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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滑過喧囂繁華
我站在城市的最中央,周圍全是你的梔子花香。 —— 越暮。
時隔多年,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晨,我?guī)慊丶摇?shy;
他不知所措地瞪著眼前這個優(yōu)雅的男人,過了那么久,他都忘了,曾經(jīng)有個人說會帶他回家。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痛苦地讓他快要窒息。
他猛地甩開他的手,惡狠狠地說,滾。
他無言,只是迅速地給他辦了轉(zhuǎn)學,是他授課的學校。
他總是穿一件純白的襯衫,在校園里飛快地踩著腳踏車,風吹起衣角就像長出了一對翅膀。
而他總是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他,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淺笑,眼底卻是數(shù)不盡的蕭條。
他們住在同一屋檐下,做著不同的事。
晚飯后,他說,越暮,你干嘛。
這是從搬到這兒來,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訕訕地笑著,喝水呢。
他迅速地翻起白眼。我是問你到底想干嘛!
他還是那句話,帶你回家。
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越暮。他喃喃地應(yīng)著。
他伸出雙臂把他圈在墻上,溫柔地吻住。懷里的人有些掙扎,最終還是陷進了他的溫柔。
兩人的關(guān)系從那次開始稍稍起了變化。他偶爾會跟他說說系里的事,他總是安靜地聽著,然后對他說,晨,你開心嗎?
放學后,他會在校門口等他,帶他一起回家,不在乎外人有些異樣的眼光。有一次他開著車忽然回過頭,對他說,晨,你身上真香。還有模有樣地吸了吸鼻子。
是梔子花,早上人家摘了送我的。你……喜歡嗎?
嗯,喜歡,很好聞。
他很想問是更喜歡花香還是更喜歡我,但是從此他身上的梔子花香就再也沒有消失過。
大學生活是枯燥的,沒課的時候便會聚在一起講些八卦。
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那個帥氣的轉(zhuǎn)學生,接著便是每天同他一起的優(yōu)雅教授。
隨后便有人來問,遲晨,你跟越教授是什么關(guān)系。
聽到他的名字時猛地怔了一下,隨即淡淡地回答,沒關(guān)系。
騙誰呢!據(jù)說你在原先的學校打了人,轉(zhuǎn)學是他幫你辦的,你們是不是睡過了?
他一拳打在桌面上,手瞬間紅了一片。
不是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而是擔心他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漸漸的他開始疏遠他,早晨早早地出門,下課也是第一個沖出校門。
晚飯,他攪著碗里的面,沒什么胃口。
他開口,晨,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嘴里含著面,咬字不太清楚。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沒有。他低下了頭,不停地吸著面卻如同嚼蠟。
是不是有人說什么?晨,他們說你什么了?
你知道?他忽然抬頭,面湯沾了一臉。
聽說過,但沒想到他們會當著你的面說。他看著他,眼底除了柔情還有擔憂。他害怕心愛的人會受到傷害,就跟當年一樣。
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氣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
我怕你不高興。他垂下眼簾,其實最怕的是你會因此跑掉,但果然還是跑掉了么?
他無話可說,人家是擔心他,他無法理直氣壯地說不要你管。至少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狠不下心了。
以后,還是一起吧。騎車太累了,我又不喜歡擠公車。他松開手,撇了撇嘴別扭地說,坐下繼續(xù)吃面。
晨,你開心嗎?
你問很多遍了。他厭惡地翻了個白眼。
他不置可否。還是想聽他說開心,因為這樣自己也會開心。
其實,現(xiàn)在的生活還不錯,至少……比當初好。離開你的那幾年,我不知道是怎么過的。他淡然地闡述著過去,回憶壓得心口生疼。得到過幸福,才更能體會失去的痛苦。
我不會再丟下你,誰都不能再傷害你,你是我的,遲晨是我越暮的,誰也不能改變。他擁住他,許下從未許過的誓言。當初年少不惜福,待福盡去悔當初。
秋去冬來,窗外洋洋灑灑飄著雪花,照得整個天空明亮得晃眼。
他穿著米色的風衣,一條純白色的圍脖,在小區(qū)花園的雪地上踩著腳印,深淺不一。
他依然是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依然是掛著淡淡的笑,只是眼底的蕭條換成了甜蜜。
現(xiàn)在的他們又跟以前一樣了。他在他面前不再是故作冷靜,他對他笑,向他撒嬌,像個孩子。
以前他們也是這樣無憂無慮地在一起,直到危機出現(xiàn),那該死的未來害他差點丟了他。
幸好,還來得及把他找回來。
幸好,他還愿意跟他回家。
望著遠處玩得不亦樂乎的愛人,眼底的柔情有增無減。
他跑到他眼前,歡快地彎下腰道,越暮,一起玩吧!
他笑著準備伸出手,一個不留神被愛人鉆了空。調(diào)皮的人兒在遠處擠眉弄眼哈哈大笑,只留下他一臉的雪花。
論文成績出來了,他是第一。
晚上,被人壓著去慶祝,卻唯獨少了他。
他不停地打他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他拋下一大堆為他慶祝的朋友,著急地到處找人,卻在酒吧旁邊的小巷看到了他,還有和他拉扯著的妖嬈的女子。
沒有憤怒地沖上前,因為不想在情敵面前太過丟臉。
沒有過多的言語,因為無話可說。心,疼得麻木了。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被拋棄的痛苦。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打開門的剎那間被燈光刺得睜不開眼。
他已經(jīng)回來了,他還知道回來?不,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家,要走的從來就不該是他,是自己。
意識定格在那一刻,然后便是無止境的黑暗。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就是,不想再被丟掉了。
醒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滿臉的憔悴,眼里布滿了血絲。
他沒有提起那晚看到的,以為只是誤會,直到再次看到那個女人出現(xiàn)在校園。
平常不多人的操場擠滿了人,只為那個妖嬈的女人。
他被人群擠到中央,然后看到他急急忙忙地牽著她的手走出包圍圈。
他攔住他們,面無表情地說,哥,你忘了要帶我回家。然后轉(zhuǎn)身跑掉。那是重新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叫他哥,也是最后一次。
他發(fā)了瘋似的找他,不顧傾盆的大雨沾濕了頭發(fā)。他走遍了城市的每個地方,唯獨在有梔子花香的地方駐足。當他再次找到他的時候,他的世界完全變了。他瞎了,啞了,瘸了,整日坐在輪椅上,雙眼空洞無神,想念著,不甘著,卻無法表達。
他辭了教授的工作,帶他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坐落在半山腰的小別墅。
他在他耳邊輕聲地說,晨,我們回家了。
我以為幸福離開了,其實它一直都在,只是我被蒙住了眼。 —— 遲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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