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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下雪的北京
1、
程睦然第四次到北京,是大年初八。她媽整個春節(jié)都在念叨,沒見過這么催命的公司,哪有人新年上班第一天就出差的?
她只是輕輕的笑,說公司給錢了啊,誰給我銀子,我給誰青春。心里卻在暗暗計算,初八,應該還沒回去上班吧。
那么大的北京,怎么會遇得到呢?傻了吧。最后還是鄙視自己。
床頭上,那個人四年前送的公仔躺在那里,沾了一點點的灰。沒有洗,因為沒人去碰。
天氣預報里說著首都的天氣,說這個冬天一百多天沒下雪。
2、
從溫暖的廣州到零下幾度的北京,羽絨服圍巾什么的還好都有買。機場跟兩年前又不一樣了,不過說起來也沒怎么記住過。
同事來接,程睦然等來行李就上車,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有些倦意。同事一口京腔開始聊天,第幾次來北京啊,廣州過年很暖和吧,鳥巢大褲衩去看過了沒啊。程睦然笑說去了去了,趕著奧運那年專門來看的呢;仡^一想我什么時候?qū)iT來看過……
啊,是看過的,只是不是專門,甚至原本沒想過要去看。
不過是因為結(jié)束了一段漫長無奈的異地戀,為自己的結(jié)束之旅值點機票錢罷了。那時馮翰還把她送上了地鐵,回頭又趕去實習的公司。
程睦然以為自己不記得了,結(jié)果還想起了最后分開的那個地鐵站的名字,木樨地。自己剛進了車廂就看見馮翰打著電話急匆匆的出站,忍不住捂著嘴痛哭出聲。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記得了,那些事。
3、
當天晚上一點多開始下的雪。
程睦然當時還在最后修改投標的文案,一抬頭,旅館窗外橙黃的路燈下,空蕩蕩的大街,一片一片飛舞的白色。雪啊。捧起剛泡的奶茶,走過去把窗戶打開一點點,冷空氣撲在臉上很是清爽。
我走過下雪的北京。
馮翰還在北京念書的時候,曾給她發(fā)過很多下雪的照片。教學樓前的雪人,未名湖的冰場,還有張拖著睦然手織的大圍巾獨自走在青松樹下一臉文藝青年狀,照片標題:我走過下雪的北京。
下雪的北京,有什么不一樣嗎?自己當時很鄙視的問。
馮翰說了什么答案,現(xiàn)在也不記得了。只是那句話卻這樣留在了記憶里。
我走過下雪的北京,是的,現(xiàn)在我也來了。
4、
第二天一早去拜訪客戶,程睦然跟另一個外地同事一起,于是很杯具的讓一的哥給忽悠了。說什么東直門還是什么街早上戒嚴,離目的地還有兩三百米遠就把兩人扔下了。程睦然只睡了四個小時腦袋暈暈乎乎的,下車一吹立刻清醒了:去你MD五分鐘就到,這么大的雪你來走走試試!
可是都到了這個地方,不走也不可能了。程睦然抱著文件夾,小步小步的跟在同事身后走。路上的積雪都被掃開,但地面上結(jié)了薄薄一層冰,混著化了的水,有點滑。雪紛紛揚揚的灑在帽子上衣服上,寒風吹得臉和鼻子生生的疼,程睦然抓起圍巾捂住鼻子讓呼吸溫暖點,噴出的熱氣在眼鏡片上立馬結(jié)成水霧。幸好為求保暖穿的平底靴啊,不然她今天非栽在這里不可。
可是走了一半杯具再次發(fā)生,他倆沒看清楚方向,走錯邊了,得繞回去。程睦然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可望著就在街對面的客戶公司,她也不能說什么。習慣性的在心里想要默念點什么鼓勵鼓勵自己,卻想起馮翰曾說,冬天早上跑操嘴里都喊著自己的名字。
可現(xiàn)在,她總不能還念他的名字。
快到了快到了,這么想著,于是慢慢就到了。
5、
事情比預想的進展順利,提早一天就結(jié)束了工作。同事訂了下午的機票回家,問程睦然要不要一起走。
要不要回去呢?程睦然想了想。不回去的話,可以去找阿謬她們吃飯,還有蔓子,大學同學不算還有不少高中同學,聯(lián)系一下說不定還能見上不少人。
說不定,還能見到馮翰。
兩年前分手之后,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刪掉了。就留著個□□的班級群,只是工作后大家都不太上網(wǎng),留著等于沒留。當時難過得太過激烈,只想著把這個人的痕跡清除干凈,雖然心心念念的還留著個□□,也沒想著再從陌生人里面拉出來。
日子過著過著,就沒再想著要聯(lián)系了。
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說得太清楚了,他想要這里的工作和事業(yè),他不會離開這里。而她不能放下廣州的一切來北京追隨他,她無法習慣北方,她還有家。
說白了都是兩個自私的年輕人吧,其實現(xiàn)在想想哪有那么多割舍不下。無法習慣的北方,她現(xiàn)在也隔幾個月就上北京天津出差,沒覺得哪兒不對。只是當時覺得馮翰怎么都不肯為自己想一想,覺得受傷,不曾想,自己為他想過什么。
掙扎了一下,還是訂了跟同事一班的機票,北京還是太冷了。
6、
在離開的大巴上,給阿謬打電話,說來了北京但現(xiàn)在要走了。女孩子在那頭吵翻了天:“你這算什么,來了一天就回去,急什么啊這么急!
程睦然嘻嘻的笑,跟閨蜜撒嬌道:“太冷了啦,人家下次來讓你請客,讓你把大家都請上,好好聚一聚好不好?”
那邊嗔道:“好個什么啊好,你這次跑這么快,誰知道下次啥時候來啊!
“很快啦很快啦,我每個季度基本上過來一次。你下次記得把老同學都約上吧!
那邊依然憤憤,開始歷數(shù)各位老同學不講道義不參加聚會的種種劣跡,數(shù)著數(shù)著忽然沉默了。
“睦然,你知道嗎?”
“什么?”
“去年年底,馮翰辭職去了上海!
7、
離開的那天天氣晴朗,若不是路邊的殘雪,沒人會想起昨天下了今春的第一場大雪。
我走過下雪的北京,走過你已不在的北京。
END 20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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