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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啊
“雷雙你看,這里有一只呱啊呢!毙猎从煤寐牭穆曇粽f,同時用手小心地捧起這脆弱的小家伙。
“‘呱啊’這種鳥一生要花三分之二以上的時間來飛行。每日飛行所消耗的能量約占日耗能的四分之三。它們飛行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覓食,或是求偶……”昏黃的燈光下,辛源慢慢地讀著,她發(fā)稍輕輕蹭著雷雙的脖項。
“那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雷雙略不耐煩地問。
“大概是因為它們想要飛吧!
“噗!你說‘想’?用它們那種綠豆大的腦?”
“是啊……想。另外,它們的腦不止綠豆大!彼砬閲烂C地說。
“得了吧,停止這類浪漫的念頭,那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一定是為了什么。決不可能是無目的,或者是——‘想要’享受飛行樂趣之類……”
雷雙把“想要”那兩個字咬得怪腔怪調(diào):“等等,想的人是你吧?”
“或許,”她笑了起來,“有區(qū)別嗎?”
“盡知道想這些沒用的”雷雙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
“快好起來吧”,辛源秀氣的手指輕撫著這只呱啊——它的右翅尖不知為何折斷了。
夜是那么的寒冷,它憎恨得想要殺死每一天的太陽,好叫其他的生靈也嘗嘗這種絕望的滋味。
呱啊比其他的生命更依戀陽光,因為熱力可以補充些許能量。它們厭惡飛行以外的一切事情,時常迷戀飛行到忘記去尋覓足夠的食物。每個夜晚,都可能有呱啊耗盡體力從天空中徑直墜下,摔得粉身碎骨。即使如此,它們還是渴望飛得更高,飛得更遠,不留退路。
它是它們中的一員。
辛源用抹布使勁擦著旅行箱上的污跡,瀑布一樣的長發(fā)隨著她有節(jié)奏的動作現(xiàn)出波紋。然而箱子被猛地拽走了,是雷雙。
辛源低頭盯著手中的抹布,悶聲道:“也不知道那只呱啊現(xiàn)在怎樣了!
“呱!呱!別總提那只鳥。孩子你自己要打掉的,她不叫呱啊,也不會飛回來看你——”雷雙的話語戛然而止。
沒有想象中的眼淚和尖叫。
“她只有這么大。我記得。” 辛源指頭捏圈比劃了一下,埋頭繼續(xù)擦箱子。
“別走了,那邊苦得很。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和我一起過舒坦的日子不好嗎?”雷雙摟住她這樣說。
辛源的目光穿過交纏著的指隙,穿過綴滿小穗的被風吹得搖擺的門簾,穿過更遠處彩色的玻璃窗,透過紅磚砌成的圍墻,透過外面依舊喧囂的公路,透過不停閃爍著的霓虹燈,透過無數(shù)的高樓與大廈;一直望到遠方,那里是地平線,之上是漆黑而幽靜的天空。
辛源迷戀著天空,就如同童年的她迷戀著櫥窗里那些彩色細小的糖果。雖然她只能在舞蹈的世界里飛翔。
為了舞蹈,為了保持體型,她不得不放棄未出生的女兒。
或許是因為現(xiàn)實愈沉重,理想就愈空靈。是的,天空的懷抱里沒有她的孩子,但是那里有她的夢。
我只是不想留在看不到天空的地方。
翅膀的力量還是不夠,但它不想等待;已經(jīng)離同伴們太遠了,雖然在一起時也一樣,所有的呱啊都是孤獨而自由的。它們會用啼鳴訴說飛行的喜悅,會用飛之舞來問候彼此,會相互展示身體上擦過青苔的痕跡,會驕傲地炫耀翅膀上凝結的白霜,會輕觸彼此的喙交換食物來相互鼓勵;但它們從不相互依偎。它們生來就是為了飛行,盲目而純粹。這樣的生命在今天還沒有絕種,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它明白自己會面對什么,于是在電線上快速梳理了自己的羽毛,在雷雨到來前的第一道電光中起飛。
我們真的是自由的嗎?
辛源倚在酒店的窗口,等著飛機票送來。她不敢回頭看雷雙陰著的臉,所以回過神之前已經(jīng)被他推出了窗口。
她曾徒勞地想要抓住過什么,但是除了右手骨折的劇痛外,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甚至掌心的鮮血還未來得及沿手臂滑落。
然后失去了平衡,墜下。
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一切為什么會發(fā)生,下意識地張開嘴想要呼喊,但空氣急促地涌進她的肺葉:
她只發(fā)出了“呱啊————————!”這樣撕裂天地的聲音。
就像嬰兒最初的響亮啼哭。
仿佛是一次誕生。
她不知道下刻會發(fā)生什么。
但這一刻,她與星辰同在。
她將了解飛行的秘密。
她感到自己被一雙溫暖的手小心地捧起,同時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說:“雷雙你看,這里有一只呱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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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AN。秒年于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