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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有人曾經(jīng)問我:言韶禹,你為什么會愛上計梓倫這個惡魔?
我笑笑,說:沒有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愛情,只在一瞬間發(fā)生,然后,一切都如早已注定好的那樣,我深深愛上了計梓倫這個家伙,不可自拔、無藥可救。
我愛他,只那么一眼就認(rèn)定他將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愛。連我都感到不可思議。然而,我知道,我的心不會欺騙自己。
踏進和往常一樣熱鬧的“末世維克多”,我很快在已經(jīng)陷入糜爛狀態(tài)的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我要找的人。我總能一眼找到他,我的眼睛,會在下意識搜尋到他的身影,不管他是否被人群所湮沒。
“嘿,韶禹,又來接梓倫了嗎?”
吧臺旁固定的位置上,那個不出名的三流編劇Jonny向我揮了揮手。
“是的!蔽椅⑿c頭,越過他走向梓倫。今晚,他過于放縱自己了,原本酒量很好的他,現(xiàn)在因為喝了太多烈酒而東倒西歪。
不過,還好,情況不算太糟糕。
“梓倫,我們回家吧。”
我笑著向他伸出手。他看到我后,掙扎著從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中倒進我的。
“回家?不,我還很清醒。Taya,再給我來一杯!”
“你醉了。”
“醉了?你說我醉了?我才沒醉!”他一把推開我,跌跌撞撞來到吧臺前,“Taya,聽見沒?我還要再來一杯‘龍舌蘭’!”
“梓倫,你真的醉了。”Jonny說著,把滿身酒氣的梓倫往我這里推了推。我努力積蓄起力量讓梓倫依靠在我的胸口。
“誰說我醉了?!Taya,你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吧臺內(nèi),酒保Taya為難地看向我,梓倫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將眼睛對準(zhǔn)了我。于是,我只好嘆氣!熬徒o他一杯吧。不過,梓倫,這是最后一杯了!
“啰嗦!”他孩子氣地嘀咕了一句。
我笑笑,將他的身體扶正了一些。
“真辛苦,時不時要到這種地方來接他回去!
Jonny抿了口酒,略有深意的注視讓我不禁回頭與他的視線相對。
“沒什么!蔽移届o回答。
Jonny想說什么,我完全明白。其實,不只是他,所有認(rèn)識我和梓倫并且了解我們關(guān)系的人都會產(chǎn)生這樣的疑惑:我怎么能夠如此淡然地看著梓倫一個接一個不停換情人——男的女的、年長的年輕的——卻毫不動容,繼續(xù)無怨無悔為他付出我的愛與關(guān)懷?
他們說,梓倫根本不配得到我;他們說,梓倫是惡魔,叫我永遠為他傷心。
是的,梓倫說不定真的不愛我,說不定他喜歡這樣濫交的生活。
“喂,怎么認(rèn)識梓倫的?”
怎么認(rèn)識梓倫的?
和他初次相見的場面絕對談不上羅曼蒂克,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種。那年,我剛踏進大學(xué)校園的門檻,對校園里的一切都很新鮮,跟在迎接新生的學(xué)長們的身后努力熟悉環(huán)境。然后,走到花圃的時候,我看見他躺在樹蔭底下睡覺。走在我前面的學(xué)長皺起眉,大聲呼喚他的名字:計梓倫你又翹課,當(dāng)心老家伙送你個不及格。然后,他坐起身,英俊的臉龐掛滿了慵懶。
那一眼就叫我愛上了他。我感到多年來不曾被誰打動的心臟在那里不可抑制地激烈鼓動著,渾身上下所有細胞都在拼命叫囂: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令人無法忍耐。
“我猜一定是他追你吧!盝onny說。
“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你看起來就像是個等待別人來追求的人啊。”
很理所當(dāng)然的吧,因為我的外表和溫和的個性,所以人們認(rèn)為我不會主動追求人,更何況追男人這種目前來說仍屬于驚世駭俗的事。然而,在我和梓倫的關(guān)系上,卻是我主動。這也許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主動。
“不,是我追的他。”不訝然地看到Jonny流露出吃驚的表情,“很驚訝?是啊,這么大膽的事居然是我做出來的,連我自己也不相信呢!蔽页猿孕ζ饋怼
我是個很被動的人,從小到大沒做過什么主,聽父母親的話,當(dāng)個乖小孩,受大家喜歡。我從來沒覺得我這種沒有刺激沒有波瀾的生活有多么無趣,即使現(xiàn)在每每被梓倫抱怨我也不曾這么認(rèn)為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而屬于我的就是這一條道路。
如果沒遇上梓倫,我一定會在這條路上沒有任何疑惑地走下去。但是,我的命運因為梓倫而被徹底顛覆。我終于背叛了家、背叛了所有用期待的眼光注視我的人,義無反顧決然毅然地跟隨了一個永遠不會停下腳步等候我的男人。
有人說,越是溫和的人,越有著堅強的性格,而我大概就是如此類型的人物。
“難以想象,你這樣的人也會主動追求別人,而且還是個男人!盝onny也吃吃笑起來,雖然臉上留著戲謔,不過我知道他相信我說的每個字。
我淡淡看向懷中那個剛接過Taya遞來的“龍舌蘭”就開始傻笑的男人,沒有人比他更能夠吸引我的目光了。他就像一個五顏六色的光源,閃爍不同的色彩迷惑住我,叫我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拔覍λ墒且灰婄娗槟!
“難道不痛苦嗎?在他身邊?”
“痛苦?不,為什么要痛苦?”我啞然失笑,在他們認(rèn)識中我一直在壓抑自己么?“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這么個人,不會為誰停留,不被任何人束縛,任性、霸道、粗魯,有時候還很孩子氣。可是,我喜歡他、愛他,他的全部,完完全全的接受。他要自由,我給;他要溫暖,我給;他要放縱,我給;他要一個可以舒舒服服休息的地方,我也給。不論到哪里去,不論他身邊的人是誰,最終他還是會回到我身邊。他心里很明白,只有我永遠在他身后等待他。要是你們認(rèn)為這種等待是痛苦,可就錯了。我不覺得那是痛苦。沒有目標(biāo)的等待才是痛苦。而我,清楚知道他會回來!
Jonny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像才剛認(rèn)識我一樣!拔、喂,我突然覺得你很偉大!
偉大嗎?
我淺淺笑。
“韶禹,再一杯,一杯就好!
“不可以,說好的。我們該回家了!
我將雙手從梓倫腋下穿出,使勁把他夾起來,用身體架住他的重量。
“就要回去了?”
“對。”
“那么再見。”Jonny向我們揮了揮手,又開始埋頭喝他的酒。Taya依然帶著職業(yè)性的笑容和我們道別:“再見,請走好!
我扶著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梓倫。從喧鬧不已的人群中走出!澳┦谰S克多”亮閃閃的招牌在我們身后仿佛夜里為迷惑眾生而設(shè)立的路標(biāo)。
偉大嗎?
不,我并不是偉大啊。我只是,只是對于愛情,我沒有底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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