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澄
阿澄。我的名字。
我經(jīng)常這么向別人介紹自己,簡單明了,沒有姓氏。大多數(shù)人聽到我這樣偷懶的介紹都會笑著說:“真是個好名字呢。”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過這個名字好在哪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就一直用到現(xiàn)在的名字,很好記很簡單,因此也從未想過在這之前加個什么姓氏,反正——沒有靈力的整,要那么復(fù)雜的名字也沒什么意思,對吧?
經(jīng)常來我店里買金平糖的小孩子們都喜歡叫我“阿澄姐姐”,是的,來到流魂街一區(qū)后我就開了一家糖果店,只是可惜這里小孩子實在太少,生意并不怎么好。不過還好,我不需要吃飯,所以也沒什么生活開支,在這樣的情況下,勉強支撐這么一家小糖果店來豐富下自己的生活我還是可以做到的,碰到實在入不敷出的時候我就會去街對面的酒館里去打工。酒館的藤原老板一直很歡迎我去他那里打工,他說我是個認真負責(zé)的好店員。
說起來,和那個人的第一次相遇就發(fā)生在某個打工的日子。
我記不清那是幾號了,只知道那是某個秋天中的某一天,天空剛下過雨,地上有點滑。
那個馬虎的男人剛踏進店門就差點一腳踩空摔個仰面朝天,還好我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藤原老板說過,既然我在他大堂里打工就要把所有的顧客都當(dāng)成上帝,而讓上帝在這里摔傷,哪怕只是衣服上沾上一些泥土,也是不被允許的。所以,那時候我伸手去扶他也只是出于一個店小二的職業(yè)素養(yǎng)罷了。
誰知那一扶卻扶出了問題。
而且還是一個一糾結(jié)就糾結(jié)了幾十年的問題。
也許是因為之前我伸手扶了他一把,給他留下了些許印象,他在點菜的時候問了我的名字。
我給了他和給予其他人時一樣的答案:“阿澄!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給予千遍一律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他摸著自己淺金色的腦袋傻傻笑了起來:“是個澄清溫暖的好名字呢,聽了覺得心里暖暖的!
我有些錯愕,禮貌地回以一笑,收了菜單向廚房走去。
阿澄——是個溫暖的名字……嗎?
也許吧,不然為什么我覺得自己的臉都被他叫我名字的聲音捂暖了呢?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卻對他一無所知。
后來想起來總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那段時間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去酒館打工,卻時常見到他進出藤原老板的酒館,問了藤原老板才知道他是那家店的?停莻死神。
奇怪……既然是?驮趺匆郧皬膩頉]見過呢?我問。
傻阿澄,只是因為以前你不認識他所以沒注意罷了。藤原老板笑著回答我。
哦……那死神和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吧?我隱約知道死神這個概念,卻是僅限于——自己是沒靈力的人永遠不可能成為死神這一認知。
嗯,是個……很了不起的職業(yè)呢。藤原老板當(dāng)時這么回答我。
后來在不同的人那里我又聽到過各種不同的回答,只是再沒有人像藤原老板那樣給予死神如此高的評價。
于是我暗暗記住:死神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難怪那個金毛呆子會當(dāng)?shù)萌绱烁手顼崱?br> 金毛呆子,這是我給他起的綽號,沒辦法,誰讓他一直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并且總是笑得如此呆呢……
第二次遇見他的情況,卻遠沒有第一次這般悠哉。
聽老人們說,只有生前積德的人才能在進入尸魂界的時候被分到流魂街一區(qū),因為這里的治安最好,于是我經(jīng)常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上輩子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只是可惜我已經(jīng)記不得死前的事情了,不過藤原老板卻說:“忘性大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我知道我一直是個忘性大的姑娘,剛來這里的時候我想不起來這里之前的任何事,甚至不記得自己最初的名字身份,只知道——我是阿澄。
然后……就那么心安理得地在這里生活了下來。
藤原老板第一次聽我這么介紹我的過去時,很為我驚人的忘性驚訝。
他說,你一定是過忘川河的時候喝多了忘川的水吧。
我啞然,許久之后,囁嚅,也許吧。
一區(qū)是個和平寧靜的地方,適合我這樣沒有靈力的整生存,但這里治安雖好卻也不是百分之百不會受到虛的侵擾,只是由于離瀞靈庭最近所以相對安全。
那天我正將新進的糖果一一擺放到窗口的糖果罐中,就聽見遠處街道的盡頭傳來人們的尖叫:“怪物又來了!!快逃命。 蔽抑浪麄冋f的怪物是什么,因為我在這個世界的親人就是被這種叫虛的怪物吃掉的,但也正因為如此,在聽到虛又襲來的消息后我竟然連逃跑的力氣都不剩下,滿腦子只剩下當(dāng)初奶奶死去時的……模糊片段。是的……關(guān)于奶奶的死,我再次忘記了。
眼睜睜地看著虛的逼近,我不指望這件糖果店能夠為我阻擋住虛的利爪,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也許躲在這里它發(fā)現(xiàn)不了呢?
而事實證明,我低估了虛的視力,或者說是——對食物的執(zhí)著。
當(dāng)那家伙的利爪揮下來的時候,我像奶奶死去的那次一樣,沒用地選擇抱住了頭蹲在原地等死。做出這樣動作的時候我并沒有指望會有死神來救我,只是出于人的本能,不過……兩次了。我的運氣似乎真的不錯。
兩次都被死神在最后關(guān)頭給救了下來。
第一次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已經(jīng)忘記了,第二次來的卻是一個在后來的日子里我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人。
那時候我只覺得耳邊有刀劍劃破風(fēng)的聲音,有虛的吼叫聲,有人們慌亂的腳步聲,還有……一個男人溫柔地說話聲:“喂,你沒事吧?”
看著眼前突然多出來的那只伸向我的手,我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相信,竟然有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那么一頭龐然大物。
這就是死神的力量嗎?
“嗯……謝謝!蔽姨ь^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是……阿——澄?”看到我的臉,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原來,救了我的死神,竟然是那個金毛呆子。
好巧。
那天晚上,他請我在隔壁的酒館吃了晚飯。
他說,沒想到你竟然開了一家糖果店。
我支吾了一會兒,興趣而已。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剛才你的店被我一刀劈了……
我垂下眼,想了一會兒,但是你不這么做的話,不只是店面連我也會一并被虛劈了的。
嘛,說的也是……不過還是——抱歉。
唔,那……我是不是也該說一聲謝謝?
哈……這其實是死神的職責(zé)。
不過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說他叫浦原喜助。
于是,我記住了這個名字,并且一記就是一輩子。
大概。如果……我沒有再次忘記的話。
因為糖果店的重新裝潢需要經(jīng)費,我又重新當(dāng)起了打工仔,也更頻繁地有了接觸到那個男人,啊,不,是浦原喜助的機會。
他大多數(shù)時候是一個人來,但也會有和伙伴一起來的時候。偶然一次聽到了他和伙伴的對話,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竟然還是一個隊的重要人物,他們都叫他浦原三席,我聽別人說過,席位是衡量一個死神能力的指標(biāo)之一,而三席——似乎是除了隊長和副隊長外的第一號人物,也就是整個番隊的第三把手。
很……了不起呢。
一面敬佩著他,一面卻有些郁郁。
這樣看來,似乎我和他的差距不是幾步就追的上的距離啊……
我承認我在意他,也許還有些喜歡他。
因為浦原喜助這個人雖然很多時候呆了點,但長得真的不錯,而且……為人也不錯。
店面修葺的費用一攢就是幾年,我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自己和浦原喜助認識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他……似乎也很久沒有來流魂街了。
就我觀察,他來到流魂街除了去出任務(wù)就是去對面酒館喝酒,所以當(dāng)那天他出現(xiàn)在我的糖果店里時,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當(dāng)時我正在擦拭著玻璃糖罐,聽見門口風(fēng)鈴響,以為又是哪個相熟的小孩子來討糖吃——這幫小家伙很少付錢,總是擺著可憐兮兮的表情激起我的同情心后順利從我這里騙走糖果。于是語氣有些……難以形容,反正我覺得并不是適合對成人講話的語氣。
“哪家的饞嘴猴又來騙糖吃呀^^”
“……阿澄,是我!
“額……”
一時無語。
“來買糖……嗎?”
“嘛,手下有個脾氣不怎么好的小丫頭,不知道用糖哄行不行得通……有什么推薦的嗎?”
“金平糖吧?女孩子都喜歡的!
就算是他故意用了小丫頭這樣的詞語,我還是忍不住微微有些吃醋,但說到底,我又有什么資格吃醋呢?
一個星期后他再次光顧,他告訴我金平糖的效果雖然不是特別顯著,但至少小丫頭踹人時不往他臉上踹了……多少也算是進步吧?
我干笑,然后無語。
“踹人的小丫頭……是很厲害的人吧?”
“嘛……我的新副隊長。”
“哦……唉?!?你又晉升了?”
“哈……運氣!
“那還真是狗屎運啊……”聞言我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可我若能先知,能預(yù)見這是我和他最后的一次見面,我絕對不會用這么一句話作為我對他的道別。
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那以后他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過了,甚至連對面的酒館也再不曾光顧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他新上任隊長工作繁忙,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再怎么樣繁忙……他也不會一消失就是五十多年吧。
有一天我耐不住好奇問了隔壁家去真央學(xué)習(xí)的雛森桃,請她幫忙去瀞靈庭里打聽打聽浦原喜助這個人。
她答應(yīng)我的時候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著保票:“阿澄姐姐的要求,我肯定會努力做到的!”于是我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送給她一袋西瓜口味的水果糖:“嗯,小桃辦事,我放心!
忘了說了,小桃也是從小就在我這兒騙糖吃的小饞嘴猴之一。最喜歡騙的,是西瓜口味的糖,明明自己家里種了西瓜,卻怎么都吃不厭這種味道。
可半年后從真央放假回來的她,并沒有帶給我希望。
她一臉愧疚地對我說:“阿澄姐姐對不起……我已經(jīng)盡力了。大家都說從未聽說過浦原喜助這個人,更沒有人聽說過……有姓浦原的隊長!
那天傍晚,我在糖果店外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牌子,在里屋躺了一個晚上,卻是睜著眼睛怎么都睡不著。
糖果店一休業(yè)就是好幾天。這幾天里我就那么干瞪著眼盯著天花板,睡不著,卻也醒不來,
似是而非的,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境里又好像是在現(xiàn)實里。
我聽到小桃焦急地拍我家門的聲音,聽見她家冬獅郎低聲安慰的聲音,也聽見了許久不曾聽到的他的聲音:“阿澄,是個澄清溫暖的名字!
于是我想,這大概真是夢吧。
還好,在夢里,我終于又見到了他。
身著黑色死霸裝的淺金發(fā)男子背后是一道彎彎的彩虹。
“就叫……阿澄吧。澄澈的天空,和今天很配,而且也是個澄清溫暖的名字!
他手執(zhí)刀柄,輕輕地將刀柄底部的文字敲在了誰的額頭。
“阿澄……有緣再見吧,你應(yīng)該會去一個不錯的街區(qū)吧!
雨后初陽中,他的眉眼彎彎。
“阿澄,變成了一只很漂亮的蝶呢!
遠望天空的他和背后的虹光幾乎融為一體。
“嘛,最后,祝你好運吧!
阿澄。
阿澄。
是個很溫暖的名字呢。
不過……
這是誰在叫誰呢?
插入書簽
阿澄是個忘性很大的姑娘,她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靈力也沒有堅強的內(nèi)心,所以遇到無法接受的悲痛她會像所有最普通的人類一樣選擇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