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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
“嘶”馬匹神駿,沖著眼前被包圍著的明黃之人咆哮,高傲的神情如王者,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白色的鬃毛在陽光下耀眼如霜。
“好馬,只是......”馬旁,李治望著白馬慨然而嘆,只是再怎么欣賞,也近身不得。
“陛下何必為一畜生傷神”聲若黃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武媚娘渺渺若仙子初臨,白色紗裙在風(fēng)里恍若盛開的白蓮花。
“皇后不是要到感業(yè)寺為朕祈福,還未動身”李治輕扶欲拜的武媚娘,眸中卻涌起回憶之色。
“觀此馬,朕倒想起皇后御園馴馬之事”!
“.......”武媚娘瞥一眼園中驚嘶不斷、險要脫韁而去的馬,眼中深淺,泛起泠泠波光。
“先以鐵鞭抽著,不從,再以鐵檛擊之,再不從,則以劍刀殺之,皇后,好手段啊”李治似笑非笑的望一眼武媚娘,那一眼意味深長。
“陛下說笑了”武媚娘神色淡淡,燦笑如花。
“皇后豈是說笑之人,咳咳....一言生殺,咳咳....一言予奪”李治冷笑連連,身邊,有眼色的內(nèi)侍拿來錦繡披風(fēng)。
“陛下身體不適,還請保重龍體,臣妾必會查清一切,絕不會冤枉了兩位姐姐”武媚娘接過披風(fēng)親自為李治披上,溫柔的話語說的極是懇切。
話音一落,園中陷入一片冷凝的靜默。
半晌后,只聽得一聲長長的嘆息,三分無奈夾雜著七分說不清是愛是恨的情意,空蕩的漂浮在御園內(nèi)。
“罷了,你自去吧”
轉(zhuǎn)身,李治再不愿待在此處,就連原先還是嘶鳴不已的白馬也靜了下來。
“娘娘...這馬....”內(nèi)侍小心應(yīng)付,剛才不小心看到皇后掩映下的袖口,有血線順著白衣淌下,想必那手心早已血肉模糊。
“既然不能為我掌控,留之何用”。
佛前三拜,清香還愿。
眼前法象,金漆全身,尊貴異常。
佛前之人,一人之下,榮寵異常。
武媚娘揮手譴下僧眾奴仆,抬眸冷眼朝頭上寶象莊嚴(yán)冷凝,褪去一身虛假。
“佛渡世人萬千,為何獨缺媚娘”
抬手,掌心血跡已干,只留下一片赤紅如火,煎熬著心的神。
憶及往事,貪癡嗔怨,一件一件在眼前浮現(xiàn),一件一件痛入心扉。
“九郎救我,九郎救我”
“這..媚娘,這是..是..先帝遺詔..我不能..媚娘...我還是愛你.....可...我不明能,你...去吧”
“陛下...媚娘明白了”
御前,那人為權(quán)位江山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遣送出宮,在這感業(yè)寺里受人欺凌,若非宮內(nèi)兩位妃子爭寵,怕是要在這一輩子不見天日。
“媚娘...朕好想你,,朕一日也未曾忘記過你”
“陛下請自重,媚娘已是方外之人”
“媚娘你忘了與九郎在一起開心的日子嘛”?
“九郎..媚娘..恩..恩自重..恩"
佛前,軟玉溫香淫邪私欲,一夜溫存,他過了她踏上復(fù)仇之路的機會,那一夜她坐在佛前望天上星辰滿天,身上破爛不堪的袍服見證了所有的一切.
“她是你的女兒,你就允許他不明不白的死去”?
“媚娘,國舅已經(jīng)徹查此案,數(shù)百仆婢已經(jīng)隨了小公主而去”
“我要我的女兒,我只要我的女兒”
“你....
靈前。
心中陡然一痛,那一張蒼白的小臉,身上體溫隨著時間漸漸冷卻,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那人只是因為長孫無忌一句查無實證....。
“好好好”連道三聲好長長豆蔻花染就的指件揀起佛前輕罄“本宮現(xiàn)在給她們一個機會,若這罄是正面朝上,本宮就繞了她們”
“啪”輕音落地,武媚娘目光陡寒。
“啪”
“啪”
“啪”
清脆的響聲過后,佛堂靜謐的只聽到風(fēng)吹過的聲音,風(fēng)乍起,伴隨著驚天的笑聲響徹四野。
“哈哈哈哈.....佛,果然渡世間人”武媚娘止住笑聲,冷凝的眸子直直望著堂中佛法金身“佛要渡人,要她們生,我就偏偏要她們死,從我再踏入皇宮的那一刻起,從我的小公主死去的那刻起,我就已無法回頭,也不能回頭”
“我是大唐的皇后,我想要的,我要做的,沒人能阻止”!淡淡一句,不喜不怒“包括你,包括上天”。
武媚娘一步一步朝著堂外走去,夕陽斜照,衣袍展開來,似水瀑輕瀉,整件衣袍周邊又滾著一道金線,身上的衣裙便蕩出一朵金盞蓮。
望頭,紅色的火燒云絢爛成耀眼的火海,將眼前所有的景色都鍍上一層火,帶著燃盡一切的火與熱。
武媚娘回身,清亮的眸嘴角彎起的弧度是完美嘲諷,食指直指向堂內(nèi)佛像“我要你知道,從來不是天選我,而是我擇天”
鏗鏘的聲音久久回蕩,和著暮鼓聲聲,遠遠傳去。
頭上,佛手三千,佛心三千,亦是煩惱三千。
武媚娘走后,前來打掃佛堂的僧人見滿室蕭條異象,不由長長嘆息。
佛前燃燈,盡數(shù)熄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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