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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錦瑟)
一、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畎住堕L干行》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天生的,沒有一點理由可講。
比如說沈川旭和林流醉,這兩個小孩可真是名符其實的相看兩相厭。
用沈川旭的話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孩子可以好看到用漂亮都不能形容,也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驕傲到比動畫片里的神仙都要勝三分。這是一件讓他很難理解的事。
而林流醉則撇撇嘴,不屑一顧,明明都是小孩子,怎么就他和個小霸王似的,在幼兒園里作威作福?真幼稚。
于是,兩小孩一見面就像是針尖對上麥芒,非得拼到一方認(rèn)輸,當(dāng)然,這種情況從沒有出現(xiàn)過。
很多年以后兩人再想起這段時間的事,卻都是呵呵一笑,小孩子么。
林流醉是五歲時搬到小區(qū)里的,由于他人很大方,有什么好的東西都會和同院的小朋友們分享,而且他人長的又可愛,很快便得到了所有孩子和大人的喜歡。
沒錯,這個所有是把沈川旭排除在外的。
他很看不服林流醉,本來他是這里的孩子王的,大家都聽他的,可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個人來,把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從老大的位置上踹下來,這還不算,上次他還聽到有幾個小孩兒偷偷的說林流醉比沈川旭好多了,溫溫和和的,哪像沈川旭和一個霸王似的,咱們以后都不理他了。
這是憑什么?他做錯什么了,大家都是從出生就在一起的,幾年的玩耍都沒什么,怎么林流醉一來就他就從俠義變成霸王了呢?
川旭這個火大啊,他越想越氣憤,決定給流醉一點顏色看看。
有一天,川旭見流醉一人在一塊石頭上坐著,惡主意自心頭起,他悄悄走到流醉身后,趁他一個不注意伸手將他往下一推。
“。 贝ㄐ駶M意的聽著流醉的慘叫,心情大好。
他快活的繞過石頭,瞥了流醉一眼,見他正一臉痛苦的握著腳腕,心里樂開了花。
“呀,怎么這么笨哪,坐著都能摔下來!
川旭大搖大擺的走開,唇邊的笑意特別欠揍。
流醉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誰推的他,看川旭囂張的從他面前走過,還冷嘲熱諷的笑他,心里的火一陣高過一陣,直燒的眼睛通紅。
流醉咬住下唇,硬是將眼淚逼了回去,他才不要在這個討厭的家伙面前哭。
不知怎么的,看到流醉蒙了水光的眼睛和倔強的不哭的神情后,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再不復(fù)剛才的硬梆梆。
于是乎川旭良心發(fā)現(xiàn)了。
他同樣咬了下嘴唇,有些別扭的走到流醉跟前,“你……很痛么?我,我背你回家吧……”
流醉驚訝的抬頭看他,怎么回事,沈川旭怎么突然改性了?剛才還把他從大石頭上推下來,怎么現(xiàn)在就……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你又想干什么?”流醉警惕的說。
“送你回家。 贝ㄐ駸┰甑娜鄟y自己的頭發(fā),心里直罵自己有病,干什么要管他,本來不就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的么。
“好了啦,你到底要不要上來?”
“我不!”流醉一扭頭,翻他個白眼不答理他。
“你!”川旭被流醉氣的一哽,牙齒磨的咯咯作響,似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樣。
“呵!”流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奇異的,川旭滿心的怒火在看到流醉的笑容后消逝無蹤,他咬咬下唇,走到流醉面前背對著他蹲下,“上來吧!
流醉眨眨眼,一把摟住川旭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
“哇,你好重!”川旭哀呼,艱難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在夕陽下的小街上,“你摟好我,別掉下來!
“沈川旭你會不會說話?”雖然這樣說著,流醉卻依然收緊了他的胳膊。
“喂喂喂!你也別這么緊啊,勒死我了!”
流醉悄悄吐了吐舌頭,趕緊松了松手。
“林流醉,對不起!
川旭悶悶的聲音傳來。
“哦。”
雖然嘴上無所謂的回答,但流醉在川旭看不到的背后笑的很是調(diào)皮。
“林流醉,我們和好吧。”
說出這句話,川旭臉都紅了。
“哦!
“你能不能別哦啦!”川旭牙又癢了。
“哈哈!”流醉很開心的笑了。
夕陽下,兩個孩子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被拉的很長,很長。
二、
未曾預(yù)見的幸福,猶如掌心里的紋路,誰也不知道它的另一頭,牽絆了誰的腳步。
。赌愕臒︽萘,我的踽踽獨行》
“小川啊,又來找流醉嗎?”莫玥開心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可愛的小男孩兒。
自從川旭和流醉和好后,倆小孩兒天天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幾乎都要比親兄弟要親了,這不禁讓大院的孩子們驚訝,更讓兩家家長笑嘆,還真是小孩。
“莫阿姨你好,我是來找小醉的,他吃完飯了么?”
“我好了,這就出來!”
屋里面?zhèn)鱽砹髯泶舐暤暮艉,接著沒幾秒鐘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跑了出來,直直往川旭身上撲去。
“唔!”川旭被流醉撞的向后退了一步,背狠狠磕到墻上,疼的他齜牙咧嘴,而罪魁禍?zhǔn)讌s還笑的一臉開心,分明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林流醉!”川旭爆發(fā),流醉見勢不好,連忙向外跑去,川旭提腿便追。
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了孩子如鈴般的笑聲,莫玥聽著,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淡了下來,沈川旭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流醉的補償吧。
“小醉,你昨晚作業(yè)寫完了么?”
“寫了啊,怎么,你沒寫?”
“呵呵,昨晚看電視看晚了,忘了,小醉,一會兒到教室讓我抄一下好不好?”川旭一臉討好的笑。
“這個嘛……”流醉拖長音,好笑的看著川旭一下子變的緊張的臉,又幽幽的開口,“沈川旭啊,剛剛誰追著我打來著?”
川旭一撇嘴,豁出去似的拍拍自己并不結(jié)實的胸膛,“撞吧撞吧,我絕無二話!”
流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純真的笑靨似乎比太陽還要耀眼。
川旭有些呆了,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看著流醉微微有些發(fā)紅的臉,小小的他不知道心里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但孩子一向是憑感覺做事的。
于是他悄悄靠近流醉,稱流醉不注意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沐浴著晨光,流醉的臉慢慢染上了霞一般的粉紅。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感覺,他們也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樣的感覺,孩子的幸運,或許就在于他們的不了解。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兩個活潑的孩子都不說話了。
到了教室流醉還是把作業(yè)本給了川旭,沒想到川旭不僅沒接過去,而且還不看流醉,問他話也支支吾吾的,于是流醉火了。
“沈川旭,咱倆絕交!”
接下來的一天,流醉果然沒有再理川旭,川旭這一天也沉悶的很。
放學(xué)了,流醉提起書包便要自己回家,川旭搶先一步拉住他。
流醉臉色臭臭的,扭過頭不理他。
“小醉,對不起,”川旭聲音低低的。
流醉知道他為什么道歉,想到早上還是有些害羞,也不那么氣了,“你,為什么親我?”
川旭撓了撓頭,“想親就親了!逼鋵嵥膊恢罏槭裁,親親好像是男孩和女孩之間才有的,不過他也不想想那么多,“小醉,這些事我們大了再去想好不好?”
“嗯!绷髯響(yīng)了聲。
“那別生氣了,不要絕交好不好?”
“嗯。”流醉點頭。
“那,我再親你下好不好?”
“嗯?”在流醉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川旭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發(fā)出“叭”的一聲。
“沈川旭,你去死!”
“哈哈哈……”
未曾預(yù)見的幸福,牽絆了誰的腳步。
三、
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樣。
。疵鳌蹲笫值褂,右手年華》
童年時光總是流逝的最快的,一轉(zhuǎn)眼間,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的上了三年級。
“三年級就是中間線,以后可沒那么輕松啦,同學(xué)們,不管你們一二年級如何如何玩兒,鬧,現(xiàn)在都要給我緊張起來,知道么?”
聽著講臺上老師充滿激情的話語和同學(xué)們認(rèn)真的付和,川旭不禁無聊的打個哈欠,偏過頭看著一臉嚴(yán)肅的流醉,扁扁嘴,伸手在桌子下拽了拽他的衣服。
“干嘛?”流醉扭頭看他。
“老師說的好夸張啊,咱們才小學(xué)三年級他就說的跟高三一樣,真沒意思!贝ㄐ癫粷M的說。
“會嗎?一個年齡一個樣嘛。”流醉倒不認(rèn)為老師說的有何不對,在他們這個年齡考初中可是最重要的事了。
“就你看的清楚!贝ㄐ駴_流醉做了個鬼臉,伸手就去呵他癢,完全忘了這是在課堂。
流醉笑的東倒西歪,直到一聲大喝讓他清醒。
“沈川旭,林流醉,你們在干什么?這是課堂,你們給我出去站著!”
站在走廊里,流醉狠狠掐著川旭脖子,一邊晃著一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怎么這么沒腦子,被趕出來了吧,丟死人了!”
“咳……咳……你……你再不松手就真……死人了……”川旭臉憋的紅紅的,艱難的說。
流嘴撅著嘴松開手,將頭扭到一邊不看他。
川旭大口大口的喘氣,并偷偷瞄著流醉,看他什么時候心軟。
果然沒過一會兒,流醉就轉(zhuǎn)回來頭,湊過去,擔(dān)心的問,“你怎么樣,很難受么?”
川旭咧嘴一笑,靠近流醉就在他小小的唇上親了一下。
“你騙我?”流醉鼓起腮,樣子可愛極了。
“怎么會呢?真的很難受啊,誰讓小醉那么用力,”撒嬌般的控訴著,川旭接著說,“小醉,我們一直在一起,永遠(yuǎn)不分開好不好?”
“好啊,”流醉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
川旭很開心,心里感覺滿滿的。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離別會來的這么快,快的讓人措手不及。
那是三年級的寒假,川旭和父母一起回了趟老家,再回來時,一切竟都已變了樣。
興沖沖的抱著一大堆零食,川旭來不急休息就往流醉家跑。
“小醉!小醉!”人還未到聲音已經(jīng)傳到了樓中,有人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對著川旭笑,“川旭來了,找誰啊?”
“韓阿姨好,”川旭乖乖的沖樓上的韓嫣問好,“我找小醉啊,”說著便要進樓里,卻被她叫住了。
“誒,川旭,小醉他們家搬走了,你不知道么?”
“什么?”川旭怔住了,“阿姨,你說什么?”
“小醉他們家搬走了啊,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他沒和你說么?”
手中的零食嘩啦一聲全掉在地上,川旭突然像瘋了一樣沖進樓里,跑上三樓就大力的捶著門,他大喊著,“林流醉!林流醉我知道你在,你開門,開門!”
“你是不是真的走了,你這個不講信用的家伙,你不是說會一直在一起嗎,林流醉!”
“小醉……”
那一天,川旭在流醉家門口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陽下了山。
看著樓道里散入的淺淺金光,川旭不禁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個傍晚,流醉忍著痛,眸中含著淚,卻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于是,心莫名其妙的軟了,他說,林流醉,我們和好吧。
然后,他們做了好久的朋友,就在前不些日子,他們還約定……
為什么會離開呢?明明說好的,小醉,你回答我啊……
就是這個時候,在另一個城市,一個昏迷了好多天的男孩,慢慢睜開了眼。
四、
我一直堅信,會在下個路口,遇見你。
。疵
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春天來了,花也開了,驀然間,一支小小的雪白的李花從墻頭伸了出來,川旭興奮的叫到,“小醉你……”
聲音戛然而止,川旭悶悶低下了頭,小醉他,已經(jīng)不在他身邊了呢。
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川旭咬緊了下唇,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沒有了小醉的日子,真的好沒有意思。
沒有人再和他打鬧,也沒有人再拽拽的把作業(yè)扔給他抄,那個打了他又心疼他的孩子,他找不到了。
一天的學(xué)業(yè)完成,川旭快速的跑回家,一進門就問,“媽媽,你今天得到小醉的消息了么?”
流醉離開后的每一天,川旭都會這樣問。
“旭旭,流醉已經(jīng)搬走好久了,媽媽又怎么能知道他在哪呢?”
可是,川旭扁扁嘴,“媽,我好想小醉,他為什么突然就走了。俊
于娜拍拍川旭的頭,蹲下身子看他,“旭旭,流醉走了媽媽也很難過,可是你不能不再和其他的小孩們玩啊,雨意他們來找過你好幾次了!
川旭沒有再說話,他低垂著眼,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后來,他不再問關(guān)于流醉的事了。
八九歲的孩子最容易忘掉的便是感情,沒有人會要求孩子忠誠,所以當(dāng)他不再提林流醉這個名字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畢竟,孩子之間的感情,太深了也不好。
可是,沒有人真正理解了川旭的想法,林流醉對于他來說,自初見起就是個特別的存在,他不會讓他就這么倉促的一聲不響的離開,長大了,他會去找他。
問他為什么離開,問他還要不要當(dāng)朋友,當(dāng)可就當(dāng)一輩子。
可是,沈川旭想了許多,可唯唯落了一點,時間流逝,物是人非。
再見面時,他是否還能認(rèn)出他。
流年歲月,曾經(jīng)的感情再深,也只是,陌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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