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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年纖細潔白的手指輕輕自少女微微仰起的小巧下巴上滑過凹凸有致的曲線,一路到凹下的肚臍那,停留在那個圓圓的凹陷的可愛小孔。他深邃的眼被濃密的羽睫蓋住,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房間內(nèi)的冰寒并未影響到二人,因為一個根本不在意,而另一個……她已經(jīng)死了。
讓我們來欣賞一下少女安詳?shù)乃,逐漸浮現(xiàn)的尸斑并未影響到她姣好的容貌。橘紅色的碎發(fā)在額上,不時因少年的吐息而輕輕擺動,像那天下午農(nóng)田里被夕陽映的金黃的麥穗一樣令人心蕩。少女時期特有的絨毛和依舊富有光澤的肌膚,不禁令人聯(lián)想她生前的迷人身姿。
她的眼睛緊緊地合著,若不是我仔細地靠在她曲線完美的胸脯上認真聆聽過的話,定會以為這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場午覺哩。
想必少年也是舍不得破壞如此一件近似完美的藝術品的,但他還是回頭揮了下手,自阿伏兔手中的銀制托盤中拿來了一把精致的手術刀。
我在一旁,看他小心翼翼地自鎖骨間剖開腹腔,刀尖滑過羊皮紙般厚薄的肌理和淡黃色的人體脂肪,旁邊的阿伏兔從早已抽血過的尸體內(nèi)挑揀出多余的油塊,又用套著白色醫(yī)用塑膠手套的手拿出內(nèi)臟,逐個按自上由下的順序條理地放置在一旁鋪有乳白色油紙的鐵盤上。
銀色的細針穿著米白的細線串起了置有多種香料的腹腔,我看著少年的手暗嘆他手法的嫻熟。串好后他又把少女翻過了身,以同樣的步驟把她的脊椎取出再填以上等的松香。與此同時阿伏兔正低下身,仔細地拿著銀勺穿過了她的耳將腦取出。我真想拍手稱妙,無因其他,只是他們此刻的配合實在是太過完美了。只是可惜,我說不出話,他們也看不見我。
誰叫人們喚我為死神。
不過請放心,你要知道見多生死的人總能寫出一手妙文。
2.
外面的天色濃的很,就像放了過多香辛和檸檬草的一鍋海鮮湯,它不禁讓我想起很久以前被我接走的一名老太太。她的一生都悲慘得很,但卻能做出極為美味濃鮮的干貝湯。我覺得這是因為她經(jīng)歷過太多,所以她的湯里才能有那么多令人嘆服的不同味道。
紅發(fā)少年在走廊上編織著他的麻花辮,我靠在一根木頭上看他伏下頭后自脖頸而下的后背曲線,圓弧勾得恰到好處,令人心緊。噢,若非事先知道,誰會想到面前這個笑得一臉無害的少年手中竟會沾滿了那么多血腥。
我盤起了雙腿,坐在他的身旁。若我是常人此刻他必會將我一掌推去,十有八九我還會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或者直接當場暴斃。但沒有關系,我們看不到對方,彼此存在于一個平行而對立的世界中。猩紅的暮色和身邊少年的發(fā)色相映成趣,我看著他的側面,忍不住側過身去湊在他脖間狠狠地嗅上了一口。
啊,鐵銹的血氣和米飯的清香,還有布料粗糙特有的草味。
真是令人懷念。
3.
那是約莫十三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在夜兔星上的一個小巷拐角。這里陰沉得很,好比居有人類星球上的霧都倫敦。我漫無目的地帶著幾個孤魂瞎逛,暗想不知能否讓我碰上如開膛手杰克般那般令人興奮的場面。若是有,我回去定會請狄曼倫好好地喝上幾杯,眉飛色舞地和他說上幾段再去和一位同樣令人興奮的美女上演一場同樣活色生香的場面。那滋味定會妙不可言。
但臆想畢竟只能是臆想,我只看到了蜷縮在街角的一對兄妹。那小女孩不過到我膝蓋左右,估計也就三四來歲,她的兄長正往她的小手上哈氣。我撇了撇嘴,暗想真是令人心酸感傷肺腑。但我不是人,也沒那閑情雅致來欣賞這兄妹恩愛圖。要我說他們絕不會撐過最冷的一月初就會凍死,然后被掃大街的人給清理到某個垃圾場去。
四年后我又重返此地,這次的目的是去某個孤兒院接幾名老處女回來。我特別喜歡這種地方,所有的女人面上都一副正經(jīng)圣潔的樣子。事實上誰會知道領頭的那名大修女長,在三十幾年前是個出了名的□□。我甚至還聽說過別的星球的男人為她專門來過這種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地方,就連地獄守門的老鬼在提到她時都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要恨就只能恨我生不逢時,誰叫那時我還在和一群其他的小鬼們練著最基本的鬼魂擒拿。
在經(jīng)過一個貌似剛領養(yǎng)好孩子的中年男人后(說到這我不得不提起他當年真是性感極啦,直叫人恨不得當下就把他的魂魄給勾走養(yǎng)著),我正好看到了他背后的兩個孩子。那個女孩的變化太大,一下子就從落魄的小乞丐變成了可愛的軟綿綿小公主。但那個男孩我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眼中的煞氣太重。
雖然我除了冥王阿修斯誰都不信,但佛曰,煞氣重,必傷其親近之人。
4.
透過少年的腦海我看到了那名有著鳳凰羽毛色頭發(fā)的少女的一生。從最初怯懦地叫著“哥哥”到后來的撒嬌(似乎二人的大胃口就是在這段流浪生涯中留下的壞習慣),到后來的形同陌路和少年見到她與那個銀發(fā)中年男子在一起的狂怒。
然后莫名其妙但好像有很有邏輯地,少女就變成了那具我在手術臺上看到的冰冷冷尸體。
這是什么?——啊,前輩說過的,人類莫名其妙的卻猶如毒品吃了讓人欲罷不能的愛情。
我還想回去看看阿伏兔把那具玉石般的少女雕琢成如何精美的程度時,上頭卻忽然讓我去收魂。于是當我再次回到此地時,已過了兩個月出頭了。
好在沒讓我錯過什么重頭戲。
5.
再次見到少女時,她可真是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字來形容。我看著歪倒在滿面幸福少年的懷中的她,暗自搖頭。這手續(xù)根本就是虎頭蛇尾嘛,誰會用那種濕冷的環(huán)境來制作干尸?真是說毀了她也不為過。
但在看到那名站在逆十字架前禿頭的主教不停在用他那條褪了色的碎花手帕驚恐地擦著鼻尖上的汗珠時,我的心情又頓時好了起來。
“夜兔神威,你愿意在這個神圣的婚禮中接受夜兔神樂作為你合法的妻子,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嗎?你愿意從今以后愛著她,尊敬她,安慰她,關愛她并且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誠對待她嗎?”
“我愿意!
“夜兔神樂,你愿意在這個神圣的婚禮中接受夜兔神威作為你合法的丈夫,一起生活在上帝的指引下嗎?你愿意從今以后愛著他,尊敬他,安慰他,關愛他并且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誠對待他嗎?”
“……”
“主啊,請祝福這個戒指,祝福給予它的新郎和接受它的新娘,讓他們能夠接受您的指引,得到您的寵愛直到生命的終結。我主耶穌,阿門!
我在一旁抱著手臂看著少年可悲又可笑地一臉鄭重地給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套上銀戒,又把銀戒套在了那具少女……不,干尸的手上。他的手因興奮而顫抖著,又因用力過度而不小心扳斷了干尸焦黑的手指。我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但除了我卻沒人笑得出來。真是可惜了這么有趣的一幕。
他終于能順利地把戒指套進,我估摸著這尺寸應該是按她生前的手指來做的。誰叫在她被做成了干尸后縮水地只剩下原來的一半多,空蕩蕩的手指掛著個銀戒實在是荒謬的緊。
著實好笑,又著實可悲。
6.
此刻教堂的大門被撞開,我隱約見得一銀發(fā)男子身披霞輝。英俊是英俊得很,只可惜他來晚了。事實上我本以為直到最后他都不會現(xiàn)身,怎知。
按著順當劇情的發(fā)展,這名少年漫畫的英雄本該說出什么教訓的臺詞讓人改革重新或是痛哭流淚泣魔頭不知悔改只得讓他拔劍相對才是。我挑了挑眉,并不打算錯過這精彩的一幕。
怎知觀眾有看的心情,主角卻沒了演的心情。
少年緊抱著少女干癟枯黑的身軀,一刻炸彈被點燃。
“你看,這樣……我們就永遠都在一起了。”
他說完此話,便歪斜著眼睛,
重又用牙齒把那可悲的頭顱咬啃,
那牙齒一直啃到骨頭,如同犬牙一般堅硬。
——但丁《神曲•第一卷-烏格列諾伯爵》
7.
大火后一片廢墟,我踏過黑濃的尸油。
繞過地上的電線和被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攝影器材,拍了拍一個毛茸茸的肩膀。
“嘿,猩猩。這次的劇本實在太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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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其實是在截稿前一天匆忙寫出來的產(chǎn)物
如我所說 我在不停地刷新文編的接受下限……啊
其他如舊 多謝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