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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完
桃子已乘木盒去,木盒一去不復(fù)返
1.
張雨笑站在路邊,見不遠處的路口拐來一輛綠色的巴士,前排的空車二字閃著紅色的光,于是他手一揚,車子便停在了他的面前。
在司機的幫忙下他把行李丟進了后備箱,然后坐上車關(guān)上車門。前排的司機系好了安全帶,問他去哪里。
“師傅,去XX路XX號……就是那個XX大廈附近的……”張雨笑報了地址,看司機啟動了計價器按下了“空車”的牌子,隨即整個人以一種放松的姿態(tài)癱在了后座上。
貼了深色膜的車窗外掠過排排綠樹,和遠處緩緩蠕動著的矮房。
雖然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回到這個城市,然而這里畢竟是從小生于長于的地方,記錄了太多的年少輕狂。
此刻他有種終于回到了家的歸屬感。
機場通往城市的道路寬闊而通暢,車速一路暢通無阻地飆升上去,這個城市的出租車也算是市井的文化之一,以“辣手”著稱,即使是在經(jīng)常擁堵的市區(qū),依然可以用匪夷所思的行車路線和行車速度送你到達目的地,就像是汩汩長江中的穿條魚,流竄在這個城市密密麻麻如同血管一般的道路立交之間。
一路上手機在口袋里整個不停,一看全是來自同一個人的短信——催他趕快到達聚會地點的。
——“笑笑你下飛機了嗎?”
——“呼叫笑笑,呼叫笑笑,如果你在,請回復(fù)。如果不在,請在到達之后分攤賬單的10%”
——“……我了個槽張雨笑你特么不會是被出租車司機給隱形劫財了吧?”
——“……看來你小子不僅被劫財了有可能還被劫色了!
看著后面兩條昭示對方原形畢露的短信,張雨笑語塞,動動拇指,回了過去。
——“我很好,腰好腿好胃好吃嘛嘛香,沒有遇到可疑人士,沒有食用任何路邊食品,也沒有突然多出一條疤,更沒有任何器官遭到非本人的侵犯!
不過對方的短信倒是提醒了他,這幾年混跡在國外,還真忘了本市司機熱愛宰冤大頭到處憑借地利繞圈的習(xí)性。他看著計價器上噗噗亂跳的數(shù)字,覺得那簡直像是錢包里人民幣絕望的心跳。
在內(nèi)心腹誹了一陣后,張雨笑有些艱難地開口,“……師傅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2.
被戳穿了的司機師傅臉不紅心不跳,嘴里還罵罵咧咧地說小伙子一看你就知道又是個海龜吧阿拉這兒經(jīng)濟發(fā)展老迅速要論這市內(nèi)的路你肯定沒阿拉熟悉啦等等?傊褪穷H為苦口婆心地嘮嗑了一大堆,仿佛是自己的職業(yè)尊嚴被張雨笑這個毛頭小子給貶低了,現(xiàn)在是來表達其內(nèi)心多么不滿似地。
于是這么不太長的路途中,張雨笑又重新領(lǐng)略了本市出租車司機的又一大絕技——噶三無,當(dāng)然這是本地方言的說法,按照普通話翻譯,其字面意思基本和侃大山拉家常之類差不離。
當(dāng)張雨笑下車,付去了一筆讓人有些肉痛的車費,看著司機大叔揚長而去帶起煙塵滾滾呈現(xiàn)一條長線的時候,他已經(jīng)差不多連祖宗三代這類信息都被挖出來了。
他提著笨重的行李,用盡可能快的速度進了小區(qū),上樓開門。房子雖然很久沒有人住,但因為一直請鐘點工每月來打掃兩次,所以并沒有那種灰塵堆積了厚厚一層,各類不明生物的孩子滿地亂跑打醬油的事情出現(xiàn)。
張雨笑是個活生生的富二代,從小缺鈣缺愛缺神經(jīng)就是不缺錢,曾一度有過拿人民幣當(dāng)水漂丟黃浦江的惡習(xí),不過后來青春期過了人懂事了便不知不覺軸正了。現(xiàn)在正是海外留學(xué)歸來大好青年一只。
口袋里的手機又開始瘋狂地振動起來,對方顯然是卯足了耐性,勢要和他開展長久戰(zhàn)役。將行李隨意丟在地板上,張雨笑無奈地掏出手機,將其音量調(diào)到最低,然后按下了接聽鍵。
“張雨笑你這個混蛋是穿越到娜美克星球了嗎這么晚都不來。!”
趁對方一記獅子吼發(fā)功完畢技能還在冷卻CD的當(dāng)口,張雨笑答。
“被你這么催法,斗里的粽子都要起尸了。再說時間不是定的六點么,現(xiàn)在才五點半啊。”
“說六點你還真六點啊……”對方似乎被他這回答囧了一下,“人要學(xué)會變通嘛笑笑,提早一點又不會要你半條命!
“可是早到我也不會多出一條命!睆堄晷谜韵镜馈
對方故意重重嘆了口氣,那頭突然吵了起來,不知道是在爭吵什么“怎么你投奔美帝國主義后牙尖嘴利了那么多,我還是比較懷念初二那個傲嬌臉皮薄各種好欺負的笑笑啊~”
張雨笑淡定地回她,“人這種東西嘛,總是要吃一塹長一智的,壓力造就進步。不說了,我一會就到!
“好吧再寬限你半個小時,趕緊著把自己收拾干凈了過來”對方道,“啊對了說起來,你的曾經(jīng)‘基友’和‘暗戀對象’都會來哦笑笑!闭f完還沒等張雨笑反駁,對方就掛了電話。
3.
如前文所述,張雨笑前去赴的是個聚會,現(xiàn)在給它加上個定語,他要去的,是初中同學(xué)的聚會,再說白點,就是昔日的一群好朋友好基友好……沒有炮友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鬧鬧唱唱跳跳,美其名曰敘舊實則揮霍時間的行為。
張雨笑的初中生活過得非常之跌宕起伏蕩氣回腸一波三折,現(xiàn)在想起來,那些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大概要是被哪個作者寫到書里,也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過處片葉不留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傳說。
這還要歸功于他們班的那一群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個個身懷吐槽神技,風(fēng)騷得披著張猥瑣的皮在那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嘴下亡魂無數(shù)。
到了地方,服務(wù)生上來詢問,他報了對方一早給他的房間號,然后服務(wù)生帶著他在蛛網(wǎng)似的走廊里繞了好幾個圈,才終于到了那間大包廂。
看來對方的確已經(jīng)等候多時,時時刻刻注意著門外的動靜,看到他來了就迫不及待地開了門,服務(wù)生見沒什么事就先行一步離開,剩下他們兩個在門口大眼對小眼。
對方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直看得他毛骨悚然,制止道,“一會那么多時間夠你看的了,現(xiàn)在先進去吧!
“也是。”對方略一點頭,轉(zhuǎn)身進了包廂,高跟鞋踩在地上,一陣踢踢踏踏。
超級包廂無愧于它的名字,比起最小的迷你包廂來說不知大了多少倍,當(dāng)然其價格也是成倍疊加。張雨笑找了個地方坐下,因為沒到時間,包廂里稀稀落落的,沒有幾個人,燈光亮著,打在人身上稍嫌有些熱。提早來了的也都只是安靜地坐著,擺弄著自己手里的手機——也不知道之前手機里的吵鬧聲是怎么來了,那些人見他來了,也只是禮貌而生疏地笑笑點頭。畢竟彼此已經(jīng)不見很多年,有些私交好的或許會聯(lián)系,然而更多的人則是從中考畢業(yè)那一天起就不再見過,甚至于提起名字都要想個老半天,想來尷尬也是正常的了。
于是本應(yīng)該嘈雜不堪的KTV包廂里安安靜靜,只剩下最當(dāng)中那位不斷按著手中的手機叫人。
過了一會,那邊那位終于得了空,朝著張雨笑走過來,這時候張雨笑才看清對方今天的裝束,一身合體的制服款連衣裙,長發(fā)披著,一副黑色半框眼睛,腳蹬一雙同樣黑色的高跟鞋,顯得極為干練。
看著他們這么安靜,對方有些無奈道,“你們是演啞劇呢?初中的時候基友長基友短的,這會怎么都羞澀了?難不成還要我弄個胸牌掛你們脖子上表明‘你好我是XX很高興認識你’么?”
這句話就像是投入化學(xué)試劑的催化劑,瞬間讓氣氛活躍了起來,也許是她的語氣和張雨笑記憶里那個做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生對上了號,倒是讓人有種昨天才剛剛畢業(yè),到處笑鬧著大聲說“啊某某某你要是被流放了我會想你的”的感覺。
后面有人起哄,“莊曉多年不見你還是這么純爺們!”
“嗯?難不成你今天才突然發(fā)現(xiàn)你是個女人然后愛上我了?”
于是張雨笑也笑罵回去,“莊曉,說話別老是像機關(guān)槍開炮不給對方喘氣,小心沒人要你!
莊曉飛了個眼刀給他,道從來只有老娘甩男人敢甩老娘的男人還沒生出來。
張雨笑吐槽說現(xiàn)在是文明社會用詞都注意著點啊小心被光腚局河蟹之。
莊曉聳肩,表示她毫不在意。
張雨笑問她林蕓呢?
莊曉理了理鬢邊的頭發(fā)道她思想覺悟比我們誰都高,已經(jīng)嫁人了在家里養(yǎng)娃呢,再過一個月就要生了,她結(jié)婚的時候你在國外,也就沒好意思聯(lián)系你。
張雨笑笑了,原來我那頓喜酒就是這么被她克扣掉的。
莊曉撇撇嘴,說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當(dāng)初可被她狠狠宰了一大筆份子錢。
張雨笑說你那就算被宰不也是心甘情愿的。
莊曉道也是。
說著說著,陸陸續(xù)續(xù)地又有人到了包廂,也虧了之前莊曉的那番話,后來的人融入地都非常自然。
張雨笑身邊坐著初中時的好哥們楊帆,乍一見到的時候他還真沒認出對方,楊帆在初中的時候可是他們班里著名的小胖子,結(jié)果這么些年一過,也不知怎么折騰的,居然就這么瘦成了根竹竿,甚至還成了有妹子有票子的人生淫家,讓張雨笑唏噓不已。
不一會,就見一邊和人閑聊著的莊曉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踩著高跟鞋跑去開門,然后張雨笑就看見了一個盤子……不,是一個身材嬌小可是端著個放滿了各式飲料的盤子的女人跟在莊曉身側(cè)走進來,后者正力圖從她手里分去一些負擔(dān),張雨笑看到女人一路走到中央的桌子前然后重重地將盤子放下,不覺被這場景給囧到,猛然想起了初三時風(fēng)靡一時的植物大戰(zhàn)僵尸里的一個小游戲模式——小僵尸大麻煩。
女子很沒形象地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臂,然后走到張雨笑面前。
“沈顏妍,”她自報家門道,順帶打量了下張雨笑“這是笑笑和肥肥吧,好久不見!
楊帆因為體型問題在初中時候有個綽號叫做“楊肥”,因為他本人好脾氣,而且取這綽號的本也沒什么壞心思,只是叫著好玩而已,久而久之,連老師喊他起來回答問題都用的是綽號。
“好久不見!
“嗯,是挺久不見了。啊我去上個廁所,回見哈!
楊帆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好的訊息,掐準了時機尿遁去也。留下張雨笑一個面對笑容愈發(fā)溫柔的沈顏妍。
“那么客官,來瓶可樂吧,您是要百事的還是可口的,要無糖的還是正常的?”
“……可樂殺精子!
“嗯,是有這個說法,不過我一向認為流言止于智者!
“……”
“所以你是要可樂呢還是可樂呢還是可樂呢?”
“有青島嗎要不雪花也行……”
在一旁的莊曉到這里終于聽不下去了,斜著靠過來把下巴支在沈顏妍肩膀上,無力道。
“你們倆這都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些什么呀……沒邏輯小姐和真可怕先生?”
4.
最終張雨笑還是被迫拿了杯可樂,他看著莊曉和沈顏妍一起在那派發(fā)可樂和“殺精”理論,一邊很不道德地偷著樂,人嘛,倒霉的時候一定要有個伴才覺得舒坦。
楊帆不久就從廁所回來了,他坐回張雨笑旁邊,手里拿著一杯啤酒,被張雨笑一拳招呼過去,道沒義氣啊沒義氣,居然丟下兄弟!楊帆笑呵呵的不答話,只是耀武揚威似地揚了揚手中的啤酒杯,把張雨笑郁悶地只能狠狠把可樂當(dāng)成黑啤往肚子里灌,反正都充了二氧化碳的,沒差。
灌了許多可樂下去,悶氣是消了,可膀胱開始抗議了,張雨笑只能屈從身體的淫威,乖乖出包廂去找?guī)。可沒想到回去的時候在半路上碰到了個熟人。
剛開始的時候張雨笑只是一心想回包房,也沒注意到身邊擦身而過的人,倒是對方先拉住了他。
“先生麻煩打擾一下,請問XX包廂——”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對著對方的臉就先叫出了聲。
“殷璀?”
“張雨笑?”
于是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張雨笑把殷璀帶去了包廂,同樣自然而然地,迎接他們的是噓聲一片。
殷璀曖昧地笑笑,什么也沒說。
張雨笑干咳一聲,“你們都太閑了吧!看著我做什么?快去點歌!”
誰知道這么一說下面那群已經(jīng)恢復(fù)禽獸本性的就樂了。
“喲,久違了啊傲嬌君~”
“哥們不要大意地上吧我挺你!”
“跨越十年的愛戀,現(xiàn)在你是她的他嗎嗎嗎?”
張雨笑被他們起哄地面紅耳赤,奈何修煉多年還是比不上這些斯文敗類,只能咬牙切齒著,倒是殷璀終于看不下去了,說,“瞎說什么呢,只是正好遇上就跟著過來了。我有男朋友了。”
“切~沒意思~”眾人一致表示鄙視,卻也就此大度地揮揮手,放過了他們。
張雨笑松了口氣,朝殷璀笑笑。
“謝了啊!
殷璀促狹地挑挑眉,“事實而已。誒,說真的啊,你當(dāng)年有沒有喜歡過我?”
張雨笑愣了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這些舊事,然后打哈哈道當(dāng)然有啦殷美人魅力無敵嘛我當(dāng)然只能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之下啊哈哈哈。
說完才認真地看了看對方的臉,嗯……顧盼生姿,巧笑倩兮,當(dāng)真美人。
結(jié)果殷璀嘆了口氣,說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不過算了,都這么多年了。
張雨笑說是啊都這么多年了你看你都有男朋友了。
殷璀問那你呢?
張雨笑說一切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談戀愛是耍流氓么,我還不想這么早被扣上流氓的帽子。
殷璀笑了,抬起下巴向包廂某個地方努了努說不去見見那位?八年級的時候你們不是關(guān)系很好么。
“距離產(chǎn)生美啊。”張雨笑看了看那個方向,很容易就找到了殷璀所指的對象。
殷璀笑罵道,“去你的。”
5.
莊曉在提及到殷璀要來的時候曾經(jīng)調(diào)侃過張雨笑,說當(dāng)年信誓旦旦說要拿下人家小姑娘的那個是誰啊?來讓我看看,怎么那個小混蛋和你有點像啊笑笑。
被調(diào)侃的張雨笑只能悶悶地打碎門牙往肚子里吞,誰讓那時少不經(jīng)事的他還真干過這荒唐事。
后來莊曉又八卦地多加了一句,現(xiàn)在小姑娘變成大美女了哦,真不喜歡了?
張雨笑答,不喜歡了。怎么你還覺得我應(yīng)該喜歡?
莊曉辯解道我倒沒這個意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你嘴里挖出點陳年八卦來。后來又話題一轉(zhuǎn)道誒笑笑你說小時候的喜歡多輕易啊,都不需要理由的。
張雨笑說喜歡這事情誰能明白。
“唉,不喜歡就不喜歡吧,看來你是沒這艷福咯!鼻f曉看似惋惜地攤了攤手,將話題再次繞了回來。
“曉得了曉得了,我消受不起這美人恩,您老就放過我吧!
“那TYT呢?不要女友你總得要基友吧?”
張雨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綽號指的是誰,愣了好一會才想起來。
原來是他。
“莊曉你是干媒婆這一行的?去去找你家媳婦兒溫存去,給小爺我個清靜!
“人妾有意奈何你郎無情,哎呀呀真叫一個落花流水!闭f著莊曉瀟灑地起身,走時有意無意地用高跟鞋鞋跟踩了他一腳,然后笑吟吟看著他一臉吃痛的郁卒樣,說。
“手滑腳滑什么的~笑笑你懂的呀~”
張雨笑用搓手臂的動作來表達他對這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語氣的深深鄙視。
6.
TYT是張雨笑他們初中同學(xué)的一個綽號,取其名字拼音首字母而成,因為很像某種欲哭無淚的表情被莊曉吐槽為哭泣的兔子,結(jié)果綽號的所有者立馬反駁道什么兔子明明是哭泣的小貓咪,那語音語調(diào)把身為他同桌的莊曉惡心得半晌沒接上話來,愣了老半天才拍桌子大吼陶宇同,你居然用這么惡心的語氣說話,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啊!
然后這位仁兄兩個眼白向上一翻,說我還不是男人我只是男孩。
這位就是本名叫做陶宇同的TYT同學(xué),彼時坐在莊曉的右方,張雨笑的右后方。還有個綽號叫做桃子。喜歡坐在他前面的前面的殷璀,經(jīng)常喜歡在對方的筆袋上留下些小涂鴉。
都說了十個男人九個宅八個娘剩下全都排排隊去攪基,就算那時候張雨笑班里的青少年們還只有初二,男生已經(jīng)懂得了攪基的真諦,并以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們對它的情深似海一往而深。
在那個攪基泛濫的年代里,他們?nèi)备畹臄?shù)學(xué)老師也會來插上一腳,給他們帶來些茶余飯后的談資。比如“慈禧”和“蓮英”的感情糾葛,再比如“美女”和“野獸”的情意綿綿。只不過那都是另外的故事,在這里它們只能像天邊的浮云,飄飄而過。
作為一個尚還血氣方剛,雞血打多沒地方撒潑的少年,張雨笑那時候遠沒有現(xiàn)在的淡定,按照莊曉和沈顏妍的話來說,那就是老婆快來看,活的傲嬌啊——當(dāng)然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傲嬌這個詞。
而陶宇同那時候還沒到男孩子發(fā)育的年齡,整個人團在一個不高不矮的身高,整張臉也是圓圓的,找不出一點棱角。
男生的話題總是很簡單的,體育或者游戲,二選一總不會錯,所以當(dāng)時天天帶個PSP來學(xué)校的張雨笑和深諳此道的陶宇同就結(jié)成了同盟,發(fā)展了一般的非一般的階級同志友誼。每天中午午休都能看見陶宇同鳩占鵲巢地占據(jù)了張雨笑同桌的位子,兩個剃成平頭的腦袋擠在一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手里方寸大小的機器,時不時發(fā)出激烈的喊聲。
“又死了!”
“你怎么操作的!我來我來!”
“!”
“切,死桃子你不也死了?”
“靠,這BOSS真變態(tài)!
“哼,再給我下,看我不虐死他!
……
經(jīng)歷和回憶是兩回事,在張雨笑還被困在初中的牢籠里的時候,他所能記得的全是令人不爽的陰雨天,可是當(dāng)過了這么多年以后,再去回想當(dāng)年的生活,發(fā)現(xiàn)云破日出,到處都是風(fēng)和日麗晴空萬里的好時光。
很多當(dāng)時想不通的感到憋屈的無法理解的無比憤慨的,放到今時今日,歷經(jīng)了時間沖刷之后,也不過爾爾。誰沒有個不懂事的時候,誰沒有個犯二的曾經(jīng)。
想到這里,已經(jīng)坐回座位上的張雨笑環(huán)顧了包廂一圈,殷璀在一個角落打著手機,和電波那頭的人情深深雨蒙蒙,楊帆倒在他旁邊的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得人事不省,人并沒有來齊,比起初中的38小部隊,要少上近一半的人,莊曉和沈顏妍圍在點唱機前爭論到底用我心依舊還是我的太陽來開嗓子比較好,可是最終卻選了一首《那些花兒》,調(diào)的原唱模式。
于是音響里流淌出范瑋琪略低但不粗的女聲。
“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里啊……”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張雨笑靠在沙發(fā)后背上閉著眼睛安靜地聽著樂聲回蕩在包廂間,內(nèi)心感慨。好像這一眨眼,這些本來還要用女孩子男孩子稱呼,頭上釘上些“禁止早戀”“好好學(xué)習(xí)”的小孩子,突然搖身一變,就成了或一表人才或娉娉婷婷再不濟也是容貌端正的男人女人們。昨天還在想方設(shè)法提高成績以獲得向父母多要些零花錢的資本,如今已經(jīng)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成為別人的零花錢來源。
那年六月一別,他們仿佛離巢的燕子,飛向了各自選擇的路,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哪怕重又聚到一起,也已經(jīng)是羽翼豐滿長大以后,成功的自然歡笑滿臉,受了挫折的卻就此銷聲匿跡,再也找尋不到。
他睜開眼看著包廂里的男男女女,突然有些佩服莊曉,能把這么一群人全都約出來,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7.
張雨笑是到了高中才知道,初中的生活是多么無憂無慮,就算是初三那也是在半夢半醒之間就這么嗖地一下過去了,他好像昨天還在努力地抄著千篇一律的作業(yè),今天已經(jīng)坐在高中的殿堂里,聽著永遠聽不懂的語數(shù)英理化。
初二正好是初中里一個青黃不接的年級,副科多,自修多,作業(yè)也多,但是每天的自修課卻沒多少人認真做作業(yè),大多是趁老師不在時鬧騰,往往還派遣了兩個坐在靠窗靠門靠走廊的哨兵,一旦看到老師的聲影從對面的辦公室里冒出來,就發(fā)出一聲警示“來了來了!”然后全班唰地一下,歸位的歸位,桌子上丟著的筆全都拿起來了,裝模作樣地在那學(xué)習(xí),安靜地只能剩下鼻息聲。
初二的時候換了個班主任,是他們的英語老師,沒什么手段。除了一聲獅子吼功力深厚外,青少年們都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這也大概可以解釋為什么他們班總是紀律最差的那一個。
對于那時候的張雨笑來說,好好學(xué)習(xí)大概是做噩夢都不會夢到的事情,那時候他只是上課就睡,醒了開始在課桌里玩手機玩游戲機,至于作業(yè)問題,就交由后排兩個作業(yè)狂解決,到后面都成了慣例,莊曉和陶宇同在飛快地刷完作業(yè)后就直接往前面丟。初中的學(xué)習(xí)因為簡單,往往憑著一個聰明的腦袋便足夠混得風(fēng)生水起,所以張雨笑即使是如此頹廢成績也沒跌到哪里去。
而那時候的陶宇同,每天除了和莊曉比拼誰先做完今天的作業(yè),偶爾到張雨笑旁邊蹭下游戲機,就是對著殷璀犯花癡。
“殷璀今天的發(fā)型好可愛~”
“殷璀今天和我聊了火影忍者,原來她也喜歡那個啊~”
“殷璀……”
“殷璀你個頭啊殷璀!這邊在做大題呢,別煩!”
陶宇同托著下巴一臉少女懷春地嘆了口氣,極瓊瑤強調(diào)地說。
“莊曉你不懂她的好~”
“陶·宇·同!你·找·死!”
陶宇同見勢不妙,對著剛進教師門的張雨笑張開雙臂。
“啊,笑笑~救我~”
莊曉獰笑,手下水筆一個使勁在草稿紙上戳出一個洞。
“笑笑出面也沒用,爛桃子你要有那美國時間在這犯花癡不如去寫情書,擾我做作業(yè)者,殺無赦!”
“可是人不能三心二意,我已經(jīng)有笑笑了,笑笑~你答應(yīng)嫁給我的!”
“……去死吧你!
然后陶宇同被氣得肝上火的兩人一起追殺,而張雨笑的同桌林蕓則是拿著手機一邊偷笑一邊偷拍。然后莊曉追到一半發(fā)現(xiàn)了某人的不良企圖,一個餓虎撲食過去搶林蕓手里的手機妄圖毀尸滅跡。
說到陶宇同和張雨笑是怎么從純潔的哥們變成了依舊純潔的基友關(guān)系,這還要把時間軸再往前推一些。
那天莊曉做完的數(shù)學(xué)題正好便宜了張雨笑,林蕓作為班里的第一批團員去小劇場開會,陶宇同做到最后一道證明的時候恰巧卡了思路,便去問旁邊的莊曉。
“喂莊曉,這道題怎么證?”
難得看到陶宇同那張看起來憨厚實則欠扁的臉上露出苦惱的神情,莊曉很是得意地賣起了關(guān)子。
“想知道么,想知道就求我啊~”
“……”
難得張雨笑今日發(fā)憤圖強腦子開竅,沒多少時間就解出了那道題,懶得解釋什么,他直接把練習(xí)本往后一丟給陶宇同。
“笑笑你是個好人!”
這邊廂陶宇同感動的淚流滿面,那邊廂莊曉磨起了牙。
“張雨笑,看不出你這么賢惠,不如嫁了吧!”
此話一出,正得瑟地看著解題過程的陶宇同也接了腔。
“是啊,笑笑,嫁給我吧!”
張雨笑則是很瀟灑了一扭頭,丟出一個字。
“滾!
先不論陶宇同對殷璀的態(tài)度如何,至少是從這天開始,他的愛好就多了一項,那就是調(diào)戲張雨笑。
“笑笑,嫁給我吧~”
“去死!
“笑笑,不要害羞嘛~”
“滾!
“笑笑,我愛你~”
“我恨你。”
可是習(xí)慣總是會成自然的,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總比改掉它要簡單太多,于是這么日久天長以后,張雨笑再遇到這類的調(diào)戲,也學(xué)會了不再炸毛,而是淡定地回敬陶宇同一個字。
“哦!
8.
對于張雨笑來說,初二最讓人難忘的回憶應(yīng)該是在第二學(xué)期天氣漸熱的時候,太陽被藍色的窗簾擋在教室外面,窗外吹入的風(fēng)把窗簾蕩地高高,落下的時候把窗邊的一排人頭全都罩進去,同樣把窗外已經(jīng)長到三層樓高的樟樹上的蟬鳴透漏了進來,電風(fēng)扇開到了最大檔,嗡嗡響著,男生的校服上洇濕了一塊,女生的則能透過半透明的布料看到里面五顏六色的T恤衫。
黑板前老師的嘴巴一張一合,手里的粉筆時不時就因為用力過大而斷成兩截,一塊干干靜靜的黑板一會就變得白花花臟兮兮,老師講得興致缺缺,下面的人也聽得昏昏欲睡。
總是想著夏日炎炎的張雨笑在這個時段基本都是將腦袋埋在臂彎里閉目養(yǎng)神,還沒睡著就熱出了一身汗,黏黏地粘在校服襯衫和后背上,電風(fēng)扇刮出的風(fēng)一吹涼颼颼的,很不舒服。
那一個學(xué)期的期末,不知道為什么整個班級都沒什么干勁,于是期末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理所當(dāng)然的,他們考了最差的一名,那天班主任在講臺上吼著吼著突然就啞了嗓子,眼圈泛紅。他們坐在下面,什么都沒有說。
身邊的林蕓考得不錯,神情悠然,而后面的一對同桌在考場上廝殺地你死我活,最終莊曉以一分之差惜敗,此刻正郁悶得戳著斜前方林蕓的肩膀。
同往年一樣,老師花一個上午講評完了卷子,在快到中午的時候宣布了放學(xué),一群趴在桌子上裝死的人才終于有了活力,收拾著書包準備走人,桌肚里清空得干干凈凈,連墻上陶宇同手書的詩句也被拆了下來——陶宇同從小練得一手好書,后來獻了兩幅作品出來裝裱教室。
張雨笑那時候想自己初中三年過得多渾渾噩噩啊,轉(zhuǎn)眼間居然就要初三了。班主任已經(jīng)開始細數(shù)前幾屆的重點率,弄得全班人心惶惶,仿佛能考上個區(qū)重點就是老天恩賜。
回家休息了幾天之后就是返校,大屏幕和電視機早早打開等著校領(lǐng)導(dǎo)講話總結(jié)。在電視機茲拉茲拉的噪聲中,班主任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她說陶宇同同學(xué)因為搬家的原因,從下個學(xué)期就不在這里上學(xué)了。
全班突然一片靜默。張雨笑聽到后面啪嗒一聲,筆掉到桌上的聲音。林蕓去英國旅游已經(jīng)出了海關(guān),后面的那個人則是已經(jīng)轉(zhuǎn)學(xué)了,剩下他和莊曉兩個人,一個人占著兩個座位,身邊空蕩蕩。
過了很久,莊曉戳了戳他,說笑笑你基友走了誒。
張雨笑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話,腦子里其實啥都沒想。
他說太好了這樣不就沒人煩我了。
然后又嘟噥了一句不過這樣我以后美術(shù)作業(yè)就沒人幫我做了啊。
聲音很輕,但他知道莊曉聽到了。
她說怎么辦笑笑我想宰了那只死桃子。
9.
那個暑假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學(xué)校裝修免去了他們的返校,比如那年的作業(yè)難得的少,比如那年遇上了日全食然而當(dāng)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三百年難遇的時機他們只看到自己的城市是座不夜城。
再比如,他們馬上就要初三。
10.
初三一上來,從老師們的態(tài)度開始,就籠罩了一股肅殺的味道,班級里也是暗流涌動,暗地里開始較起勁來。
新課上了一兩個月便已全線結(jié)束,尤其是英語老師講課簡直像飛一樣,兩天一篇課文,沒幾個禮拜他們初三兩本薄薄的牛津教材就已見了底。
生活的重心開始圍繞著考試,作業(yè),補習(xí)進行,哪怕是不愛學(xué)習(xí)的,也被整個班級的緊張氛圍影響,進入了快節(jié)奏的生活。
初三的時候重新排了一次座位,莊曉和殷璀做了同桌,而他和林蕓則依舊很近,只是隔了一條過道的距離。
本來38的“吉祥數(shù)字”變成了37。
大多數(shù)人埋頭在學(xué)業(yè)之中,也有一部分把心思花在了旁的地方,教室里經(jīng)常飄蕩著粉紅色的空氣,莊曉來找林蕓聊天的時候經(jīng)常會說一句“初三是發(fā)情的季節(jié)啊!眮肀磉_她身處這種空氣中的無奈。
張雨笑依舊過著老生活,上課有精神了就聽,沒精神了就睡,偶爾認真一下能考到近滿分的高分,偷懶的時候只能游蕩在及格附近。
偶爾莊曉會提到陶宇同的近況。
她說TYT在那個學(xué)校混的不錯。
她說TYT交女朋友了。
然后張雨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初二的那些中午,陶宇同追著他,張牙舞爪地大吼“笑笑~從了我吧~”。
然后他甩甩頭,逼著自己繼續(xù)對著面前天書一樣的古詩文奮斗。
11.
非常疲累的日子反而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他們就到了初三第二學(xué)期的最后一個月,說來也好笑,初三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居然不在母校上,而是因為原校區(qū)加固和另一所小學(xué)借了附近一所剛建好的學(xué)校用。
莊曉和沈顏妍就是從那個學(xué)期開始狼狽為奸的。
志愿已經(jīng)發(fā)下來填報,二模已經(jīng)塵埃落定,每個人要去的地方其實都差不多定了型,最后一個月,也不過是最后的鞏固和防止松懈罷了。
班級里開始興起填同學(xué)錄,每天都能收到兩三張不同風(fēng)格可是大同小異的紙頭,張雨笑向來是懶得填這個的,將重要信息填了下敷衍了事地就送了回去。然后自己也去買了本,派發(fā)給全班的人填。
林蕓在他的留言里畫了一朵大大的花,上面有很燦爛很燦爛的笑臉。
莊曉給他的留言里是八年級那段歡樂歲月的集合,最后下了個結(jié)論:笑笑你和TYT要真是去攪基了,你必定是悲劇的一方啊。
作為回報張雨笑在莊曉的那張同學(xué)錄上就她的論點進行了一系列反駁。最后寫上這么幾句話。
桃子已乘木盒去,木盒一去不復(fù)返。
我和他沒關(guān)系,從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莊曉拿到他的反駁地時候嘖嘖感嘆,道原來你張雨笑也有文藝的一天,然后她轉(zhuǎn)身,撲
到沈顏妍身上動手動腳。
12.
后來江湖傳言風(fēng)流倜儻的張雨笑張大俠在某個草長鶯飛的日子里遇上了殷家的千金大小姐,英雄美人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自此張大俠一顆心淪陷在了溫柔鄉(xiāng)里,對殷美人窮追猛打,奈何佳人早已心有所屬,張大俠使盡手段卻也無果,只能看著別人雙宿雙飛而自己形單影只,內(nèi)心慨嘆人生三字求不得。
當(dāng)然,這段傳言出自莊曉生之手,經(jīng)過一定藝術(shù)加工和沒邏輯女俠沈顏妍的添油加醋,不可盡信。
其實張雨笑只是經(jīng)常對著殷璀和她的那個筆袋發(fā)呆而已。
13.
再后來一群人笑著鬧著,在滿教室亂飛的緋聞和紙飛機中,中考來臨。
考試的那兩天艷陽高照,太陽毫不吝嗇自己的溫度,也不管下面的考生是不是會在這種高溫下“昏頭”。
“鈴——”
一聲尖銳的鈴聲,將眾人昏昏沉沉的神思全都拉了回來,幾分鐘之后,人潮從各個教室里涌出。
莊曉和沈顏妍揮別的時候道。
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張雨笑把準考證塞到錢包里自言自語。
這才真他媽的叫江湖再見。
14.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笑,把張雨笑不知道游蕩到哪去的神思給拽了回來,扭頭一看,已經(jīng)從一個青桃子長成了蜜桃罐頭的陶宇同坐在身邊,再一看莊曉在不遠處拋了個得瑟的眼神給他,意思是該怎么辦你懂的。
張雨笑郁卒地想,難不成自己在這女人的眼里就這么不長進。
于是他沒好氣道,笑什么啊死桃子。
對方笑笑,眼睛彎起來,依稀有初二時候的影子。
“這個綽號你那么多年還沒忘啊。”
張雨笑挑眉,“沒辦法我這個人比較記仇,對欠債不還的人總是印象深刻!
“我什么時候欠你錢了我怎么不記得!
張雨笑故意癱著臉道,“因為我是開玩笑的!
“……這笑話真冷!睂Ψ揭荒樢降谋砬,隨即又壞笑道,“說點別的,笑笑,有對象了沒?要不要哥哥給你介紹一個?”
“還哥哥呢,你比我小六個月吧,”張雨笑沒好氣瞪他一眼,隨即道,“追阿拉的女人少說一個連,就不必你這冒牌媒婆操心了!
“話不是這么說嘛……”前方幾個女人正搶麥搶地歡,一會是纏纏綿綿的小情歌,一會是激昂的搖滾樂,張雨笑聽著耳邊陶宇同聒噪地嘮嗑,時不時回應(yīng)一下,然后聊著聊著楊帆又插了一腳進來,于是幾個男人談得天南地北不知西東,彼此在舊情誼上又添一份交情。
張雨笑想時間總會沖刷去舊的情緒,再添上幾筆新的印記,當(dāng)初的喜歡也好,悸動也好,大概到了今天也就剩下一個慨嘆的資本,就好像昔人騎著黃鶴西去,可是白云千載依舊空悠悠。
當(dāng)年的桃子也已乘著木盒去,木盒一去不復(fù)返。
就像他曾經(jīng)寫下的那些字。
有些東西,過去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FIN.
插入書簽
里面的人物大多有原型,不過他們只是他們。
其實我很想知道究竟有幾個人能看完=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