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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日夜
零。
“叫什麼好呢……啊,有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喀。
女孩子眨了眨棕色的眼睛,突然微微地笑了起來。黑色的髮絲半掩住她的面容。
“那麼,鏡空!黄鸺佑涂!
一。
在那之前的事情,鏡空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的所有的記憶,都是從那片綠色的草地開始的。
那時他睜開眼睛所看到的,只有普隆德拉碧藍如海的廣闊天空,還有大教堂直直穿入天空的十字頂尖。
青草與大理石墓碑被陽光照耀著散發(fā)出奇特而又美妙的味道,和這座城市的清晨一樣帶著清新的色彩。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微微瞇上眼睛,卻又感到頭頂?shù)年柟馑坪跬蝗簧倭舜蟀搿?br> 他再次睜開眼睛。
“喂,躺在這裡可不好,會著涼的。你受傷了麼?”
那個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子的白髮在陽光下投出幾層淡淡的灰色的陰影!捌饋戆伞!庇忠粋微笑,黯淡了草葉尖上原本閃亮的露水。
那個微笑卻讓鏡空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開始在胸中隱隱作痛。
“淩……終雨淩。”
白髮的男孩怔了一下。嘴唇翕動著,想問出的話又被躺在地上的金髮少年輕輕笑著咽囘。
“因爲,我知道你呀!
鏡空半闔上他碧綠如玉的雙眼,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帶著些許只有那個年齡的男孩才有的惆悵的微笑。
這是淩永遠也不會明白的事情。永遠不。
空靜靜地在心底不斷喃喃自語著。
二。
“柊!
菁躺在床上,懶懶地喚到。
房間的另一端,柊坐在斑駁的琴凳上。
“怎麼了?”
她翻弄著手中曡成一摞的總譜,生脆的紙張的吵鬧和房間裏靜止的空氣讓她感到莫名的煩悶。
“你知道了嗎,瓔和瞳的事!
菁翻了個身,半臥著面向柊的方向。
“那兩個?不是早就分了麼!
“不是那個啦。瓔,死了!
“哦。”
“是車禍。”
“嗯!
“當時瞳在現(xiàn)場!
“……哈!
那時柊剛剛點燃一支純白色的Marlboro!碍嬆莻砘,對這樣的結果大概會很滿意吧。喜歡自作多情的女人!
冷笑聲澀在煙霧中,皺巴巴地展開在泛黃的蒼白牆壁上。
“柊啊。要是我死了,一定別想我啊!
“誰會想你!
“……真過分!
“不是你讓我別想你的麼。”
“嗯!獤昂霉!
“喂……”
“嗯?”
“多大人了,還這麼撒嬌。”
“因爲我喜歡柊啊。”
“嗯,我知道!只氯チ,眼鏡真麻煩!
柊摘下眼鏡,菁趁機把自己的臉頰和柊的貼得更近。
“我說,再這樣下去就不太對了吧?”
柊的語調依然平靜。菁感到柊乾冷的唇隙中傳來的溫熱。
“有什麼不對的!
潮涼。
柊輕輕一笑,低頭撿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譜子,重新帶上眼鏡。
她黑色的眼睛像一首被精確彈奏著的練習曲,沒有絲毫感情。
三。
“要一起走嗎?我也準備去裴揚!辩R空看著面前的莎蕾婭輕輕一笑,散落了滿頭的燦爛金髮,映耀著普隆德拉溫暖的陽光。
這女孩滿眼的水藍蕩漾著讓人不忍玷污的純淨,笑盈盈地閃著來自大海的色彩,正等待著他的回答。
男孩拘謹?shù)卣苏自谏砩嫌行┳邩拥姆轮品,不知該如何應對?br> “淩還沒來……”
他細細的聲音甚至比天邊那幾絲薄薄的雲(yún)彩還要尋不到蹤跡,只是在頰邊忽地泛起一陣淡彩,就又被深深的疑慮所代替。
女孩子望著少年, “這樣啊……” 聲音裏滿載著遺憾。然而那遺憾又忽地被驚喜所替代。那是不遠處的一名騎士,棕髮的少女正把手中的海東劍收回到腰閒,輕輕微笑著。
看見那雙眸子裏的色彩,鏡空突然閒明白了什麼。
“去裴揚之前我們可能還要先去依斯魯?shù)靡淮,你們先走吧。?br> 莎蕾婭愣了一下,繼而嫣然。
“路上小心啊!
“……嗯!
“在想什麼?”
淩從鏡空的身後出現(xiàn),灰藍色但透澈的瞳仁裏映著服事呆呆的面孔。
鏡空怔了一下!坝质軅恕瓬R!彼D過頭,看到淩臉上殘留的干掉的血跡。
一段咒語。服事手邊亮起一陣光芒,淩感到一股暖流撫過全身。
他看到面前的服事半仰著頭望著自己,眼中的綠色比裴揚的竹林還要濃郁。
“謝謝!
“沒什麼……”鏡空白淨的臉頰上又泛起一陣微熱,慌張地左盼右顧,最終低著頭把話語化作了深埋在髮絲裏的綿綿細語。“走吧!
“嗯!
突然閒,手被緊緊地拉住。
金髮的男孩擡頭,卻只看到前方的白髮少年在午後的陽光裏的背影,以及兩人拉在一起的雙手。
他輕輕合上眼睛,一個微笑。在心裏。
四。
菁趴在電腦前,聽著另一端的房間裏傳來的鋼琴聲。
雜亂無序。零落的音符踫撞著,直愣愣地摔在地上。
菁在嗓子深處懶懶地嗚嚕了一聲,像只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正愜意卻被打攪了睡眠的貓兒般,極不情願地從電腦桌前爬起來。她面前的電腦屏幕同樣是幾乎一片空白,幾個零零散散的字符和那些音符一樣孤單地站立在白色的背景上。
她想了想,把一張帶著白色蕾絲畫面的CD放進光驅。
CD中女孩子唱起九份的咖啡店。
這樣的午夜我坐在九份的咖啡店
這裡的街道有點改變
這裡的人群喧鬧整夜
望著朦朧的海岸綫
是否還能回到從前
隱約間,鋼琴的聲音漸漸停下。
菁灌了一口冰涼的礦泉水,閉上眼睛稍作思索,開始了她在鍵盤上的工作。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嘀嗒嗒嘀嘀嗒嗒。
無節(jié)奏的枯燥鼓點。
柊倒在黑白的鋼琴上半瞇著眼睛,瞟著窗簾外朦朧的夜色,只聽見淡淡的吉他聲混著鍵盤敲擊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裏遠遠傳來。
莫名的煩躁來襲。
那個塞滿了煙蒂的大號煙灰缸還在半個房間外桌子上。柊輕輕地調整了一下頭的位置,把長髮的末梢掃過鍵盤。
那好吧。她輕呼了一口氣對自己說。
於是柊繼續(xù)趴在她的涼涼的鋼琴上,暫且把這煩躁當作一種難得的享受。
五。
裴楊。
天空的陰霾壓抑著這個森林中的城鎮(zhèn),雨滴沉默,如一場靜穆的葬禮。樹葉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也便稀稀拉拉地悄悄應和著水珠的唇語。
鏡空在石階上緩緩走著,數(shù)著數(shù)字,金色的髮絲早已被細雨潤上一層薄霧,帶著南方特有的潮濕的清新的泥土味,卻也令男孩眼中的那片醇綠更平添了一股春日裏葉脈的香味。
橙黃色的服事服,在這片灰與綠的世界裏,顯得異常扎眼。
鏡空愣愣地擡頭望向滿天的混沌。一滾深灰正向遠方流去,如南方那片漸染在倉藍裏的血色,在波濤漫漫中不知不覺地被吞噬得沒有一絲痕跡。
空氣裏的潮濕澎起直連天際的水霧,灰茫茫的一片,映出男孩滿目麻木的惘然。
“七十七!
男孩嘴邊的微笑只剩下無力。
記憶裏,有座在雲(yún)端中的美麗神殿。“淩,再等等我吧!
藍色的晶石閃出如海般的湛藍,手結裏的光芒卻與天上灑下的蒼白混成一片。
踏進了光芒,鞋底的濕潤踩落了山谷雲(yún)端中的石埃。
淩走上石階時,裴楊已經(jīng)在細雨的洗潤下變得清新而透明。葉尖落下一滴水珠,打在腳邊石板路上凹陷裏的水中,激起一個小小的水花。
腰際沾血的大馬士革仍帶著雨水洗不掉的紅色的印跡,年輕的刺客在不知不覺中重疊了服事瘦弱的身影。
“是約定啊……七十七。”
腳下有些許藍色晶石的碎屑。混在地上的雨水裏,原本湛藍的色彩變得暗淡起來。
淩擡起頭,看到頭頂退去了陰霾的天空,卻竟然也如那灰藍。
他想起在鏡空眼中看到的自己。
那時自己的眼睛,也是這樣的,雨后天空的灰藍色。
六。
柊在朦朧的晨光裏睜開眼睛。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綿連不斷。反倒有了股江南的味道。
已經(jīng)連著下了三天了。
她懶懶地在床上伸展著身體。幾天來因爲工作和下雨,她的全部活動範圍就只剩下了自己的房間、衛(wèi)生間和廚房。
這棟合租的公寓裏食物和日用品總是很充足的。柊知道。因爲菁這個自由撰稿人的習慣也和自己一樣,一做起工作來就會哪兒都懶得去。
兩個人會合拍,和這樣的習慣也是不無關係的吧。
不過好像離上次去超市採購,也已經(jīng)有快半個月了吧?
柊這樣想著看著幾乎快空了的冰箱。
“菁——”
她敲了敲那個輕掩著的房門。一絲動靜也沒有。
“……菁?”
在睡覺?還是出門了?
再次確認沒有動靜后,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沉重而又輕巧的門。
屋子裏整整齊齊的,一如既往。但不知道是主人忘記了還是故意,桌角的紙簍裏,竟堆滿了帶著紅色血跡的手紙。在白色的襯托下,一點點紅色像一朵朵盛開的花,燦爛地笑著。
柊突然感到有些不祥的預感。
她退出房間,剛想去拿手機,卻在門廳看到了剛剛到傢的菁。
“——你去哪兒了!
菁像只被發(fā)現(xiàn)的偷了腥的貓兒,面對菁的詢問毫無招架之力。掉在地上的包裏,露出病歷和化驗單的一角。
勉強僞裝起的堅強像在溫熱的唇下融化的冰激淩般,瞬間支離破碎。
“到底怎麼了?”
“……”
“到底是怎麼了?你那紙簍裏是怎麼囘事?”
“別問了,柊……”
柊從地上的包裏拿出菁的病歷。被水打潮的字跡斑駁不清。她拼命辨認著。
慢。粒。胞。血。病。急。
慢性粒細胞白血病。
……急變。
柊輕輕讀出那十個字。
菁的淚水終于決隄而下,棕色的眸子裏看到了柊黑色瞳中的迷茫。她抱住面前的人。
鏡片上一片模糊,分不清是誰的。
窗外的雨停了,云端露出一片灰藍色的天空。
七。
夢儸克的酒吧。圍繞吧臺的氤氳裏,淩的身邊坐下一名藍髮的女刺客。
“喂,喂。我說終雨淩,你也別太不給面子吧。好歹也是老搭檔,連個招呼都不打?”
秋乃康繪,這次任務的搭檔。他知道。淩連眼皮也不擡,仍然看著自己杯中被盪起的一陣陣輕微的漣漪。
康繪看著面前少年的側臉,突然吃吃地笑起來!霸觞N了保姆先生?家裏的小朋友不聽話所以不高興了?”她擡手也向老闆要了一杯啤酒。
淩白了她一眼!澳堑箾]有,只是覺得你太聒噪懶得理你罷了。”他向給康繪送啤酒的老闆借了個火,點起一支煙。
康繪仿佛很不滿淩的説法似的,“呵,幾日不見嘴比以前更毒了啊你?”她故意爲了引人注目似的掄起一個半圓把酒杯送到嘴邊猛地灌下一大口,又用幾乎整條胳臂在煙霧裏劃出半個圓圈把手裏的酒杯垛在淩面前的吧臺上。
“哪裏哪裏,幾日不見你也比以前更彪悍了。不過小心沒人娶你,男人大多不喜歡太強勢的老婆!
彈掉指閒的煙灰,淩掛起一個冷冷的笑。戲謔般的。
“嗨……算了!笨道L輕笑著,用手指把頰邊的長髮梳到身後,溫熱的身體靠在冰冷的吧臺上!澳銈硇∨笥涯兀吭谄章〉吕怨缘乃笥X?”
“不知道。讓他自己去轉悠吧,說是兩個月后裴楊見!睖R攆熄手裏的煙,無所謂地説道。
康繪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般地大笑了起來。“兩個月的黃金假期啊終雨淩,這你可得好好珍惜!”
淩也哈哈大笑起來。“這不是正享受呢麼。不過反正是快解脫了!
他嘴角還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在想著些什麼事情似的。
腦海裏有些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柊,菁……就麻煩你了。請你,能夠告訴她你喜歡她!
好像是女人的聲音。有個隱隱約約的聲音自言自語說,這委託的主顧是瓔。
於是有了一個短暫而又難以圓滿的謊言。
“對了,今天是誰?”
“你明知故問吧!
“嘿嘿。雖然和他也是老搭檔了!
“難道你想說怕感情太深不忍心下手?不會吧。”
“哼。對人動感情就等於找死。等我喝完這杯咱們走吧!
淩點點頭看著面前的女孩一口氣灌下小半杯酒。腰裏的兩把短刀沉甸甸的。
八。
“在普隆德拉的午後降臨的人!
柊躺在菁的身邊想著菁的淡淡的敍述,嘴角勾出一條淡淡的冰冷的弧綫。
菁閉著眼睛,淡淡的呼吸撫著她頰邊的短髮,幾根髮絲交纏著下垂的睫毛。
像那個金髮碧眼的少年,睡臉恬靜。
春末夏初的悶熱的溫暖。
天空是淺\淺\的銀灰色。
什麼時候那些金色的陽光才會回來呢?
快點再下一場雨吧,柊想。
有些想念那些藍天了。
“柊……”
不知道什麼時候,菁在沉默中醒了過來。
“柊……還記得裴楊麼?”
柊握住身邊女孩蒼白而溫涼的手。
“嗯,記得。怎麼了?”
菁笑了。
“裴楊,七十七!
柊也配合地笑了笑,然後默默地點頭。
裴楊在哪兒?
面對腦海裏突然跳出的問題,柊又愣了一下,隨即把它拋在腦后。
快到期限了,總之。
馬上就要,落下帷幕。
九。
淩再次回到裴楊。在七十七天后。
中央宮前長長的石階路。第七十七節(jié)。
遠遠地淩望見那個弱小卻變得修長的身影。
白色的上衣緊貼身軀,深棕色的下擺直直地垂下來,幾乎搭在上一節(jié)的臺階上。
一陣風揚起少年細軟的金色短髮。一個轉身。隨著葉隙遺漏的陽光,閃作黃昏裏青林湖泊的波光粼粼。
淩仰著頭默不作聲。鞋子依舊在石階上向前踏著。
“淩——”
鏡空幾乎撒嬌似的聲音叫著。
淩輕輕地笑。好像他們在普隆德拉初識時那蒸散了露水的溫暖。
“變高了!
鏡空瞇起碧綠的雙眼開心地笑起來。他伸手去撫淩白色的短髮。
“吶,淩。我要準備走了。說七十七天后見,是準備告別的。就是想讓你看看我這個樣子!
淩卻一點也不意外。
“嗯。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你喜歡嗎?”
“喜歡!
“淩喜歡就好!粏栁胰ツ难Y麼?”
“我知道你會沒問題的。所以不必問也沒關係!
“……嗯。我還會回來的!
鏡空勾起淩的小拇指。
“最後一個約定呦。等我回來!
“嗯。”
淩望著男孩瘦弱的身軀。頸閒十字架上曾經(jīng)華麗的紋飾,早已經(jīng)斑駁不清。
“淩,我走了。”
“路上小心。”
“等我啊。”
“一定!
又一陣風呼啦啦地卷起幾片綠色的葉子呼嘯過淩的身後。
他下意識地轉身去看——
待他再轉身回來的時候,那個一分鐘前還在身邊的男孩,卻好像從未存在過似的消失在空氣中了。
十。
柊在電腦前怔醒過來。
屋子裏靜得有些可怕。菁還在睡覺吧,她想。
她點起一支煙。Camel煙黃色的紙包軟軟地塌在桌子上。
窗外的光依舊蒼白,天空被一片薄薄的云覆蓋著。
“菁?”
柊推門而入。
菁的屋子裏,一片空蕩。
一張紙條平平整整地鋪在桌子上。
“約定呦,裴楊,七十七!
結束了麼?還是說仍需要最後一場壓軸戲。
柊拿起鑰匙和手機走出公寓,來到樓道盡頭緊閉的鐵門前。
門的另一側是長長的水泥樓梯。像沉睡的龍的化石,蟄伏在水泥籠\子角落的黑暗裏。
我們住在水泥籠\子裏
十一層的頂端
十一節(jié)臺階排成一列
灰色的蜿蜒的
走呀走呀
七個輪回的最後
有我熟悉的美麗波粼
跳躍在牆壁上的歪歪扭扭的文字。是菁留下的。
柊輕笑一聲,向樓下走去。
一,二,三,四。
七,八,九,十。
四十。五十。六十。七十。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
七十七。
柊停在樓房的七層半。
或許是一陣風吹散了天邊的陰霾,從八層門口透下的隱約的光,漸漸變得金黃。
腳下幾點綠色的玻璃碎片映出閃亮的蒼翠。一如那個虛幻的世界,美麗得脆弱。
墻邊是菁最後留下的筆跡。
淩喜歡空麼?空似乎知道知道這答案,又仿佛一無所知。
柊笑笑。
她拾起腳下碎片裏的蒼翠,望著那片耀眼的綠,沉默了很久很久。
十一。
淩躺在夢儸克的海邊。陽光的灼熱和海風的潮咸混在一起。
“又??這真不適合你。”康繪把玩著手中的長刀,坐在他身邊。
淩閉上眼睛。
“反正被寬恕的謊言,總是那些以愛為名義招搖撞騙的吧!
“那不還是謊言嘛。騙人!
“嗯。這倒的確。”
他知道,有個約定,他不必再遵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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