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仍舊有些微涼。
　　一陣清風(fēng)，卷起地上散落的櫻花，不偏不倚的落在正好攤開的手心里。不二揚起頭，久未放晴的天空依舊有些灰暗，可不二卻覺得很喜歡，這樣的天氣總能讓他想起周末的午后坐在窗戶邊捧著一本厚厚的攝影雜志的情形。
　　不二收回視線，正巧看見一個少年朝著自己徐徐走來。少年下意識的低著頭，一頂白色的帽子遮住了整張臉，像是一張無形的保護網(wǎng)將自己籠罩其中，卻在與不二擦肩時鬼使神差的微微抬起頭斜眼瞄了一眼——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也在看他，少年有些尷尬的掂了掂肩上的網(wǎng)球袋，故作輕松的與不二背道而馳。

　　“吶吶不二，那個小不點就是阿桃說的很厲害的越前龍馬哦�！�
　　正在側(cè)壓腿的菊丸忽然跳了起來，拉了拉不二的衣袖。
　　不二順著菊丸的視線看見人群中正在撿球的少年，那頂顯眼的FILA白色帽子讓不二立刻認(rèn)出就是那天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對方顯然也認(rèn)出了不二——當(dāng)不二站在一群新生中代替大石講一些注意事項時，越前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角落，刻意的不去看不二。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啊——不二腦里忽然響起這樣的感嘆。

　　網(wǎng)球，似乎是兩個人最初的鏈接。

　　那個高傲的孩子在一次惡劣的環(huán)境中打敗了來挑釁的高年級前輩而一下成為了社團里的新星，一年級就成為正選的人仿佛也只有越前和現(xiàn)任的部長兩人而已。作為社團里的天才，也時常有人將他和越前兩人拿來比較，那時的越前會高傲的仰起頭說道，前輩還差著遠(yuǎn)呢。不二卻只是笑著，看不出端倪。

　　越前性格囂張、好勝，但不可否認(rèn)的他也確實是個惹人愛的孩子。
　　菊丸喜歡黏著他，桃城會大方地請他吃快餐，大石的嘮叨在越前面前也會變得格外的克制，就連不二，在不二開始意識到的時候，自己似乎也已經(jīng)習(xí)慣無時不刻的注視著這個少年的一舉一動，仿佛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dāng)然。
　　理所當(dāng)然的相遇，理所當(dāng)然的靠近。

　　不二習(xí)慣笑著。
　　笑顏也許是拿來偽裝情緒的一副面具，不論難過還是開心，久而久之，這不變的笑容也成為了天才的一種標(biāo)識�？刹欢䥇s漸漸的發(fā)覺，每當(dāng)對著越前笑的時候，格外的輕松。
　　“前輩的笑總能讓人覺得很舒服。”
　　只有兩個人的更衣室里，越前忽然開口這樣說道。
　　不二一愣，他從未想過這樣的贊美會從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嘴里說出。
　　“我應(yīng)該理解為越前喜歡我對你笑嘛？”
　　“切�！�
　　貓樣的少年撇嘴，背起網(wǎng)球袋離開。不二呵呵的笑著合上寫著自己名字的衣柜門，欣喜的跟著越前離開。那是不二第一次送越前回家，越前沒問及原因，不二也不想解釋。但也因為有了這第一次的契機，不二接過了桃城“車夫”的工作，開始天天送越前回家。

　　在越前家過夜是一個意外，又或者是老天的惡作劇。
　　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在越前的手剛碰到大門手柄的那一剎那，忽然雷聲大作，毫無預(yù)兆的下起了大雨。
　　雨點噼里啪啦的拍打著屋檐，窗戶上掛著的風(fēng)鈴偶爾清脆的發(fā)出響聲，屋內(nèi)的電視里放著溫情路線的電視劇。越前坐在外廊，靠著紙糊的木門，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坐在一邊的不二，懷里抱著安順的閉著眼的越前的愛貓。

　　“卡魯賓似乎很喜歡前輩，看來前輩很有親和力啊�！�
　　“是嘛�！辈欢χ樦斮e的脊背輕柔的撫摸著，懷里的貓咪享受般的喵嗷的一聲，“那越前呢？”
　　“什么？”越前側(cè)臉，略帶不解的問道。
　　“越前喜歡什么樣的人？”
　　一時回答不上來，在越前看來，似乎也從未喜歡過什么人，如果一定要說一個的話，也就只有卡魯賓了。
　　“這種問題，不二君可不能問龍馬，他就算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辈瞬俗雍鋈怀霈F(xiàn)開口道，將一杯茶放在不二的邊上，而后又遞上一碟水果，“我說的沒錯吧，龍馬�！�
　　“菜菜子姐姐還差得遠(yuǎn)呢�！�
　　越前有些不滿的撇嘴。菜菜子咯咯的笑出聲來，故作神秘的對不二說道。
　　“龍馬這孩子經(jīng)常有提起不二君，看他整天拽拽的不理人的樣子，其實很喜歡不二君呢�！�
　　“啊，菜菜子姐姐你說什么呢。”像是被人爆出了糗事一般，越前急躁的跳了起來將菜菜子推進屋內(nèi)，再坐回位子上的時候，越前扭著臉故作輕松的不去看不二，可他仍舊可以感覺的到不二帶著笑意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別聽菜菜子姐姐瞎說，我只是湊巧一次提起前輩的網(wǎng)球技術(shù)很好而已�！辈恢朗遣皇翘^于心急的想要解釋，原本就不是很流利的日語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別扭，連越前自己都覺得語調(diào)有些奇怪。
　　“恩恩，我知道。”
　　不二回答著強忍著不笑，可看見那邊的越前一副想解釋又解釋不清的神情十足的可愛，最終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果不其然立刻收到了越前招牌的衛(wèi)生眼。

　　雨下的很大。
　　雖說要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在倫子的強烈要求下，不二還是住了下來，事實上，不二也很樂意留下來，他也很想知道這個桀驁的少年住的房間會不會和自己想象的一樣，睡覺的時候是不是會亂踢被子，早上賴床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越前的床不算小，若是兩個人硬要擠在一起睡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越前固執(zhí)著一定要和卡魯賓一起睡，不二摸了摸越前的腦袋，說著越前果然還是個孩子呢，然后在越前極度難看的臉色下躲進地鋪的被窩里偷笑。

　　屋外的雨依舊下著，沒有要消停的跡象。床頭柜上的熒光鬧鐘顯示著已經(jīng)凌晨兩點，床上的小家伙應(yīng)該正和周公約著會，偶爾會說出幾句模糊至極的夢話。
　　不二睜著眼睛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格外的清醒——也許是因為這陌生的環(huán)境，也許是因為這不熟悉的枕頭，又也許是因為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二側(cè)過臉，床上隆起的被子幾乎把越前全部籠罩在其中，然而事實上房間內(nèi)暗的很難看清那究竟是被子還是越前。
　　不二坐起身，輕手輕腳的爬上床，敏感的卡魯賓警惕的抬起了腦袋，在發(fā)現(xiàn)是不二之后又安穩(wěn)的躺了回去。越前背對著不二躺著，弓起的身子的正好將卡魯賓整個抱在懷里。不二緊貼著越前的后腦勺，碎碎的發(fā)絲弄的鼻子有些癢，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似乎是越前洗發(fā)水的味道。
　　伸出手環(huán)住越前的腰，將越前緊緊的抱在懷里。等到明天越前醒來之后一定又會很生氣吧，嘛，那也是明天的事了，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緩緩的閉上眼。

　　“周助你是不是戀愛了？”
　　擦拭著塔羅牌的由美子側(cè)過身問道不二。
　　“為什么這么說？”
　　“看你最近老是莫名其妙的笑出聲，一點都不像你，那個越前真的只是后輩么？”
　　“真的只是個后輩�！�
　　不二輕笑著回答，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手上剛洗出的照片——一周前為越前拍的第一張照片——想起那天越前別扭的反應(yīng)，不二的笑意越來越深，那溫柔的神情完全不像只是前輩對后輩的關(guān)愛。
　　“原來天才也會有忽略自己的心情的時候么�！�
　　最后由美子輕聲地自言自語，卻也正好飄進了不二的耳里。

　　自己的心情么……不二按住胸口，越前那張熟悉的即使閉上眼也可以立刻勾畫出來的臉龐忽的出現(xiàn)在了腦海中，明明是深冬時節(jié)，卻不知為何仿佛突然身處陽光肆意的春日，溫暖的有些不真實。

　　“越前，再拍一張吧�！�
　　不二再一次揚起手里的相機，那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臉卻只換來對方的一個不爽的白眼。
　　“前輩你今天都拍了好幾張了，難道不累么？”
　　“唔，可是越前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啊。”
　　不二輕笑著抬起相機對準(zhǔn)越前，即使鏡頭前的那個人偏著臉別扭的不愿朝著鏡頭。在閃光燈瞬閃之后，少年的側(cè)臉還是被記錄到了相機里。
　　越前知道不二喜歡攝影，卻不知道不二對于攝影竟然癡狂到這種地步——從早晨的社團活動起一直到午休一起在天臺吃便當(dāng)，不二手里的相機幾乎就沒有放下過。

　　“前輩能不能不要再拍我了！”
　　終于在某一天，越前發(fā)覺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刺眼的閃光燈，于是他提出了抗議——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快餐店，越前慍怒的喊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可是我想拍的人就只有越前呀。”
　　不二像是受了傷一般的垂下眼。越前不敢肯定這是不是不二腹黑的演戲，但不可否認(rèn)的，在聽見不二的這句話之后，原本一肚子的怒氣莫名的煙消云散，沒了蹤跡。最后只得咬著可樂的吸管，輕聲的說道。
　　“那……前輩把閃光燈關(guān)了�！�

　　不二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愛上越前了——縱然是在這個也許并不懂得什么是愛的年齡，從一開始的朦朧到如今的漸漸明朗。

　　可越前的魅力并不僅僅只局限于社團，根據(jù)乾的數(shù)據(jù)，平均三天就會有人向越前告白，害羞的小學(xué)妹、成熟的外校生。
　　不二從來不會擔(dān)心那些路人甲們，他知道那個高傲的少年絕不會把視線停留在他們的身上——事實也同不二想的一樣，面對告白者，越前只會扣下帽檐，不屑的扔下一句拽到天邊的口頭禪，最后揚長而去，沒有一個例外。
　　但不二卻忽然很想試試，他覺得自己會成為那個“例外”，所以他決定告白。

　　在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午休，不二開了口告白。對面正吃著炸蝦的少年沒有一點吃驚，只是不滿的挑眼瞪著不二，最后說道。
　　“前輩你真的很愛玩啊。”
　　“唔，那越前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那要看前輩是真的玩，還是玩真的�！�
　　大大的貓眼挑釁看著對方，琥珀色的雙瞳像是大教堂里的斑斕琉璃玻璃窗一般，驚艷的讓不二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而不管怎樣，不二成了那個例外。

　　每天放學(xué)后都在西點店吃上一個小蛋糕，每個周末都要去街頭網(wǎng)球場打一局，每一個月都要去影院看一場電影。形影不離的日子一直延續(xù)到了暑假——在越前收到那張讓他極為煩惱的國文補考通知書。

　　——我來幫越前復(fù)習(xí)吧。
　　前一天越前收到不二的這條短信，后一天不二便帶著厚厚的教科書來拜訪。越前讓開身讓不二進屋，一只手伸進口袋掂了掂那個厚重的手機——他記得他當(dāng)時明明回了一條“不要”。

　　“一生只有一次的緣分……嘛�！�
　　“什么？”
　　“呵呵，就像越前你和我一樣。”
　　“……？”
　　越前偏過臉有些不解的看著不二——不解原本看著書的不二為何忽然說起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可惜不二只是笑著，完全沒有想回答的意思。
　　南次郎無聊的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站起身來想去偷聽房內(nèi)的動靜，卻在倫子清脆的咳嗽聲之后撓撓后腦勺又坐了回來。

　　越前掂量下眼前那一大疊紙，重量竟然跟學(xué)校發(fā)的教科書有的一拼。
　　“前輩，真的要把這些范文全部看一次？”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背下來�！辈欢屣L(fēng)云淡的笑著，說出來的話卻險些讓越前抓狂。越前托著下巴死死的盯著那一疊范文。想起昨天只是無意間向不二說起，每次國文考試最棘手的就是寫作題，哪知對方聽完之后竟然就在一夜之間搜集了這么多范文。

　　“前輩似乎比我還拼命啊�！�
　　“不拼命可不行呀�！�
　　“恩？”越前有些不懂的偏過臉等待不二解釋。
　　不二輕笑著翻著自己帶來的國文教科書，“我要是不拼命的話，越前有可能會被別人搶走的吧�！�
　　越前一愣，很想說這兩件事沒什么關(guān)系吧，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不二抬手伸向越前，將對方鬢角的小碎發(fā)撩到耳朵后面，“我要拼命的不停的出現(xiàn)在越前的生命里，直到越前沒有我就會變得手足無措為止，越前可是我最愛的人啊�！�
　　卷翹的睫毛，上揚的雙唇，在這個午后的陽光之下在越前的胸口里種下一棵花籽，然后漸漸的開出一朵向日葵，盛大和美好。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離補考只有兩天的時間了，越前看著厚厚一疊只翻過幾篇的范文，不由煩躁的趴在桌子上暗自祈禱后天永遠(yuǎn)不要來。
　　“越前�！辈欢穆曇舨惠p不重的響起。
　　窗外的寒蟬“吱吱”的叫著，越發(fā)的讓人覺得這個夏天有些過于的炎熱了。越前慵懶的動了動眼珠，示意不二繼續(xù)說下去。
　　“晚上有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去看？”
　　“沒興趣。”越前打了個哈欠，閉上眼。
　　“可是人家都說對著流星許愿的話一定會實現(xiàn)的，越前不想試試么？比如通過補考之類的愿望�！�
　　合著的雙眼漸漸張開，有些猶豫的視線在不二的笑臉來回移動，最后還是閉了起來，“那些都是騙小孩的�！�

　　話雖如此，當(dāng)晚越前還是跟不二一起去了，雖然小家伙一直嘴硬的說是受不了南次郎的各種方式的打擾。
　　空曠的小山坡上堆著各式各樣的零食，語氣說是在等流星，不如說是野炊來的更像。
　　“越前準(zhǔn)備許什么愿望？”
　　“能說嘛？”
　　“當(dāng)然啦。”
　　“可是說不出不就不靈了么�！�
　　“呵呵，可越前不是說這是騙小孩的嘛�！�
　　“……”每次都是這樣，聊著聊著就被不二騙進一個死胡同。想起這些，越前干脆閉起嘴開始吃零食。
　　可惜那天越前沒有看見流星雨，縱然一向貪睡的他男的的從晚上十點一直撐到了次日的凌晨三點，也還是沒能如愿的看到。事后氣象臺是怎么說的？云層太厚，導(dǎo)致部分地區(qū)流星雨能見度很低？

　　補考的試題不算太難，當(dāng)然這是在不二密集的訓(xùn)練之下后的前提。越前伸著懶腰剛走出教學(xué)樓，便看見校門口那個茶色的身影正朝著自己笑。
　　“考的怎樣？”
　　“還行�！�
　　越前下意識的扣抵帽檐卻發(fā)現(xiàn)早上出門太急忘了帶帽子，懸空的手只好尷尬的放進了褲子口袋。頭頂忽然傳來的異樣感讓越前驚訝的抬起頭——自己忘在家的帽子竟然由不二帶到了自己的頭上。
　　“倫子阿姨說你忘帶了。”
　　“啊，謝謝�！�
　　越前伸出手習(xí)慣性的壓低，白色的帽檐上似乎有些模糊黑色的印記，好奇的摘下帽子，才看見那原來是不二用黑色的原子筆寫的幾個字——我愛你。臉頰一下子熱了起來，越前連忙把帽子戴回頭上遮住即將出現(xiàn)的紅暈。
　　“前輩你又在玩了�！�
　　不二呵呵的笑著，牽起越前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一個炎熱難熬的夏季�？上募究偸菚^去的。

　　相冊的封面是復(fù)古版的牛皮紙。
　　剛拿到這本相冊的不二著實有些驚訝，既不是情人節(jié)也不是自己的生日，竟然從越前的手里收到了這份禮物。不解的歪著腦袋看著越前，正想問點什么，對方卻格外默契的先回答了。
　　“是媽媽買的，一定要我送過來給你。”
　　小人兒明顯不習(xí)慣撒謊，且不說語氣僵硬，帽檐扣的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不二捂著嘴偷笑，然后低下身在越前耳邊說了聲謝謝。
　　“越前要看看我拍的照片么？”
　　不二從書柜中抽出一本相冊，也沒等越前回答，就遞進了他的手里。越前坐到了桌子上，揚著手里那本厚厚的相冊的說道。
　　“該不會是你寶貝小仙的照片吧�！�
　　越前說這話的時候，只是為了打趣——不二對仙人掌的偏執(zhí)是社團里所有人都知道的。然而真當(dāng)打開相冊，看見滿滿的都是插著自己的照片時，越前承認(rèn)心里確實覺得很感動。
　　“這是我的寶貝喔，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寶貝�！�
　　不二無聲的靠近，溫?zé)岬氖种噶瞄_越前額前的劉海，輕輕的留下一個吻。

　　未來是什么？
　　是乾的數(shù)據(jù)也預(yù)測到的地方，就像越前要回美國的消息來的那么突然，連他本人也沒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回美國的機票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手里。

　　“東西都收拾好了么，明天就要走了吧？”
　　不二坐在更衣室的長椅上問道。其他的社員似乎預(yù)謀好了一般早早的離開，把時間留給了這兩個人。越前正換著衣服，聽見不二的話，含糊的回了句恩。不二絞著指頭，將全身的重力放在身后的墻上。
　　外面偶然路過的學(xué)生嬉笑著打鬧與屋內(nèi)的氣氛仿佛兩個世界一般。
　　“大概什么時候回來呢？”
　　“暫時還沒做好回來的打算�！�
　　越前把自己的東西全部裝進網(wǎng)球袋，然后關(guān)上柜子的鐵門，扭過頭直直的看著不二，神情中竟沒有帶著一絲的傲氣。
　　“如果一直不回來，前輩就決定不愛了么？”
　　不二一怔，隨意立刻遏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弄的越前一頭霧水。
　　“這可不是能決定不愛就不愛了的事啊�！�
　　不二站起身將越前擁進懷里，聲音柔和的在他耳邊說道。
　　“我和越前可是一生才有的一次緣分�！�

　　那天的分開結(jié)束在一個溫柔而又漫長的吻里，不二貪婪的聞著越前發(fā)絲上淡淡的薄荷味，并將這股味道深深的烙印在腦里。第二天的飛機場，兩個人并沒有多說什么，就像是平常的分別的一樣，隨意的說了一聲再見。
　　站在機場外的不二，看著飛機緩緩起飛，載著他心愛的人飛往大洋彼端，眼睛澀澀的，想哭卻又覺得僑情。

　　不二時常會打個越洋電話，只要聽見電話那頭那個懶洋洋的聲音，不二就會覺得非常欣慰。更多時候，不二會給越前發(fā)短信，雖然對方總是會在好幾個小時之后回過消息來。這樣的生活不知不覺一晃也過了好幾年。

　　青學(xué)網(wǎng)球部的聚會一年一次，每年都是同樣的面孔說著同樣的話題，每年都是沒有越前的出席。不知是哪一年，喝醉酒的菊丸倒在不二的肩上，忽然說道。
　　“不知道小不點在那過的好不好�！�
　　不二抬眼，看見桌上那聽沒打開的ponta，思念便像風(fēng)箏線一樣纏繞著自己。
　　后來由美子生了小孩，不二抱著睡的正香的小嬰兒，倪眼望著由美子。
　　“姐姐，干脆給你的兒子取名叫卡魯賓吧。”
　　由美子嚇得一整個月禁止不二靠近自己的寶寶。
　　再后來不二參加手冢的婚禮的時候，聽見作為證婚人的龍崎在臺上說道“青春就是拿來回憶的”，像是共鳴一般，不二的心里忽的一片翻騰，從國中到現(xiàn)在，一路走來的記憶仿佛全部都是只和那個少年有關(guān)，胸口跳動不已的那顆心就像是在無人的大道上一路狂奔最后終是到達(dá)目的地一般，急促的喘息著，想笑又想哭。掏出手機給遠(yuǎn)在他方的思念之人發(fā)了一條短信，簡單的“我想你了”。

　　如今不二已是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種了很多的仙人掌，還養(yǎng)了一只那個少年最愛的喜馬拉雅山種貓。
　　睡覺前給仙人掌澆點水，溫柔的說一句晚安，把霸占了自己床位的愛貓抱下床，然后給床上那個早已進入夢鄉(xiāng)的另一半一個晚安吻，再躺進被窩自己跟自己說了聲晚安。

　　不二最近很多夢，總是同一個夢境，總是夢見同一個少年。
　　夢中的少年有著熾熱的雙瞳，卻總是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夢中的少年有著嬌小的身軀，也不懂為何有著那樣的自信，仿佛俯瞰全世界一樣。
　　不二張開眼，先是朦朧的一切，然后當(dāng)灰暗的天花板清晰的映入雙眼之后，才確信自己是醒了。瞟了一眼床頭柜上的熒光鬧鐘——02：25——不二將邊上睡相極差的少年重新蓋好被子，然后寵溺的將他抱在懷里。聞著少年墨綠色的發(fā)絲散發(fā)著的熟悉薄荷味洗發(fā)水的味道緩緩閉上眼。
　　不二忽然覺得很幸福——無法抑制的。

　　-----the end
　　-----201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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