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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曰雞鳴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雙手一遍遍的撫摸著那牌位,此時才相信,原來他真的死了,即使空氣中還殘留著那樣熟悉的味道,聲音,就仿佛還在耳邊一樣,可是……不在了,什么都不見了,沒有了……
我抱著那東西,笑著,笑的撕心裂肺。
幾日的吊唁,未曾閉過眼,腦中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只是一味的點著頭。青兒見著不忍,勸了我?guī)状,道是讓我休息一會兒,這兒不會有事的。也像是聽不見一般,恩恩的應(yīng)著,未曾有的動作。見我這樣,眾人也就罷了,可是此間,卻是有些累。
“子興哥哥,你慢點……”畫面中的小女孩,不過五六歲的年紀(jì),直追著前面的身影。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只比女孩兒大了兩三歲的樣子,此時已是長的玉面堂堂,那樣年少無憂的笑容:“靜兒我們比比看,誰先到那棵樹好不好。”
女孩像是有些不開心,手里的風(fēng)箏被捏的已是不成了樣子,站在原地也不應(yīng)聲,一旁的男孩有些泄氣的揉了揉鼻子,又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一股男子氣概,道:“算了,我還是陪靜兒你去放風(fēng)箏吧,也不知道,這么大的風(fēng)箏,我們放不放得起來呢!
兩個孩子,在那樣明媚的時光中……
畫面忽然轉(zhuǎn)動,飄零的梨花瓣,絲絲縷縷,透著淡淡的清香,隱隱的一處,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那少年先是開口:“靜兒……”
低低的一聲,嗓音有些沙啞,那少女便是越發(fā)的嬌羞,紅著面龐不敢答話,任由那少年牽起手,連著呼吸也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觸動了這一片梨林的靜。
一陣沙沙的風(fēng)過,兩人才是有些驚醒,年少的情懷,兩人甚至不敢多有什么動作。
“我過幾日就讓,爹爹去你家提親!
少女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眼中卻是有些笑意,恩恩嗚嗚的應(yīng)著,伴著花落的聲音,傳到少年的耳邊,不覺的讓人一笑,剎的抱了個滿懷,那少女像是有些被嚇著,睜大了眼睛:“子興哥哥你……我……這,這不好……”
少年哈哈的一笑,道:“叫子興,不許叫子興哥哥,你可是要嫁給我當(dāng)我娘子的,什么時候見過有娘子叫自己夫君哥哥的,這可不行。”
“子興……”又是一怔,紅著臉推脫:“你,你先放手,我又沒答應(yīng)嫁給你!
少年笑的更是開懷:“你被我抱過了,拉過了,就定然是要嫁給我的,不然啊,你就在家里慢慢當(dāng)個黃臉婆,老姑娘吧,哈哈!
“你……”雙手一推,氣憤的轉(zhuǎn)過身去。
少年像是有些泄氣,好言道:“好靜兒,我不說了還不成,你可別翻臉啊!
那靜兒卻是紅著臉,笑意盎然的道:“叫你這樣說我,大不了,我當(dāng)尼姑去!
“靜兒……靜兒……”
梨花下的邂逅,帶著絲絲的暗香,從土壤的深處溢出。空氣中的情愫,年少的情懷,在片片白雪之中彌漫……
忽然的背后有些冷汗,驚醒,那是年少時,我與子興的光景,好久未曾想起,如今倒是看的明白,眼角有些濕濕的,像是眼淚。他說他最愛梨花,只因為那年梨花下的情愫,傻瓜……
猶是記起了那年成親的時候,滿街喜慶的紅色,喜娘說,那是她這么多年見過的最盛大的婚禮,就是王爺皇子們?nèi)⒂H的時候,怕也就是這樣的情景。我早是混混沌沌的哪里還記得清,只是記得,挑起喜帕的那一剎那,我便知道,此生我是注定要嫁給他的。
“子興……”我低低的喚著。
他倒像是有些笑意,混著淡淡的酒氣,坐下。
喜娘被他打發(fā)了出去,拉著手,把我按在妝臺前,我有些迷蒙,發(fā)落無聲,又是被細(xì)細(xì)的綰起,從懷中那處一只木簪,樸質(zhì)的很:“從小就想著,是要給娘子綰發(fā)的,如今,算是得償所愿了……靜兒,你是我的了……”
瞧去鏡中的女子,便是癡癡的笑意:“你個傻瓜……”
“可不得了,剛剛過門就對夫君這么兇,我的日子啊,怎么熬啊。”
我被逗的有趣,兇聲惡煞的道:“難熬也得熬,誰叫你娶了我呢,這輩子也別想逃掉!
話音還未落下,眼前漆黑一片,只是透過他的指縫透出的一絲光亮混著酒氣和淡淡梨花香味:“那,我就不逃了……”
夜色朦朧,妝臺上的胭脂還未來得及合上,兩人皆是被那般莫名其妙的悸動所牽引,緊緊的相擁到一處,感受對方的心跳,直到,深入靈魂的融合。我知曉,從此,我便是他的妻了,子興,我的夫……
翌日,有些酸痛,睜開眼便是看到他披散著頭發(fā),身體側(cè)臥,臉上掛著滿滿的笑意,腦中一閃,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面色霎的通紅,一把將被子舉過頭頂:“你……你快下去!
他卻是壞笑著扒開被子來道:“娘子怎么了!
“你……你……”
“噗,好了靜兒,我不逗你了,不過呢,你啊,如今上上下下我都是曉得了的,還遮掩什么呢!蔽惨羯咸簦由跏禽p佻,直直的叫人又愛又恨。
青兒入內(nèi)見著我的模樣,便也是調(diào)笑的道:“小姐現(xiàn)下可是比不得以前了,不過一夜不見,便是如此的容色,果然是成親的好處呢!
“你個妮子!”
面前徒然轉(zhuǎn)變,滿目的慘白,醒來,有些呆滯的瞧著那冷冷的牌位,喉嚨像是被噎住,發(fā)著顫,慌慌忙的喊道:“青兒!青兒!怎么回事,子興!為什么子興的名字會在上面!為什么!”
“小姐……姑爺他……”青兒有些吞吐。
“你說啊,說啊,子興怎么了!”眼前只有那冰冷的牌位,便是像發(fā)了狂那般。
耳邊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靜兒……他死了,子興死了,為國為民,死的,不冤枉!
聲音平靜如水,甚至是驕傲的,可是當(dāng)那顫抖的雙手,搭上肩的時候,那是在靈魂中默默的流淚,兩個女人,除了悲戚,再無其他。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那是他與我的承諾,在桌前,笑握住我的手,一筆一劃寫下的誓言。
“日后可要生四五個孩子才行,家里要熱熱鬧鬧的!
“過了年,就帶你去狩獵,烤個野鳥野兔的吃吃,就著烈酒,便是上好的滋味,瞧瞧我的野貓子,真是瘦!
“沒事,沒事,孩子日后還會有的,沒事……”
“靜兒……”
“你猜我今日做了什么?送你的,喜不喜歡,可是我在百忙之中做的,仔細(xì)收著了。”
“你相公我像是那樣的人嗎,那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回家瞧瞧我的肥貓崽子呢!
“這株梨花,定然是要年復(fù)一年的開下去的……”
“不過去巡視一趟罷了,做的好像生離死別一樣,乖,別哭了,我一定盡快回來!
手指撫摸著紙上的墨跡,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窗外的梨花飄落,感覺像是那年,梨樹下的悸動。
子興,此生既是你的妻,也只是你一人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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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很喜歡這兩句,反復(fù)的讀,有眼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