不在家等小五?這敬親王府如狼似虎的,太危險了!”
風(fēng)雨下的話成功地讓展?jié)蓮牡厣弦卉S而起,一把抓住五小姐的衣領(lǐng),長眉帶了濃郁的煞氣。
“風(fēng)雨下,你什么意思?!”
風(fēng)雨下?lián)u搖頭,閃閃眼睛,一臉純潔無辜。
“沒什么意思啊,王爺!妾身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王爺有何指教?”
“風(fēng)雨下——”
敬王爺?shù)谋┰昶庖簧蟻,熊熊的火氣能燒紅半邊天。
風(fēng)雨下笑得眉眼彎彎,古靈精怪。
風(fēng)月初敲敲自家五妹的頭,嗒嗒的聲音清脆的很。
“小五,你家二姐又不是什么良家婦女,還怕他虎狼之穴么?”
展?jié)傻哪樕⑽⒆兞诵,隨即又回復(fù)過來。
風(fēng)雨下?lián)P起唇,燦爛的笑完成極致絢爛的弧度。
胖狐貍伸著爪子抓著風(fēng)月初的衣角拽了半天,幾乎要把薄薄的料子給扯斷了。一雙眼睛瑩瑩潤潤地閃著藍汪汪的光澤,可愛得讓人想咬一口。
風(fēng)月初有些不耐地提提下裳,低頭看著狐貍,面色不佳,眼底的幾抹暖意似乎不太真實。
“別拽了,不抱就是不抱,胖死了!”
展?jié)尚覟?zāi)樂禍地斜著眼看狐貍風(fēng)星退。
狐貍哀哀切切地低嚎一聲,抓著風(fēng)月初衣裳的爪子卻是半分未松。
風(fēng)雨下哭笑不得,彎下身子,撫撫狐貍的頭,張開雙手將她抱了起來,又在額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十分疼愛的模樣。
風(fēng)月初哼一聲,斜過眼去。
“二姐,你怎么會嫌星退姐姐胖?這是很正常的啊!”
風(fēng)月初的冷眼瞪得很有美人嗔怒的嬌美,看得人春心蕩漾。
“好好的狐貍,胖成這樣還叫正常?凈給我風(fēng)家丟臉!
“可是——”
風(fēng)雨下眨著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風(fēng)月初一張春水映梨花的臉,聲音嬌滴滴的脆——
“星退姐姐有小寶寶了,圓成這樣真的是很正常!不圓才不對吧?”
風(fēng)月初一張勝過春日桃花的臉上青紅交錯,細細看去,竟有些扭曲。
“小五——這話,誰說的?”
風(fēng)雨下嗯了一聲,笑得明媚可愛,手指挑著狐貍的毛,有幾分興然。
“自然是爹爹啊!那天星退姐姐一進門就直往爹爹身上撲,害爹爹受寵若驚,以為星退姐姐終于要移情別戀了呢!結(jié)果這么大個身子一壓,爹爹就給壓明白了,又診了脈,說星退姐姐這是已經(jīng)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呢!咦,二姐不知道嗎?”
風(fēng)月初一副你明知故問的陰森臉。
風(fēng)雨下就笑,天真無邪,讓人舍不得動她一分一毫。
狐貍哀怨地看著風(fēng)月初,為自己這幾個月被嫌棄的悲慘生活哀悼。
展?jié)傻哪樕呀?jīng)赤橙黃綠青藍紫地變換了好幾圈兒。
他很想問問風(fēng)月初,狐貍肚子里的狐貍寶寶是誰的崽兒,但是他不敢。他怕這一問,心底有一部分就會摔得支離破碎,再也拼不回原形。
連信仰也灰飛煙滅。
風(fēng)月初顫一下,從風(fēng)雨下懷里接過幽怨的狐貍。
“寶寶啊……”
難怪,這半年來越來越胖,還以為她閑來沒事就知道吃,把自己養(yǎng)肥了呢……
風(fēng)雨下呼口氣,嘻嘻地笑,看風(fēng)月初的眼神帶了濃濃的調(diào)侃。
“二姐啊,你口味挺重的呢,哈?”
風(fēng)月初撇個冷眼,揉著星退狐貍的頭,動作輕柔優(yōu)美的像幅精筆神仙圖。
如果畫里的狐貍化作翩翩美少女,當(dāng)是更加完美。
可惜,就只是一只狐貍。
展?jié)商鹗郑约旱哪,很疼。揚起眉,瞪著風(fēng)月初,驚詫的臉幾乎要變形。
“月初你——你居然——”
“我如何?”
風(fēng)月初眉挑得老高,一臉的狂妄自我,完全不在乎旁人如何的模樣。
展?jié)梢幌伦泳陀行o力了,這樣的風(fēng)月初,他還能如何?
“你居然對著狐貍都能行周公之禮,本王無話可說了!
哀嘆,他也只能哀嘆了。
風(fēng)月初就是喜歡上了一條狐貍,還是一條同宗的狐貍,天理倫理都不顧了,他還能說什么?他連祝福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人,一條狐貍——
唉……為什么他覺得,自己其實禽獸不如呢?
旁邊本著看戲姿態(tài)悠然飲茶的二人有些云里霧里。
風(fēng)月初,風(fēng)星退,周公之禮,是這樣嗎?
藍衣的友人眼睛飄了半天,落在風(fēng)月初的胸上。
傳聞中風(fēng)華絕代的風(fēng)家二小姐月初,是沒胸的。
也就是說,傳聞中風(fēng)華絕代的風(fēng)家二小姐月初,是個男人。
也就是說,風(fēng)家的狐貍小姐懷里風(fēng)家偽二小姐的寶寶。
雖然,只是堂兄妹,但還是同姓一家。
友人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凌亂了。
白衣的友人也懵懵懂懂的,凌亂了。
原先那些奇妙的傳說,到底有著怎樣的真實?
風(fēng)月初的,風(fēng)星退的,風(fēng)家的。
風(fēng)月初初至長安的第一天,美艷絕色之名傳遍神都。
當(dāng)天晚上,到將軍府求親的人便踏破了門檻兒,上至皇親貴胄,下至商賈小民,但凡是能跟風(fēng)大將軍扯上那么些關(guān)系的,莫不擠破了腦袋搶一個風(fēng)二小姐。
當(dāng)時的風(fēng)月初,就事不關(guān)己地坐在繡樓里,琴棋書畫詩酒花地過著悠哉游哉的小日子。
幾天后,圣旨臨門,賜婚風(fēng)月初為二皇子妃,擇日大婚。
風(fēng)月初接旨,滿目不屑,悠悠地撂下一句,“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便飄飄然回房,待大婚之前,未曾再出房門一步。
一時間,長安城民怨聲載道,卻也是無可奈何。
大婚當(dāng)日,風(fēng)二小姐一襲大紅大金的鳳冠霞帔,蓮步款款,上了二皇子的花轎。
可惜,二皇子在皇宮外落馬,摔斷了幾根肋骨,于是,婚事延期。
第二次大婚,二皇子在前往將軍府的路上遭遇殺手,落馬受傷,于是,婚事延期。
第三次大婚,二皇子在宮里的漢白玉橋上因愛駒失蹄,落馬落水,于是,婚事延期。
第四次大婚,二皇子在將軍府前下馬的時候被受驚的馬踢傷,于是,婚事延期。
第五次大婚,二皇子在出宮的時候被忽然回宮的太子撞上,二人雙雙落馬受傷,于是,婚事延期。
第六次大婚,二皇子在出門前被率領(lǐng)著浩蕩后妃群的皇后堵在了寢宮,雙方大打出手,皇后在無意中被二皇子的愛駒踢到,重傷吐血,于是,婚事延期。
第七次大婚,二皇子在迎著花轎回宮的時候與策馬傳旨的侍衛(wèi)相撞,雙雙落馬,于是,婚事延期。
在眾人滿心期待地討論第八次大婚會出什么馬狀況的時候,第七次大婚時撞馬的侍衛(wèi)懷揣著圣旨,宣:風(fēng)氏月初,婦德不淑,未嫁而七累其君,實乃禍水紅顏,今朕龍體違和,皇室不宜嫁娶,故而風(fēng)氏次女與二皇子澤之婚事敕消,永不再續(xù)。
自此,風(fēng)月初成了紅顏禍水兼之克夫的代名詞。
大婚之事過后不久,東宮禍亂彌生。
太子妃產(chǎn)下雙生皇孫不久,離宮被廢。太子尋妻至風(fēng)將軍府,天下方知,以平民之身入宮的太子妃風(fēng)云末竟是將軍府的四小姐,大美人風(fēng)月初的親堂妹。
太子攜太子妃回宮,情意連綿之時,魔障四起。
忽然出現(xiàn)在東宮的女子,青絲如黛,半掩花容,持著一把寒光凜冽的落星劍,一夕之間,將東宮宮人斬殺殆盡。
太子與太子妃護著一雙皇孫逃離東宮,恰遇進宮見駕的大將軍風(fēng)尚。
血染七尺白紗,寶劍嗜血成狂,女子清叱一聲,狐聲嘶啞難耐。落在額前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開,露出一張狠厲清絕的面容,麗質(zhì)天生,眉眼風(fēng)流,妖異腥紅。
那是一張與太子妃風(fēng)云末別無二致的臉。
這人,風(fēng)云末認識,風(fēng)尚也認識。
風(fēng)云末甫出生便被封印在畫卷里的孿生姊妹——風(fēng)星退。
風(fēng)云末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姐姐,卻喚不回瘋狂嗜血的風(fēng)星退。
風(fēng)尚迎上去,擋住滿身殺伐之氣的星退,救回尚未慘遭屠戮的無辜宮人。
“星退——”
殺紅眼的風(fēng)星退沒有認不出也聽不出這是誰的聲音,僅有的淡薄意識就只有一個字:殺。
殺,把所有人都趕盡殺絕!
“姐——”
是誰帶著我的聲音,在另一個世界,遙遠地呼喊?遠得,我?guī)缀趼牪坏健?br> 殺盡一切,是為了什么?不記得了。
只知道,殺。
風(fēng)月初跟展?jié)傻降臅r候,已經(jīng)有不少宮人在風(fēng)尚的疏漏之下被一劍斃命,尸首橫陳在高高的宮階上,染紅了冰冷的漢白玉。
持劍的女子一身血色,掩住了原本的通體雪白。
風(fēng)月初扶一下深受重傷的風(fēng)尚,黛色青眉皺了起來。
“四叔,你老了——星退瘋了么?”
被氣得臉綠的風(fēng)尚險些控制不住教訓(xùn)不孝后輩,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混蛋,能說點好的嗎?
“你自己不會看嗎?眼瞎了?”
風(fēng)月初松開手,風(fēng)尚身子一虛,差一點就摔倒在地上,情急之下,拿著劍一抵,挽救了他大將軍的赫赫威名。
養(yǎng)子不教,誰之過?
“星退——”
是誰的聲音,冰涼如雪卻沒有寒冷的氣息?
“星退——”
是誰的聲音,清晰仿佛昵聲在耳畔?
“星退——”
是誰的聲音,安靜好似催眠的小調(diào)?
“星退——”
是誰的聲音,呢喃碎語伴著風(fēng)雨霜雪?
“星退——”
是誰的聲音,在孤獨的世界里回蕩成眷念傾戀?
“星退——”
是誰的聲音,是誰一遍又一遍地喚著,星退,星退——
眸中血色漸漸淡去,清清潤潤的眼睛仿佛水晶盤里養(yǎng)著的黑珍珠。
一片水色瀲滟里映著他的模樣——眉如染黛,目似點漆,梅花烙一朵,冰雪失色。
“月初哥哥——”
封印在畫卷里的日子,陪著她說話,陪著她玩耍,陪著她嬉笑,會欺負她,會關(guān)心她,跟她一起紅妝半點的少年,她的月初哥哥。
倒在他的懷里,世界靜謐安寧,沒有聲音再急急地催促吶喊,殺。
“月初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風(fēng)月初的笑,淡薄如冷月,卻明亮異常。
風(fēng)星退抓著他的衣衫,眉目清淡,風(fēng)流不假,最是無暇。
“是云末的眼淚,染到了畫里,我——”
沒了話,只是無心地笑著,在少年的懷里,化作一只雪色的狐貍。
少年抱著狐貍,笑得淡薄,眉目蒼翠,氤氳開層層的憂傷。
側(cè)過頭,看一眼明黃錦袍的太子,薄情冷淡的教人退避三舍。
“以后,別叫云末傷心!
云末傷心,與她心有靈犀的孿生姐姐星退,會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魔性,嗜血成狂。
這一點,只有風(fēng)月初知道。
只是這次,不知可否還能變回人形。
那一天,展?jié)刹胖溃V戀的風(fēng)月初,原來是男兒之身。
卸去一身高潔驕傲,只消一個眼神,便可教萬千女子芳心淪陷的絕塵少年。
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屬于他。
那場盛大的單戀,在一瞬間徹底宣告終結(jié)。
初戀,土崩瓦解。
風(fēng)月初抱著星退狐貍,一個轉(zhuǎn)身,離去的身影高潔難尋。
“我先帶星退回去了!
風(fēng)雨下嘆口氣,似笑非笑,目光在風(fēng)月初消失的方向頓了許久。
展?jié)商咛咦夏九茫6_诉说模乙岔懥藥茁暋?br> “小五,再彈一首曲子吧!
五小姐低頭看看被踢出另一個大洞的琵琶,月眉微蹙,也踢了一腳。
“王爺,您能用劍柄練劍的話,妾身不介意用這琵琶為您彈上一曲!
展?jié)砷L長地幽幽地唉了一聲,重重地摔在花叢里,一個翻身,回到斜臥的姿態(tài),長長的眉眼一挑一閃,妖異魅惑,倒是比風(fēng)星退更像狐貍精。
牡丹花簌簌地落幾片花瓣,柔軟地黏在敬親王俊美肆意的臉上。
“本王今兒心情不錯,贈小五一把琵琶,如何?”
五小姐微微訝異地挑挑眉,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
“王爺府上幾時也有琵琶了?”
據(jù)她所知,因為她三日五日地琵琶轟炸騷擾,敬王爺對琵琶可是深惡痛絕,屢見屢毀。
展?jié)刹徽Z了。
友人笑著道聲告辭,相攜而去,一藍一白兩道身影,頗為雋秀。
“小五家,其實只有風(fēng)星退是狐貍吧?”
細細地打量風(fēng)雨下,實在找不到丁點可以稱之為狐媚的東西。展?jié)捎X得,今日早朝過后風(fēng)尚悄聲跟他所說的話真實性有待考究。
那個俊美無雙的大將軍眉目風(fēng)流,典型的風(fēng)家人模樣,說起話來有些老不修。
“我風(fēng)家原是狐仙后裔,每一世必有一子孫為狐仙之身。”
“那這一世就是風(fēng)星退了?”
展?jié)扇缡菃柕馈?br> 風(fēng)尚卻是搖了頭,神色有些蒼涼。
“星退的母親乃是狐妖,生產(chǎn)的時候血崩而亡。云末生為人身已是天大的奇跡,星退雖是狐身,卻是狐妖,而非狐仙。”
展?jié)伤伎贾L(fēng)尚話里話外的意思。
風(fēng)尚話鋒一轉(zhuǎn),直指重心:
“這一世的狐仙乃是小五。”
五小姐再在琵琶上踢上一腳,月眉染了微云。
“才不是!妾身也是狐貍精,妾身全家都是狐貍精!”
菱唇開開合合,脆生生的聲音嬌俏可愛,天真無垢。
展?jié)奢p聲一笑,指尖點著面頰,看五小姐的眼神有些興奮。
“哦?全家都是狐貍精啊——”
五小姐似乎踢琵琶踢得上癮了,一腳接著一腳,琴弦一根一根劈啪噼啪斷得一根都不剩。
展?jié)勺鹕恚焓殖哆^五小姐的手,用力一帶,將五小姐拉倒在花間。
五小姐瞠目結(jié)舌,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總之,是花容失色了。
“小五,本王比月初如何?”
邪魅的笑容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風(fēng)雨下屏住呼吸,雙手抵住明顯不懷好意的人。
“你怎么能跟二姐比?”
她險些要脫口而出的病句是——二姐是女的,你是男的。
展?jié)膳读艘宦,音調(diào)拐了又拐,跟流來流去的眼睛像了八九分。腥紅如血的雙唇擦過少女緊閉的菱唇,吃吃笑語:
“小五,你喜歡本王,是不是?”
“沒有——”
風(fēng)雨下側(cè)過頭,拒絕被占便宜。怦然而起的心跳踢踢踏踏,心口燒起的火燃到了脂粉淡淡的臉頰。
展?jié)梢膊幻銖,一低頭,吻在了嬌嫩如晨曦的側(cè)臉上。
“不喜歡啊……不喜歡本王,為何三年來如此勤奮努力地打擊本王,刺激本萬?隔三差五跑來唱曲兒彈琵琶,唱來唱去的,總是不離當(dāng)年長安凌亂事,嗯?小五?”
“我樂意——”
展?jié)尚Φ煤苁菤g愉。
“不是‘我樂意’,是‘妾身樂意’,小五啊,千金大小姐的修養(yǎng),修養(yǎng)!為本王這無干之人破了修養(yǎng),可是為了什么?”
風(fēng)雨下燒紅了臉,一雙秋水尚不及的明眸晶亮異常。
“小五,本王喜歡你!
展?jié)纱瓜骂^,埋在風(fēng)雨下的頸項間,嗅著少女淡淡的味道。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習(xí)慣了小五的存在。
記憶里,她總是跟在風(fēng)月初身后,小小的,笑起來滿是童稚。
月初走后的兩個月,她登門拜訪,彈上一曲琵琶,惹得他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
以為她不會再來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抱著一把又一把的琵琶,笑著看他怒火中燒。
三年,她來了七百五十一次。
七百五十一回里,他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長成獨屬于風(fēng)雨下的風(fēng)采。
也一點一點地,融進了他的生活,他的心底。
這樣的感情,因為日積月累,所以細水長流。
吻上風(fēng)流的眉眼,環(huán)著她嬌小玲瓏的身子,低聲呢喃:
“既然已然及笄了,便嫁予本王如何?”
風(fēng)雨下默然不語,兩手抓著身下的花草,指甲里擠滿了汁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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