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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個片段。
那是一個灌滿了颶風和暴雪的高原地帶。當自己踏入這片凍土的時候,就感覺整個視野都像被凜冽四竄的空氣,搓起了紛紛揚揚的白色毛球一樣。周圍的山巒與路上偶爾突兀的巖石,也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糖衣包裹著。迅速流入皮膚表層的寒冷,使我錯覺地以為那些觸碰到自己的瑩白,立即就融化成了液體,并如此輕易地滲透了神羅公司產的高密度鎧衣。
說實話,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特別惡劣的天氣。
家鄉(xiāng)在尼布爾海姆的我,從小就像個野孩子一樣,雖然不是特別的強壯…但是也比不得在繁華城市里出生長大的小伙子嬌弱。
我這么想著,一邊向前邁了一步,對著跟前看起來明顯比自己更有朝氣的男子說:“請務必讓我也一起走在前方,我也是在鄉(xiāng)下地方出身的!
這位發(fā)型與他的性格一樣散漫、不拘小節(jié)的特種兵大人,聽完后似乎很興奮,馬上就向同行的塔克斯,以及另一位與我同樣著裝的神羅士兵宣布:“好的!那就讓我和…”他停頓下來回頭看我,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疑惑的是什么。
我禮貌地摘下士兵頭盔,亂蓬蓬的金發(fā)也令人尷尬地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墒俏胰匀还首骼潇o地,以堅定的眼神對上他的目光。
“克勞德!边@是我的名字。
“叫我扎克斯吧!”
于是他再次自信滿滿地重新宣布起來:“就讓我和克勞德給大家到前面探路好了!”
一身黑色制服的塔克斯調侃道:“很靠得住的樣子嘛!
我窘迫地別過身,幸好扎克斯也在這時候很有沖勁地轉過身來,毫不遲疑地朝白茫茫的遠方挪動,只留給身后的人一個挺拔的背影。
同伴…嗯,是同伴吧。
跟他并肩前行的自己,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同伴信任的感覺。
第二個片段。
只是在上一次的任務結束之后不久而已,就聽說了神羅公司內部發(fā)生了巨大的變故。具體的情況都并不清楚,畢竟自己也不是消息十分靈通的人。
也許是因為整個分隊的所有神羅兵種都聚在這里的緣故,我忐忑不安地保持著與身旁士兵們同樣端正的站姿,生怕自己看起來會比其他人松懈或者怎么樣。尤其還是位于首當其沖的第一行。
聽隊長說了,這次將會由一位新的一等兵軍官來帶領我們的任務。
我緊張地又一次讓自己的脊椎骨繃得更加僵直。
一位扛著大劍的黑發(fā)年輕人走出來。
“又見面了呢!
“你的夢想是要成為特種兵吧?”
“要好好加油!
再次見面的時候,他似乎比起先前又穩(wěn)重了許多。
但是擁有強烈的情緒感染力,這一點是沒有變的。只不過讓我很好奇的是,扎克斯臉上所多出的一道十字形刀疤…如此強大的扎克斯,也會有受傷的時候嗎?
他背上的那把大劍我認得,據說那是同為一等兵的安吉爾所留下的遺物,看樣子似乎在原主人臨終前,已經被交托到扎克斯手上了。
扎克斯從身后抽出劍,以他的力量,很輕易地就把大劍舉到了自己面前。劍身擋住了他的表情,但站在前排的我能聽到他在默默地念叨著什么。仿佛是虔誠的禱告一般,他又沉思了片刻之后,單手將劍舉得高于頭頂,直指天空。
“擁抱夢想,而且無論何時都不要丟棄特種兵的榮耀!
“是!”
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到底是什么,也許我要很久以后才能夠發(fā)現了。
“還有,任務結束之后,所有人都給我活著回來!
“是!”
只是毫無疑問地,扎克斯現在的身影,已經深深地扎根在現場每一個人的腦子里。
英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第三個片段。
“對不起,請原諒我總是無法當面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是我的真實想法,實在是很想讓扎克斯先生你知道……”對著這封簡短的郵件糾結了半天,臨末又添了句“有機會的話很希望你能來我家,吃我媽媽做的紅燒肉哦。”
發(fā)送。確定。
今天是抵達尼布爾海姆的第一天。
我真的是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能夠被分配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去完成任務。
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的臉埋在神羅堅固的頭盔里。
其實有一點,扎克斯說對了。我很害怕自己被小鎮(zhèn)上的人認出來。
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會成為一個一等兵的自己。
如今仍然一事無成的自己,仍然只是一個普通兵的自己,仍然是那個縮在殼里不愿出來的、軟弱的自己…又算什么?
但是這種話能大大方方地告訴扎克斯先生嗎。
所以剛才就算面對扎克斯的拼命開解,自己也只能寡言地背過身去。
直到對方無可奈何地離開以后,我也還是跟自己賭氣般的,躺在旅館的床上一動不動。
為什么他不回我的郵件呢?是真的生氣了嗎?
是真的生氣了吧。
第四個片段。
空氣里到處彌漫著一股焦木的氣味,幾乎所有熟悉的建筑物都被兇猛的火舌吞噬殆盡,紅光把這個原本因遭到魔晃爐污染而黯淡的天空都照亮了。
家…故鄉(xiāng)…沒有了。
我倒在地上,關節(jié)脆弱而無力,即使隔著厚厚的神羅士兵防護服,也還是被傷到好幾個要害的部位,現在流淌到地上的鮮血應該已經很多了吧。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失敗啊…果然…什么都保護不了嗎?
很模糊地,從遙遠處聽到了扎克斯的聲音。
對不起…我又沒能做好。
第五個片段。
當薩菲羅斯用正宗的刀刃貫穿了我的胸膛時,那一刻把我承受力壓垮的痛感,讓我差一點要誤以為自己已經死去。
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
我重新抬眼凝視著他鄙夷的目光。
接下來,我也無法解釋自己到底是從哪里忽然得到的力量。
仇恨?也許吧。
我的身體在瀕死狀態(tài)下,不由自主地作出了攻擊的反應。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
唯一有知覺的就是,倒下的時候臉似乎磕在樓梯上了。很疼。
第六個片段。
我似乎被放進了一個水箱里。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裝在箱子里的是一種能跟皮膚組織很親近的液體,即使覆蓋上毛孔,也不會覺得潮濕,只像是被某種柔軟的物質包裹著而已。并且在這種液體里也能呼吸,只是每呼吸一口,神經就會多麻痹一分…
身邊好像響起了玻璃碎掉之后,又散落一地的聲音。
第七個片段。
“神羅真的很糾纏不清啊!
“放心吧,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能聽到我說話嗎…?”
第八個片段。
“克勞德,我現在就帶你回米德加!
“只要再忍耐一會兒就好了!
第九個片段…就是現在。
“克勞德…”
“克勞德…?”我茫然地重復。
“活下去…”
“活下去…”
“你是我活過的證據…我的夢想和榮耀…由你去實現吧…”
“你的…夢想…和榮耀…由我…實現…”
眼前這個滿臉微笑的男人,遍體鱗傷地躺在血泊和淤泥上,還沒等我理解句式與句式間的聯系,以及眼前的場景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就一手把我的頭攬到他懷里,讓我的額頭抵著他的肩胛骨。
然后把他的大劍塞到我手里。
“嗯…”這是他所能發(fā)出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
“……哎?”
哎?
當所有記憶的斷片,遲鈍地拼接回一起的時候。
哎?
當他笑容里的陽光,再次出現在我記憶里的黑暗的時候。
“哎…?”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切的一切,早已經晚了。
到底是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把劍了。刀鋒處是數不盡的齒輪狀缺口,劍身已經嚴重磨損導致銹跡斑斑。我咬緊牙,吃力地拉扯著這把巨劍,往已經能望見輪廓的米德加市拖曳著身體。
對不起,到最后還是沒有向你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對不起,在你奮戰(zhàn)的時候也不能站在你身邊。
對不起,我竟然用如此含糊的句子來回應你交付給我的一切。
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連你的份一起活下去。
即使在我的答案中,你了解到的可能只是千分之一。
也請放心地交給我吧。
你的夢想和榮耀,由我來替你實現。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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