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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每一個不想戀愛的人,心里都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最近這句話很流行,玩新浪微博的人都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簡子木便是那個不可能的人。
去年的9月1日,我升上高一。報(bào)名領(lǐng)新書的這天,秋高氣爽,鳳凰花鋪滿無人的校道,像走進(jìn)童話城堡里的紅地毯。我專注地聽著MP3,心情因這般的好天氣,也變得愉快起來。
“同學(xué),請小心前面!”
話音未落,我就撞上了一輛單車。確切的說,是單車迎面撞上了我。新書撒落一地,人也跟著重重摔倒在石板路面,疼得我眼淚都翻滾出來了。
“你沒事吧......”
一記溫柔的聲音適時響起,接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扶起了我。我抬起頭,看見一張干凈溫和的臉。是的,十七歲的簡子木有種天生的明星氣質(zhì),長著一張容易讓女生動容的臉,他往陽光里一站,便如星光閃爍,襯得日頭都黯淡了下去。請別笑話我,我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眼前情景,自然也不能免俗。
撞倒我的男生跑過來道歉,一邊解釋他正在學(xué)單車,一邊建議我去校醫(yī)室。我轉(zhuǎn)動了一下身體,發(fā)現(xiàn)沒有受傷,便紅著臉拒絕了。
其實(shí),我紅臉和不去校醫(yī)室的原因只有一個-------因?yàn)楹喿幽尽?br>
謝天謝地,男生推著單車走了,簡子木卻真的留了下來,幫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書。
原來當(dāng)真有一見鐘情這回事的,我靜默在當(dāng)下,失去言語的樣子一定傻透了。
“再見,以后走路要看前面!
淡淡的口吻,等我回過神來,他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我抱書愣在原地,無端覺得他像《阿飛正傳》里無腳鳥,充滿神秘,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9月3日,終于正式開學(xué)了。
新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和新的人際關(guān)系,讓人充滿了期待。我的新同桌是個漂亮的北方女孩,名字叫向雪,皮膚也像雪,白像近乎透明,笑起來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不僅男生喜歡她,連身為女生的我也喜歡她。
向雪就像童話里的白雪公主。
與她相比,我就像那只默默無聞的丑小鴨。戴牙套,皮膚發(fā)黃,長相普通,雖然也有一頭長長的直發(fā),但梳不出好看的編子,更不像向雪有一頭海藻般的天然卷發(fā)。當(dāng)然,如果碰巧起風(fēng)的天氣,它也能卷起來,但那是一團(tuán)凌亂的麻線。
有天課間午睡,我從四周的聒躁聲醒轉(zhuǎn),抬頭便見窗外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生身材欣長,逆光而站,平淡無奇的校服西裝被他穿出了妥貼的味道,就像一棵秋天里的樹。我一下清醒過來,是的.....那個背影我認(rèn)識,是幫我撿書的簡子木。
和他一起的女生是向雪。不曉得他說了些什么,向雪似乎在害羞,低眉垂斂,一層紅暈掛在臉上像化在水里的胭脂,緩慢地滲出溫柔神色來。隨后便見簡子木遞給向雪一封信,輕拍了她的肩膀,視線不經(jīng)意穿過窗子掠過來,我連低下頭假裝睡覺。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jīng)雙手插袋,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離開了。
我收回目光,就見向雪臉色忐忑地走了進(jìn)來。
“凌珊,簡師兄幫他朋友給我送情書,我是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呢?”
我有點(diǎn)驚訝,“情書.....不是他自己的么?”
“才不是呢。我和師兄同一所初中的,他要喜歡我早就表白了啊.....”
向雪看起來憂郁極了,口吻有淡淡的失望和失落。我卻莫名開心起來,這么說,簡子木還是名草無主,那么,是不是.....表示我還有機(jī)會呢?
10月1日,學(xué)校舉辦國慶表演。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簡子木。
他代表高二年級參加節(jié)日表演。這次他換了一套白色西裝,往舞臺輕輕一站,目光如星子流轉(zhuǎn),輕易就吸引了臺下數(shù)千目光。我和身邊的女生都屏住了呼吸,只覺他像從天堂里走來,似有光環(huán),有翅膀從他頭頂、背后悄然無聲生長出來。必須誠認(rèn),有些人天生適合舞臺,他整個人都在發(fā)光,發(fā)亮。
表演曲目是周杰倫的《開不了口》。淡淡的聲線,配合安靜輕柔的鋼琴獨(dú)奏,絲綢一般的質(zhì)感,很快贏得了臺下滿堂彩。謝幕的時候,偌大的舞臺只得他一人,燈光如白色水銀傾瀉下來,照得他容顏雪白,掌聲如雷動將他淹沒,他看起來是那樣華麗,又是那樣......孤獨(dú)。
這是我對簡子木的全部感覺。
潛意識里他應(yīng)該是王子一樣的人物,享受萬千寵愛。
熟悉了以后,我才知道事實(shí)并非如此,也應(yīng)證了我的猜測。
我從班長那里弄來了簡子木的□□號,偷偷加了他。班長就是那個撞倒我的男生,世界真小,我們居然分配在同一個班級,他和簡子木都是學(xué)生會干部。為表達(dá)撞倒我的內(nèi)疚,班長很爽快就把簡子木的號碼給我了。
簡子木最喜歡的食物手撒包菜。
簡子木最喜歡的衣服是西裝和格子襯衫。
簡子木最喜歡的歌手是周杰倫。
簡子木有一個在國外念書的.....女朋友。
女朋友,國外的女朋友.....我一下就和向雪一樣憂郁了,想必她也很優(yōu)秀吧?
這便是簡子木一直獨(dú)來獨(dú)往的原因。
日記里滿滿都是對她思念。他應(yīng)該很愛她。
那么,就和所有女生一樣吧,遠(yuǎn)遠(yuǎn)欣賞就夠了。我打消了表白的念頭,他離我這么近,又那么遠(yuǎn),他得了校運(yùn)動會比賽的長跑冠軍,他在鄰校友誼歌唱比賽拿了第三名,他接受了校廣播電臺的采訪,他的所有成績我都在關(guān)注他的女生口里一一得知。只是,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打擾就是我最大的喜歡。即使路上碰到他,我也會選擇繞道而行,怕和他說話會緊張,怕泄露了心底的秘密。是的,喜歡有時不一定要說出口,也不一定要擁有,只須遠(yuǎn)觀注視便足夠了。
我只是沒想到我們會有交集。
班長生日那天,舉辦了慶生晚會,我們一行人幾人去了錢柜唱歌。年輕都有揮霍的本錢,大家都玩得很盡興,但是包廂太吵鬧,我在兩個小時后偷偷溜出去透氣。燈光昏暗的走廊盡頭,便又看見了簡子木,還是一襲黑襯衫,剪了利落的短發(fā),他還是那樣好看。他在打電話,聲音壓得低低的,但我還是聽到了,似乎在懇求什么,最后便聽他憤怒的聲音:“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了。他看見了我。隱約見有淚光蘊(yùn)藏在漆黑的眼珠里,水晶一樣透亮的眼眸,但很快一閃而過。我不曉得他發(fā)生了什么事。然后他開口了,“是你。”
班長在隔天批評了我的不告而別。
我不但心情很好,還笑容可掬地道歉,又請班長和大家吃了早餐。
誰曉得那晚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這是我和簡子木的秘密。
我們在那晚之后成了無話不淡的好朋友。
他得獎了,他在寫小說了,他參加了吉他培訓(xùn)班,等等.....關(guān)于生活的點(diǎn)滴他都會和我說起。
而關(guān)于大洋彼岸的女朋友,他從此只字未提。
到了寒假,簡子跟家人去了海南旅游,半夜他給我打來電話,聲音在暗夜里顯得很突兀,“我想念你!
隱約可聽見他那邊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響,我心跳幾乎漏掉一拍,但很快清醒過來,“你心情不好?”
“嗯,剛喝了點(diǎn)酒!甭曇羯硢,無力,透過手機(jī)傳遞到耳邊,他在咳嗽,我一下也難過起來。
“那早點(diǎn)睡吧!蔽蚁氚参克,但說不出話來,我怕比他先哭起來。
“等一下,我想唱首歌給你聽!辈坏任一貞(yīng),他就自顧自唱了起來,“半夜睡不著覺,把心情哼成歌。只好到屋頂找另一個夢境!
“睡夢中被敲醒,我還是不確定.....”我輕輕的和了起來。
“咦,你也會唱《屋頂》?”
他的驚訝不小,我嘎嘎笑起來,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我喜歡他,自然也愛屋及烏喜歡原本不喜歡的周杰倫,MP3里裝的都是周杰倫的歌,手機(jī)里即全是簡子木的照片。當(dāng)然這些以前我不會說,現(xiàn)在也不會說,關(guān)于暗戀這件事,只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秘密。
夜幕黑透,墻壁的指針指向十二點(diǎn),我感到壓抑,還是對他說,“早點(diǎn)睡.....晚安。”
“那么,晚安!
吧嗒,電話掛斷了。
.....
簡子木,我想我還是太喜歡你,喜歡到不知道怎樣給你溫暖。
我是第一個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人,也是第一個知道你失戀的人。
她在國外有了新的戀情,距離的遙遠(yuǎn)讓你們這段青梅竹馬的感情成了笑談,你表面若無其事,但背地里,你都一直都一個人在忍受著。
班長生日的那個晚上,我陪你溜出了錢柜。我不曉得你會記得我,我們在午夜空蕩的大街壓馬路,你和我說了很多話,我們?nèi)チ吮憷瓿贼~旦,期間你突然想喝酒,我沒有攔著你,曾經(jīng)幻想過和你面對面的情形,但及至眼前,我又緊張得失去了言語。你看起來是那么難過,就像一個失控了的小孩,你崩潰,你說胡話,你胡亂喝酒,委屈連同食物半小時就吐了個一塌糊涂。最后你居然你哭了,你是真的.....醉了。
便是因?yàn)闊o意得知你的秘密,因此成為你的好友的吧。
但你不知道,我想成為的身份不是這樣的啊......
是久生情,還是你只是寂寞了,以至你說了喜歡我。原本我只是低你一年級的小師妹,慢慢成了你的朋友,成了眾多女生嫉妒的紅顏知已,日后我加入了你的朋友圈,你的朋友都很優(yōu)秀,有酒吧歌手,有畫家,有街頭藝術(shù)家,你們組成了一個樂隊(duì),在周末夜里的廣場聚集在一起敲敲打打,你還是樂隊(duì)的主唱。你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有才華得多。也因此,我更自卑了,我什么都不會,只會聽你說話,給你鼓掌,陪你傻傻的笑,你難過的時候,我甚至找不到安慰你的言辭。
便是這樣,我得離開你。
那個電話之后,你明顯感覺到我的變化。是的,我扔掉了手機(jī)卡,只有這樣,我才不會一聽你的電話就緊張,不會影響學(xué)習(xí),不會半夜陪你出去散步,不會為見你一面,坐上三個小時的公車去廣場去聽你和朋友們的演唱。高二的這一年,我將自己埋入了書本,我得努力一點(diǎn),再努力一點(diǎn),讓自己足夠優(yōu)秀,讓自己有所成就,如此才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鹉愕南矚g啊。
“你討厭我什么?”
記得一次真心話大冒險(xiǎn),你突然這樣問我。我想了想回答,“我討厭你很久才回我信息!
是的,我以這個理由離開了你。單純?nèi)缒,?dāng)真相信了。
只是簡子木,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么會介意幾分鐘的等待呢?
這一年,你已經(jīng)高三了。聽說A大的保送名單已經(jīng)確定下來。你看,連上天都眷戀你,這是多少學(xué)子夢寐以求的學(xué)府。見你眉眼日漸舒展,其實(shí)暗地里我也替你開心。只是,簡子木,請你一定原諒我,原諒我對你的冷落。這是一個暗戀你的女生--------她僅有的驕傲,和自尊。
我得等你的心清空了,然后,它才能有真正屬于我的一天。
簡子木,請等我一年,一年為期,我們A大再見。
相信明天會更美好,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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