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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管小秦怎么勸,蘇洛就是不肯回去,哪怕小秦說她是縮頭烏龜。
蘇洛覺得,那也比對著肖見誠嘔吐強上百倍。
當天下午,小秦就買了車票回了吉首,楊溪村她呆不住。
這一來二去,蘇洛終于扛不住了,本來感冒就還沒好,又哭鬧了一通。
半夜里,楊銳翻來覆去睡不著,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會兒書,眼睛很累,腦子卻停不下來。
正恍惚間,他聽到隔壁屋一陣悶響,擔心蘇洛出事,拖鞋都沒有穿上,急匆匆跑了過去,徑直推開門,果然蘇洛倒在床邊,雙手按著腹部,眉頭緊鎖,嘴唇發(fā)白。
他立馬扶起蘇洛,緊張得要命,“蘇洛,你怎么了,蘇洛?”
“我沒事,楊銳,就是……”蘇洛痛呼。
楊銳看情況不對,抱起她就往山那邊的鄉(xiāng)村醫(yī)生家跑。
山路特別長,蘇洛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回到了六歲前,父親把她架在自己脖子上,哼著歌給她買糖果的時候,他總愛問:“小洛長大了嫁個什么樣的人。”
她稚聲回答:“跟爸爸一樣,背著我,買糖果……”
一轉(zhuǎn)眼,這個人終于出現(xiàn)了,他和她卻都力不從心。
鄉(xiāng)村醫(yī)生已經(jīng)入睡,被吵醒十分不快,但看到來人是楊銳,立刻和氣了許多。他在這里很受歡迎,蘇洛心里也驕傲了起來。
他問蘇洛哪里痛,痛了多久,晚上吃了什么,以前有沒有過類似癥狀。
蘇洛痛得虛脫,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只聽到他說:“不得了,趕緊送大醫(yī)院吧,楊老師,怕是急性盲腸炎,拖不得啊,得開刀!
楊銳一聽,二話沒事,借了村長家的摩托車,連夜送她回了吉首。
在她幾首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醫(yī)生將她的盲腸割去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邊上只有小秦一個人,小秦見她睜開眼,立即擔心地問:“蘇洛,你命可真大!”
蘇洛舔了舔嘴唇,“盲腸炎是世界上最小的手術(shù),瞧你大驚小對的!
“你要是再晚點到,楊銳的車要是再騎晚幾分鐘,你丫現(xiàn)在就見不到我了!
“正好,耳根清凈。”
“你!沒人性!”小秦邊罵,邊給她倒水。
蘇洛快要渴死,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嗆得眼淚直流,故作找紙巾的樣子四處張望。
小秦看不下去,狠狠拍了幾下她的背,“別看了,楊銳已經(jīng)回楊溪村了!
“誰說我找她,我只是……”蘇洛心虛地白她一眼,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說什么,他回去了?”
“對,剛走!口是心非的女人!”
蘇洛頓時泄了氣,低頭又咳了幾聲,這才感覺到傷口的撕扯,忍不住“嘶”了一聲。
小秦見她這樣,不忍心再捉弄她,扶她靠在床頭,替她蓋了蓋薄被,難得認真地說:“放心,他千叮嚀萬囑咐了我,確定我不會忘才走的,他不放心那邊的學生!
其實蘇洛在意的不是這個,她在意的是,楊銳只把她當孩子,他的世界里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而她偏偏就喜歡這樣的他,純凈地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他,是她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一抹陽光。
蘇洛在醫(yī)院躺了五天,期間她媽和她弟來過一次,看她跟平常沒什么兩樣,也沒問她是否難受,只呆了一會兒就走,連水都沒喝一口,小秦很不理解。蘇洛告訴她,他們覺得醫(yī)院里都是細菌或者病毒,呼吸多了這里的空氣、喝了這里的水沒病也變有病。
小秦張大了嘴,沒說出話來。
楊銳每天都打電話來,每次都挑下午,蘇洛昏昏欲睡,而小秦還在上班的時候,每次他都問:“今天好點沒有?”
第一天,蘇洛答:“有點痛!
第二天,蘇洛答:“很餓!
第三天,蘇洛答:“我想吃烤全羊。”
第四天,蘇洛答:“哪怕是青菜豆腐干也好。”
楊銳每次都在電話里溫柔地笑,笑完又叮囑她:“不要亂動,小心傷口裂開!
蘇洛一字不落,聽得清楚明白,她不覺得肉麻。
沒事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想起小秦說的話,“蘇洛,你在楊銳面前,你就像受氣的小媳婦,哪還是那個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的便衣天使!
“我不是天使,楊銳才是!”蘇洛在心里想著。
別人生病時特別脆弱,蘇洛卻在這幾天想清楚了幾件事,又堅強了起來:一、她要幫那些孩子,或者說她要幫楊銳;二、要幫他,她必須去求別人,她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三、目前除了肖見誠,她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求。
想通了這些,蘇洛變得開朗了許多,小秦知道后,激動得差點痛哭痛涕,她終于不用一個人忍受喻秘的摧殘了。
最后一天,蘇洛被允許進些流食,也就是一點白粥,她覺得那就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忍不住狼吞虎咽,沒有形象。
小秦在邊上直搖頭,“誰要是現(xiàn)在送一車紅燒魚、肉過來,你會怎么辦?”
蘇洛頭也不抬,“以身相許!”
“你要許給誰?”她的話音剛落,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
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進來,身邊還牽著那個溫柔可人的女人,嘻皮笑臉地走到她床邊,將手中一大個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扔到床頭柜上,拉過另外一把椅子,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整個過程里,蘇洛都睜大了眼睛。
“怎么,見鬼了?”肖見誠說。
蘇洛這才反應(yīng)過來,咽下那口粥,差點嗆道。
她捉摸不透這個人,又想起那天的電話,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被他挑起,“我惹不起你,躲也不行?”
“你不能這樣冤枉我,我是來探望病人的!
“看我笑話吧?好了,你看夠了!”
“沒良心的女人!
“良心?你肖大少爺不是最不稀罕的么!”
“蘇洛,見誠是真心來道歉的!鄙颥撛谶吷辖釉挕
他有真心?蘇洛在心里想道。
“我不接受!”蘇洛氣又上來了,小秦在邊上干使眼色,一點用都沒有。
肖見誠竟然也不發(fā)火,只笑著說:“捐款我可以給你,古董我留著!
白拿錢不干活?那要她做什么?蘇洛疑惑地看著他,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吃錯藥了?!”
“當然,我有條件!”肖見誠還是笑著。
“什么條件?”蘇洛警覺。
“我們回去了,你出院到我公司談!毙ひ娬\起身,不懷好意地給蘇洛下命令。沈瑩在一旁附合著,臉色卻不好看。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們走后,小秦直犯嘀咕,“這是肖見誠?我的媽呀,蘇洛,你掐我一下,剛才那是肖見誠本人嗎?我沒發(fā)燒吧?”
蘇洛打落她抬起的手,沖著門口說:“是他發(fā)燒,把腦子燒壞了!”
晚上小秦在邊上的折疊床上睡著后,蘇洛總想著不對,拿起手機,輸了又刪,刪了又輸,最后發(fā)了個“對不起!”給肖見誠。
那邊很快就回了,說的是“道歉要有點誠意!”
誠意是嗎?行!蘇洛心里想,要什么有什么,豁出去了不不行?!
出院后,蘇洛用她僅剩的一點存款買了最新款的名牌連衣裙,又去燙了淑女的大波浪卷發(fā),真正改頭換面了,才鼓足勇氣去見肖見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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