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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煙
青衫人站在墓碑前,似乎若有所思。
風輕輕拂過,他身上的青色衣袍隨風飄動著,風,吹亂了他微鬈的青絲。記憶中的那絕美的女子略帶哀傷的語氣安慰著他自己,記憶中那絕美的女子用那雙讓他看不懂的眸子深情的望著他自己,記憶中那絕美的女子有一個與她一樣美的名字,那兩個字在腦海中提起無數(shù)次,卻說不出口。
恍惚回到幾年前那一場白日里的絢麗煙花,那一次他心里只有那女子,而那女子的心里,他卻不敢肯定有沒有他。
——是我不好。
——你沒有不好,你是一心想替我化解仇恨,可是我過去做事太絕對結(jié)下的仇恨太深,你一心想替我挽回,卻讓你一次次徒勞無功。我很愧疚。
——你不怪我就好。下次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晚晴,我們?nèi)タ礋熁ê妹矗?br>
——好!去哪里看?
——記得你剛到連云寨的時候,我張燈結(jié)彩迎接你,那時我就準備了好多煙花……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將那些煙花放了!
——瘋子,要看煙花那也得等到天黑以后啊。
——我們就白天放,走。
煙花開滿天際。
白日里的煙花固然浪漫,卻比夜黑的煙花更加的易碎易失易逝。
這時辰卻下起了雨,青衫人皺眉,快步走進屋里拿了一把傘。不知什么原因,青衫人把那傘下的陰影送給了那墓碑。墓碑上刻著字,大字寫著“愛妻晚晴之墓”小字寫著“我妻晚晴,朝朝暮暮與君同好,桑田滄海不再別離”。青衫人為墓碑舉著傘,自己卻置身在雨中。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雨后,那個時候天邊的彩虹都因為她的出現(xiàn)失去了色彩一般。她是能讓人做出非凡之舉的女子,能讓懶漢勤快,讓懦夫變勇敢。
青衫人不禁一笑。
雨水滑落口中,苦澀的要命。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他有他的晚晴,他有他的家!嗌廊诉@么想。
“顧惜朝!”隨著喝聲,嗖嗖嗖幾個人影出現(xiàn)再雨幕之中。
青衫人沒有在意。
“顧惜朝你這江湖敗類,今天我等就要除了你這惡人!”疑似帶頭人一喝,所有人都跟著附和起來,本來安靜幽美的小居變得熱鬧起來。
“你們聽見了什么么?”青衫人望著墓碑,道。
那群人不解的盯著他。青衫人轉(zhuǎn)身,一笑,幾分譏諷幾分嘲笑還有幾分邪魅,道,“一群兒雜碎吵著要殺我,嘖,他們太吵了會吵到晚晴休息的!毖凵裰谐錆M了殺意,手中的傘卻遲遲沒有松開!澳恪 睅ь^人氣結(jié),吼了一聲,“唰唰唰”數(shù)根箭從他身后射了出去,直奔青衫人。
青衫人起身,在半空一轉(zhuǎn),轉(zhuǎn)瞬間換了一只手拿住那傘,隨即方才的箭便握在了他另一只手里,徐徐落地,他掃了眾人一眼,略帶諷刺的口氣,道,“顧某雖已是殘疾之人可就憑借如此,竟狂言來殺顧某,顧某不解!
帶頭人低頭罵了一句,又突然眼睛一亮。
青衫人轉(zhuǎn)身正對上一掌,防不勝防,青衫人拿起手中那把箭以最快速劃了過去,直逼那人喉嚨。青衫人道,“晚晴喜愛干凈,所以顧某不愿讓你們這些雜碎的血臟了這里,你走吧,我不殺你!闭f著青衫人收回了箭,轉(zhuǎn)身一送,箭回到了那些射箭人的手中,青衫人又道,“剛才顧某的話,不知各位聽清是否,若沒聽清顧某也不愿再重復,請各位好自為之!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剛才那兄弟的一掌已經(jīng)傷了這惡人,我們何不上去一搏?!”所有人似乎在考慮。
“嗖”的一聲所有人還沒來得急看清眼睛何物就覺得臉頰生疼,伸手一摸竟然發(fā)現(xiàn)出血,青衫人玩弄著手中的神哭小斧上面有絲絲血跡,眾人一驚,不知何時撤出了小居。
雨下的淅淅瀝瀝,好似陣陣哭聲,青衫人蹲下身子,手中依然撐著傘,眼神里滿是堅決。
——我妻晚晴,想見卻見不到甚是痛心,惜朝不能隨你而去,既然你已死換我生,我便更加的不能去死。怕是要你在黃泉路上孤單了。晚晴,我終究是負了你,無話可說。與你之約定……不得已在你離去之后完成,晚晴,你要我如何才能彌補?
……
…………
隔日是個好天氣。
彩虹相繼出現(xiàn)在天邊,映襯這湛藍的天空。
青衫人依舊一身青衫黃裳立于墓旁,無多之話語,深情雙眸便是永恒。
——我餓了,想吃些東西。噯!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杜鵑醉魚的嗎?
——好,我親手給你捕魚,做杜鵑醉魚。來。
……
——河水結(jié)冰了。
——魚兒吃了杜鵑花瓣真的會醉嗎?
——……
——……多好啊!喙,不如你陪我一起吃,我們一起醉!
——究竟要怎么樣,我們才可以在一起!熳!來不及了!
——為什么來不及?
——日落了。
——父親約定殺我的時候到了是嗎?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回來?!
——……真羨慕這些魚兒……。惜朝,你殺我的時候,也要像杜鵑醉魚一樣……,要沒有痛苦,不知不覺地讓我醉倒。
……
——……還有你,如果我把秘密告訴你,你也會死的。
——可相爺要我殺你。你讓我怎么辦呢?
——那你就殺了我吧。
——不。我要把你帶走。把你送到鐵手那里,讓他保護你。
——……惜朝。我想到山上去看看。我不想讓這些魚兒看見我死,呵,我怕嚇著它們。呵呵,走。
女子從山崖跳落的時候,那一抹緋紅,倒成了最美的風景。
緋紅衣在半空飄舞,青衣隨。
——瘋子,還不快走!
最后她還是倒在了鐵手的懷里。
青衫人伸手輕輕撫著墓碑。不知道她在陷入黑暗之前看到的那人是誰,有人說,人在死的時候總會見到自己最想見得人,不管他身在何方。也許她想見到人,就在她眼前。
——我妻晚晴,你和我,可曾有愛?至親之人,我對你來說可是至愛之人?
不禁笑出聲來。
感受到脖頸一陣冰涼,青衫人斜眼看著架在他脖頸上的劍,笑道,“我最恨偷襲之人。”
“呵!”那人一笑。
“來殺我?”
“正是!”
“那倒是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鼻嗌廊死湫Α
那人一驚,看著在自己脖子上的神哭小斧,又看了看青衫人白皙脖頸上的清晰血痕,道,“你……”
“我?”手中一用力,那人便倒在地上。
青衫人滿是歉意的看著墓碑,柔聲道,“抱歉,我知道你喜愛干凈!彪S即又是一笑,與剛才不同,這笑就如同陽春三月里的緋色桃花,給人以溫柔動人,那女子見此可不傾心?傅晚晴便是,所以青衫人想要的便是她的愛。青衫人不明白傅晚晴對自己的感覺,也許,只是相敬如賓的夫妻罷了,即便如此,他卻愛她,愛她的美,愛她的一切。
清理了那具尸體,青衫人坐在碑前發(fā)呆。
聽到腳步聲,他并沒有抬頭,只是到了一句,“你來了!
腳步聲停了似乎是那人猜不出青衫人會知道自己來,道,“你怎么知道我……”
“猜的,”青衫人打斷他的話,“不知為何又有人來找顧惜朝報仇,你以為我會殺了他們所有人,所以前來,很正常不是么?”青衫人抬頭,挑眉。
“確實如此!蹦侨藝@了一口氣。
“我沒有殺所有人,我不想臟了晚晴與我的家!
“你還是殺了?”
“顧某雖是一事無成,但也痛恨背后偷襲之人,顧某已是殘疾之人,搞這些有何用處?無用便是無用,這樣殺我,顧某可是不甘啊,大當家的!鼻嗌廊思又亓俗詈笏膫字,又是一笑,帶著挑釁的一笑。
被青衫人呼做大當家的戚少商搖搖頭,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請你?”青衫人蹙眉,“為何?我還要陪晚晴!
“顧惜朝!”“戚少商!”
兩人幾乎是同時喊出,戚少商軟了下來,無奈道,“我只是路過,若無事,便走了!
“大當家的慢走,恕顧某不能遠送!
戚少商看著他的模樣,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出了小居。
……
…………
又是一日。
天晴云淡。
青衫人拎著一籃子煙花走了出來,把籃子放在地上,走進墓碑,輕撫——像是撫摸愛人的臉頰一半的小心,道,“晚晴,我們來放煙花!彼┫律恚瑥幕@子中拿起煙花,點燃,沖著湛藍天空,煙花漫天飛舞。
等煙花開滿天際。
——我妻晚晴,朝朝暮暮與君同好,桑田滄海不再別離;此緣生前未能實現(xiàn),離去愿與君同在。驀然回首,相伴百年又如何。若有來世,相見不見,遠在一旁,靜靜觀望,陪君哭笑陪君憂。我妻晚晴,愿等煙花開滿天際,陪君在看東窗日出西樓煙雨。
“瘋子,好好活著!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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