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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
我?guī)缀跬,他一直是厭惡著人類的?br>也許是因為他姐姐的死。
可是他現(xiàn)在要呆在一群人類當(dāng)中,掩飾自己鮫人的身份,這對他來說也是很辛苦的事吧?不過也說不定……他雖然憎恨人類,但卻喜歡坐在唱月苑最高的地方,仰望陽光。那個時候他的樣子,就仿佛將要長出翅膀,沖向天際。我還記得他說過,其實他更想在陸地上生活,抬頭就是整片的蒼穹,有太陽,有月亮。
“洛卿……”
“嗯?”
“如果讓你選擇的話,你愿意當(dāng)鮫人,還是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在這短暫的沉默中,我忽然有種全身發(fā)冷的奇怪感覺。就仿佛……是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我開始后悔問這樣的問題。
“那還用說么!彼K是這樣回答。
宿命輪回
第二
我和洛卿站在甲板上。頭頂是蒼穹萬里,透徹?zé)o云,腳下是碧波萬頃,粼粼生輝。
洛卿的長發(fā)被海風(fēng)吹起,“回家吧?”
我握緊他的手,“好。”
也許真的像那個家伙說得那樣,人情世事無常,相愛的人總有一天會分離,朋友間也終有曲終人散各奔東西。
但是那反正會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現(xiàn)在的我,只要跟著他,看著他,積累下來的幸福恐怕一輩子也用不完。
有了這些幸福和堅持,人間的瑣事,就再也困不住我們。
我就可以一直與他游弋在這片無邊的海洋里。
游向?qū)儆谖覀兊孽o人天下。
童話般的溫暖,令人會心一笑
第三
劇痛忽然在身體里一層一層爆炸,胸膛好像已經(jīng)破了一個洞,我愣愣地看著他,忽然大聲地喊叫起來,我抓著他的衣襟,在他懷里用盡所有力氣歇斯底里地喊著,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腦子里嗡嗡作響。不管是哭還是喊,我發(fā)泄著,仿佛只要大聲地叫出來,就不會再難受了一樣,直到力盡氣竭。
洛卿已經(jīng)變成禺強(qiáng)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是他確實已經(jīng)變成禺強(qiáng)了,就在我眼前,變得徹底。
不管我再怎么不愿意,這一切都發(fā)生了,愛我的洛卿,已經(jīng)沒有了。
而留下的禺強(qiáng)告訴我,他可以為我洗去與洛卿一起的記憶。
多么可笑,愛情居然只是建立在記憶之上的。
但即便如此,我不要忘記他。
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他是我的愛人。
我怎么能丟棄他?
可是,我該怎么辦呢?
鮫人的愛情,一生只有一次,如果說我愛的人有一天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該怎么辦?
同問
第四
禺強(qiáng)進(jìn)來時端著一只碗,見到我醒來,連忙把碗放在桌子上,來到我身邊。我看著他走近,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還疼么?”他問我,小心翼翼。
我說,“疼!
“哪里?”他有些緊張地查看。
我說,“不知道,就是疼!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飄忽。嘴唇動動,可什么都沒說。
我用手撐住身體,這一次竟然成功地坐了起來。我扶著床柱,搖搖晃晃站起來,喘氣有些粗。
他說,“你要做什么?”
我說,“回家!
“你。。。先在這里養(yǎng)養(yǎng)身體!
我看向他,“在這里,我永遠(yuǎn)都養(yǎng)不好身體!闭f完我就扶著墻一點點往外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腦子里不斷重復(fù)著兩個字:快走!他站在我身后,沒有跟上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陽光迷離,撒了他一身;華美的面容仿佛閃耀著純凈的光,象一個迷人的夢;漆黑的眼眸里,深藏著我看不懂的掙扎。他站在那里,如一個甜美的陷阱,讓獵物越陷越深,滿身傷痕。
這就是我曾經(jīng)深愛的人。殺了我孩子的人。
這就是我曾經(jīng)深愛的人 讀此一大哭
第五
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中間曾有幾次恍惚醒來,感覺身處一個移動著的車子里,靈樞每次見我醒來都會再次唱起咒文,綿綿的歌聲便將我再一次帶入沉睡。
夢里我看到一個孩子,有美麗蜷曲的頭發(fā),銀藍(lán)的雙眼,他在不遠(yuǎn)的地方追著蝴蝶,笑聲跳躍在半空中。他追著追著,就跑遠(yuǎn)了,跑著跑著,就看不見了,只有那世上最美好的笑聲仍在不;仨懼。
憶卿的死在神看來不過是天下蒼生的必要犧牲,在伏溟眼中卻帶走了整個世界
第六
他走之后,我就一直在床上躺著。腦子里閃過很多東西,像是從前的記憶,又好像不是。頭有些疼,我聽到有很多聲音在叫我的名字,溫柔的,清淺的,纏綿的,冰冷的。我感覺到這些聲音一點一點融化,消隱,了無蹤跡。
恍如隔世
第七
靈樞的小屋還安安靜靜地呆在那兒,什么都沒有變,就像我剛來這個世界時一樣。
我推門進(jìn)屋,門后的一切都熟悉得讓我熱淚盈眶。珊瑚做的桌椅,蚌殼做的床,紅色的墻壁上有著不規(guī)則的起伏,圓潤的光澤流過,房頂上開著圓圓的天窗,海藍(lán)的光線照射進(jìn)來。
“二萬五千里長征啊。。。咱們終于勝利啦!”我高呼著,把靈樞放到他的床上。
他還是睡得那么香,那么好看,跟他媽天使似的。
我戳他,“喂,還沒睡夠?”
他不理我。
不理我就不理我。我起身,去燒點溯水洗澡。頭發(fā)上的顏色褪得本就快差不多了,很容易就洗了下來。我以前的衣服還好好的放在衣柜里,很多都是靈樞送給我的,一水兒的白。不知道為什么,他特別喜歡把我往白毛女的方向塑造。
把自個兒收拾利落了,我開始收拾靈樞。
他很乖很乖地躺著,不會再罵我,不會再打我天靈蓋。
我用鮫綃擦拭著他的臉頰、皮膚,拂去污濁塵跡。他的身體很是冰涼,有些硬硬的,衣服險些褪不下來。我還是第一次這么完整地看到他的身體,原來他身材這么好的,頎長高挑肌理勻稱,只是有些消瘦。這么一大帥哥一直在我身邊兒呆著,我卻沒意識到。
這回我把他全身上下都看光了,但是沒有看他的后背。
我將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小心地擦干凈,然后從衣櫥中找出他最喜歡穿的那件冰藍(lán)色的長衫,穿在他身上,給他系上鑲著翡翠的腰帶,將他的頭發(fā)用銀繩系起,從左邊垂下來。他雙手放在胸前交叉,好像隨時會睜開眼睛一樣。
你怎么還不醒?
你不醒,我怎么罵你?
你說,你做了那么多對不起我的事兒,害得我那么倒霉那么慘,結(jié)果你就這么給我睡過去了,你缺不缺德啊你?
我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叫他,“靈樞,你醒醒吧。我好不容易把你騙過來了。你不能一天到晚的睡吧?以后你讓我蹭誰的飯去。俊
“你醒醒吧。大不了我不打你也不罵你。”
“我也可以假裝不生你的氣。你最后告訴我的那些,我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什么也沒聽見。”
“我也不會去報仇什么的了。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帶著你周游世界去!
“我都這么大方了,你要是還不敢睜開眼,就有點兒孬種了啊。”
“你醒不醒?”
他的臉龐仿佛散著淡淡的光輝,沒有絲毫動容。
夢里有什么。磕憬o我醒過來。
你不是說,現(xiàn)在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么?雖說這話聽著有點兒曖昧,讓我懷疑你在暗戀我,不過說了就是說了,你不能說完就跑啊?
你這人太不地道了,不能總是說話不算話啊。
我睜大眼睛,覺得眼眶里一片干涸。
我把靈樞埋了。埋在那片沉船附近。銀白的沙,覆蓋著地衣和青苔的巨石,遠(yuǎn)處是濃重的沉船剪影,海水被夕陽染成酡顏,有銀灰色的野海豚在遠(yuǎn)處的蒼茫中上下翻舞。那里很安靜,像一個游離于南王朝和北王朝之外的世界,不會有人來吵他的覺。
在豎起的石碑上,我不知道應(yīng)該刻靈樞,還是瀟翎。
我甚至不知道,他更喜歡過哪一種生活。
最后,我什么都沒刻,只在上面畫了兩條小魚,一條淺藍(lán)的,一條白的。
看著那兩條幾何圖形組成的魚,狀似快樂地游著,我仿佛看到靈樞彎著琥珀色的眼睛,沖我賤兮兮地笑。
喉間一甜,有什么東西突然從嘴里冒出來,我低頭,看到在水里暈展開來的紅。
自始至終,我流不出一滴眼淚。唯一能給他的,就只有這幾縷殷紅,和一個傻了吧唧的笑臉。笑過之后,我攥著那顆珠子,那個他留在這世上最后的痕跡,轉(zhuǎn)身離開。
靈樞,你睡吧。再也不會有人來吵你,你也不用再為我擔(dān)心,不用在我和你那畜生哥哥之間左右為難了。
你信不信,沒有你,老子一樣能吃香的喝辣的。
你這個傻帽兒,老子我還不得兒你了。
你最好不要想我。
我走了。
做一條無知無覺的魚,快樂自在的游弋,比起沉溺于紅塵的人們,該是怎樣一種無法企及的幸福
第八
“爹,為什么不要我?”
剛要張開嘴,這句話倏然在我腦子中炸響,像從身體內(nèi)傳出的一樣。我仿佛看到那孩子睜著一雙單純而悲傷的眼睛,祈求地看著我。他的樣子與憶卿漸漸重合,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眼睜睜看著憶卿化成一灘血水,從我身上剝離,聽不見一聲啼哭。
手一松,藥隨著碗一起在地上四分五裂,化成一顆顆的溯水珠懸浮在海水中,然后沉落。
我膝蓋發(fā)軟,萎頓下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下不了手!
我捂住頭,捂住耳朵,從喉嚨里發(fā)出凌碎而意義不明的吼叫。我感覺五臟六腑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都隨著這聲音被嘔了出來。
我該怎么辦?誰能告訴我?
一個夜一般的身影接近,我被一陣熟悉的氣息包圍起來。有人輕輕地?fù)碜∥,輕柔而小心地?fù)嶂业暮蟊常孟褚宦暵暤陌矒帷?br>是靈樞么?是靈樞回來了么?
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這個懷抱很溫柔,好像把我與外界都隔開了,熟悉得讓人想哭。我漸漸鎮(zhèn)定下來,眼前的情景越發(fā)清晰。太醫(y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退下了,蘇筱守在遠(yuǎn)處,而抱著我的人。。。
這氣息,不是靈樞,是禺強(qiáng)!
我掙脫開。他被我推得一個踉蹌,原本就略嫌纖瘦的身形好像要倒了一樣。他深深地看我,然后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擋住視線,后退一步。
“不要逼自己!彼吐曊f。然后默默地從我身邊走過。我看到他的步履有些凌亂,甚至有點跌跌撞撞的意味。
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是明明你就在我身旁,我卻再也沒有資格去擁抱你
第九
求生果然是人的本能。如果一個人一心求死,一定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而且清楚地知道以后再無轉(zhuǎn)機(jī)了。
我坐在皇輦里,看著那把劍,想著我那位本體,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毫無猶豫地跳到沸騰的金鐵之水中?
夢里的他,似乎連眼睛里的傷痛都已經(jīng)消散了,只留下一片平靜,像被困住的潭水。
軒轅真的從沒愛過他么?
可他為什么要將大荒神的象規(guī)定成嫘祖的樣子?而且塑得那么美,另得本來平凡的容貌都變得圣潔起來。
那是軒轅眼中嫘祖的樣子么?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第十
沒有人說話了,我們倆之間似乎真是無話可說。
其實見他之前,我有想過很多話,可是每次一見著他的面,要不就是說不出來,要不就是覺得沒必要再說。
我盯著他,一步一步走近他,走得很近很近,他往后退了一步。我仔細(xì)看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脖頸,他的手指,他的全身。越看就越陌生,看到最后我竟然開始擔(dān)心,要是有一天把他給忘了可怎么辦。
怎么可能?
第十一
他伏在地上,身體在發(fā)抖。
我轉(zhuǎn)過他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觸手的皮膚冰冷得讓人心寒。他刻意偽裝的若無其事都褪了下去,急促地喘著氣,像擱淺的魚,黑色的眼睛竭力想睜大,里面有點痛苦,有點留戀,有點害怕。
他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抖得這么厲害?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么?
“好冷。。。”他低聲說著,仿佛只是一聲微弱的嘆息。我擁住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抖。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來告訴我?
他仰躺在我的懷里,手抓著我的衣袍,仿佛害怕我走開一般。他的喉頭滾動著,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一樣。
“伏溟。。。”氣若游絲的聲音,掙扎一般貼著耳邊響起,飄渺得海流一吹,就散了。我緊緊摟住他,卻發(fā)現(xiàn)雙手怎么也用不上勁兒。
他怎么這么瘦?怎么這么涼?
“伏溟,對不起。。。”我抬起頭,他正用貪戀一般的目光凝視著我,“溯汐。。。死了。你恨得。。。都消失了。。。別再。。。恨了。。!
他的聲音在顫抖,呼出來的氣好像結(jié)了冰。仿佛他體內(nèi)的熱,都已經(jīng)散盡了。
我全身僵直,只能傻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努力撐著眼瞼,聚起散開的視線。
他這副樣子太陌生了,陌生到不真實。
“你。。!边@是我唯一能發(fā)出來的聲音。
我不知道此時自己的腦子里在想什么,只是死死抓住他,本能一樣。
有什么無法控制的事正在發(fā)生,可我想不通那是什么。
他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睫毛顫了顫,輕聲問,“你。。。會。。。原諒我么?”
我怔怔看著他。
原。。。諒。。。?
這兩個字在我的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找不到它們的意思。
我的嘴唇顫抖,什么也說不出來。
長久的寂靜,他一直凝望著我,好似在期待,好似在乞求?晌沂冀K沒有說出一個字。
最后,他終于放棄,了然一般微微彎了彎嘴角,笑得有些苦澀,有些蒼白。他深深地看進(jìn)我的雙眼,一時間黑色的眸中流光漫天,依稀還是很久以前那雙溫柔而絕美的眼睛,不再有半分掩藏。
“真希望。。。一直。。。一直。。。做你的洛卿。”
說完這句話后,他輕輕合上雙眼。我過了很久以后,才發(fā)現(xiàn)他不再抖了。
他的臉,晶瑩仿佛透明,眼睛微微上挑,睫毛又濃又長,鼻子很挺,嘴唇殷紅。他的頭發(fā)黑如鴉羽,微微蜷曲,散落在白色的沙地上。他的脖頸修長,鎖骨很明顯。他的身形挺拔,此時卻安靜地躺著。他繡著金色海浪的黑袍鋪展,仿佛張開的翅膀。
我把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雙眼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
有多久,沒有這樣和他依偎在一起了?
他竟然也會這么乖地躺在我懷里,像個睡著的小孩。
我好像,并不難過?
是因為我不愛他了吧?
可是,為什么胸口好像空了一樣,什么都沒有了。
他為什么不動了,為什么合上眼睛,不說話了。
他不是說,在一切結(jié)束后,會給我個交代么?
他是不是害怕我會為難他,所以逃跑了?
什么東西在我的身體里翻滾著,堵得很難受很難受。
他真的走了么?
以后,這個世界上都沒有他了?
就算我去他的寢宮,也找不到他了?
就算我游遍整個海洋,也找不到他了?
他是海神啊。他怎么能離開呢?
不是還有他的子民,他的鮫人天下么?他為了這一切放棄了那么多,到最后卻都不管了么?
我抬起頭,月光已經(jīng)滲透海洋,像以前的每一個夜晚一樣照射下來。身邊是不斷搖晃的人影,他們還在拼殺著,叫聲,兵器碰撞聲都那么遙遠(yuǎn)。
他們在干什么?
難道他們沒看見他們的海神已經(jīng)離開了么?
為什么沒有人在意?
為什么還要吵?
鮮血、尸體、獰笑、哭號,一切都是這么丑陋。
他就是為了這么一個世界,犧牲了我們的情,我們的憶卿,甚至是他自個兒的性命?
這太瘋狂了,太荒謬了。
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么?
我們經(jīng)歷所有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仰起頭,看不到一切的盡頭。不論是大海,還是這些廝殺爭斗。
而我的洛卿,安恬的睡吧。
以后再也不管什么海神,什么天下,什么蒼生。
在我懷里睡吧。
心中一直翻涌的東西從喉底迸射而出,我看到一道刺目的光柱沖上天際,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看見海水咆哮著沸騰著,向著兩邊分開,整個海洋都裂開了一道缺口,幾萬里以外的天空□出來,星月模糊。大地在震顫,從地心深處傳來悲切的哭號,地面上的一切都在搖晃著,坍塌著,仿若末世來臨。我仿佛看到無底的歸墟在漸漸合攏,所有的過往都被埋葬在歸墟下面,再無蹤跡。我仿佛看見廝殺的人們停住了揮舞的利劍,所有的仇恨都被這海潮打得煙消云散。
停止吧,停止吧。
不要吵了,不要鬧了。
讓睡著的都安靜的睡吧。
以后,不會再有恨,不會再有怨,我們都好好的過日子,好嗎?
都省悟了么?可惜,已是太遲
第十二
此后的兩百年,鮫人王朝一片太平,偶爾的小亂也皆被很快鎮(zhèn)壓。南北兩朝漸漸開始通婚,育養(yǎng)未成年鮫人的唱月苑也被搬到南北交界之處。一切,似乎已經(jīng)平息。
直到兩百年之后,陸地上的軒轅國漸漸衰敗,西有羽民虎視,東有扶蘇垂涎。當(dāng)時的軒轅帝忽然暴病身亡,才入治學(xué)之年(十五歲)的幼帝剪纓登基,太后莊姜氏聽政。
鮫人素與軒轅交好,理應(yīng)派出使臣,出席登基大典。
然而海王用迦耶古鏡照見新軒轅帝的樣貌后,忽然決定親自到訪軒轅王朝。。。
彈指千年,不過如此。
第十三
小髏準(zhǔn)備好了就騎上一只健碩的海豚,身后跟著一輛鑲滿瑪瑙的珊瑚紅海螺車。他要先去迎接他的新娘,然后再一同到圣琴廟,由大侍僧親自主持婚典。
看著他英仍然英姿勃發(fā)的身影漸漸駛遠(yuǎn),忽然有種滄桑感。昔日的少年也成了家立了業(yè),多少年就這么一晃而過了,F(xiàn)在小髏也有了相伴之人。漫天的紅色像火一樣燃燒著,處處都是甜膩的味道。如果這是童話,現(xiàn)在看起來的確非常圓滿。
一切都圓滿,這樣就行了。
就這樣繼續(xù)下去,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二百年,便這樣無知無覺的過去了,人前威嚴(yán)的海王不過是一具沒有了魂魄的空殼
第十四
剪纓自坐下后,便沒有再看我,只垂下了眼簾,不知在想什么。
其實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我只是想確定一下這個少年究竟是誰。
而現(xiàn)在,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我想,我不會認(rèn)錯。
北斗說,海神不可能轉(zhuǎn)生成為鮫人以外的族類,可我卻記得那年與洛卿到陸地上,曾經(jīng)問過他一個問題:如果可以選擇,他愿意當(dāng)鮫人,還是人。
他當(dāng)時沉默了好一會兒,回答我:那還用說么。
他仰望蒼天,沐浴在陽光里的樣子,即使到現(xiàn)在依然明晰。
記得你曾經(jīng)怕有一天會忘記了他的樣子
第十五
少年長長的睫毛忽然微微一顫,抬起眼來,正與我的視線撞到一起。
我轉(zhuǎn)開臉,看著陽光普照的外面,白色的地面也成了金黃色的。
“這樣的陽光,是海底永遠(yuǎn)看不到的!蔽覈@息著說。
“海底下,沒有陽光么?”
一直沒有主動說話的少年突然開口,聲音里還夾著幾分沙啞,想是才剛十五歲,還在變聲的緣故。
我看向他,他的面上淡漠依舊,仿佛對于這個問題根本不好奇。
“不,曾經(jīng)有一個名叫禺強(qiáng)的海神,將陽光引到了海底!蔽乙粋字一個字說著,看著他的表情。
想起伏溟曾經(jīng)有過一句話:追了那么久,又逃了那么久。其實我根本就不能忘記他?粗,我就不覺得害怕,不覺得孤獨。這一生,就只能是他。 不論過了多少年,記憶中的洛卿仍是那個仰望蒼天沐浴著陽光的絕美男子,即使后面有多少離合仇怨都無法洗去。“曾經(jīng)有一個名叫禺強(qiáng)的海神,將陽光引到了海底!闭旷o人傾國無非便是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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