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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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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開始的結(jié)束,沒有結(jié)局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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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堤上,婀娜的楊柳舒展著身子,那一片碧浪輕舟,宛如杯中美酒引人沉醉。
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面對湖水,站在柳樹旁,滿地的綠色隨風(fēng)輕舞,卻無法映入她的眸中。
她只是站在那里,靜靜地望著天空,干凈到幾近虛無的天空。或許不會再有人來問她了,永遠(yuǎn)的……永遠(yuǎn)……
自小,她便與常人有異,這世間最珍貴的就是自己所擁有的記憶了吧,可她卻擁有兩個人的記憶,兩個人的經(jīng)歷,兩個人的能力。
小時候,她還不懂,只是腦海中時常閃過一些不屬于她的記憶,只是偶爾的片段,只能靠她有限的能力努力拼湊起來。白色齊肩的銀發(fā),像貓一樣的綠瞳還有嘴上掛著的頑劣的弧度,很朦朧隱約……就好像是被一層霧籠上了一般的。
那時候的她不知道什么是思念體,只隱隱記得記憶中的那個男孩就是作為思念體的存在。自誕生起便在尋找所謂的媽媽,然后等待消失被取代的一天。
那時年幼,她只是覺得那小男孩很蠢,明明是屬于自己的東西為什么要讓給別人,想要什么直接搶過來不就可以了,后來才明白不是什么都是能順著自己走的。
零碎的片段,直到今天才被融合,那個男孩的身影依舊,只是現(xiàn)在的他不再是他了。怎么辦,她又記不清他的面容了呢……
很討厭這種抓不住的感覺。
到了十七年的今天,她終于知道了那個男孩的名字——卡丹裘,冷靜而殘暴、幼稚卻理性,明明是那樣矛盾的存在,卻又有一顆單純的心,雪一般的純粹,純粹到令人心痛。
一開始命運就已經(jīng)降臨,“重聚”即是他的人生,他一直明白的,母親選擇的不是他而是薩菲羅斯……倘若成功他便會被薩菲羅斯取代,如果失敗那么他會被母親所拋棄……
他終究還是成功了,即使還是被拋棄了……能夠再次看見媽媽,真的很幸福呢。
“卡丹裘!彼凉M眼的虔誠,細(xì)細(xì)地體味著每一個字中的含義。
這個伴了她十七個年頭的人,還是離開了。就和他們一樣,在她眼前流過了,再也抓不到。
柏莎,院長媽媽在看見倒下的母親懷中的她時為她取的名字,是因為命運太過可怕嗎?所以要讓她明白反抗的苦澀。
身邊的同伴一個個被接走,只有她因為這不穩(wěn)定的記憶被留下。孤兒院終于還是在她七歲的時候倒了,那時的她看著跪在一群人身前的院長媽媽深深地體會到原來人都是自私的。
再然后,院長媽媽走了,留她一個人站在孤兒院的廢墟邊,等著,那時她看著這些零碎的記憶,望著那雙翠綠的眸子,第一次感覺到幸福,再也看不見其他,隱約中她仿佛聽見有什么東西在流逝著。
等到她醒來時身旁圍著一群與她一般大的孩童,那些陌生的面容讓她惆悵,更多的確是失望,她只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看來都醒了嘛,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你們最好給我聽清楚了!钡统恋穆曇魸u進,只見之前的男人指間雪茄的煙繞升起,他猛的吸了一口,繼續(xù)說道,“可愛的小家伙們,在這里你們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努力地活下去你們可以用任何手段,一個星期,我給你們一星期的時間,我需要三個可愛的助手,明白吧!
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柏莎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一個裝滿鮮紅液體的罐子里,明明能夠呼吸,明明還活著,她卻硬生生覺得她透不過氣。那些孩子像是瘋子一般,柏莎甚至覺得自己就算擁有兩份記憶也不必被人用怪異的眼神看了。
因為她面前的人,全都是活生生的怪物。他們幾乎是在男人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便廝殺了起來。
沒反應(yīng)過來的只能被勒住脖子,讓肺里的空氣一點點消失殆盡,最后死去。小孩之間打斗時用上的無非踢打咬抓掐,可就是這么些看似幼稚的動作,一旦染上了殺人的欲望,無非就不再是無非。至于原因,那個死去的孩子會清清楚楚的告訴你。
柏莎隱隱覺得那時候是卡丹裘在幫她,人群中她最瘦弱,明明應(yīng)該一開始就被消滅掉,可即使是在這具毫無經(jīng)驗的軀體里,能夠輕松地做出她從未嘗試過的動作,她記得那些招式卡丹裘曾經(jīng)用過,不過她無法像他做的那樣的利落近乎完美。
但柏莎還是動手了,面對這一群沒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孩子,即使是初學(xué)乍道的她也可以輕松反擊了。她不知道手里的刀是怎么出現(xiàn)的,只是覺得應(yīng)該用它,劃過他們的脖子,然后看鮮血飛濺。
她也這么做了,在他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很輕地把刀子在他們的脖子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后血就流出來了,很多很多的。
他們的眼睛睜得很大小小的手緊緊地按著鮮血流出來的地方,但是沒有用呢紅色的止不住了,味道越來越濃了,柏莎覺得周圍的窒息感又上升了許多。
后來還有一些人沖上來,他們嘶啞著嗓子咒罵她說她是魔鬼,眼睛里閃爍著的是比她更為瘋狂的光。別擔(dān)心,他們在分散你的注意力。沒看到嗎,他們比你更像怪物。珀莉如此告訴自己。
柏莎的動作很快,她還記得卡丹裘把脖子上最脆弱的地方叫做動脈。所以在刀尖劃過他們的脖子時,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尖叫。
沒有人再沖上來了,柏莎靠在墻上,靜靜地觀賞著這一場廝殺,有些鄙夷地回應(yīng)著他們不時投來的警惕的視線。地下室里沒有窗子,只有一盞暗暗的日光燈,她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少個日子,她靠著愈發(fā)明顯的饑餓感來勉強分辨時間的流逝,她還在等那一個星期的結(jié)束。
后來,那些孩子只剩下了三個,兩男一女,那女孩顯然很高興,柏莎還記得當(dāng)時她說的最后一句話,“莫哥哥,軒哥哥以后我長大了嫁給你們好不好?”還有那個燦爛的笑容,柏莎到現(xiàn)在都覺得刺眼。
嗓子好像被什么撕扯著,柏莎清晰的感覺到體內(nèi)的水分在流失,她不知道那一個星期什么時候才結(jié)束,只是知道她現(xiàn)在需要水,然而這里只是地下室。
【那些流淌著的,紅色,鮮艷,美麗……它們,它們能讓你活下去。】
耳邊飄蕩著陣陣誘惑之音,柏莎的心被莫名的驅(qū)使著,幾乎是沒有絲毫抵抗地走到了最近的一具尸體邊,抓起衣領(lǐng)對著動脈就咬了下去,咸咸的帶著腥味,并沒有什么特殊,不,很特殊,它們能讓她活下去。
再骯臟也沒關(guān)系,她的靈魂沒有迷失,她的身體仍然健全。
她還活著。
她抬起頭,舔了舔唇角的血漬,又看到了那個女孩,這一次她依然笑著,只是笑容僵硬了帶上了恐懼?粗㈩澏吨笸耍缓蟊粌蓚小男孩抱緊,精致的指甲刀迅速刺入了女孩的動脈,然后連笑容也沒有了。
他們不是同伴么?柏莎歪了歪腦袋,眼底染上了一層迷茫,書里說同伴就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人,為什么他們還要殺她?
因為他們一開始沒有將她當(dāng)做同伴,一切都只不過是女孩一廂情愿罷了。
很多的一廂情愿,無論是暴露于眼下的還是隱藏于黑暗的,很多都被謊言遮蓋的,多得讓人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柏莎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懷表,手指在側(cè)邊輕輕一按,表殼先是裂開一條縫,然后一陣音樂從懷表里流瀉出來。懷表中央還有珀莉畫了十七年的卡丹裘,她原以為還要更久的,不過這樣也好。
指尖輕觸,清冷的觸感讓她清醒,火紅朝陽撒下萬丈光芒,又一個‘明天’來了呢。合上懷表,放入口袋。柏莎轉(zhuǎn)身朝著廣場走去。西湖頃刻間散發(fā)出一陣詭異的幽藍(lán)色光芒,在柏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一陣巨大的吸力將她吸入了中央的漩渦,恍惚中,她好像看見了古老的鐘塔,敲響沉重而緩慢的十三聲,然后黑暗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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