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歌之重回人間

　　0、引
　　庭院里，春天的午后。

　　一個男子拿著梳子，細(xì)心地為端坐在他面前的盲人女孩梳理長發(fā)。風(fēng)微微地吹拂起烏黑發(fā)亮的發(fā)絲，男子略顯低沉的嗓音連同四周空氣一起讓人忍不住醺醺然，沉溺于春天化不開的香甜氣息中。

　　“導(dǎo)演一個巴掌甩將過來，又補(bǔ)上一腳將男孩惡狠狠地踹倒在地，嘴里仍惡狠狠地罵。男孩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胃里又是一陣惡心欲嘔，又恨又氣，幾年來所受的委屈一下涌出來，掙扎著站起來就狠狠咬住了導(dǎo)演的手臂，不顧其他工作人員的拉扯，只是一門心思想咬得對方哭爹喊娘方才解恨……

　　就在這時候，忽然出現(xiàn)一個如仙子般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輕輕地說，你的牙齒也酸了吧，來，跟我去上藥。男孩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張大了嘴。導(dǎo)演這才好不容易抽回手……”

　　“叮呤呤——”大屋里的電話此時響了起來。

　　“你乖乖坐著,我馬上回來�！�

　　“嗯�！迸⒐郧傻鼗卮�。

　　男子進(jìn)了屋，接起電話，聽著聽著，他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許久，他掛上電話，看著院中的女孩若有所思……

　　1、重回人間

　　五年后。

　　一個孤魂在冥府中無意識地飄蕩，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小姑娘，喝下這碗湯吧。”兀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她一驚，“這是哪里？”她此時仿佛身在一間狹小的亭子中，正對著她說話的是一個年事已高的老婦人，滿臉的褶子卻因為冥府中難得一見的紅潤臉色也顯得可親起來。老婦人身后站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卻是面無表情。亭子間除了他們四人，剩下的就是一口顯眼的水缸，貼著個字幅“孟婆湯”。

　　她這才醒悟站在眼前的人究竟是誰，腦子卻還有一時轉(zhuǎn)不來。怎么？已經(jīng)輪到自己投胎了嗎？

　　聽說，哪個孤魂野鬼到了該投胎的時候，孟婆亭就回自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而如果不到時辰任你把整個冥府翻個個兒，也休想找到。

　　她低頭看看已端至她鼻子底下的湯，黑乎乎的汁，搖弋出她隱隱透出青氣的臉。

　　“砰啷——”碗盞的碎片隨湯水四濺，隨即消彌。

　　“大膽！”旁邊的守衛(wèi)怒目而喝，手中的棍杖重重朝地上一捶，發(fā)出嗡嗡回響，刺得人心悶悶地痛苦欲嘔。

　　勿需他再多言，也已經(jīng)同時警告了她其身后等著的一群投胎鬼安份些。

　　“你別嚇壞了小姑娘�！泵掀挪灰詾橐猓硪送霚f給她�！靶」媚�，給�！�

　　“我不要喝，我不要投胎，我要報仇，報仇！”她不要就這么忘記仇恨，稀里糊涂就投胎去。心里的那個名字仿佛如一團(tuán)火焰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燒得熱血沸騰。

　　“笑話，我老婆子每天碰到你這樣不知好歹的野鬼不知道有多少，難道都聽由你們的不成？”孟婆聞言也變了臉色。她其實本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只是日復(fù)一日的無聊差使已快把她的脾氣消磨殆盡。

　　“孟婆，求求你，如果你能讓我回陽間一世，我答應(yīng)你……”

　　“我孟婆缺什么啊～”孟婆本想奚落幾句。

　　“我接手你的工作。”她抬起頭，掃到了孟婆一閃而逝的異樣眼神。她隱隱知道愿望有了一線生機(jī)。

　　“你，”孟婆吆喝那尊兇煞的守衛(wèi)，“幫我扮開這丫頭的嘴，老婆子親手來喂�！�

　　“不——”她驚恐地看著守衛(wèi)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卻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

　　乘守衛(wèi)架住她時，孟婆不露痕跡地?fù)Q了湯汁，“小姑娘，聽孟婆的勸，前塵往事斷……”

　　她漸漸失去意識。

　　孟婆陰陰笑了。

　　2．她和男子：溫柔的男子

　　庭院里，一個男子正幫一個盲人女孩梳理頭發(fā)。

　　午后暖洋洋的微風(fēng)，溫柔將女孩柔軟的發(fā)絲吹起，恰如男子溫柔的手及溫淳的聲音。

　　“導(dǎo)演狠狠地將男孩踢倒在地上，嘴里還罵道：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小男孩又恨，又氣——”
　　男子的聲音突然被打斷。

　　“這時候忽然出現(xiàn)一個如仙子一般的女孩子，男孩一下愛上了她。季龍威！你這個故事不好聽，換一個�！笨拷ピ旱囊粋�窗戶里，一個女子扶著窗欄桿朝男子喊。

　　“薇歌，你在這兒坐坐，叔叔一會兒就回來�！蹦凶�，季龍威撫摸小女孩的腦袋，溫柔地說。

　　“好的，薇歌在這兒等叔叔�！毙」媚锵霓备璋咽址旁陔p膝上，乖巧地回答。心里卻把屋里那個搗亂的女人咒了個遍。

　　季龍威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拐到關(guān)著那個女人的房門。

　　女人一腳一腳踹著門板，“季龍威，你這混蛋，放我出去�！�

　　“也不是不可以，”他仍是那種淡淡的漠然口氣，“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么知道他那么多事情，這個疑問一直困擾他。

　　“我，我是……”她仿佛在房間里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忘了，要不，你隨便幫我取個代號好了！”省得她自己捏造出什么名字來。

　　“既然沒有誠意，你就安心在里面待著吧�！彼櫚櫭碱^，轉(zhuǎn)身離開走廊。他懷疑這個知道太多他秘密的女人五天前出現(xiàn)在他面前，壓根就是蓄意挑釁，所以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她應(yīng)該有心理準(zhǔn)備。

　　可里面的女人壓根不管，叫嚷不休�！皝砣税�，綁架啊，救命啊！”

　　真的是烏鴉都沒有她煩人呢。

　　3、女孩和叔叔：夏薇歌的禮物

　　“啊啾——”庭院里清晰的噴嚏聲，打斷了季龍威的冥想。

　　他掐滅煙，拿了塊毯子奔了出去。“你這小傻瓜，叔叔忘了喊你進(jìn)來，你自己就不會進(jìn)屋！”他抱起裹在毛毯中的薇歌，佯怒道。

　　“薇歌聽叔叔的話，叔叔叫我……啊啾�！庇质且粋�哆嗦，“好冷�！�
　　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這么燙�！毙睦镉行┗艁y，“我?guī)湍惆颈�，出了汗就沒事了。”

　　“可是……”噘起小嘴。

　　“不許討價還價！”他按回她翹起的“醬油瓶”�！澳阆胱屖迨鍝�(dān)心死？”

　　“不，不，薇歌喝就是啦！”

　　“那才乖，叔叔答應(yīng)你多放些糖，”他把她抱進(jìn)被窩，壓好被角。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凌晨時分，她醒過來，感覺身子好像從水池里撈出來一樣，伸手摸摸額頭，早已冰涼一片。

　　耳邊傳來均勻的輕鼾聲，她伸長手，悄悄撫摸他的五官。平平的額頭，粗粗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寬寬的嘴巴，下巴上還有剛長出的胡渣子，刺得她手心癢癢的，惹得薇歌輕聲笑起來。

　　手機(jī)鈐聲忽然響了起來，她順著聲音，手忙腳亂地翻找出手機(jī)，第一時間掐斷了接聽鍵。

　　呼，還好，沒驚醒叔叔。

　　她繼續(xù)偷偷地摸著叔叔的臉。呵呵，叔叔是她一個人的寶貝，誰也搶不走的。

　　初陽慢慢升起，照亮了手機(jī)屏，上面顯著一個名字—歐陽夫人。

　　4、歐陽夫人和歐陽先生：我只愛我自己

　　歐陽夫人不可思議地瞪著聽筒，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敢拒聽自己的電話？不甘心再播，聽筒里干脆傳來“您播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jī)……”

　　她心煩意亂地?fù)炱鹱郎系膱蠹埛�，翻到季龍威的大頭照，標(biāo)題是《第一偶像又傳新緋聞》。

　　“惡心�！彼�。無聊地打開電視，無意識地調(diào)換頻道。又看見季龍威在熒幕上深情款款地?fù)碇鹘牵f著海誓山盟的情話。

　　看著屏幕里那依然年輕的臉，她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想當(dāng)年她也曾是銀幕第一美女啊，可現(xiàn)如今誰還記得她呢？

　　她一揮手，桌上的東西摔落一地。

　　“你又在發(fā)什么瘋？”歐陽先生正好進(jìn)屋。話雖這么說，可口氣卻沒有一絲絲生氣的火藥味，早已習(xí)慣夫人三天兩天的發(fā)作，“小梅，把地清理一下�！�

　　女傭領(lǐng)命而去。

　　“我們?nèi)空�。那里全是我收愛之物，你�?yīng)該知道分寸吧。”在得到她明確表示后，他才打開房門。

　　呸，當(dāng)初你還說我是你的寶貝呢。我偏要摔個你瞧瞧，歐陽夫人心下忿忿然。

　　“云嵐，你到底要怎樣？”歐陽實在感到疲憊，他可以應(yīng)付大宗的生意，卻實在不知道，怎么跟她夫人溝通。

　　白云嵐，還有多少人記得的名字呢？現(xiàn)在所有人眼里，她就只有歐陽夫人這一個稱謂而已，聽見終于有人喊她一聲“云嵐”滿腹委屈頓時涌上來。她拿出帕子哭泣起來，“我也不知道，歐陽，我就是心情不好，我也不想這樣子的，你要相信我，歐陽。”

　　看著夫人哭得梨花帶雨，歐陽也是心下一惻，“不要哭嘛，我也沒罵你，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彼参康嘏呐乃�。

　　她順勢躺在他懷里�！皢�，歐陽，我太寂寞了，你多陪陪我�！�

　　“云嵐，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可能一直陪你，我有我的事業(yè)��！”

　　“可是當(dāng)年你就能經(jīng)常陪我�！彼龑嵲跓o法接受戀愛與婚姻的落差。

　　“我們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了，你難道還指望我天天像當(dāng)年那樣追求你？”他好笑道，“愛情的保質(zhì)期最長不過30個月，以后就是親情了，不知道嗎？”

　　“可是為什么我現(xiàn)在仍然愛你呢？歐陽�！�

　　看見妻子細(xì)心保養(yǎng)的如花嬌顏，歐陽心中一動，低頭輕吻她的嘴唇……
　　“等我忙完這陣，過年時我們?nèi)W洲玩吧？”

　　她笑得更美了。歐陽夫人感受丈夫溫暖的懷抱，心下得意，我花了那么多心血俘虜?shù)哪腥�，就一定能緊緊抓住，他啊，休想離開我，只要他不知道那件事……

　　5、她與小女孩：兩個夏薇歌

　　“喂，你怎么還不走？”看見那個女人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哀嘆一聲，為自己一百零一次愿望的破滅而悲哀。“我不是已經(jīng)放了你了？”

　　“龍威，你回來啦！”她充耳不聞，“鍋里煮了紅豆粥，自己去舀一碗啊。”

　　“阿姨，我還要。”話被夏薇歌小朋友打斷。

　　“啊，張開嘴，”滿滿一勺紅豆粥塞進(jìn)小口里，保證不懂事的小孩至少可以保持一分鐘安靜。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還是應(yīng)該繼承并發(fā)揚光大的。她對自己說。

　　搞什么，像三口之家一樣�！拔依哿耍热ハ丛��！�

　　“我?guī)头畔丛杷�，”女人馬上放下手上端著的碗。

　　“我?guī)褪迨迥靡路��！毕霓备枰膊桓适救酢?br>
　　“哼。”女人和女孩同時免費送給對方一個白眼。

　　“求求兩位，我自己來就可以�！焙喼蹦盟齻z沒辦法，趕忙閃人。

　　“老妖婆，你沒機(jī)會的，叔叔已經(jīng)放了你，你還死皮賴臉留下來干嘛？叔叔才不會喜歡你�！�

　　“剛才還阿姨，阿姨叫得好甜哦。現(xiàn)在的小孩真是虛偽哦，不知道叔叔聽見會有多傷心……”

　　“你敢？”小女孩奮力從椅上一撐，奮力一撲，把女人掀倒在地，一碗紅豆粥灑得兩人一頭一臉。

　　女人一時玩興起，“我怕你不成，我就敢�！北愫瞧鸢W穴。

　　“哈哈……”小女孩的猛烈攻勢被對方四兩撥千斤，擋了回去，現(xiàn)在還自保都成了問題。

　　好像好久沒有做過這么劇烈的運動了。

　　“喂，你到底叫什么？”

　　“你的眼睛什么時候這樣的？”女人不答反問。

　　“天生的，喂，你還沒回答我，這樣不公平。”

　　“夏薇歌。”她的聲音悶悶的。

　　“什么？？？”
　　“我不是叫你，這是在叫我自己，我的名字是—夏薇歌�！�

　　“……”

　　“叮鈴鈴”這時電話鈴響起來，女人起身去接，電話里卻傳來曾經(jīng)那么熟悉的聲音。

　　6、歐陽夫人，季龍威和她：歸來的原因

　　“喂，龍威？”

　　“是我，什么事？”

　　“龍威，怎么辦，歐陽出事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冷靜點，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歐陽下班路上出了車禍，現(xiàn)在人躺在醫(yī)院里，急需輸血。可他的血是AB+型，血庫里根本不夠的，怎么辦？”

　　“歐陽老爺子，老夫人呢？”

　　“他們正在美國啊，怎么趕回來��？龍威，這是不是報應(yīng)啊，如果當(dāng)年不是我叫你……本來是有希望的�！�

　　“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彼南乱魂圇鋈�。

　　“哼，找你有什么用，你什么辦法也想不出來！”歐陽夫人又氣又急掛斷電話。

　　“嗚——”電話筒只剩下盲音。他看著手里握著的話筒，心里一片茫茫然。她只有在需要他時才會主動聯(lián)系他，否則是一句多余的廢話也不愿多說的。

　　他看著書桌對面掛著的油畫�；椟S的角落，只有一支蠟燭在自燃著，他釋放的光和熱誘惑著飛蛾向它靠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龍威，我可以進(jìn)來嗎？”女人端著咖啡走進(jìn)來。

　　“別煩我，出去�！�

　　她置若罔聞，把咖啡推到他面前，“或許我能幫你的忙，或許我是唯一能幫你的�！�

　　“你又知道了什么？”這女人是神仙了不成。

　　“你不要忘了，家里的電話有分機(jī)，所以……”

　　他瞪著她。

　　“關(guān)鍵不是我知道了什么，而是你應(yīng)該知道一些事了，我之所以之前一直不告訴你我的名字，因為我才是夏薇歌。”

　　不出預(yù)料，她從他的反應(yīng)中看到了震撼與置疑。

　　“五年前，你殺了我，可是現(xiàn)在我又回來找你了，真是好笑，你養(yǎng)了我五年，竟然一直沒認(rèn)出我來嗎？”一直知道他領(lǐng)養(yǎng)自己就是需要一個絕不會把秘密泄露的情緒垃圾站而已，何曾注意過她到底長什么樣子了，只要記得她永遠(yuǎn)是個叫夏薇歌的孩子就行了。

　　他無言，默認(rèn)，他對她有愧疚，不然身邊不會再出現(xiàn)另一個“夏薇歌”。但如果時光倒流，也清楚知道自己仍會選擇那么做。與歐陽夫人相比，當(dāng)年的夏薇歌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他只有沉默。

　　“你從來沒仔細(xì)看過我，但歐陽夫人第一次看見我，卻從我身上發(fā)現(xiàn)了歐陽的影子，從而發(fā)現(xiàn)了我是歐陽的私生子，就因為這個，我就該死嗎？我有什么錯，哪里做得不對呢？”忘不了當(dāng)年天真的自己被所信任的人殘忍背叛的感覺，更勝過對死亡的恐懼。她恨他，正是恨他的力量支持她返回人間。

　　“你父親進(jìn)院了，你知道了嗎？”

　　“明明是你姘婦的老公住院了。”

　　“啪”，他終于動手了，“我不允許你侮辱她！”

　　她不可思議地?fù)嶂l(fā)疼的臉，到現(xiàn)在他仍不能看清白云嵐的真面目嗎，她除了自己又何曾愛過誰？這么維護(hù)她以為她又會在乎你嗎？你即使只剩一口氣，只要對她沒有用，她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看到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她又開始同情他，他不是笨蛋，這么多年不是看不清事實，可是感情的事……

　　她瞥了眼掛在墻上的畫，飛蛾撲火。“我明天會去醫(yī)院的，畢竟他是我的父親。”她帶上門，跑了出去。

　　絕不是因為歐陽是自己的父親，而只是因為季龍威希望她去，這甚至不需要他開口。她靠在門板上，肩頭顫動，為自己的癡心傷心哭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今天晚上。小薇歌睡得不安，一個晚上都睡得不安穩(wěn)。

　　今天叔叔去探望歐陽叔叔了。連那個來自稱自己也叫夏薇歌的女人也說有事出去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聽見有人開門進(jìn)房的聲音，隨即床鋪向下一陷，有一只溫暖熟悉的手在撫摸自己的臉。

　　“薇歌，你睡了嗎？沒關(guān)系，你繼續(xù)睡，我接著給你講小男孩的故事。”

　　“今天，小仙女一進(jìn)門就讓他想辦法去掉身上的血污，她告訴他，自己剛剛遇到了車禍，不小心撞死了夏薇歌。

　　小男孩知道那絕不會是不小心，否則她絕不會沾到血，肯定是她確定死亡后才駕車逃匿。

　　小男孩累了，非常非常累了，他安撫小仙女，進(jìn)廚房為她倒了杯水，并加了許多許多安眠藥……”

　　小薇歌的心撲騰撲騰跳得非常厲害，叔叔真的這么做了嗎？

　　“薇歌，其實你并不姓夏，和夏薇歌不一樣，你是我的孩子。季薇歌，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五年前，當(dāng)媽媽把你送到我這里……我不是個好爸爸，今后可能也不能照顧你了，季薇歌，你一定要堅強(qiáng)的活下去，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他低下頭輕吻女兒嬌嫩的額頭，“晚安。記住，千萬不要癡心地去愛一個人，永遠(yuǎn)也不要�！�

　　過了好久好久，被窩里發(fā)出非常非常輕微的咽泣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二天早晨，季龍威的經(jīng)紀(jì)人震憾的看到了報紙頭條新聞“當(dāng)紅影星季龍威昨夜投案自首。”

　　此時，手機(jī)響了起來。

　　是季龍威�！皫臀易詈笠粋�忙，照顧夏薇歌�！�

　　而當(dāng)經(jīng)紀(jì)人匆匆趕到季家時，房門大開，空無一人，夏薇歌（季薇歌）不見蹤影。

　　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她，音信全無。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夏薇歌又回到冥府。

　　“你終于回來接手工作了？”孟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終于，終于……”她扯掉假皮，露出一張年輕俏皮的臉。

　　“干嗎那么吃驚，我本來就是當(dāng)初被你陷害來頂替你工作的可憐人啊�！泵掀哦酥R子梳理秀發(fā)，“你才是真正的孟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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