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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此。
嵐煦,現(xiàn)在的你還好嗎?你是不是已經(jīng)和秦凱重逢了?即使我不希望那樣,但請相信,我依然在海邊等你,
———題記
他的家面朝大海,那是一方純凈、蔚藍的土地。
每次參加完校隊騎單車回家,他總能看見一個女孩輕柔的背影——蔚藍的荷葉裙邊在風中飄動,似乎能卷起前方大海中的浪花,背對著的雙手亙古不變地捏著一朵乳藍色鳶尾花。他有太多的好奇卻又不忍打破這寧靜之美,只得每次從她背后輕手輕腳地走過。
終于有一天,他不再忍耐這短暫的距離之感,他輕拍了女孩的肩膀,從轉頭的瞬間,他似乎一下子讀懂了她,這個不算驚艷動人的女孩,卻清秀出奇,從她清澈的眸子里,他能看到大海。當躁動不安的心突然沉靜下來,他又開始好奇她的一切?上,沒等自己開口,女孩的笑意已經(jīng)將他融化了。“有什么事么?”他瞪大了眼睛聽著,生怕這飄揚的聲音從自己耳邊滑過。忽的緩過神來,他才急忙回答:“沒什么事,你繼續(xù)吧……”說這話時,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自己腦子里怎么只有一堆草?
她微笑著看著他渾身不舒服四處亂動的窘態(tài),說:“你是讓我繼續(xù)看這潮漲潮落么?”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女孩轉過臉,眺望著遠方,若即若離地冒出一句:“可以陪我么?”
他驚呆了,心情又開始不安起來,這句話,可以說在他耳邊回響了千萬遍。他挪到女孩的右手邊,像她一樣背著手面朝大海,夕陽西下,他瞥見她眸子里閃動的海水,那或許是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天真的黑了,女孩突然抓住他的手,塞給他那朵藍鳶尾,說:
“謝謝你!”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向遠方。他一直站在原地,感受她遺留下來的香氣和那束鳶尾交織在一起……
清晨,如水一般透明的陽光不經(jīng)意間灑進窗子,喚醒沉睡的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瞥見了那花瓶里的鳶尾正招展著身姿,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趴在臺歷前念叨著:“8月3日……”
傍晚,他推著單車來到昨天的相遇之地,她還沒有來,他便坐在沙灘上等她。顯然,她今天來的比以往遲了,但當她看到他也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有說話,只是等她收好心情坐在他的旁邊,笑意盈盈。
“今天有點遲吧……”他沒了昨天的小緊張,也機靈地打開話題。
“對,往常都會早些時候,不過,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偷偷從你背后溜走過二十三次……”
女孩低頭淺笑,隨后看著他說:“是因為覺得奇怪么?”他誠實地點點頭:“每次看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就會覺得你像海一樣深……”他從背后抽出鳶尾:“喏,還有這個,和海一樣的顏色!
她從他的手中接過鳶尾,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轉動著花枝,說:“這是一個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17歲的生日,這不是原先的那朵,那朵早在一年前就枯死了,也就是我生日后的第二天……現(xiàn)在這枝只是一個用來安慰的替代品!
他聽得出她的憂傷,也聽得出那個人和那朵花在她心目中的根深蒂固,他知道,這與大海也會有什么關系。他不再多問,他害怕她大海一樣的眸子里會流下碧藍的淚珠。
腳底的細沙柔柔地傳遞著溫暖的氣息,海濤的藍、天空的藍、鳶尾的藍和她的藍肆意釀出一股清甜,與空中無憂無慮、蹁躚起舞的海鷗繪就那樣一幅純凈唯美的動人景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淡定陪她觀海到天黑,然后目送那一抹藍飄然遠去。他轉動手里的鳶尾,呢喃著:“代替品嗎?就算那樣我也愿意。”
日復一日,他們也越加熟悉,但他不曾問過關于她的生活,只是靜靜地陪著她,等待一個又一個黃昏,他只知道她叫嵐煦,意思是陽光下山里的霧氣。他告訴她自己叫林奕,她說他是美麗的森林。他玩笑地驚呼道:“那咱倆還是絕配呢!彼廾⑽㈩澏,不再說什么。
8月20日,離開學還有10天,林奕的學校組織了一場友誼賽,林奕邀請嵐煦去觀看,嵐煦這才知道他是;@球隊的,可是她并沒有欣然接受,而且之后便郁郁寡歡,眼神躲避著林奕,像是對什么事有所保留。
“如果有事不能去的話也沒關系!绷洲扔行┎虏煌杆男乃。
“不是……”她低下頭,擺弄著手里的鳶尾,“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已經(jīng)夠了,你不必要像朋友那樣對待我!
他苦笑著追尋她躲閃的眸子:“朋友,不可以嗎?”
“不可以!”她面無表情地回絕了,那一字一句深深撞擊著他的心,“我想我應該是時候告訴你有些東西了,你知道么?我是癌癥患者,就像所有血癌病人一樣,我會漸漸掉頭發(fā),漸漸放慢呼吸,漸漸死掉……”
林奕呆了,他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實情,他看不出她身上病痛的影子,他也從未見過她的皺眉,從未聽過她的嘆息,當她的聲音一遍一遍放大,震撼著耳膜,使他感到像被電擊一樣的疼痛,他才明白,這不假。是不是經(jīng)歷過狂風暴雨,是不是飽嘗過人生百態(tài),才會擁有讓她這副淡定的表情,林奕寧愿她像那些愛哭的女孩子一樣,而不是把傷害表現(xiàn)得這么泰然處之。
“嵐煦,你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他終于問出這一句輾轉了40個夜晚的話,伴著他驚恐的眼神,她俏皮一笑:“你終于決定開始真正認識我了。”
林奕的比賽嵐煦還是去了。隊友小雕嬉笑的指著坐在觀眾席上的她,訕訕地說:“女朋友么?”林奕拿起籃球砸向小雕的肚子,一臉嚴肅地警告到:“不要對她說任何侮辱性的話!”小雕抱著肚子到處亂跳,指著林奕大叫:“想做你小子女朋友的美眉多了去了,怎么看上了那么一個弱不禁風的,我都替你不值!”林奕回頭捏緊了拳頭,小雕只得悶悶地閉上了嘴。
也許真的是受到了小雕話的影響,林奕的發(fā)揮狀態(tài)出奇的差,五個三分一個都沒拿到,林奕第一次覺得在她面前自己不像個男人。
比賽結束后,林奕拖著單車和她一起走到海邊,他沒有說一句話,反倒是她先開口:“是我干擾了你的發(fā)揮么?”林奕瞪大眼睛看著她。嵐煦抿了抿嘴,平靜地說:“我就快要退出你的生活了。”她仿佛輕巧的說完了這句話,而林奕握住車柄的手卻微微顫抖了起來,為什么她的一字一句總是讓自己心驚膽戰(zhàn),甚至忘了呼吸。
“在那之前先告訴我你的故事!
林奕生氣到放肆,他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他的要求,不容嵐煦質疑與思考。
嵐煦微笑的看著他漲紅的臉,她深深地被這樣一個不尋常的林奕所吸引。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是他心中的蔚藍圣地,可是那實在太美,太虛幻,太遙遠,遙不可及……”嵐煦訴說著她的故事。
高一的嵐煦是在圖書館里遇見高三的秦凱的。那時的嵐煦還是個純情的小姑娘,但畢竟也躲不過一見鐘情的眼神,秦凱的風度還是把嵐煦給深深迷住了。他和她一起讀《復活》,一起背《長恨歌》,也一起唱過《聽!贰邭q的夏天,他送她那朵藍鳶尾,他說,嵐煦,你是個特別的女孩,你似乎比海更明媚,卻又比海深。藍色鳶尾的花語是恬靜之愛,它是你的花,嵐煦之花。
從那之后,她便經(jīng)常陪她看海。直到那次。
在黃昏的陪伴下,他們一起相約去看海,嵐煦趴在橋邊,和秦凱自然地談笑,倏不知自己的東西脫落了扣環(huán),已經(jīng)掉進了海里。當聽到它筆直地墜入海里,發(fā)出的一聲沉悶的咕咚聲,嵐煦才意識事態(tài)的嚴重。那是過世的母親送給她唯一的東西——銀色的十字架信物。秦凱執(zhí)意因為自己學過游泳而要下水找,他對嵐煦說:“找不到我不會回來”?上,他真的沒有找到也未曾回來。而嵐煦,則在一片亂石堆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十字架,它早已被海水沖上了岸。
林奕聽她毫無表情地講完了這段故事,然后深深地將她擁入了懷里,林奕看到了,那一抹圣潔的藍,原來也可以在心底綻放,開出燦爛奪目的鳶尾……
開學之后,嵐煦就不知所蹤了,林奕再沒有見過她,她真的退出他的世界了,林奕懷揣著她的故事每天面朝大海,等待她有一天能夠回來。
想念著鳶尾的香氣直到寒假,林奕收到了一封信,落款是嵐煦,和人一樣清秀飄揚的字體還散發(fā)出憂郁的香氣“小奕,原諒我的不辭而別。而我也注定曾是過客,感謝那一個月來你對我默默的照顧,也感謝你愿意陪我看海。你是除秦凱以外唯一令我心動過的人,但我不能喜歡你,因為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和秦凱重聚。小奕,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帶著你心愛的女孩子去看你的比賽,不論結果怎樣,球場上的你真的很帥。對了,還要看海,在夕陽下面,你對她的表白一定會很浪漫……小奕,忘記我的故事,然后續(xù)寫你的故事。”
一滴淚滑過林奕的嘴角,輕捧著那封信貼在心頭,是的,他看到了,那一方蔚藍在她最純潔、最美好的心靈中綻放,雖然它不像陽光、海灘、夏花那樣觸手可及,但是她的心靈擁有陽光般的溫暖,大海般的清新,夏花般的絢爛。它們一刻都不會消失,因為這些美好注定會永駐林奕的心間,泯然散發(fā)著溫暖,溫暖塵世中棲居的他的心。它們如一曲純黑夜幕中的笛聲,吹斷浮華,吹斷彷徨,吹出斑斕世界里最明晰圣潔的鳶尾之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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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的短篇。小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