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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同桌
我們是同桌
玲瓏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這是我對她的第一眼印象,而這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恰巧是我的同桌時,我由衷的感謝上帝,沒有愧對多年的祈禱
玲瓏是一個很風趣的女孩子,這是我對她的第二眼印象,一個在我看來近乎于完美的女孩子。這個印象一直持續(xù)到我對她的第三眼印象
如果有人告訴我,玲瓏是王動的后代,我一點也不會感到驚奇,懶惰的因子被最大程度的發(fā)揮了出來,不錯,懶惰就是我對玲瓏的第三眼印象
但是玲瓏告訴我“慵懶是美女的特權(quán),是美女這個概念的精華!
我半開玩笑的告訴她“這樣你將來會嫁不出去的”
玲瓏有些傷感“在我的人生歷程中,是不會有嫁人這個過程了”
我很后悔,因為空氣中彌漫著傷感的氣氛。我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單純的以為是趕時髦的單身貴族。大概玲瓏也已從我的眼中讀出了我所想的,她什么都不打算告訴我。
直到后來我才明白她話里的含義,如果真的可以時光倒流的話,我是多么的希望,我沒有講過那句話,可是當時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日子如流水般平靜得流動著,我對玲瓏的了解也并沒有比對臺灣未來的局勢清晰多少
玲瓏總是很安靜,不是林黛玉那種類型的安靜,而是精力不夠的疲憊。
對她的疲憊,以及她嘴角泛起的那個無力的笑容,總是會讓我覺得很窩火,我想要幫助她,卻像是什么不知名的導火索被引燃了一般,玲瓏將我的關(guān)懷扔到地上,任性的哭著,我又沒有病,我沒有!歇斯底里過后,玲瓏還是玲瓏,仿佛剛才的那個不是玲瓏。
玲瓏對我笑了笑,撿起破碎的鏡子,用脆弱的微笑縫合。我無奈,當時的我以為她患有輕度的精神分裂,這是一個多么不可饒恕的念頭啊,只有在后來,在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以后,才明白了一切,明白了這些當時被認為怪異的行為。
對于我的行為,玲瓏所抱有的是感激,她也毫不掩飾對我表達了這一感情。我?guī)缀跻詾檫@是我的初戀了。但是事實證明這都是青春期的因子在作怪,但我小心的將這份少年的感情揣入懷里,作為我中學時代最燦爛的記憶.
在九年殘酷的競爭后銷聲匿跡的女子
今日的晚報有一則訃告,引起我注意的是這則訃告,這張似曾相識的照片。玲瓏,那張我無法忘懷的面容,昔日的同桌
這則訃告簡單而特別,請認識這張面孔的人于2007年4月18日星期日來到M市四環(huán)外天堂火葬場上午9:00
葬禮進行得很順利,簡單而特別,就像那則訃告
沒有遺體告別,沒有親人,沒有悲慟的哭聲,簡單的甚至不像是葬禮
黑色,肅穆,沒有喁喁私語,我竭力尋找著任何一個熟悉的面龐卻失敗
真是奇怪的一天,參加了一個奇怪的葬禮,我?guī)缀跻獞岩?報上的人是不是玲瓏,盡管如此我還是抱著我最大的虔誠來為死者祈福
臨走的時候,工作人員送給我一個包裹,在回學校的路上,在一輛很冷清的公車上,我打開了它,仿佛打開了一個潘多拉之盒一般,甚至連希望都飛走了
“我叫玲瓏,這實際是我在孤兒院的好朋友的名諱,對于孤兒院,她離開了,我也離開了,只不過她去的是天堂.而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進入一個陌生的建筑,識別一些陌生的人。孤兒并不可憐,失去了父母的他們將伙伴珍惜?墒俏宜姓湎У氖挛锒家患患南,直到我也在這世上消逝。
戰(zhàn)爭所留下的不止是任人憑吊的古戰(zhàn)場,是一個殘破的國家機器?嚯y的人民貼婦賣兒,可惜辛德勒總也不光臨中國。美國在越南使用的橙色劑,日本在中國,納粹在集中營。。。戰(zhàn)爭遺留下了太多的問題.當然!時間會抹平一切!包括我們這群不該出生的人。我憎恨為了一己私利的戰(zhàn)爭犯,他們的一條賤命又怎么能和戰(zhàn)爭的慘況等值!身為毒氣劑的受害者,我短暫的生命又是誰的錯?讓我來到這世上的父母已經(jīng)死亡了,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
院長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讓我去見外面的世界.本來以為,人是一種群居動物,只要到了外面,我就不再孤單.可是,畢竟人進化了.人們不再渴求溫暖,關(guān)懷,只是獨自一個走在獨木橋,有空便回頭看一眼,卻只是憑吊而已.畢竟獨木橋上的回頭路,就是死路.
我一直以為,人是怕死的.也許是院長,醫(yī)生,這些我平日親近的人太冷酷,他們見識過太多的死亡,所以他們更加恐懼,某一天,他們的主治大夫如他們一般,對院長搖搖頭,嘆息一下,而家屬,震驚的跌坐在地.
但城市中的人只想孤獨的死去.晏趙是一位,林也是.他們構(gòu)建了我的世界,我只活了雙十年華,他們就是我的半邊天.
林說:“人的一生都在活著,死的機會卻只有一次,為什么不珍惜.但是生命是不能浪費的,珍惜生命是美德.生命,給予了父母,給予了朋友,給予了所有愛自己的人后,自己的控股權(quán)所剩無幾.”
那時林還不知道我的病情,只是一個瘦小纖細的女孩。他只以為他領養(yǎng)回來的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沒有溫暖感覺的可憐人.只要給她溫暖,安定就足夠了.他并不是領養(yǎng)一個人,而是在領養(yǎng)他的一只寵物,在滿足他的同情心.他的魂空虛至此,也無怪乎想死.只怕,這并不是他的錯.
晏趙不同,她的辛勞,她的病痛讓她無力也無時間想這些.畢竟從古,多愁善感的都是名門淑女.書會引導你,不管是一條怎樣的道路.為羅密歐朱莉葉感動的幾日幾夜睡不好的,會去追尋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戀情,苦情,只會是富貴閑人.
倘若是連地里的農(nóng)活都干不完的無知懵懂村野農(nóng)婦,又如何風花雪月.
沒有了面包的人,沒有一切
在上學以后,我讀了牡丹亭.一個死死生生的愛情故事,它的魅力甚至逼死了出演它的戲子.不是戲子更多情,而是因為她投入,虛幻與現(xiàn)實的結(jié)合,虛虛實實,死死生生.
十分讓人驚奇,莎士比亞與湯顯祖的巧合,同一時代,是否那個時代的人都是如此浪漫,讓相距甚遠的兩個人感動著兩種文化的民族.湯顯祖坐在玉茗堂中,勾勒著也許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世界,愛情的奇妙世界.比起莎士比亞,湯顯祖不是更上一層樓么!
如此綺麗夢幻的故事居然是一個隱居在家心灰意冷的人所寫,我不敢相信.但這也告訴我,沒有不可能的事,借著他的話語我以驚人的毅力度過了雙十年華.
晏趙是一個病人也是林的姐姐,她的病, ,是無藥可治的愛滋.
我曾問過她:“如果生命可以再選擇一次,你還會去非洲么”
“會”她答得很干脆“這是工作,即使我知道后果,我還是會去非洲,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但是我會小心的”她苦笑著,“我不會被傳染的!
“可是為什么不去醫(yī)院?”
“愛滋是絕癥,無藥可救,既然無法挽回,就順其自然.”
“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的,天要亡我,我只有死路一條.”
“可以減輕痛苦的吧!”
“那是磨難,死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事多磨,這唯一一次的死亡之路上多荊棘.”
在受到打擊后人們很容易變成宿命論者,就像晏趙這樣.也許,死亡是件美好的事情,且多荊棘.
后來晏趙如愿的解脫,家里的氣氛并沒有什么變化,我卻知道我待不下去了,林把對姐姐的愛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我卻只感到了壓力,那一年,我十歲.
林對晏趙的救助,是親情:對我的救助,卻是責任.他的人品高尚,作風謹慎,在姐姐死后,他應該解脫了,因為我對于他實在是一個拖累.如果親情是擺脫不掉的話,那么他也已擺脫了.我回到孤兒院.
我在林家,晏趙教我文化課.來到這世上,就要學習,否則,會喪失對生的渴求.這些,是世界的精華.”
我相信這是她心里的話.你無法想象每次我見到這樣的情景,是何種心境,同病相憐的處境讓我想抱著她哭,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做不道德.好不容易擺脫了哭泣的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氣站起來,再拿起筆重新審視這個世界,我又怎么忍心讓她回到老路.
她是個記者,學歷高,見識廣,在沒有寫作靈感的日子,她的興趣就是教我認識這個世界,東方的佛教到西方的哲學.我也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奇妙和滑稽.顛倒的黑白,權(quán)術(shù)的玩弄……
我明白了,天是空的.沒有所謂的正義,沒有所謂的幸與不幸,唯一切實的是自己的努力.
我不能說出,但世上真的有很多的不公平,我們只能去接受.就好像橙色劑污染,我的父親母親,包括投放橙色劑的直接兇手美國大兵都死去了,痛苦的死去了.可下令的人,簽字蓋章的人卻善終.在不得已接受了這些不公平的事后,我竭力尋找一個足夠信服我自己的理由,我的存在是一個喜訊,因為我沒有隨前面的哥哥姐姐般是個受害者,我只是受傷的病患注定要更早的逝去而已.
但是林堅持是因為我的存在才讓晏趙奇跡般的多活了兩年,多茍活了兩年.其實,他們早就知道我是一個橙色劑受害者,正是我不屈的毅力堅持了晏趙.面對林,和晏趙的鬼魂,從未在他們面前哭泣的我,感動著流下兩行清淚,連風都無法吹干.在晏趙的靈前,林將晏趙這兩年的稿費悉數(shù)交給了我,我拒絕了:“你這樣做,是在侮辱我么?”
“那么我換一種方式,資助你上學如何.”
“可以.”
我從未想過我居然可以影響到他人,甚至偉大到成為別人的精神支柱.知道我上了學我才明白,書中的世界是虛幻的,因為,藝術(shù)來源生活且高于生活.
我初到時,人們因為我的禮數(shù)很繁瑣而視我為異類,但無論什么樣的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會孤獨.我的同桌向我證明了這一論調(diào).也是人們的精神世界還未徹底墮落的證據(jù).
我的同桌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就是一個哈姆雷特,而我就是那個干擾他的鬼魂,唯一不同的只是我的生命要比鬼魂少很多年華.雖然他很關(guān)心我,但我只是懶懶得搭腔.少年的是純樸的,如果我沒有出現(xiàn),他將繼續(xù)純樸下去,直到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這個社會的運作,直到他發(fā)現(xiàn)這個社會的弊病,直到他從青春苦澀的淚水中站起來,將心裝入重重厚厚的殼,徹底融入這社會
沒有人能從這個社會中逃出,即使是陶淵明也不可以,即使是竹林七賢也不可能.
而我這個社會的異類,將他過早的拉入了,我破壞了他青春的夢想,我用科學告訴他,它的夢幻是多么的易碎.那些青色的夢幻是他的珍寶,我卻一件件摔碎,在跺上幾腳.
當我發(fā)現(xiàn)我破壞了不止是他的夢想,早熟是一種痛苦,我卻自私的將他拉入我早熟而孤獨的世界.個性的張揚開朗完全被我毀了,當我離開他的時候,他陰郁的眼神讓我揪心,我寫這本書時,我內(nèi)疚.甫,如果你來到了我的葬禮,讀到了我的這本書,我要向你道歉.
中國的教育制度雖然受眾人批評,我卻青眼有加,認識社會對于孩子,太過困難,也太過殘酷.沒有正確的引導,或是父母無法正確的引導,在這個發(fā)達的社會里,電視電腦讓孩子早熟,讓他們痛苦.繁重的學習壓力可以讓他在年幼時無暇顧及其他,這是很殘酷,但是這個世界上有誰會不辛苦,憑什么孩子就可以獨立出來.要改革,就去中國少年科技大學,挖掘極少數(shù)有潛力的孩子而陷中國億萬普通孩子于不義的教育方法可取么,一旦嘗過什么是自由的鳥兒,只有如同年老的鷹一般,在堅硬的石壁上磨掉自己的鈍喙,來躲避饑餓,而我們的孩子,他們要幾次浴火重生,才能找出自己的道路呢,在這條路上,甚至有人選擇了自殺! 存活下來的生下孩子然后按照前人的軌跡一步一步走前人走過的路。
我就這樣在同一個圍城內(nèi)經(jīng)歷九年,來到大學.不幸的是,我的生命之燈就要燃盡了,上天只是給了我短暫的雙十年華,就拋棄了我.
望著萎縮的肢體,我開始恐慌.本以為我不會恐慌,可是,死亡的恐懼對于每一個人都是存在的,我才十八,我無法通達.常吃的藥物的副作用也開始顯現(xiàn),醫(yī)生斷言,我必須回到醫(yī)院接受護理.我卻只是質(zhì)問他:”你能讓我活過二十么?”
面對我的質(zhì)問只有無語,但這是最殘酷的回答.
我對這樣離開了醫(yī)院,來到了大學.
在大學中追求的人很多,在潛意識中,我是不想答應的,愛情在于觸電的剎那,沒有愛情的戀愛只是游戲.但是沉迷于牡丹亭的我又怎能割舍這人生的重頭戲呢?我的時日無多,除了這個校園,我又可以去那里找到我的愛情?
我的一生短暫,可是我的最愛是書,我不停的翻書,吞書,我都未明白愛情究竟是如何的東西?玲瓏使我懂得了友情,林和晏趙讓我懂得了親情,唯獨愛情,在還未體味過人生三大情感前我是不會死的,即使死了,我也不瞑目.
這時羅亭出現(xiàn)了,言語的巨人,行動的矮子.這個人我并不喜愛,但是權(quán)當做游戲.我知道對他不公平,但是大學中的愛情,會真實么?小學的戀情是最為真摯的,這是懵懂.年紀越大越變質(zhì)變味,直到黃昏戀,人們用人生的睿智,這一生的睿智去理解愛情.這是純粹.
畢竟我不是王熙鳳,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我放棄了他,居然有半年.
他讓我惡心,甚至他的離去給了我后遺癥,厭惡身體上的觸摸.僅是人的靠近就足以讓我汗毛倒豎.同宿舍的人都覺得驚奇,不對我的這體質(zhì),而是對愛情的看法和執(zhí)著.
有愛的人很多,但真正守護純粹愛情的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了么,看來好像是的.因為那個男人的陰影,我一如既往的拒絕別人的好意
寒假我回了家,見見晏趙,去和她說說話,見見林,向他問好.我什么都沒有說出口,對于林,我似乎有新的感情,他是我在這世上最熟悉的人,我的兄弟.
林沒有找我的精神大嫂,他說他會守護最純粹的愛情,因為晏趙做到了.
他的話讓我一驚,我大概的推測出來,林是一個同性戀.
林告訴我的這段晏趙的戀愛是純粹的愛情是一個愛情神話,一段可堪神話的愛情。他們會被世俗排除在外,他們所追求的是古老的神話,無性的愛情.我們的父母不能接受,他們的父母也不能接受,在這一幕幕家庭鬧劇中,我們,他都選擇了逃避,我們都是不孝的孩子.可是為什么,純粹的愛情不是經(jīng)不起時間的考驗,就是經(jīng)不住輿論的考驗.晏趙跑到非洲,而那個人一直為了這純粹的愛情而戰(zhàn),盡管有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逃兵.他們用一生在愛,且不悔。
最為諷刺的恐怕莫過于這兩家的家長,在兒女被逼走后,感情卻日漸深厚,在麻將桌上推杯換盞.世上沒有最純粹的愛情,玲瓏,即使沒有了時間的考驗,你又能找到什么?
我找到了.林的話語讓我的情感一下崩潰,林,你自己呢?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繞了一個圈子,一個好大的圈子.你愿意守護我的一生么?只有兩年,我不語,因為我看見了林的眼睛,那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兄長般的疼愛,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羨慕晏趙,我嫉妒晏趙,我毫不掩飾的在她的墓前訴說著,我的眼淚流下,抽搐著.你還是比我幸運,我離開了,我不打算再回來.
如果這世上真有鬼魂,那么在我離去的時候,晏趙應該在看著我,她一定會憐憫我,為我感傷.我知道,這一生,我的純粹愛情是不會來的,這是命.她知道,這世上不會再有純粹的愛情了.
兩年后,我如期而終.林沒有來看過我.
下公車時我已淚流滿面,天上的星星模糊了,遠處,誰在向我跑來,責怪著我的失約,叫著我的名字,甫。
那個接待來賓的親屬,就是林么?無怪乎,你會如此傾心.因為他的你的表哥啊,親緣的血,讓你有了錯覺么?天上的星星,為什么眨眼,你傳達了我的思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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