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貓]浮生夢(某卡同學(xué),進(jìn)來拿禮物咯~)

　　夜半，展驥被尿憋醒，在床上磨蹭了會才掀起被子磨磨蹭蹭的爬下床。

　　家里的茅房離著展驥的房間有點遠(yuǎn)，得穿過院子才能到，院子里被月華收拾的很漂亮，白天，小小的院落倒也是郁郁蔥蔥別有一番風(fēng)情，可一到晚上，在展驥眼里卻是顯得卻是有點陰森。一路小跑的跑去茅房的時候還不覺得，可回房的路上展驥看著那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想起阿麼講過的狐鬼精怪，心里越發(fā)怕的厲害，干脆閉了眼，蒙頭朝自己房間的方向沖去。

　　“哎喲”一聲，展驥只覺腳下一空，身子向前栽去，隨之而來的不是意想之中的的疼痛，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再看清是何人之時，展驥竟是僵在那，動也不動的看著半抱半拉著自己的那個人。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喚了聲“爹親。。�！�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閉著眼在亂跑？”展昭聲音不大，甚至比平時更壓低了幾分，無形之中卻是給展驥更多的壓力，吱唔了半天，不安的抬起頭，看了眼父親，月光下的父親面容安詳，靜靜的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的回答。

　　“孩兒只是。。只是有點。。怕。�！闭f完展驥慌張的低下腦袋，不敢再看，生怕從父親的臉上看到失望或者是比失望更來的嚴(yán)重的東西

　　“傻孩子。�！�
　　伴隨著低低的一聲嘆息，展驥身上一暖，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籠住了自己“爹親。。這。�！闭贵K有點不自在的拉了拉方才父親披在他身上的衣服。

　　“還愣著做什么？不想回去睡覺了？”

　　“�。�。。��！”展驥一呆，隨即反應(yīng)過來，快步跟上已經(jīng)走向前的父親。回房的路其實并不是很長，展驥亦步亦趨的跟在父親的身后,走的很慢,而走在前面的展昭也似乎腳步緩了很多,所以,本不是很長的一段路,仿佛有著永遠(yuǎn)也走不到頭一樣的漫長的距離.

　　月亮,從云朵的后面打了個哈欠,又從云中穿出,柔和的月光撒在了大地上,展驥也已經(jīng)跟著父親的腳步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推開門,展驥逃也似的奔到了床上,蓋上被子,閉起眼睛,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想起剛才送自己回房的父親,展驥耐不住，翻下床,走到門邊,透過門的縫隙看著屋外--如水的月光下,幾步開外的地方,父親依舊站著,目光柔和的看著這邊.
　　"爹..."未做多想,展驥推開門,喊了一聲,站在屋外的父親居然被自己的這一聲喚給喚的有些手足無措．過了一會才應(yīng)了一聲．＂爹,我睡不著,能陪我么"

　　父親沒有答話．人,卻是朝屋里走來,徑自走到床邊,回頭看了眼展驥,突然笑了"小驥,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站著睡覺的喜好"
　　待到展驥上了床,展昭坐在床邊,替他掖好被子,手,輕輕的拍打著被面.一時間,屋子里很安靜,安靜的只剩下父子倆的呼吸聲,展驥突然覺得這樣的父親很陌生,在很多的時候,對于自己而言,更熟悉的是百姓的展大人,包拯的展護(hù)衛(wèi),江湖的展南俠,只有在極少的時間里,他才能是自己的父親,而不是其他.而在那極少的時間里,父親,又是非常嚴(yán)厲的存在.父子之間,至少是展驥有記憶以來,從沒有這么平和過.

　　"還疼么"父親隔著被子,輕輕撫上了展驥的手

　　"呃啊"展驥一愣,想了半天才意識到父親在問自己.一個多月前,展驥因為貪玩,逃了學(xué)堂的課程,偷溜出門,在外玩了一日.回來的時候,卻碰到了風(fēng)塵仆仆方從開封回來的父親.那日,父親命自己跪了整整一個晚上,抽斷的篾條也鋪了一地.
　　展驥想起那時的光景,手,似乎又疼了起來.

　　"知道為什么我要那么做么"

　　"因為孩兒貪玩.."

　　"不是..."展昭伸出手,理了理展驥散在枕上的發(fā)絲,"知道什么人最不可原諒么"

　　"壞人"

　　"再壞的人，也會有人原諒＂展昭輕輕的笑了聲＂只是．那些不告而別的人,才是最不可原諒的"

　　"爹親......"

　　展驥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父親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抖的很厲害,掙扎著想從被子里掙出來抱住父親,卻被父親摁住了.

　　"乖,睡吧"父親拍了拍他的頭,"爹在這邊陪你"

　　那一夜,展驥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第二天,天明,展驥醒來的時候,身邊靠床邊的地方淺淺的凹下去了一點，伸手摸去，猶有幾分暖意．
　　之后的日子，一如從前，父親依舊是百姓的展大人，包拯的展護(hù)衛(wèi)，江湖的南俠，依舊只是

　　在很少的時間里當(dāng)回那個嚴(yán)厲的父親.那個坐在床邊,拍著被子和展驥哄他睡覺的父親似乎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的模糊了起來.

　　嘉佑七年,隨著包拯的離逝,當(dāng)年的開封七子,也散落在蒙塵的過往之中.

　　展昭并沒有象別人所想的那般,繼續(xù)留在京中,而是調(diào)去了邊關(guān).在臨走前的前一晚,展驥陪著父親坐在院中,煮一壺茶,父子倆就那么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晚,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一輪紅日冉冉而出.展驥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低低的,似乎聽見父親說了句什么,轉(zhuǎn)過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父親只是微笑的看著太陽,笑的很溫柔.

　　父親去了邊關(guān),展驥出了遠(yuǎn)門,那時的展驥已不是從前穿個院子都會害怕的孩子了,拜別了母親,展驥踏上了屬于他自己的路.

　　那幾年，他走過很多的地方，爬了很多的山，渡了很多的河，聽了很多的故事，那些屬于曾經(jīng)的故事,故事里有好人,也有壞人,故事里常常會聽到父親的名字,和父親的名字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那個叫白玉堂的人.常常那些父親和白玉堂的故事,那些人只說了個開頭,卻是沒有結(jié)尾,或者只是說了個結(jié)尾,卻不知道開頭.這樣的故事聽的多了,便記在了心中,寫在了紙上,隔三岔五的給遠(yuǎn)在邊塞的父親去信,而父親卻從沒回過信.

　　當(dāng)展驥人在襄陽,在隔著那故事中白玉堂死去的地方幾條街的地方,捧著茶杯聽人說著當(dāng)年的白玉堂在沖宵樓內(nèi)死的如何的慘烈的時候,家中的仆人風(fēng)塵仆仆的趕來.帶來了關(guān)于父親的消息.

　　當(dāng)年夜晚那個隔著被子握著自己的手,說著不告而別人最不可原諒的父親,也許未曾料到,若干年后,他自己也成了最不可原諒的人.

　　展驥扶著悲痛欲絕的母親,木然的聽著別人關(guān)于父親的事情:展昭是為了救牧人的孩子,而死在了茫茫的大漠之中,連尸首都未能尋到.而出事的地方,卻不是展昭該去的地方

　　當(dāng)展驥再次坐到那小小院落之中,已是半個月后的事情了.月亮依舊很圓滿,而院子卻不是復(fù)從前的模樣,展驥坐在當(dāng)初的位置,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蒙朧之間,父親似乎又坐在自己的面前,兩兩相對,沉默無言.而后,天邊泛起魚肚白,紅日冉冉,展驥終于聽清當(dāng)年沒有聽清的話語,父親他說:欠他的大漠的日出,馬上就能還上了.

　　夜風(fēng)吹過,展驥從夢中醒過,突然想起那些之前聽過的故事,那些沒有開始和結(jié)束的故事,突然都有了答案.

　　所有的,故事其實早就結(jié)束，一段浮生，歡愉若一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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