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在密室悠閑地翻閱著魔藥書，卻故意擺著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這是斯內(nèi)普無意間從門縫中看到的情景。

　　“槲寄生汁液3滴，曼德拉草汁液3滴�！笔撬饫秩菀琢钊松鷧挼穆曇�。

　　有些熟悉但奇怪的魔藥配方。斯內(nèi)普停下腳步，向里看去。

　　“黑珍珠粉3克，然后用銀匙順時針攪拌7次�！奔饫穆曇糇兊糜哟潭Ｋp輕笑了一聲，翻過一頁。

　　“將芥草根切成碎末，混入——罌粟果顛茄葉的汁液�！彼ｎD了一下，再一次笑出聲來。

　　斯內(nèi)普可以看到她高揚(yáng)的嘴角擒著一絲陰謀即將得逞的愉悅。

　　潘西放下書，開始擺弄雜置于桌面的坩堝。

　　斯內(nèi)普仍面無表情地向內(nèi)窺測。這個女人何時找到了自己平常用的這間魔藥制作密室，還在
　　那里肆無忌憚地翻看著他古老的魔藥書。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一種極為古老、發(fā)明者近乎偏執(zhí)的迷情劑。

　　制成的藥劑用作墨水，親手寫出對方的名字后，操作者就會愛上那個被寫出名字的人。

　　但如果操作者本已愛上名字的主人，后果前者便會灰飛煙滅。

　　說做就做，潘西已經(jīng)在在桌前用銀短刀不緊不慢地擠壓著槲寄生和曼德拉草。

　　銀刀面反射出自己的臉。

　　是一副煞有介事的神情。她厭惡地皺起眉，何時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眾人面前故弄玄虛。

　　原來自己也庸俗得開始不甘偽裝成從前的那個蛹。一無是處的虛榮心早就不屬于帕金森家族，為什么自己卻仍然固執(zhí)地奢望閃耀與注視？

　　就像渴望揭開倫敦迷霧那樣地渴望愛情。

　　潘西扭過頭去，黑色的厚厚的窗簾將房間變得昏暗。她還是走了過去，再拉上了第二層窗簾。

　　斯內(nèi)普看到了與平常不一樣的帕金森，打得筆直的背脊，優(yōu)美纖細(xì)的脖頸，連走路時腳下的跟發(fā)出的聲音節(jié)奏都瞬間不同于往常了。

　　拉上窗簾后的潘西又開始翻箱倒柜找著天平，臉上沒有了盛氣凌人令人生厭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高傲卻溫暖的神色。

　　潘西的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行為是多么的瘋狂，她要讓自己瘋狂地愛上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在他人看來是多么的荒謬。

　　那個麻瓜詩人寫過這樣的詩句：

　　The butterfly counts not months but moments , and has time enough.

　　而自己又擁有多少月份，擁有多少剎那？

　　她絲毫不愿意冷靜下來思考，只是飛快地攪拌著藥劑。

　　坩堝中旋轉(zhuǎn)的液體陷下一個水渦，就像是一只幼稚、丑陋、自以為是的蛹。

　　最后，只需要將罌粟果丟進(jìn)淡黃色的藥劑。藥劑迅速變?yōu)榱藢儆谒谷R特林的綠色。

　　“大功告成�！笔巧倥妍惖穆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門外的斯內(nèi)普聽到這個聲音，有些吃驚地向她望去。

　　彼時凝寂的面頰上飄飄漾漾地顯出一種他從未看到過笑意。嘴角像是綻開了一朵神秘的三色堇。

　　潘西重新坐回椅子中，拿起先前那本斯內(nèi)普的古魔法書。

　　小心翼翼地念出來：“以配制出的魔藥作為墨水，親自用筆寫出對方的名字，你就會立即愛上他。”

　　斯內(nèi)普皺了皺眉。

　　潘西拿出一支羽毛筆，沾了沾那被所謂的迷情劑，在羊皮紙上慎重地寫出那人的名字。

　　“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庇幸庾R的呢喃。

　　扔掉筆，她有些得意得看著自己的杰作。

　　倘若本是蝴蝶，又何必再一次作繭自縛？

　　門突然被打開，陰沉著臉的斯內(nèi)普闖了進(jìn)來。

　　他緊皺著眉，看見羊皮紙上自己的名字后，死死地盯住了她。很久，至少在潘西看來是很久之后，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你到底想干什么？”

　　潘西似乎可以聽到他牙齒磨合的聲音。

　　這個即將被她激怒的男人，便是她理應(yīng)瘋狂愛上的男人呢。

　　她笑得分外嬌妍，逐漸迷離的眼睛倒映出他同樣深邃的眼：“只是想，試試愛上教授大人的滋味�！�

　　她真的瘋了。

　　兩個人都如是想著。

　　那個別扭又驕傲的男人狠狠地推開了她。

　　藥性應(yīng)該開始發(fā)作了吧。潘西仍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此時此刻，她只想擁上這個呆板又陰沉的老男人。

　　“那個魔藥！——”男人低沉地吼出來。

　　她嗤嗤笑了出來：“事實上是帕金森家最古老最殘忍的迷情劑，暗夜流光�！�

　　細(xì)若無骨的手像夏日瘋長的藤蔓纏上他的腰、他的背、他的頸，輕撫他臉部的輪廓，還有他神色不知是厭惡還是震驚的眼。

　　空氣中開始暗涌的是冰冷的隙罅和熱烈的欲望。

　　潘西用嘴唇印上他薄薄的有些干澀的唇，劃著幾道極淺皺紋的臉：“我想我正在慢慢愛上你�！�

　　許久，直到雙方靈活的舌糾纏到?jīng)]有絲毫力氣，潘西已經(jīng)感受到下頜的酸澀，他才開始吻潘西黑色的柔軟的發(fā)絲，高挺的額頭，綠色的眼，開始泛著酡紅的面頰，和薄而軟的唇瓣。細(xì)細(xì)密密一路延展。

　　又過了許久，她聽到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我也是�！�

　　你也正在愛上我。

　　停止縛繭的自己。

　　她將臉埋在男人的肩膀，笑了。從眉到眼，從眼到唇，都在笑。

　　Spring scatters the petals of flowers that are not for the fruits of the future,but for the moment's whim.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這樣的句子。

　　至少現(xiàn)在，她不是在妄想。沒有卑微的奢望，而是胸有成竹地追求和享受。

　　男人將她抱緊，不留一絲縫隙地摩挲著她隔了絲綢的皮膚。

　　緊得她快要窒息在他冰冷而又熱烈的懷抱中。

　　“潘西？”他松了松，有些疑惑地望著她。

　　她抬頭，看見男人眼中竟有著一絲從未見過的恐慌。

　　她的臉變得蒼白，身體開始虛無，眼前的男人怎么也抱不住她了。她的身體顏色在空氣中漸漸變淺。

　　“潘西，你怎么了！”男人用更大的聲音吼道。

　　她努力想扯出一個最璀璨最高傲最美麗的笑靨。

　　“我是要消失了吧，”聲音細(xì)弱得男人幾乎快聽不清，“因為我，早已愛上你�！�

　　一道耀眼的白光之后，她就像一只蝴蝶撲翅般消散開。

　　男人睜開眼時，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

　　曖昧的氣息還在密室中繼續(xù)氤氳成靡迷的水珠。

　　瞪著眼睛的男人回望空蕩的密室，被潘西搗騰的魔藥器材還仍然散落在桌子上，剩下的藥劑在燒杯中冒著銀色的煙汽。

　　角上卷起的羊皮紙上顯眼地映著“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的字樣。

　　綠色迷情劑制成的墨水已經(jīng)干掉，深深地印在紙里。

　　【END】

　　注：

　　Spring scatters the petals of flowers that are not for the fruits of the future,but for the moment's whim.
　　出自泰戈爾《飛鳥集》，意為：春天撒播花瓣，不是為了未來的果實，而是為了這一剎那的妄想。

　　The butterfly counts not months but moments , and has time enough.
　　出自泰戈爾《飛鳥集》，意為：蝴蝶計算的，不是月份，而是剎那，蝴蝶乃擁有充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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