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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隨
他,是天界西山蟠桃園里一朵盛開的玫麗桃花。
他,是掌管整個蟠桃園,驚世艷絕,舉世無雙的花神,臨淵殿下。
那一年,西山上百花盛開,姹紫嫣紅、爭妍斗艷、園子里的桃花也爭相綻放,白的,粉的,顏色從淺至深,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堆在枝頭,好似連那枝條都承載不住了似的彎了下去,溫柔連綿,如詩如歌,仿佛無了盡頭,便是遠(yuǎn)遠(yuǎn)的,也能聞到暗香瑯繯,感到撲面而來的似錦繁華。
天界在一片暖意濃濃中,玉帝心情頗佳,請來眾仙,在蟠桃園擺酒設(shè)宴。
觥杯交錯間,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傳聞臨淵陛下舞劍舞得極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讓我等見識一下?”
一直默默飲酒的天界花神冷不防被人問起,一張婉若工筆描繪的絕世俊臉剎時染上了薄紅,深遂黑眸掩在濃睫下,抿著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任誰都瞧得出來他的困窘。
玉帝本有心替他解圍,不過對于臨淵的事情還是有所耳聞的,便趁著酒意,也笑著說:“不防來一曲罷。”
眾人的視線頓時變得充滿了期待,臨淵只在一時興起時偶爾舞劍,被園里的小仙女看了去,剎那間翩若驚鴻,暗地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直說天上人間再也沒有看過比他舞得更好的劍法了。
敵不過四面八方投來的灼灼目光,臨淵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那張微紅的臉漸漸恢復(fù)了平靜,眉目如畫,清雅高貴,如千尺寒冰外迎風(fēng)而立的一朵雪蓮。
“如此,見笑了!迸R淵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款款步入舞池,便有輕紗芙蓉面的仙子遞上一柄三尺七寸的古樸寶劍。
隨著輕吟一聲,利劍出鞘,寒光四溢,刺得人眼睛睜不開。輕柔的奏樂緩緩飄來,臨淵高挑頎長的身姿如柳絮,似飛雪,漫天的粉紅襯著他,美得驚魂奪魄,舞得百花褪盡了顏色,那么繾綣纏綿的,那么煙媚婉約的,仿佛從繁華亂世舞到了塵埃落定。
漸漸的,天地間都如同暗了下來,唯有劍身耀出的瑩瑩白光和他優(yōu)雅如斯的身姿成了驚世駭俗中永恒的定格。
一曲終了,眾人還沒有過神來,猶自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玉帝爽朗一笑,帶頭擊掌:“妙極!極妙!”大家這才如夢初醒,紛紛鼓掌稱好。
手腕一翻,轉(zhuǎn)身,收劍。
一連串的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臨淵朝眾人微一頷首,神情謙恭的退下,腳步輕盈,落地?zé)o聲,連飄落一地的桃花瓣兒也未曾驚動分毫,倒是無意中帶來一陣暗香浮動。
臨淵不知,從此他便成了天界聞名遐邇的人物,同時,在那一天,有一顆心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為他傾倒,從此癡癡戀戀千年萬年,終身不悔。
“陛下,今天真真是驚艷了許多人呢!贝窖鐣⒘耍闹芏检o下來,臨淵的貼身仙婢見他怔怔的對著滿園的桃花出神,遂走上前同他輕聲說話,臨淵站得久了,發(fā)上,肩頭都落了點(diǎn)點(diǎn)緋紅花瓣,留戀著不肯離去,心中不由好笑,伸手為他拂去。
臨淵不知聽到了沒有,臉上還是那種云淡風(fēng)輕的寧靜,凝視著眼前開得熱鬧的花兒,深遂狹長的鳳眼閃過一絲詫異:“這花開得……”開得真好。他沒有把話說完,指尖卻不由自主的輕點(diǎn)花瓣,輕輕湊上前,鼻端清晰淡雅的花香久久不散。
那開得正艷的桃花輕顫了一下,仿佛羞紅了臉的姑娘。
臨淵看著看著,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無聲地笑了出來。
說也奇怪,幾月過后,百花都凋謝了,只有那桃花依舊開得艷麗,往后春夏秋冬,年年如此,不見凋謝。
直到不知過了幾千年幾萬年,天界發(fā)生了一件驚人的事件。
素來以溫文爾雅,絕世容貌聞名的上仙花神,臨淵殿下竟動了凡心,幾番勸解無效后,玉帝勃然大怒,將其貶落凡間嘗盡百般磨難,忍受一般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直到悔改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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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秦淮河。
一艘美麗畫舫緩緩順流而來,河心倒映著彎彎細(xì)細(xì)的月牙,不時有歌妓的聲音從岸邊傳來,低吟淺唱,纏綿緋惻,如墜夢里。
當(dāng)今太子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懶懶倚在塌上,似醒非醒,如瀑長發(fā)垂落而下,剎時間,連那皎潔月光都要失了光華。
“太子殿下!庇腥硕肆嗣爸鵁釟獾臏,悄無聲息的走過來,“該喝藥了!
臨淵抬起了眼簾,眉心一點(diǎn)糾結(jié),暗自嘆了口氣:“先放一邊!
“殿下,太醫(yī)有吩咐,要趁熱喝才好。”來人不依不饒,單膝跪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由下而上灼灼的直視他,分明是要親眼見他把藥喝完才安心。
“之華啊……你……”臨淵無奈的喚出他的名字,見他倔強(qiáng)的樣子,那些責(zé)備的話卻如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罷了,能讓他安心的話,就隨他去吧,雖然知道已無力回天,但這世上還有多少人像他這樣擔(dān)憂著自己呢?
之華之華,名字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每每念著這個名字,臨淵總有些恍神,思緒便會飄到九天仙界中那滿園的桃花中,只是眼前這個人,高挑俊秀,五官如刀刻般深遂,渾身充滿了凌人氣勢,倒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溫婉艷麗的桃花聯(lián)在一起,只除了那清晰脫俗,優(yōu)雅高潔的氣質(zhì)。
喝了湯藥,外面愈發(fā)的熱鬧了,才子歌女們紛紛雇了畫舫來到河上,火光映得亮堂堂,倒是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
臨淵的嘴角亦帶了笑,輕喃道:“我倒是從來不知,這秦淮河如此熱鬧。”
之華也彎起了嘴角,如此一來,那原本冷峻的面容無端柔和了,十分迷人:“殿下喜歡的話,多留幾日便是。”
臨淵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淡如秋菊,之華幾乎要懷疑他剛才是否真的笑過。
臨淵活不過二十歲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他最終會以怎樣凄慘的方式死去,他也心中有數(shù)。
還有幾日便是他二十歲的生辰,臨淵身為當(dāng)朝太子,自幼在陰謀算計(jì)中成長,如今想著反正時日不多,便想好好在金陵城中游走一番。當(dāng)今圣上,不務(wù)朝業(yè),又到了古稀之年,這皇位遲早要拱手讓人,他膝下只有臨淵一子,讓他成了許多人眼中不除不快的眼中釘肉中刺。此番出來,必定兇多吉少,除了幾個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再無其他人愿意跟隨。不跟也罷,他原本就想找到清靜的地方來等待死亡,只是身邊多了這么個寸步不離的人,怕是難以實(shí)現(xiàn)了。
“也不知能多留幾日!迸R淵狀似嘲弄的說了這么一句,沒想到居然引得之華激動難平:“陛下絕不會有事的!
“恐怕天命難違!
“太子殿下!”
"罷了,罷了,你說不會有事便不會有事了!毕袷菬o力再和他爭執(zhí)了,臨淵擺了擺手,那寂寥無依的視線便慢慢飄到了窗外。
窗外是燈火通明的畫舫,歡聲笑語不斷,臨淵一直看著,眉目平靜,他的安靜似乎能讓浩大天地都安靜下來。之華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上前一步,牽住他指骨分明的修長手指:“我們離開這里吧,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再也不要回來!
臨淵一怔,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詫異,須臾,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這天地之大,不管去到哪里,終會遇上,逃不掉的!蹦┝,又說:“之華,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十幾年了,我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不過……你明天就離開這里,再過幾日朝中必有一番變動,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
向前處變不驚的之華聞言立即慘白了臉色,急急跪下,請求道:“請讓之華留在殿下的身邊!之華說過,天上地下,只聽太子殿下一人的話!”
太子輕搖著頭,不去看他急切的樣子,遣了他下去。
夜里,太子殿下遭遇刺客。
十幾個黑衣人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下手毒辣,招招致命,前來護(hù)衛(wèi)的都是精挑細(xì)選的高手,卻也漸漸感到吃力。最終,還是在之華的幫助才將敵人擊退。
顧不得淌血的傷口,之華如箭般沖到他面前,著急萬分的:“臨淵,你的手……”
他一急之下直接喚他名字,臨淵淡淡一笑:“并無大礙!
他不過是手臂被利刃劃了一道口子,流了點(diǎn)血而已,并不礙事,倒是之華,好像傷的很重。
之華卻是氣憤難當(dāng),臉色陰沉,瞪著太子淌血的手臂,像是恨不得將傷他的人抽筋剝皮,重重喝道:“太醫(yī)呢?!快傳太醫(yī)!”
“大……大人……太醫(yī)已經(jīng)……遇害了!
有人大著膽子回道,在他殺氣騰騰的怒視下,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該死!”之華咒罵一聲,一時急火攻心,加上受的內(nèi)傷,差點(diǎn)一口氣緩不過,咳了幾下才調(diào)整好氣息。
“這點(diǎn)傷不算什么,倒是你……”臨淵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之華扯到一旁坐好,他陰沉著臉,命人找來藥箱,拿出傷藥親自為他包扎。
自始自終之華都不說一句話,緊鎖著眉頭,弄得太子殿下萬般無奈:“你這是……”
“都是我!敝A抬起眼簾直視著他,那雙黑漆漆眸里晶瑩璀璨,像是有淚要落下:“我說過,絕不會讓你有事的,可是,我居然讓你在我眼前受傷!
臨淵心中一暖,他不明白之華這般緊張,自責(zé)是為何,卻還是柔下聲反過來寬慰他:“這真的沒什么,便是死在這里也好,從此一了百了,再無牽掛!
“如果這樣,天上地下,碧落黃泉,之華都要找到你,伴你左右。”
臨淵微微睜大了眼睛,良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無聲地笑了,傾國傾城,一如當(dāng)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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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九日,太子生辰的前一晚;实垴{崩。
半夜里,城外突然戰(zhàn)鼓齊鳴,刀戟聲共,喊殺震天,驚得整個皇城亂成一團(tuán)。
他,有史以來聲望最高,最年輕的薜將軍終還是起兵造反了。
薜傾城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包括臨淵太子也知道。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除去這個心頭大患,除了他適合登上這個位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便是……
這段糾纏了生生世世的孽緣。
讓他從九天仙界跌到了人間凡塵,嘗盡世人的苦痛,只為了當(dāng)年萬劫不復(fù)的一見終情。
半城煙沙兵臨池下。
金戈鐵馬替誰爭天下。
薜傾城啊薜傾城,只要再過一日,這如畫江山便是你手中物,為何不再等一日,再等一日便好。為何還是躲不過?
之華發(fā)了瘋般沖到太子府,逮到四散逃命的下屬,眼神兇得像要?dú)⑷耍骸疤幽?有誰見到太子了?”
“不、不知道、沒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大人,薜將軍的人馬就要?dú)⑦^來了,咱還是逃命要緊吧……”
“滾!”之華狠狠推了他一把!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快要失去理智,他努力勸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沒有辦法,他四處找不到臨淵,他就快瘋了!他簡直恨得想殺人!殺了自己!
須臾之間,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往反方向奔去,矯健的身影很快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臨淵一身華衣站在城墻上,狂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他的衣,那張如筆工描繪的俊美臉龐在月光下氳氤著玉的光華。
“收兵吧!薜傾城,只要你答應(yīng),這天下江山,朕,自當(dāng)拱手相讓!”
“哼!蹦贻p的薜將軍拍馬趕上前來,唇邊一抹冰冷的譏笑,孤傲的氣息仿佛結(jié)了冰,金色長鞭折成幾折,向上一指:“那么,你今天就自我了結(jié),本將軍便答應(yīng)你!”
“皇上”!
"皇上萬萬不可!”城內(nèi)所有侍兵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如此整齊劃一,聲勢浩蕩。
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啊。
臨淵垂下了眼簾,從高處望了下來。
那樣的眼神,不知為何,竟讓薜傾城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那種熟悉的剜心之痛,到底從何而來?
臨淵收回視線,便拿出三尺七寸的利劍,橫在頸邊。
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他在蟠桃園中,持一柄三尺七寸的長劍,一舞傾城。
“不!”凄厲的喊聲由遠(yuǎn)及近,一個身影沖至眼前,不管不顧的握住劍鋒,強(qiáng)行將那把霜冰雪刃的利劍奪過,“哐當(dāng)”一聲扔在地上,雙手早已鮮血淋淋,卻不理會,只是極其后怕的來到臨淵面前,上下打量他:“怎么樣有沒有傷到?”
城墻上一陣騷動,薜如傾突然覺得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扔掉金鞭,奪過旁邊侍兵的弓箭,引箭拉弓,箭頭直指那高高在上的,穿著一身明黃華服的人。
“嗖”一支黑色羽箭帶著破空之聲直射而來,之華眼明手快,揮劍擋掉。
哪知,電光火石之間又一支利箭到了眼前。
連環(huán)箭!
臨淵眼睜睜看著破空而來的利箭直朝自己而來,能想象到穿膛而過的場景。
哪知,旁邊那個傻瓜竟然飛身而來替他擋下。
“之華……”
話音未落,胸口驟然劇痛,臨淵低頭,竟是那支沾滿了鮮血的羽箭釘入了自己胸膛。
“臨淵臨淵……”之華渾身浴血,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在他面前緩緩倒下的人。
舉世無雙的連環(huán)三箭!
之華最終還是沒能全部替他擋掉。
“啊——!”他仰頭,對天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凄厲的吼叫,直覺心膽俱裂,肝腸寸斷。
“臨淵……”薜傾城輕喃著,手中弓箭不自覺掉落在地,縱然坐擁江山又如何,為何覺得心在此刻像被掏空一般。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敝A來到他身邊,終是淚如雨下。
“呵!迸R淵望著黑沉沉的天空,笑了笑,唇邊的殷紅很是刺眼,如此樣貌,竟看不出一絲狼狽,前世的紛紛擾擾在他眼里閃過,最終塵埃落定:“我早知道會有今天。只是之華啊,你可知道,我不想與他遇見,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遇見了……”
每一世,他都會和薜傾城遇見,每一世,他都會死在薜傾城的手里。這便是天帝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我知道,我都知道!敝A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下次轉(zhuǎn)世,我一定要喝孟婆湯,把他忘干凈,你說可好?”臨淵邊說邊眼帶笑意,沒有等到之華的回答,便緩慢的閉上眼睛,留下城內(nèi)外漫天的戰(zhàn)火,如一場,最盛大,最寂寥的盛世煙花。
“你放心,天上地下,碧落黃泉,我都會找到你,伴你左右。絕不再讓你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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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開,花開彼岸。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絢爛火紅的曼珠沙華如血染就,連綿無期,一直開到了奈何橋邊,指引著亡魂通往幽冥之獄。
你可知道,其實(shí)人間和黃泉只隔了弱水三千和奈何橋。
弱水劇毒,浩瀚無垠,要過忘川河,只能先過奈何橋。
許多往生者紛紛來到這里,之華隨著隊(duì)伍往前,漫天遍野都是猩紅如血的彼岸花,他在黃泉路口徘徊了半天,終于看到了被冥司押在跟前的臨淵殿下。
只見他長發(fā)凌亂,華服已破了好幾處,雙手被鐵鏈鎖住,被推著一黑一白兩個地獄使者推著向前。
之華只覺得心口一窒,疼得幾乎闖不過氣來,眼眶里噙滿了淚水。
這哪里是他認(rèn)識的臨淵殿下,他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眉目如畫,來去都帶著一陣暗香浮動,就算被天帝夸贊,也是宋辱不驚,一笑置之,怎么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來來來,公子莫要留戀,喝了這碗迷魂湯,所有愛恨情仇通通拋卻,所有煩惱通通隨它去!痹瓉硎浅D晔卦跇蝾^的孟婆,見他一直在此徘徊,料想他是留戀著過去種種,便勸著他喝下孟婆湯。
之華伸手接過,卻不喝下,轉(zhuǎn)身朝著臨淵的方向望去。
天帝有令,臨淵是不能喝孟湯的,便是轉(zhuǎn)世投胎再世為人,也會記得,自己是怎樣死在薜傾城的手里的。
多狠心的人啊。
便是要用這種辦法逼他回頭。
誰知他每次遇見都會動心,都會喜歡。都會含淚而終。
“臨淵!敝A端著迷魂湯快步朝他走去,身后是孟婆在身后驚呼:“唉呀公子,你莫要亂來莫要亂來啊。”
奈何橋上發(fā)生了變動,立馬有獄殿鬼眾上前,團(tuán)團(tuán)將他圍住。
之華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只是狠命的撥開眾人,天地間都成了模糊的背景,眼里只有眉目依舊的臨淵,站在人群中,滿臉擔(dān)憂地向他看來。
“什么人如此大膽!”眼看他越來越近,黑白無常手持兵器上前阻隔。
場在混亂成一團(tuán)!
有什么尖銳的利器刺在了身上,他看到了臨淵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出現(xiàn)了名為驚慌的情緒。
如此,便夠了。
臨淵啊,你可知道,我便是當(dāng)年那一朵盛開的桃花,只因被你指尖點(diǎn)過,沾染了仙氣,最終修行成功,幻為人型來到凡間尋你,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
“哐當(dāng)”一聲,茶湯摔了出去,湯湯水水潑了一地,孟婆在身后尖叫著:“我的茶碗,我的茶碗……”
好在茶碗完好無初,并沒有碎掉。
而之華卻是生生倒在了地上,身上流滿了鮮血。
竟然是被一支長矛穿胸而過!
“把他拖下去,打入十八層地獄!”十殿閻王趕來,想是動了真怒,對手下人如是說道。
“慢!”清冷的聲音傳來,轉(zhuǎn)頭一看,竟是被貶落凡間的花神臨淵殿下,閻王冷酷無情的臉上終是緩和了一點(diǎn):“臨淵還有何事?”
臨淵款款走來,竟是無人敢去攔他。
只見他先是溫和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好看,那些悲歡離合在眉宇間都變成了一種釋然,自有修仙之人的清雅高潔,就算稍嫌狼狽,落在眾人眼里也是如冰山外一朵冰蓮,美得驚心動魄。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他目光悠遠(yuǎn)綿長,不知看到了哪里,燦如鮮血的彼岸花紛紛落在了他衣上發(fā)上,便是現(xiàn)在,它們也留戀著當(dāng)時艷絕天下的花神嗎?
“今時今刻也該做個了結(jié)了!彼D(zhuǎn)頭,一字一句“放過他,我愿以一命換一命 !
“不——”察覺到他的舉動,之華撕心裂肺的叫喊出聲,然而,已來不及了。
他的身影,如隕落的流星,直直墜入深不可測的忘川河中,無聲無息。
“臨淵!”伸出去的手卻連他的衣袂也抓不住,之華一口鮮血噴出,踉蹌著就要跟著跳下去,卻被一只手?jǐn)r。骸澳愕拿墒撬麚Q來的!
弱水劇毒,便是神仙碰到也會元神俱滅,魂飛魄散,失足落下的話,連尸首都不會浮上來。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突然在傾刻間爭相綻放,燒得如同失了火的原野,是在為他歌唱,還是為他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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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流傳著一個故事,幾千幾百年來,有一人撐了一葉扁舟,游蕩在無邊無際的河中,只為找尋愛人的亡魂。
春夏秋冬,從沒斷過。
便有一些迷了路的往生人請他渡過忘川河,過奈何橋去喝那一碗孟婆湯。
那人便會好心的提醒著:“千萬記得喝下,莫要再留戀世間的種種!
往生人聽著,他也一遍遍說著,不厭其煩,目光溫柔留戀,不知想起了誰。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特別的人。
冰冷的氣息仍然如同結(jié)了冰,便是不笑的時候,唇邊亦帶著一抹譏諷,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蒼桑,他說:“我等了他這么多年,終是沒有等到!
頓了頓,又說:“你如果找到了臨淵,一定要告訴他,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不要再遇見了,便是遇見了,也要擦身而過,別再一見鐘情!
河水悠悠,之華撐槳不說話,不過一會,奈何橋便到了眼前。
薜傾城上了岸,之華突然喚住他:“你真的決定放下了?”
他回頭,淡然一笑:“不過繁華一場,終要放手,不奢求重來,不敢奢求重來!
直到聲音漸漸遠(yuǎn)去,之華回頭一看,怔愣的看到河邊竟開出一朵艷麗如血的兩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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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因?yàn)橄雽懨掀艤魏螛驅(qū)懙,沒想到,結(jié)局有點(diǎn)悲。話說,我真的好喜歡臨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