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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揚花,落櫻閣
風(fēng),揚花,落櫻閣。
天的盡頭是粉紅色的,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如此認為。我忘不掉那片被暈染的顏色,和身上的白綢衣。我最喜歡看到那個叫遲暮的男人用修長的手指撫弄這里的櫻花樹,然后等他轉(zhuǎn)過頭來微笑著對我說:“鈴公子,你穿白色很漂亮呢!”白色是姐姐的顏色,那件白綢衣是姐姐親手為我穿上的。姐姐的手指細長而冰冷,我想遲暮的手一定寬大而溫暖。有一次對姐姐說了,她便微笑著續(xù)道:“所以只能用來養(yǎng)樹呢!苯憬悴怀W邉,總喜歡一個人坐在閣樓頂處眺望遠方,而我喜歡坐在閣底的臺階上看漫天的花雨紛落在空氣中,好像一場盛大的演出。我喜歡看姐姐走過時,雪白的裙底掠處紛紛揚揚而凋落的櫻花瓣;喜歡看遲暮永遠微笑著,撫弄櫻花時的手;喜歡看被暈染成粉紅色的天空。這便是我的童年。我是鈴,揚花是姐姐的名字,我們住在落櫻閣,那個有粉紅色天空的地方。
有許多事我不懂,不懂姐姐那永遠凝結(jié)著冰雪的眸子,走路時微微顫動著的腳,揚手時飛出的血紅色的花,還有遲暮的櫻花樹為什么開出粉紅色的花朵。我從不問,因為我知道有一天一切都會有答案!扳彛阆矚g紅色嗎?”“喜歡呀!苯憬銓ξ倚,傾國傾城!澳悄阋欢〞矚g鮮活的紅色,因為你住在落櫻閣呢!”揚花笑了,閉上了眼卻有淚水滑落。那年我九歲,第一次知道姐姐會流淚,也是第一次知道落櫻閣住著世上最好的殺手世家。除了殺人,我們不會走出落櫻閣,也不必,這是命運。
后來,遲暮遞給姐姐一張百色信簽,我知道那是任務(wù)。姐姐依舊坐在閣頂白衣勝雪,乘風(fēng)欲歸,不停的有花瓣從風(fēng)中掠過,我似乎可以看到姐姐沒有內(nèi)容的眼和遲暮悲傷的神色。我從不知道世上會有如此深色的悲傷,而每當(dāng)遲暮遇到揚花時總會出現(xiàn)那抹悲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恭敬而立的遲暮微微顫抖的身軀。我站在落櫻閣下面,看著漫天的花雨,忽然好想哭,只好拼命揚了頭任花瓣拍打在身上,紛紛揚揚。
后來姐姐叫我上樓,拿出幾片玻璃雕成的櫻花瓣“鈴,它們漂亮嗎?”揚花問,雙目無神。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柔弱,有時甚至是呆滯的,但她就是落櫻閣的主人,是那個只要一抬手就能看到血花飛濺的女孩“當(dāng)然!薄爱(dāng)然漂亮還是當(dāng)然不漂亮?”“姐姐,你知道我的意思!薄拔覀兪墙愕苎剑 睋P花看著我,眼中有說不出的悲傷。她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叫我的名字,鈴,揚花的眼神變得渙散,我很怕看這種目光,那里有一種莫大的哀愁!拔也皇沁@個意思……”我回避她的目光。揚花卻疲憊的用手撫住了雙眼,并揮手示意我下樓。每當(dāng)這時我都會乖乖的聽話,我知道她累了,她一直很累。當(dāng)我左腳跨出門檻時,她對我說:“鈴,晚上和我一起去!痹S久以后我的右腳才繼續(xù)跨出來,我知道一切都開始了。
月黑,風(fēng)高,是一個恰當(dāng)?shù)娜兆。可揚花好像并不高興,就像我現(xiàn)在還是可以看到,揚花微顰的娥眉,總是凝著散不盡的憂傷,腳下還是在微微顫動著,有些弱柳扶風(fēng)似乎連站立都不穩(wěn)?僧(dāng)她一身白紗衣,飄游在夜空時,我只能感到驚艷。落櫻閣的殺手很特別,白衣的夜行殺手似乎很張揚,但這也是落櫻閣的規(guī)矩。被殺者通常都看不到揚花那絕美而憂傷的臉,只是白影閃過生命就在一剎那間結(jié)束了。揚花把手抬起來,然后五片玻璃櫻花從手中飛出,那人的四肢關(guān)節(jié)和咽喉處便開出鮮艷的血紅花朵,那是一種流動的色彩。絕美的花。揚花看著那個可憐的人在我們面前倒下,面無表情,連原來眉間那淡淡的憂傷也不知何時溶化在了血液的流淌中。一瞬間我覺得揚花是一個很稱職的殺手“鈴,你有沒有不舒服?”揚花關(guān)心的看著我。我微笑著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感覺呢,看著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倒下,沒什么感覺!薄笆敲?”揚花垂下眼簾“鈴,把那五片櫻花拿回來吧!蔽易哌^去從血泊中找出五瓣櫻花,不知是誰做的,那么精致,縱然沾上了血不但不顯得骯臟,反而變得柔和,就像是落櫻閣的天空-----泛著淡淡的粉紅色。揚花從我手中接過它們,又隨手甩出一枚釘在地上,代表是落櫻閣的殺手所為?粗业难凵癯錆M悲傷“也許鈴很適合當(dāng)一個殺手呢!薄笆敲?”輪到我反問。沒有微笑。
其余的日子,揚花還是一個人寂寞的坐在閣樓頂層,還是不常走動,坐著等待時間的流逝,看著櫻花不斷飛舞在空中一年又一年。遲暮也還是在一年年的種著櫻花樹,修長的手指呵護著每一顆櫻樹眼中充滿溫存,然后還是會轉(zhuǎn)過身微笑著對我說:“鈴公子,您很適合白色呢。”我不會笑,白色,粉紅。我也會穿著雪白的綢衫在粉紅的天空下漫步,練習(xí)。然后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繼承人。那時白色的并不只是揚花,因為白色是落櫻閣主人的顏色。每當(dāng)我仰望落櫻閣的天空都會看到揚花寂寞的坐在閣頂,以同樣的姿勢仰望粉紅的天空,目光渙散而空洞,眉間是那永遠散不盡的憂傷。花瓣從她身邊飄過,掀動揚花冰白的裙角,欲乘風(fēng)歸,卻歸往何處?我不知道以后我是否也會那樣寂寞和憂傷,但我很怕看到那樣的揚花,每次看到我都好想哭。
那一天一封櫻色的信劃破了原來粉色的天空,我從未見過那么雪白的鴿子,優(yōu)雅而矯健。它輕盈地落在了離遲暮最近的櫻花樹上,然后我看見遲暮憂傷的望著它,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托著鴿子雪白的羽毛,像信徒一樣虔誠的從鴿子腿上解下那張紙“鈴公子,一起來吧。”第一次,遲暮看著我沒有微笑,眼中盡是化不開的憂傷。遲暮登上閣頂恭敬地雙手把那信交給揚花,揚花雙肩一抖但還是接了過去,雙眼那許久的悲傷有了淡去的跡象“終于到了呢!睋P花笑了好像很開心,“你也終于解脫了!睋P花笑著對遲暮說,她站起來了,連全身都笑得在顫抖“請你不要這樣!边t暮的語氣格外傷感,臉上盡是焦急與哀傷“夠了!”揚花忽然變得憤怒,但她很快又變回了那個平靜的揚花“很多年前,你就只會說這一句話嗎?”一剎那,我看到遲暮臉上有淚水滑落。揚花卻不再看他,而是攫住我的肩興奮得對我說:“鈴,你還沒見過水櫻花吧?那很厲害呦,是我們落英閣對于死者最尊敬的殺人手法,是對他們武功和能力的肯定,有許多武林人士都想死在水櫻花之下呢!那么漂亮的手法……!”講著揚花的眼中洋溢著興奮“那他一定很厲害吧.”我問,一下子揚花的表情又變得十分嚴肅“是呢,一個相當(dāng)厲害的人。”揚花眺望著遠方,顯得很輕松也很平靜。我覺得揚花的確像落英閣的主人,潔白的衣裙沾著紛飛的花瓣,我相信那個連走路都不穩(wěn)的揚花有著最優(yōu)秀的殺手潛質(zhì)。
同樣的夜晚,揚花站在那個彪形大漢的面前顯得弱不禁風(fēng)!澳憔褪锹錂验w的殺手?”我看到了它眼中的不屑,我想他真蠢。于是我看著揚花,后來我覺得我錯了,因為從揚花眼中見不到殺氣,反而是一種決心送死的勇氣。我確實見到了水硬化,漫天的水珠好像是落櫻閣一直飄落的花瓣般,紛紛揚揚。它們是在為生命的消逝做最后的演出。揚花只是一揮手,那些水櫻花便紛紛襲向那人,卻并未使他停下,當(dāng)他以為就要殺死揚花時,我的玻璃櫻花穿破了他的喉嚨,釘在了他身后的地上泛著粉紅的色彩。他笑了,只是說:“是玻璃花瓣呢!比缓笾蓖νΦ玫沽讼氯,他的確很厲害。揚花站在原地沒有動,我看到揚花衣袖中有注細細的水流流出,那本應(yīng)貫穿敵人的喉嚨!盀槭裁矗俊睋P花看著我眼中有我不了解的情愫,我的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是單純得覺得不能讓揚花離開我“你不應(yīng)該死在這里的,那樣……”我低下頭“那樣會使落櫻閣的名聲蒙辱的!蔽医K于找到了動手的理由,抬起頭卻換來了揚花滿眼的淚水!扳,你真的很適合住在落櫻閣呢!睋P花笑了,傾國傾城,卻讓我十分憂傷。這就是揚花,我的姐姐,只對我溫柔的微笑,連走路都微顫的女孩,落櫻閣的主人。很久以前其實我就覺得,揚花并不適合當(dāng)一名殺手,但她的確是落櫻閣的主人。
“他說的對,你死了不要緊,落櫻閣的名聲才是第一位的!币粋威嚴而蒼老聲音從身后響起,我回頭,不知不覺間一位老婦人佇立在身后。歲月不掩其昔日之秀麗,但是眉目之間卻充滿暴戾之氣。她緩步上前,步子堅定而有力。揚花顫聲叫道:“姥姥!闭Z音未落老婦人卻閃身上前,啪啪兩記重掌打在揚花臉上,揚花一下子癱了下去,雙頰腫起。眼看又是一掌打落,被我硬生生攔了回去,我擋在揚花面前,一字一頓的說:“不、準、你、打、她!崩咸趴戳宋乙谎,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卻繼續(xù)高傲的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把頭扭向一邊,我小心地用冰涼的手觸摸揚花的臉關(guān)心的問:“疼嗎?”揚花微笑著搖頭,我試圖扶她站起,卻發(fā)現(xiàn)她根本站不起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揚花的腳筋是斷的,我的手不禁緊緊地攥住了揚花,揚花卻把手撫在我嘴上,輕輕搖了搖頭。那不是姥姥干的,我知道。看樣子姥姥不會這樣對揚花殘忍下手,不然我們早死了。于是我把揚花攔腰抱起輕輕的說:“走,我們回家!苯裉彀l(fā)生了太多事,許多事我不想知道。“揚花!”姥姥的聲音穿透空氣直擊我的耳膜。我不禁側(cè)目,姥姥單手微抬,隨手揚起花瓣片片,順著那晶瑩透亮的花瓣,我見到了姥姥詭異的笑容。那是落櫻閣殺手的最高手法——水櫻花。果然炫目,趁著火光和血色折射出迷離的色彩,那種手法是我望塵莫及的。我不知那晶瑩的花瓣又要穿透誰的胸膛,揚花的臉色平靜而安詳,我們在等待什么奇跡?僅僅是輕輕一揮手,櫻花便碎成一片片,變成飄零的水珠點點落下,殺氣也頓下!爸x謝!睋P花淡淡地道,“我不想在別處見到你的尸體!崩牙衙鏌o表情“落櫻閣,我等你!睋P花在微笑,有水一般靜靜流淌的悲傷。
當(dāng)我?guī)е鴵P花會落櫻閣時,遲暮顯然吃驚的望著揚花“我不該回來嗎?”揚花說,沒有表情。遲暮也靜靜地為我引路,為揚花到水,一句話也不問。揚花自從到了閣頂就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直直的望著窗外粉紅色的天空。我仔細的端詳著揚花安靜的臉問:“你好些了嗎?”“嗯!睋P花笑了笑,“鈴,把藥拿給我吧。”那邊遲暮早已把藥盒奉上,這些一直以來都是遲暮保管的。揚花吃了藥,氣色顯得好多了。她捶著自己的雙腿說:“剛才藥效過了呢,不然我不會到下的,我怎么能到下呢?是吧?鈴!睋P花對我笑,我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揚花。我知道她在等待的不是奇跡也許是死神,甚至對揚花來說,死是一種解脫。她可以閉上那雙蕩漾著憂郁的雙眼,再掛上一抹溫柔的笑,笑著叫我的名字“鈴——”我緊緊地抓著揚花的手,告訴她:有鈴,揚花便不會悲傷。她聽得到嗎?此刻的我臉上會不會也充滿悲傷,我也許根本無法贏過姥姥。揚花轉(zhuǎn)過頭望著我,眼中有我不熟悉的光芒。所有因果即將重現(xiàn)。
“鈴……
云飄,過客,遲暮。
從我記事起我就住在落櫻閣,那時天也是這種粉紅。只有三個人我,遲暮,姥姥。我是揚花,遲暮是我的師兄,姥姥是師傅。她教會我們各種各樣的殺人手法,因為我們住在落櫻閣——世上最好的殺手世家,這是命運。姥姥很久以前就告訴過我們不要反抗這種宿命,不然結(jié)果將會更痛苦,那時我還太小,什么也不懂。但早已學(xué)會服從,不然后果將是恐怖的。當(dāng)我順從的低下頭時,看到了遲暮桀驁不馴的笑容,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是落櫻閣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風(fēng)。我要保護那陣風(fēng),那是我活在孤獨的落櫻閣的一種信仰。雖然我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落櫻閣只有一個最厲害的殺手。但我想也許會出現(xiàn)一個奇跡,我和遲暮會一起支撐起落櫻閣。為了這個奇跡我一直在努力。我和遲暮都是天賦很高的孩子,姥姥說過這一點我們難分高下,但是誰更適合作落櫻閣的主人還未見分曉!拔覀儾豢梢砸黄鹈?到時候一個做閣主,一個做首席殺手!蔽艺f出來了,卻換來姥姥詭異的笑容。姥姥沒有回答,但一切終將會有答案。
那是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遲暮完成了最后一項任務(wù),再也沒有回來。他背叛了落櫻閣,他逃走了。姥姥盛怒,發(fā)誓一定要把遲暮抓回來加以嚴處,并當(dāng)即要我去追查。我不明白遲暮為什么要逃走,難道這一切他都放棄了嗎?有再造之恩的師傅;青梅竹馬的師妹。一切他都不要了嗎?我不明白,我想他親口告訴我。因為遲暮是我還可以在落櫻閣生活的信心,我喜歡看他站在陽光下對我笑,告訴我:由師兄在,揚花便不會寂寞。一直以來我們就在一起,我們像是一體的,現(xiàn)在他不要自己的師妹了嗎?我感到有人把我的另一半靈魂從身體中生生抽離了,那個人是你嗎?遲暮,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后來我在一個月圓的夜晚見到了遲暮,還有答案。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看起來武功平平,但是眼中有一股韌勁,還有一種必死的決心卻沒有畏懼。遲暮微笑的看著她,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關(guān)懷。我從不知道遲暮有那樣的笑容,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已改變,遲暮不再是落櫻閣的遲暮,只有那個女孩子可以獨享遲暮的笑容,我從來就什么也沒有。我本什么也不應(yīng)期盼的。遲暮看著我的眼光開始變得陌生,我知道現(xiàn)在我僅僅是追殺他們的人,再也不是那個軟弱的小師妹了!澳氵^得好嗎?”遲暮第一個開口,我腦中一直在想的各種開場白又不上了,我看著遲暮熟悉的微笑,感覺如此遙遠“不知道!蔽乙呀(jīng)麻木的連語氣都沒有了。遲暮顯然呆了一呆黯然道:“對不起!薄斑@一切是為什么?”我抬起眼看著他“我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她的愿望,沒有一點自我。他喜歡落櫻閣的一代閣主就死心塌地得跟著他,出生入死,辛辛苦苦地創(chuàng)立了基業(yè)。卻得不到任何東西,到最后他跟著別的女人走了,把落櫻閣扔給了她,她還要一門心思支持下去,認為他總有一天要回來。她要保護好他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那是她的事,我們憑什么陪她一起做這種沒有結(jié)果的等待。我的人生是屬于我自己的!边t暮激動地說,“但是他對我們有養(yǎng)育之恩呀!蔽艺f,“我?guī)退麣⒘诉@么多的人,夠了!边t暮說完又拉著那女孩的手續(xù)道:“而且現(xiàn)在我很幸福!蔽铱粗桥⑿腋5奈⑿︵溃骸靶腋。”那是我不配擁有的。但是我希望遲暮幸福,他也沒有錯,他只是想要幸福!皳P花,你也走吧?”遲暮說道,“我不能走呀,那樣姥姥會更加孤單的。”我微笑著對遲暮說,卻有淚水滑落。我的奇跡永遠不可能發(fā)生了!皳P花才不會像你那么做!崩牙训穆曇魪暮箜懫饚е鴳嵟皳P花,殺了他們!崩牙严铝睿抑挥谐鍪,一對二。我無心傷他們,便找機會賣了一個破綻:假意刺向遲暮,那樣他可以刺我一下,然后順勢帶著他的女孩逃跑。那些劍招都是我們早已練熟的,遲暮當(dāng)然明白。可例外是那女孩不明白,她見我刺向遲暮,便不顧一切的過來阻攔,硬是用劍刺向我的腳。一陣刺痛穿心,長劍脫手而出。我知道自己腳筋斷了,恐怕會成為一個廢人。姥姥見狀,飛快的向那女孩出手,遲暮沒有想到會這樣,但是顧不上管我,先救那女孩去了。但時姥姥一記重掌早已打在那女孩背上,她口吐鮮血,登時斃命。遲暮也被姥姥打傷。姥姥隨即來看我的傷,見腳筋已斷罵道:“畜生!北阋徽七B遲暮都打死,遲暮此時傷心欲絕早已沒了感覺。“姥姥不要殺他!蔽掖舐暫暗溃安恍校撑蚜寺錂验w就一定要死!崩牙颜f。“姥姥——”我大叫,并把隨身匕首架在脖子上說:“姥姥你要殺遲暮,我就死在你面前!蔽抑肋t暮已無法再擔(dān)當(dāng)落櫻閣主一職,剩下的只有我,姥姥一定會想辦法的。果然姥姥沒有再下手,只是狠狠地看著遲暮。遲暮道:“揚花,你不要這樣。我死了會舒服一些!薄拔也灰!”我人性的叫著,我不能看著遲暮死。姥姥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斬釘截鐵的說:“遲暮不能死!比缓笠徽茝U了遲暮的武功,遲暮不支暈了過去,然后我們回到了落櫻閣。姥姥認真的治療我的傷,但并不見效,最后只有用藥物來壓制,但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與大的代價——疼痛。遲暮則一直把我的傷歸咎在自己身上,默默的甘心被束縛在落櫻閣,我成了落櫻閣的新閣主。但每凡有什么我不愿做的事,姥姥總用遲暮的生死威脅我。長久我變得麻木。終于我們一起留在落櫻閣了,我一直向往的奇跡竟然會是這種結(jié)局。我沒有辦法,只有看著花瓣,紛紛揚揚。而時間使我們沉默,一切就這么結(jié)束了。
鈴,我的故事完了!
我靜靜地聽著,回想揚花走過時花瓣飛揚的樣子,想著那個不常走動的揚花,想著那個會寂寞的望著天空的揚花。那是落櫻閣的主人,我最重要的人——揚花。我不禁落淚,我不知道她每走一步要付出多大的痛苦,她喝了多少藥,吃了多少苦。前因太多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是想:我要讓揚花快樂起來,她不再是那個憂傷的閣主。
姥姥邁著很穩(wěn)健的步子進來,我知道她早就到了。因為先前我還可以聽到門外那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她也在等待,等待幾年前的事情重現(xiàn)。然后會有新的閣主出現(xiàn),繼續(xù)無盡的悲傷與等待。輪回,無法擺脫的痛,生生世世。我憐惜地看著揚花,今天她留了太多的淚水。我終于知道揚花為什么不常走動,遲暮的眼中為什么總帶著歉意!斑疼嗎?”我凝視揚花,“早就不痛了,而且許多事我也習(xí)慣了!睋P花笑了,傾國傾城!皳P花,你不要這樣總是在折磨自己!边t暮說!澳阌衷谶@么說了,你本用不著替她背什么罪過。正是因為她很愛你,她想保護你,才會傷我。我看得出來,所以后來她為你死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我忘了殺手本不該有感情,你也忘了。”揚花平靜得說,眼睛卻不看遲暮!斑有姥姥,我知道你也是很愛他的,所以你才會盡量的振興落櫻閣。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你知道落櫻閣總有一天會變成最好的,他會回來。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又養(yǎng)我這么大,能為你做點事,我很開心。”揚花看著姥姥,眼中充滿感恩。
“就讓我來為你結(jié)束這樣的生活吧,鈴可以成為落櫻閣的下一個主人了。那封信,你受到了吧!崩牙训恼Z調(diào)不改冷酷。揚花笑了,很輕松。用一根白絲帶束起我的頭發(fā)說:“鈴,你聽著,從今天起你就是落櫻閣的主人。”“那你呢?”我問!奥錂验w中只有一個最厲害的殺手!焙竺?zhèn)鱽砝牙训穆曇簟傲硪粋永遠只是成功者的候補與陪葬。遲暮時,揚花也是。語畢,長劍已到揚花胸前,被我一下子擱開了?v使我的武功不如姥姥,但是我愿意拼上性命賭一賭,僅僅是為了再看到揚花對我微笑,溫柔的叫我的名字。我擋在揚花面前堅定地說:“我現(xiàn)在是落櫻閣的主人,我不要她死。”我看不到揚花的表情,卻讀出了姥姥眼中的嘲笑!皳P花,你的教育失敗了呢。好,你不想揚花死,除非我死!币粓鰶Q斗在所難免。后來,我把劍擱在了姥姥肩上“放棄吧,你老了。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叱詫風(fēng)云的一流殺手了。”還有,你能放棄你的生命嗎?這一句我沒有說出來!安粫,我要達成我的愿望。落櫻閣只有一個主人,他是最強的,最好的。然后……一切都會恢復(fù)原樣。”姥姥忽然蕩開我的長劍,又是一番打斗。而我的長劍最終穿透的卻是揚花的胸膛,她在最后一剎那,擋在了姥姥身前。揚花笑著對我說:“鈴,你忘了。我怎么會讓自己的師傅在自己面前倒下呢。她是我的恩人哪。”說罷,揚花倒在我懷中。她望著姥姥“你又何必束縛在自己的繭中呢?許多事想開時,不是更好嗎?”“你還不是跟我一樣,這么多年,你一直沒變!崩牙颜f著臉上也掛滿淚痕!皩ρ剑∥乙彩且粋傻子呢。鈴,我只是想,沒有我,以后誰在閣頂看著同樣寂寞的你呢?落櫻閣本來就是一個孤獨的地方,以后你一個人怎么辦哪?”揚花說完后,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我不覺流淚,我再也看不到閣頂那個寂寞的身影,走過時飄飛的櫻花瓣,凝結(jié)著憂郁的雙眼,那個弱柳扶風(fēng)的身影,那個會溫柔的對我笑“鈴——”剛系上的白色絲帶從我頭上滑落,萬縷青絲散了開來和揚花的糾纏在一起!肮,我再等,等待一個奇跡。這么多年,其實我早該死了!崩牙寻褎P在地上,消失在我的眼簾。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她的夢該醒了。
我把揚花葬在那個櫻花樹最多的地方,遲暮說:“鈴公子,我想離開!薄澳阄ㄒ坏牧b絆不在了,你當(dāng)然該走了!蔽依淅涞氐!扳徆,請不要這么說!薄澳阒粫f著一句話嗎?”我抬眼。遲暮說:“你以為我還會活下去嗎?”我疾步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我不許你死,你不許去打擾揚花。她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她的!边t暮后來消失在櫻花盡頭,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回來。許多年后,他是否還能找到這座墳。那是會不會還有一座墳,叫做 “鈴”?
“鈴公子,你很適合白色呢。”
“鈴很適合住在落櫻閣呢。”
白色是寂寞的顏色,落櫻閣住的是一流殺手。
天空還是那么粉紅,血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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