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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忽然想起,以前穿過的那件海藍(lán)色細(xì)格仔的棉布睡衣,每個星期六的下午不回家的時候,睡到自然醒跟妳穿著拖鞋穿著這件睡衣慢慢的慢慢的晃到教室里。之前我們會說話說到半夜三點,但總是說著說著就會不由自主地睡著。如果是妳先睡著我會聽見妳均勻的呼吸聲,在對面,我看見窗外不知什么的影子在玻璃上微微的晃動。很多時我會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夜是紅色的,看著那些微微的紅色我會想一些事情,一些散落在生活的邊邊角角的,毫不起眼的事情。
那時候我們大聲的笑,瘋狂地跑,跑過放了晚自修以后,漆黑一片的教學(xué)樓的走廊。於是整個走廊所有教室都會充斥著我們的放肆,我們曾經(jīng)在那個有厚厚遮光窗簾的物理實驗室度過并不漫長的中午,躲過保安的巡邏。
那時候的我們,曾經(jīng)笑得很肆無忌憚。
毫不在意地把晚自修翹掉,躲在宿舍里,吃東西,泡泡面,享受空調(diào)。
我懷念妳腦袋后面像香蔥一樣的小辮子。
。ù_かに、はやい、時間が。)
我還記得那一個放課后的黃昏,一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開水機(jī)旁邊,第一次無助地哭了出來。狠狠地抹著眼淚,狼吞虎咽地吃著泡面,不斷地咽下咽下咽下,然后,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就這樣看著遠(yuǎn)處的夕陽,變成金黃色,金紅色,赭石色,漸漸地漸漸地沉下去,最后終於消失不見了。
(あの時も、今も同ぃ。あたしほ一人で、誰もいなぃよぅ。)
我坐在一路穩(wěn)穩(wěn)地開著的巴士上面,看著窗外的夜跟很多年以前見過的那么相似,一樣的慢慢的變成紅色,只是一路掠過的路燈,好像另一天飛落的星宿。我就這樣坐著,任由時間和路程,把我?guī)У诫x自己很近,離妳很遠(yuǎn)的地方。
不同的妳。
是不是悄悄偷換的流年,連一個最簡單的人稱代詞都不放過。
。〞r間ほ、いすても、そんな悲い物だ。)
就像我那么喜歡的小起,有兩個小小的腳丫,總是坐在桌子上靜靜的瞇著眼睛看我。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它也會離我而去。那天發(fā)現(xiàn)它丟了的時候,心里無端的就起了一陣恐慌,非常恐慌。竟然連它也不肯,不愿陪我過完2010的最后一天。我喪魂落魄地找遍了它可能會去的每一個地方,還是沒有。
小起,連小起也不要我了。
我總是覺得,即使全世界都變成漠然,它也會端端正正的翹著尾巴坐在那里,打著呵欠看著我。
可是它沒有呢。它應(yīng)該是坐久了,厭倦了,於是站了起來,搖搖尾巴,還是打個呵欠,頭也不回地離我而去。
只剩下我一個人麻木地坐在臺階上,看著灰色的天空掉下來的雨點,打濕我跟它的所有的所有的回憶。
(そんな……あたしのチイちんほいない、これから。)
所以。沒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
所以。沒有什么事情是永遠(yuǎn)的。
連生命都只是偶然的。
然而就在這個偶然的生命里,我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事,讓我不能忘卻的,或者想要忘卻的,又或是想要珍惜的,在某一個跟過去很相似的夜里,走馬燈一般緩緩經(jīng)過我的眼前。
我張開手,盡量的想要夠到那個天臺上的欄桿,就像想要夠到的那種從來不知道的,幸福的形狀。
。ê盲嗜摔い、好きな物がぁる、これほ多分、幸せだ。)
我曾經(jīng)在我的自言自語里,提到很多人。比如說抽煙的時候就會想到的特定的人,比如說一個人站在Denfert地鐵站的時候會想到的人。記憶像是Chateau de Vienne草地上盛開的小花,熱烈而繁復(fù)。
有些事情,也像那些小花一樣,抓不緊,留不住。
最近兩天有兩個人對我重復(fù)了同樣的詞。
順其自然。
只是我想到妳們某一天也會變成那樣的回憶就覺得很恐慌。
自然真的不是什么好東西。
當(dāng)然,抗拒自然的人也大多沒有什么好下場。
。à猡筏筏恰⒕未蠛盲嗜摔、君が好きじぁないの?)
當(dāng)小起說,我不喜歡妳每天早晨沖咖啡的樣子。我看著桌子上同樣瞇著眼睛看著我的它,決定改變自己的姿勢。只是我無可救藥的驕傲,像泄了氣的充氣枕頭一般,被頹廢地丟在一邊。
小起,即使我為了妳,每天早上戒掉咖啡也戒掉煙,妳現(xiàn)在還是不會回到我身邊來。
小起,我一直把妳那末溫柔的豢養(yǎng)著,結(jié)果在2010的最后一天,妳把我拋棄掉。
小起,現(xiàn)在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妳究竟在不在意,我這些無關(guān)緊要自言自語的夢囈。
小起,妳是在哭嗎。
小起,告訴我,即使妳走了,當(dāng)妳面對像我一樣的人,一樣的事情的時候,會不會也那樣安靜地看著她,直到深夜。
小起,妳是愛我的,對不對。
只有妳知道,每天夜里在黑的白的黃的燈光下的我,竟然那樣軟弱。
原來,所謂的人生無非是“偶然交匯”,然后“各自生活”。
(君の悲し顏を見ぇで、あたしの淚も落ち、靜に。)
今天的AIX下雨了;杌璩脸恋奶,我看見樓底下有灰色花紋的貓悄悄地沿著灌木叢散步。
灰色是從來不被人喜歡的顏色。於是它自己仿佛也知道什么似的,總是靜靜的躲在一角不說話。小起是被所有人喜歡著的,可它不是。它一直待在那個沒有人知道的角落,看著面前的人來人往。
我向它伸出手去。我喜歡妳。我說。
可是它還是那樣平靜地看著我。
“妳說謊!彼f。
我沒有。
“可是妳說謊!
我沒有話講。我坐下來,陪著它,在跟它一樣的灰色的屋檐下面躲雨。
孤獨像睡眠一樣喂養(yǎng)我們。
。àⅳ郡筏、自分が信じらない。君ほ?君の自分が信じるか?)
於是我知道我真的弄丟了一些東西。不止是小起。
我想起以前在圭峰山蜿蜒的小路上,我們大聲的說笑,小跑,穿白色的卡其色的七分褲,搭一輛綠色的搖搖晃晃的巴士一起回家。
我們也曾經(jīng)在沉悶的小房間里唱Eason的Shall we talk.
我一直想寫一首歌可是一直沒有動筆。一個人在屋里抱著吉他彈一個音符,又一個音符,總是沒有辦法把它們連起來。
窗臺邊上我剪出來的幾十只大大小小的完整破碎的蝴蝶,現(xiàn)在是不是依然在那里。
我們忙著走過夜晚城市的燈火和燈火中的無數(shù)大街小巷。
沒人看見過煙花的升空散落和消失。
We let it down.
We let all down.
(それで、すべてを忘れだ。)
雨又開始下了。
晚安。
晚安。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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