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魔法尚存的世界里，與我們這個世界很相似的一個世界。被稱為人偶師的人掌握著制造有生命的人偶的技術，人偶是用死去的生命即死者的靈魂作為動力，有獨立的思想和人格，作為人類的造物而存在。人偶的制法因為人偶師個人風格的不同而不同，比較公認的方法是用某種材料制作人形傀儡，傀儡內(nèi)部每個關節(jié)處用術符和牽線固定，牽線是物理鏈接，而術符據(jù)說是用于固定人偶的靈魂。術符用一種長在墳墓周圍的草作為原材料，這種草葉片細長，曬干之后是白色，質(zhì)柔韌。人偶師用特制的墨汁把固定靈魂的符咒描在青白制成的特殊紙張上即成為術符，然后用術符在人偶內(nèi)部的每一個關節(jié)打結(jié)。但靈魂最重要的部分在于另一個重點，即內(nèi)核（在晚安王子那個故事里瓦蘇亞開槍打王子的就是這個部分）。內(nèi)核用死者的骨頭制成，最好是頭蓋骨，同樣寫滿符咒。內(nèi)核被固定在人偶內(nèi)部不確定的某個地方，是人偶的靈魂所在。
　　但在公認的看法中人偶沒有靈魂，寄宿在人偶中的靈魂僅作為動力存在，與人偶本身的人格沒有直接關系。讓這個靈魂能保持生前的人格并轉(zhuǎn)移到人偶身上繼續(xù)未完的生命是某些人偶師試圖達成的目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意味著永生的可能。
　　人偶在外形上除了制作者有意為之，沒有實質(zhì)上的性別之分。

　　那是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前一年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
　　一個年輕的人偶師學徒在廢墟里找到了古老的手稿，記錄的是尚未被人發(fā)現(xiàn)的古老秘籍，于是他懷揣著對技術和魔法的崇拜帶著這卷手稿在戰(zhàn)爭過后的兵荒馬亂中逃亡。無數(shù)人死去，到處都可以看到就地建造的墳墓，以至于多年之后人偶師們可以從各地公墓獲得大量的青白草葉。在這個時候，學徒在一個公墓里遇到一個難產(chǎn)的孕婦。
　　他做出過嘗試，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手腳痙攣，但最終無法拯救那個女人的性命。那個女人對他說的最后的話是“救救我的孩子”，但是她的孩子也沒能活下來。學徒一個人跪在無數(shù)的墓碑中間，和死人們一起，四周荒涼無比，亂軍正在向某個駐地進發(fā)，即將經(jīng)過這個地方。學徒?jīng)Q定要做最后一個嘗試，剛死的靈魂是最適合作為人偶內(nèi)核的。
　　女人的孩子是一對雙胞胎。

　　學徒試圖按照古籍的理論，把死去嬰兒的生命延續(xù)到人偶上。他砍下嬰兒的頭顱帶在身邊，埋葬了三個人的遺體，然后在一年中流浪于各地，搜集制作人偶的材料。他用了他擁有的最好的技術和他所知的最好的素材來制作這一對人偶，希望給他們生命。古籍殘缺不全，難以理解，學徒盡最大努力嘗試著。
　　最終他在第一個人偶身上實踐，嬰兒的頭顱已經(jīng)只剩下頭蓋骨，他用龐大的儀式喚醒第一個人偶，但是失敗了。人偶醒來，但是與普通人偶并無區(qū)別，也許更糟——他的人格并不健全，甚至無法與制作者溝通。學徒慘痛地將人偶遺棄在一個難民營門口，然后帶著第二個人偶離開了。他持續(xù)地在各地輾轉(zhuǎn)，不斷地研究如何把人偶的身體制作得更加精良，但是他不敢輕易完成僅存的那一個材料。
　　最終他在最后一步被終止。他被抓捕流民的叛軍逮捕，幸運的是在那之前他拜托了路過的信使將手稿，所有的研究材料，以及即將完成或者說已經(jīng)完成的人偶送到了他唯一信任的人偶師手中。
　　那是他的老師，在他被趕出那座房子之前。
　　然后學徒在戰(zhàn)亂中不知所蹤。

　　年老的人偶師在一個下雪的時候收到這個盛大的包裹。他回憶起因為企圖研究永生而被自己趕出去唯一的學生，當年他認為自己找到一個天才，那孩子在制作人偶上的天賦與生俱來，無與倫比。信使告訴他學徒被亂軍抓走，老人偶師默默地收下了所有的東西。
　　老人不僅是人偶師，同時也是制作機關的能手。老人居住的那棟房子叫石榴之家。
　　幾年后，一個迷路的六歲女孩子成為了老人偶師的第二個學生。

　　凱特在石榴之家呆了大約五年。她是這個城市中一個龐大勢力的千金，然而因為女子不能繼承家業(yè)而放棄□□大小姐的身份，在十六歲的時候回到石榴之家。在她回來之后遇到了老人偶師在遺囑中提到的，石榴之間的第二個擁有者，維拉。
　　她不知道維拉是如何在老人去世之后，在那棟無人的建筑物中醒來的。維拉是一個信使，與凱特分享石榴之家以及其中一切的所有權，性格冷靜，溫和，沉默地熱愛她的工作。
　　維拉是凱特見過的，最完美的人偶。

　　在那之后不久，他們迎來了石榴之家的第三個住戶。
　　老班的真名據(jù)說叫班德拉斯，曾經(jīng)是技術過硬保障有力作戰(zhàn)勇猛的職業(yè)雇傭兵，然而還未來得及建功就先來了停戰(zhàn)協(xié)議，于是老班無奈地加入了失業(yè)大軍。幸好他作為士兵全方位掌握各種危險技能，于是自力更生了做起來一種兼有保鏢、導游、冒險家、重要物品回收員等等性質(zhì)的工作。老班租了石榴之家的空房間但長年外出工作，不過性質(zhì)上更像入贅到這家來，事實上老班如果真的入贅過來起碼少奮斗二十年，因為凱特家世不菲。當另外兩個人保持某種其實已經(jīng)不能算曖昧的關系時，維拉理智地選擇了趁成為千瓦燈泡。
　　老班玩起槍械來百步穿楊，而凱特掌握著□□上使用刀子的手法，因此維拉得以學到很多，盡管并不能算精通。

　　維拉喜歡這些同伴，也熱愛自己作為信使的工作。
　　并未希望要做出什么偉大的事跡，僅僅是遇到不同的人，傳遞不同的信息。
　　直到她遇到梅菲斯特女伯爵。
　　后者是依仗著世代傳承，神一般的人偶師。她認為人偶是僅供人類驅(qū)使的下仆，同時可以用身體抵擋凱特的飛刀，為了保護自己身邊的下仆。她臨走的時候告訴維拉一件事。
　　“我見過創(chuàng)造你的人�！�
　　至此維拉開始工作之外的第二個旅行目的。
　　尋找制作者。

　　她在工作中不斷地遇到不同的人。
　　自己給自己寄信的人，把人偶當作親人的人，渴望愛情的人，焚燒紙幣為樂的人。
　　還有被主人虐殺的人偶，被主人溺愛的人偶，剛剛從儀式中醒來的人偶，殺死主人的人偶。
　　被制作出來的人偶和制作人偶的人。
　　這個世界是很大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人。誰也不知道誰遇見誰，誰從何處離開。
　　于是在某個事件里，維拉遇到了萊因。

　　那個時侯萊因呆在一家馬戲團，擁有混亂的魔術師之名。馬戲團的團長不是個善良的人，他掌握著手下組成整個馬戲團的人偶的生命，卻不打算給予對方生命的待遇。
　　萊因也不是善良的人。萊因不是人。
　　他是個漂亮的人偶，但擁有一個不健全的內(nèi)核——這是維拉的推測——因為萊因無法像普通人一樣表達，他的感情系統(tǒng)紊亂，無法選擇適當?shù)母星閬響獙Σ煌膱龊�。并且因為感情系統(tǒng)的不完整，他所有的語言都無法判斷真?zhèn)危恳痪涠伎赡苁侵e言，也可能是真實。他對人的感情充滿單純的求知欲，好像天真又殘忍的小孩子，可以為了看它們?nèi)绾螔暝押冕斪俞斣谀景迳稀?br>　　在那個事件里萊因在維拉面前殺掉馬戲團團長，笑得春光燦爛。
　　萊因的武器是一把雨傘，他從傘柄抽出細劍，依靠這柄兇器把維拉逼得緊靠在墻上。維拉用手槍反抵在對方的心口，萊因一種驚恐的表情說，沒用的喲，因為我的內(nèi)核不在那里。
　　維拉知道一般情況下內(nèi)核被安置在人偶的胸腔里，但這并不是每個人偶師必須遵守的規(guī)律。不知道內(nèi)核的位置就無法做到一擊必殺，而繼續(xù)纏斗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并且看上去萊因也沒有要繼續(xù)意思。
　　最后雙方悻悻地告別，留下“后會有期”的詛咒。維拉把這個復雜的對手記在旅行日志中，并且標明“務必小心”。萊因站在高處看見信使離開，臉上是近乎圣潔的愉悅。
　　“……也許我也該去旅行。直到下一次再遇到你，信使�！�
　　于是世界上多了一個流浪的魔術師。

　　他們在世界上不同的地方旅行，經(jīng)過不同的城市，遇到不同的人。
　　偶爾相遇，有時作為對手，有時作為同伴。
　　萊因沒有善惡概念，維拉多次目睹他殺人，也多次考慮過殺了他。但終于沒有。
　　屠殺一名人偶并不是與殺人相提并論的罪行，但同樣會受到法律和道德的雙重譴責。更重要的是，維拉見過萊因天使般的溫柔的表情，雖然她無法判斷那是否是真實的。
　　相對的，萊因?qū)o法正常表達感情的自己抱著某種珍視和缺憾，在每次看到維拉對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感到驚愕的時候，他會用手或者雨傘擋住臉，移開的時候換成另一種表情和語氣。他嘗試通過對方的反應來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感情系統(tǒng)，以此學習像普通人一樣進行表達。
　　他并未厭惡自己，卻在潛意識里羨慕著像人類一樣的維拉。

　　最終維拉搜集到所有線索，指向某個私人監(jiān)獄。那個地方被稱為寂靜之塔，因為巨大的鐘塔作為標志而從不敲響。
　　監(jiān)獄的所有者是某個野心勃勃的壟斷商，在戰(zhàn)時暗中逮捕杰出的人偶師為自己服務，制作出不完整的，沒有感情和思想的人偶，充當廉價勞動力。
　　維拉一個人前往監(jiān)獄，凱特和老班在得知后立刻出發(fā)追她，但已經(jīng)趕不上了。
　　再去監(jiān)獄的路上，維拉遇到了等待在那里的萊因。后者憂郁地說，我也想見一見你的制作者。
　　于是他們一起前往監(jiān)獄。
　　監(jiān)獄的所有者即將對監(jiān)獄進行爆破，并且堅持監(jiān)獄中已經(jīng)沒有被關押者�！澳悴贿^是想消滅證據(jù)而已�！本S拉進入監(jiān)獄。她得知她要找的那個制作者被關在地牢的深處，而地牢的鐵門只能從外部打開，也就是說，一旦進入，她便不能回頭，也無法再出來。
　　通常情況下，對人偶來說，主人就是一切。在沒有指定主人的前提下，所有的人偶默認制作者為主人。主人是至高的，不可違背，不可反抗，不可舍棄，不可正視。維拉經(jīng)過了很久才走到了這里，距離那個未曾見過面的主人只有一步之遙。她見過那個人的照片，她站在鐵門前想象那個人的樣子，猶豫不決。
　　這時候萊因快樂地說，哦來吧，我正是為了幫助你而來的。

　　地牢的隧道黑暗而潮濕，空氣污濁充滿難以忍受的尸臭。維拉在這個牢獄中找到了自己的制作者。
　　當年的學徒已經(jīng)命在旦夕，手腳因為刑罰和捆綁而扭曲變形，臉和全身的皮膚潰爛。當維拉靠近他的時候他發(fā)出一聲獸類一般的呻吟，用污濁的眼睛注視著面前的人偶，然后伸出血跡斑斑的手，撫摸了維拉的右眼。
　　你是如此完美……
　　維拉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及右眼的含義。
　　……你不需要主人。
　　她的主人對她說。
　　你是獨立的，你不需要依靠主人的命令而存在，你應該徹底地忘記我這個沒用的制作者……你要離開這里，去不同的地方，與不同的人相遇，這個世界很大……
　　主人開始吐血，他快死了，即使最好的醫(yī)生也無法拯救這個廢人的生命。而維拉并不是醫(yī)生。主人制止了她的攙扶。
　　……如果還可能的話，去尋找另一半……如果它還在世上，告訴它，作為制作者，我要懺悔，當初遺棄了它……如果可以，應該由你來教它如何交流和溝通，如何表達真實的感情，何時難過，何時微笑。
　　主人再次撫摸她的右眼，說。
　　你們本應該相互親吻對方的右眼。
　　你們本應該同生同滅。

　　維拉是個人偶，沒有眼淚，所以她只能握住主人的手說，是的，謹遵吩咐。
　　然后那個人死去了。維拉放棄了拯救這個在死亡之前就已經(jīng)腐朽的身體，開始拼命往回趕。地牢在震動，沙礫和磚瓦雨水般下墜，在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自己主人的時候，整個監(jiān)獄的爆破并沒有停滯。
　　這時萊因還在鐵門外，在坍塌的地牢門口，在飛揚的沙塵中，在逐漸成為廢墟的堡壘中等她歸來。為了讓鐵門維持在打開的狀態(tài)，他不得不用手拉住連接鐵門的鎖鏈，因為沒有辦法躲避周圍的爆炸。當維拉從門內(nèi)撲出來的時候，地牢內(nèi)部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
　　維拉看著萊因，對方掛著陰晴莫測的表情迎接她。
　　吶，你見到你的主人了么。
　　……見到了。
　　真好。
　　他們立刻開始沿著正在崩壞的長廊往外跑。

　　所有的通道都無法使用的時候，看上去被逼到了絕境。在維拉的建議下提議利用大鐘的繩子攀上鐘塔�？瓷先ミ@里意外地居然還沒有被摧毀，然而那個高度并不是可以直接跳下來的范圍。
　　這時候他們也發(fā)現(xiàn)鐘塔的大鐘永遠不響的理由，大鐘內(nèi)部填滿了炸藥，而引線正是他們所攀附的繩子。在爆炸的那一瞬間，萊因把維拉攔在懷里，撐開傘跳了下去。
　　他們在空中下落，維拉看見爆炸的光輝照亮天空，耳邊傳來萊因快樂的奸笑聲，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小丑。她感覺到右眼在痛，因為在很接近的地方，有另一只右眼，另一半的靈魂正在尖叫。

　　他們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凱特和老班趕到了。
　　萊因用身體抵擋了大部分的沖擊，所以維拉幾乎沒有大的損傷。萊因殘破不堪，但依然有意識，他用孩子般天真善意的微笑對維拉說，你真討厭，可是我又很羨慕你……
　　然后他停止了機能。維拉輕輕地吻了他的右眼。
　　凱特的車技十分爛，所以她一直飆過了頭才剎住車，老班跌跌撞撞地沖下來把維拉拖上車，他們之間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體格差，并且此時維拉也處于距離機能停止不遠的時候了。但是凱特看到了另一具殘破的人偶，于是老班把像是死去一般的萊因也打包扛上了車。

　　凱特那個時侯還不能算是人偶師，雖然她努力學習了，但技術也還維持在匠人的階段，可以修理，可以保養(yǎng)，卻無法“創(chuàng)作”出有生命的人偶。他們從石榴之家的工具間里翻出老人偶師留下的手稿——那位學徒的手稿——雖然這些古代文字艱深晦澀，但依然被看作后世所有的人偶師都無法超越的至寶。
　　手稿上說只要內(nèi)核完好，人偶就不算徹底沒救，于是凱特躍躍欲試地問維拉能不能拿你的另一半來嘗試下開刀，維拉說你們有點人性好不好別在這種時候還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好么。
　　最終他們結(jié)束了溫柔地撒鹽的過程。沒有意識的萊因像雕塑一樣被放置在老人的工作間里，凱特在隔壁的另一個工作間繼續(xù)研究著手稿。老班依然做著危險的工作，不斷地從各地帶回人偶師的用具和素材。修理維拉自己只花了一周半，這期間她每天都能看到萊因，毫無生氣地坐在隔壁工作間的柜子上，身體靠著周圍大堆的人偶的局部和零散部件。幾年前，老人偶師還活著的時候，在維拉醒來之前，也是在那個位置放置著。
　　她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傳遞不同的信息，去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

　　半年后她從工作中回到石榴之家。凱特告訴她，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為著另一半的重新蘇醒。
　　凱特按照手稿的辦法嘗試著修復萊因，雖然誰也毫無把握。人偶睜開眼睛，不像過去那樣生機勃勃，但也沒有立刻死機的征兆。
　　看上去他的感情系統(tǒng)障礙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改進，但依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并且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誰。
　　最后的定奪當然都交給維拉，維拉伸出手撫摸對方的右眼，動作宛如那時在黑暗的地方主人是如何觸碰自己。主人說應該由你來教它如何交流和溝通，如何表達真實的感情，何時難過，何時微笑。主人說你是獨立的你不需要依靠主人的命令而存在，你應該徹底地忘記我這個沒用的制作者。
　　萊因——曾經(jīng)的萊茵——望著維拉，等待并且期待，表情安靜地像死水。
　　最后維拉告訴他。
　　你的名字叫萊因。你是一個信使，你應該旅行，去不同的地方，傳遞不同的信息，遇到不同的人。各種各樣的人。
　　這個世界是很大的。
　　總有一天會遇到誰。

　　數(shù)年后，維拉因為工作經(jīng)過某個荒僻的小鎮(zhèn)。那天下著雨，雨水雖然不能使她生銹，但依然會對部分機能造成不便，而她剛好沒有帶任何雨具。她躲在樹蔭下，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雨勢沒有減小的樣子，然后頭頂上出現(xiàn)了黑色的傘。
　　她感到身后的人，對方說，你也是信使吧，不介意的話，能允許我在這里站一下么。
　　她感覺到右眼的微痛。
　　對方站在她并肩的位置，舉著黑色的雨傘，表情天真，與當初并無二致。只是身份的立場切換成了陌生人的位置。
　　維拉淡淡地說，承蒙好意，謝謝。

　　他們靜靜地等到雨停。空氣很新鮮，太陽還沒有出來。維拉看著另一個信使收起傘，他們禮貌地道別，然后走向各自的方向。
　　右眼的微痛隨之漸行漸遠。

　　這個世界是很大的。
　　總有一天會遇到誰。
　　我遇見你，你遇見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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