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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想讓手上的傷再多一些
我多想讓手上的傷再多一些
看著手上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我,突然開始微笑。一條粉紅色的傷痕還微微腫起,似乎在宣揚它的新生。撫摸它感受著它的溫度,連心也變得溫暖起來。我多想讓這手上的傷多一些,再多一些。因為那爬滿手臂的是記憶的觸須,是愛的烙印
——引子
當(dāng)我還不能記事時,我卻“記得”爸爸媽媽的手。一只小手微微舒展,被另一只纖細而溫潤的手輕柔地牽著;還有一只小手略略蜷縮,被另一只粗糙而溫暖的手緊緊地握著。纖細而溫潤的手屬于我的母親;粗糙而溫暖的手屬于我的父親。
對于當(dāng)時的我來說,父母的面容也許不那么清晰。而他們的手卻無時無刻地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時不時地扶你一把、拉你一下。那時我把自己交付給這兩雙手,我信任的手。
爸爸的手充滿了陽剛之氣,永遠那么強健有力而且很大,大得可以包容天地,我的手總能被它好不費力地包進去。同時它的粗糙也體現(xiàn)了它的陽剛,我的手被它扎痛過好幾次呢;媽媽的手則充滿了女性的柔美,永遠那么小巧纖細而且很白,白得讓最純潔的雪也為之融化。這雙手經(jīng)常為我抹雪花膏,那香香甜甜、清清涼涼的味道是記憶中母親愛的味道。當(dāng)我再長大一些時,我開始觀察自己的手,看它究竟像爸爸的還是媽媽的。我的手繼承了媽媽的纖細小巧,卻又傳承了爸爸的剛強有力。我喜歡與媽媽比誰的手更白皙,在我贏了媽媽后沾沾自喜;我又喜歡與爸爸比手勁,在我贏了爸爸后洋洋自得。
后來,我真正“看到”了父親的手。原來它的粗糙是由于手掌右下角一條長長的、硬硬的傷疤造成的。后來我就經(jīng)常撫摸著條傷疤,問爸爸,疼嗎?回答自然是否定的,但我總會想到爸爸受傷時的痛。再后來從媽媽口中得知,那條傷疤是爸爸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摸到了滾燙的鐵板造成的。這下我更加心疼了,我似乎感到了爸爸碰觸到鐵板那一瞬間,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以及皮肉與鐵板緊緊粘連無法掙脫的痛,又似乎看到了年幼的爸爸在獨自掙扎與哭泣。據(jù)說后來發(fā)覺時,爸爸已痛得不行了,最終留下了這條無法消除的疤痕。那時更崇拜爸爸,因為他的堅強,在面對如此強烈的傷痛回憶時可以微笑著說不疼。同時也暗暗責(zé)怪爺爺奶奶為什么沒有好好保護爸爸。想想平日里爸爸給予我的保護,隱隱覺得我手上也應(yīng)有這樣的傷,但父親為我擋了下來,于是我的傷便不復(fù)存在。
當(dāng)我長到現(xiàn)在這個年紀,我又真正“看到”了母親的手。媽媽的手已不如當(dāng)年般美麗,歲月已在它上面刻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如果說爸爸的手為我擋下了身體的上,媽媽的手則是為我擋下了心靈的傷,F(xiàn)在我每每回到家,總會發(fā)覺媽媽手上又添了幾道新的傷痕。那當(dāng)然是調(diào)皮的“開開”干的好事羅,有時我的手上也會不時出現(xiàn)幾條它的杰作。一天,很偶然地,我看見“開開”狠狠地咬了媽媽一下,血頓時涌了出來。我生氣地去打它,卻被媽媽阻止了,“小孩子還不懂事吶”。淡淡的一句卻讓我一下子怔住了,媽媽也是這樣擋住我的傷的嗎?我是否也曾這樣在她的手抑或是心上留下過傷痕呢?看著尚在流血的傷口,我突然發(fā)覺自己引以為豪的手真是太過完美了,完美得那樣刺眼,那樣觸目驚心。
現(xiàn)在,我依然經(jīng)常與爸爸比手勁、撫摸那條傷疤。我也依然喜歡與媽媽比手的美麗,當(dāng)然媽媽的手總是最美的。另外又新添了一個全家參與的比賽項目,那就是誰的手上留下“開開”的杰作最多。這次冠軍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我。因為,因為我也要為他們擋下一些傷,用我的手﹑我的心﹑我的生命,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握著筆的手,赫然有一條傷痕,深深的顏色昭示著深深的愛。我多想手上的傷多一些,再多一些,那些是記憶的觸角,是愛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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