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請告訴我

　　后來的后來，他一直都在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不比對方更早一點說出口，或者當時就直接回答了呢。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個問句，然而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變得很遠很遠。

　　遠到青年永遠那么年少，而他早已垂垂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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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所耳聞，但親耳聽到兒子告訴他，自己是敵方的臥底時，他還是有些淡淡的驚訝。他問，你的教養(yǎng)都到哪里去了？坦白這種事之前，牢不可破誓言都不準備？

　　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苦笑：不，如果您準備說出去的話，我只有殺了您了。

　　殺了我？男人挑眉。你行嗎？

　　早已準備好了，少年說。禁魔領(lǐng)域，反幻影移行咒和反門鑰匙咒……雖然這里是本來就禁止幻影移行和門鑰匙的家族墓地，但是我還是多提防了一層。

　　禁魔領(lǐng)域？他冷笑：你是準備用麻瓜的方式殺了我嗎？

　　出乎他意料地，少年竟然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父親。

　　握緊手里的蛇杖，他問：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以為你前幾次的任務完成得都很好。

　　父親，你曾經(jīng)告訴我，對于任何人的輕視都會導致致命的后果。雖然鳳凰社確實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波特真的很強。

　　他摩挲著手里的徽章，小小的“HP”字樣有著微妙的溫度，環(huán)繞著字母的透明的金色飛賊翅膀不耐煩地撲騰著，像是想要掙扎出他的掌心。

　　此時已是黃昏，除了他們空無一人的墓地空曠而安靜，向四處散開的聲音便有了一種悠然的寂寥，慢板一般，跟此刻奇怪地游離著的思緒意外地合襯。

　　他抬起頭，陽光有些刺眼。有些微笑的光點在他的眼角閃爍，讓他恍惚地想起黑夜里妻子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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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未想過可以這樣和那個少年面對面地坐著。

　　青年已褪去原本年少的青澀，側(cè)臉顯現(xiàn)出分明的棱角。眼睛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明亮的翠綠，而是深沉的墨綠，有什么琢磨不透的暗流在涌動。頭發(fā)不再亂糟糟的，而是留得有些長，用紅色的發(fā)帶系成一束，從背后繞道身前，軟軟地搭在肩上。

　　青年微笑起來，唇角拉出不可名狀的弧度：你好，馬爾福先生，歡迎來到背叛者的天堂。您除了情報，什么都不用付出；你可以擔心任何事，唯一例外的是你的第二立場和戰(zhàn)后的庇護——我們這里有完美的保護記憶的魔藥。

　　這真是很劃算的交易，青年狡黠地眨眼，無論是哪一方勝利，您將一直屹立不倒。

　　他緩慢地眨眨眼。

　　男孩的身后是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一望無際的冷杉林。和冷杉林相連接的地方，有緩慢前行的云朵。云朵之間露出的天空很藍，似乎也有風，讓他想起一年級時的飛行課，和那柄怎么也不肯跳進他手里的飛天掃帚。

　　他又想起四年級時在夜晚進行的天文學期末考試。他能完美地答出所有星辰的名字，他也是在那個晚上突然決定他今后的兒子要叫德拉科。

　　他微笑�；照律系男〕岚驊醒笱蟮厣葎又�，蹭得他手心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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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些精疲力竭的深夜里，他會突發(fā)奇想地握緊那個小徽章，來到他和少年談話時的房間里。房間被施了咒語，沒辦法開門，也不能跳下去，但萬幸窗戶是可以推開的，于是他就坐在窗臺上，靠著窗框遠眺。

　　可怖的靜謐里，他聽見冷杉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松鼠葉會出來活動。滿月時會有狼嚎，但突然有一次聽不見了，少年告訴他能完全清除狼毒的藥劑發(fā)明出來了。也能聞到黛尾花的味道，有時候還有月光草的歌聲。

　　而在歷史書里記載的“緊張得令人戰(zhàn)栗”的最后一戰(zhàn)的前夜，青年也來到了這里，他們一起坐在露臺上，對方還拿出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和三把掃帚味道一模一樣的火焰威士忌，霍格莫德可是早就因為戰(zhàn)爭關(guān)門了。

　　他們默默地喝完，然后接吻。這是他即使早已身為人父也從未體驗過的極致的狂歡。即使慘叫，即使抽搐，也依然那么義無反顧。

　　他的軀體在深深的侵占中艱難地輾轉(zhuǎn)喘息，洶涌的淚水仿佛沒有盡頭，那印在肌膚上的齒痕和紅印紅得就要滴出血來，妖媚絕倫，四肢是絞緊的蛇，不顧一切地糾纏，一旦放慢速度便會不滿地扭動腰肢誘惑，而凌亂地加快了速度用力貫穿，痛到痙攣的內(nèi)壁更諷刺地為施加痛苦者帶來極樂的愉悅。

　　嘲弄命運的人總要遭到命運的嘲弄，誰都一樣。

　　所謂的愛，是會讓人變做瞎子和聾子，在盲目中，忽略掉再怎么親密無間的戀人，其實終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的事實，而他和少年的不同，從一開始，就是那么的明顯。究竟誰才是囚徒？誰能判決誰？誰又能救贖誰？至少在此刻，這些疑問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滿月高掛在天空，沒有云，沒有星，只有一望無際的深色天空。這個日子的月光總有種迷幻的魔力，透明的光線將空間變做了不真實的存在，他竟然在青年一向深沉如水的眼眸中讀出壓抑和哀慟。

　　其實，這雙祖母綠，和自己深深忌憚的那兩顆雞血石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樣如針尖銳，一樣如刀鋒利，一樣如懸崖上的花朵一般，深含遙遠卻無法逃避的凜冽殺意！！

　　他像是想要啞掉般嘶喊。在青年的懷中，那種即將窒息的恐懼卻是戰(zhàn)栗的甜蜜，因為墜落的地方，他清楚一定有某個懷抱在為他打開。

　　“你太心急了……”他在急速旋轉(zhuǎn)的眩暈中聽見蜻蜓點水的調(diào)笑。

　　他知道，自己早就無法自拔。

　　最后，他聽見有一個聲音說：“請告訴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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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終于知道他夜夜見到的冷杉林是哪里。他站在波特莊園的邊緣，環(huán)視周圍興高采烈地慶祝著勝利的人群，然后抬起頭。依然是一樣的天空，風里依然有黛尾花的味道。

　　他靜靜地走進冷杉林，有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傾瀉而下，在地上打出圓形的光斑。

　　他微笑，嗓音飄散在空氣里。

　　現(xiàn)在，恐怖終于散去，大家過的都很好，恨不得所有人都擠在一天之內(nèi)完婚。非常感謝你存在冥想盆里的那些記憶，很多人都得以逃離誤解、中傷和審判。每一個人都在Merlin的庇護下獲得了新生。然而神愛世人，卻獨獨不愛我們。

　　你如今在哪里呢。你的微笑又給了另一個世界的誰呢。

　　你曾經(jīng)……過我嗎。

　　請告訴我。

　　男人閉上眼，輕輕地俯下身，將蝶吻落上冰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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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黛尾花香一樣甜蜜的愛人啊……

　　……請告訴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