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怎樣的守候？怎樣的濡沫？（二）
那永遠溫和而略帶著些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自己舍不得用哥特意給你買的治風(fēng)濕的藥方而帶著它滿心歡喜地去找高傲，只因擔(dān)心父親的膝蓋會在嚴(yán)寒的冬季隱隱作痛……你自知今天會永遠離開人世……你不求他的承認，只是想在臨死前親眼見父親最后一面，只是想親手為他這個曾經(jīng)拋棄過你的父親洗最后一次腳，暖暖身上的寒氣……你自知卑微的身份玷污了他的尊貴，而準(zhǔn)備了幾層塑料手套害怕你給他洗腳時他會嫌棄你已被侮辱的身體……換來的卻是他狠心地罰你在冰冷的鵝卵石地面上跪上3個小時，任憑你的身軀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搖曳，顫抖，自己卻在開著暖氣的房間里呼嚕大睡嗎？換來的卻是他忍心看著你膝頭上流了一地的鮮血卻依舊固執(zhí)的膝行而無動于衷嗎？換來的卻是他第二次賜給你自裁的匕首嗎？他難道不知道你的膝蓋也會在寒冷的冬季痛不欲生嗎？難道不知道你只穿了一身夜衛(wèi)單薄的衣衫嗎？難道不知道你被父親一再拋棄后所經(jīng)歷的寒心與絕望嗎？而你卻依舊選擇默默承受，即便是厭棄，即便是死亡……就因為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父子綱常嗎？但此刻的你，顧不上被父親再一次拋棄的巨大絕望與悲傷，想到的卻是他的安危，想到的卻是他今天可能會面臨的危險，想到的卻是今天能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他的平安……于是，你強忍著內(nèi)心深處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上的折磨屈辱地用在特殊刑房內(nèi)遭受凌辱時的姿勢乞求他寬恕你僅一天的生命，抑或是乞求他賜給你一次能為他擋子彈的機會……你覺得只有再次經(jīng)歷這人間煉獄般的精神上的痛苦折磨才能彌補你忤逆他深深的自責(zé)與愧疚，任憑悲慘的噩夢再一次浮現(xiàn)在腦際，任憑心上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猙獰的傷痕再一次被撕裂得支離破碎……你恭敬地說‘傲爺，墨言自知自己卑賤的身份玷污了您和教父大人的威名，墨言只求傲爺再寬恕墨言一天，就一天，明天墨言一定會永遠消失，明天墨言一定會用自己的生命洗刷給您和教父大人帶來的恥辱。’而他，卻狠心向你早已痛到無以復(fù)加的傷口上抹鹽……‘我高傲沒有你這種骯臟卑賤又貪生怕死的兒子。’難道，他看不到你如此屈辱不堪的姿勢背后那正經(jīng)受著萬劍穿心的靈魂嗎？難道他看不到你此時被父親一而再再而三拋棄的絕望與悲哀嗎？難道他看不到你看向他期盼的眼神嗎？呵呵，你肯定奇怪哥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要不是哥派去保護你的人親口告訴哥這一切，哥還真的不能想象天底下竟然有這么狠心到殘忍的父親……哥真的害怕，每次你到慕辰去的時候，哥都提心吊膽地擔(dān)心自己還要到火葬場去接你，擔(dān)心自己看到你冰冷的尸體……他又有什么資格嫌棄你骯臟？他覺得被凌辱和踐踏的你是他一生的恥辱嗎？他覺得被侮辱的兒子他再也無法接受嗎？他有沒有想過真正使你的尊嚴(yán)遭受侮辱和踐踏的罪魁禍?zhǔn)撞皇俏涓纾撬麑?歲的你狠心的拋棄，而是傅天對你20年真誠付出的猜疑……呵呵，他竟然愚蠢到懷疑你的茍且偷生，貪生怕死而不愿意按照他的意思自裁，難道你貪生怕死到今天在聽到槍聲后毫不猶豫地用你瘦弱的胸膛，殘破的身軀將他緊緊護在身后嗎？言兒，這樣的父親你還需要嗎？一個內(nèi)心深處希望兒子死去的父親，真的值得你無窮無盡的期盼與濡沫嗎？真的值得在寒風(fēng)中凍到全身發(fā)麻的你為他洗腳嗎？真的值得你用真心去對待，用生命去交換嗎？難道你忘了他為了閑云野鶴的生活狠心將5歲的你拋棄在慘無人道的逆風(fēng)使你這十幾年來經(jīng)歷的傷痛而他卻能高枕無憂嗎？忘了他回慕辰后的第一次見面無情地用一頓凌厲的魚鱗鞭打碎你十幾年的期盼與希望而他卻能無動于衷嗎？忘了你將399顆記錄著夜衛(wèi)功勛的記星亦將最后的期盼與希望一顆一顆撒進葬心湖時絕望的滿臉的淚痕嗎？忘了在你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的踐踏侮辱，心靈和□□受到極盡極致的摧殘后，他將還殘存一絲氣息的你無情送到火葬場嗎？”
慕容楓的話依舊回響在耳際……那樣慷慨激昂的陳詞，那樣理直氣壯的指責(zé)……久久不能離去……言兒，對不起，爸又一次拋棄了你，又一次賜給了你無情的匕首……爸是真不知道你用那種屈辱的方式只是為了乞求我給你1天的生命，爸是真的愚蠢地認為你是在提醒著我曾經(jīng)對你的傷害，你會為了卑微的生命不惜再次出賣尊嚴(yán)，對不起，言兒，在你再次經(jīng)歷著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的時候，爸竟然對你說了那樣的話，你又該如何承受爸對你的傷害？那樣的侮辱和厭棄之后你竟然還能奮不顧身地救我？言兒，爸知道你不會貪生怕死，茍且偷生，爸再也不會嫌棄你，再也不會拋棄你……
此時的高傲無力地癱軟在依舊冰冷的地面上，再也無法動彈，神色中再也不是刑堂堂主的冷漠與威嚴(yán)，再也不是□□梟雄的狠辣與殘忍，再也不是至高無上的驕傲與尊貴……而是一個屬于父親的自責(zé)，一個屬于父親的懺悔，一個屬于父親的悲哀……亦是一個父親真誠乞求兒子能寬恕原諒的心靈……
“言兒，對不起，哥說的那些話又讓你想起了曾經(jīng)悲傷的經(jīng)歷，可是哥真的覺得不值，不值得在經(jīng)歷了那樣的侮辱和踐踏，拋棄和懷疑后你依舊選擇原諒，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他們總說卑微的你不配做他們的兒子，可他們配做你的父親嗎？即便是再多的守候與期待，再多的濡沫與孝順，又禁得起他們這樣肆意地揮霍，屢次的懷疑，殘忍的拋棄，無盡的傷害嗎？哥是真的想讓他們知道這20年來到底對你做了什么，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zé)任了嗎？”
“言兒，你是真的不在乎懷疑與猜忌，冷漠與拋棄嗎？是真的依舊選擇守候，依舊懷抱濡沫嗎？是真的依舊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威脅哥哥向他們妥協(xié)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哥有多心疼，多自責(zé)……”淚水早已決堤，那是心疼的淚，惋惜的淚，亦是自責(zé)的淚，無奈的淚，悲傷的淚……
“哥，對不起，是言兒的錯，言兒不該不顧自己的生命讓哥擔(dān)心，但無論傲爺，傅爺給過言兒什么，無論言兒經(jīng)歷過什么，無論他們是否還能承認或是接受言兒這樣骯臟卑賤的兒子，言兒始終當(dāng)他們是言兒最敬愛的父親，世上又有哪個兒子會對自己的父親心存怨懟呢？又有哪個兒子能棄父親的生命于不顧呢？”依舊蒼白脆弱的聲音卻帶著一絲篤定與堅持……
“傅爺，傅爺，答應(yīng)言兒放過哥哥好嗎？言兒對不起哥哥，如果傅爺執(zhí)意處置哥哥，言兒死不瞑目……”墨言躺在父親的懷里虛弱而緩慢地說著……
“恩恩，爸爸答應(yīng)你，爸爸一定答應(yīng)你�！弊鹳F的教父大人對著兒子拼命地點頭，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懷里瘦弱的身軀，竭力露出和藹的笑容，卻終究帶著一絲苦澀，一絲悲哀……卻終究飽含著熱淚……
“呵呵，謝謝，傅爺，墨言真的很高興能死在您的懷里，真的很高興您能抱墨言，墨言做夢都想著這一刻，墨言真的好幸福……墨言再也不會玷污您和傲爺尊貴的身份了……”一切的使命終于完成，生命的價值終于耗盡……墨言虛弱的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幸福而甜美的微笑……真的累了呢，真的可以永遠歇息了，真的可以永遠忘卻噩夢，忘卻傷痛……真的可以幸福的躺在父親溫暖的懷里離開……
主席臺下的慕辰，依舊是一片整齊的黑色的海洋，每個人都不禁為之動容，為之肅然起敬，油然生畏……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敬佩與贊賞，敬佩于這種遭受踐踏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依舊難以泯滅的濡沫，贊賞于這樣雖支離破碎卻依舊忠貞依舊默默守候的靈魂……
主席臺下的逆風(fēng)，依舊是一片卑微的靜謐，每個夜衛(wèi)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羨慕與希望，剛毅與堅強……羨慕雖遭受侮辱和踐踏的靈魂最終得到了父親的認可，羨慕一個兒子可以在父親溫暖的懷抱中離開，羨慕這份真誠的付出，深沉的守候，永恒的濡沫……每個人在心中綻放出了希望的花朵，那樣的絢爛多彩，那樣的婀娜多姿……像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遠處那一座明亮的燈塔，指引著一葉曾經(jīng)迷茫絕望的扁舟前進的方向……父親，兒子再也不會心懷怨懟，兒子不奢求您的承認，兒子只求為您獻出生命，兒子愿意誓死捍衛(wèi)家族的尊嚴(yán)……
一切的一切鑒證著守候的濡沫……永恒的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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