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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那些最后的最后還留下些什么,我們不知道。
NIA伸手去觸碰MELLO的臉,蒼白色的指尖隨著傷疤凹凸不平的曲線游移。
別碰。
每當(dāng)這個時候,MELLO就會微偏過頭,拍開他的手。力道不大。
那樣的動作最后換來的總是一個吻,舌尖和舌尖的糾纏中會有濃得發(fā)苦的巧克力的味道。
他會把他抱得那么緊,白色和黑色在交錯,它們是如此地對比鮮明卻密不可分。
我總算找到你了。
NIA說。聲音里有潛藏了4年的嘆息。
那個聲音就這么柔柔軟軟地碰到了MELLO心底的某個角落。
以至于讓他那一直想著要離開的腳步,怎么也邁不出去。
四年的分離最后換來的竟然只是更加離不開他。
MELLO就這么笑起來。
說不上是苦澀還是自嘲。
RAITO。
月在那聲熟悉的呼喚中睜開眼。
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癱軟在沉默的屋頂。
空氣里仿佛還有草莓蛋糕的香甜在彌漫。
早安,RAITO。
他幾乎可以聽見那個人的聲音還響在耳邊,語氣輕松。
兩人間的鎖鏈會因?yàn)殒i鏈另一邊的人親吻他的動作嘩啦嘩啦地響。
嘩啦嘩啦嘩啦。
然而,四周很安靜,什么人也沒有。
什么人,也沒有。
他看著自己空空的兩手,他讓它們交握。
捂在左心房。
L你這個笨蛋。
怎么可以輸?shù)眠@么干脆?
月知道他和他們總有一天碰面。
就像他知道他和L之間,總有一天會有個了結(jié)一樣。
L走了,可時間還在延續(xù)。
所以背負(fù)著L的名字還活著的他,他,他,總是該碰面的。
那一張白拼圖,也只因?yàn)槟且粋字母才得以完整。
月看著NIA,那個純白色的孩子的雙瞳里有著和誰如此相似的幽深,讓他就這么驀然地,想念起了那黑色的發(fā)絲輕輕覆蓋下的那一雙,深黑色眼眸。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灑了一地華魅,月身后矗立的十字有著圣潔的光芒,那上面束縛著受難的神子,悲傷而仁慈。
月就在這神圣光芒的籠罩下笑了起來,不無諷刺地笑起來。
這就是L愛的那個人。MELLO想。他這么想著想著,就走神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L,在那個人名為月的人的背后,擁抱過他肩膀的雙臂是透明的溫柔。
他就這么出神地想著,直到NIA的手指糾纏上他的手指,指間有熟悉的冰冷在流竄,才猛然地回過神來。
月的聲音在空氣里清冷地劃過。
——我該說好久不見,還是初次見面?N,M。
他揚(yáng)起手中的筆記,笑容精致而華麗,黑色的筆記本在陽光的照耀下,卻投落更深的陰影。
在一切圣潔的光芒中,罪惡顯得如此耀眼。
——是抱著即使?fàn)奚悦膊辉诤醯挠X悟,才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嗎?
——不,是為了要制裁你。
NIA擋在MELLO面前,眼神里有防備的保護(hù)。
——憑什么?憑著L的正義嗎。
月的語氣很輕柔,帶著淡淡的諷刺的意味。
正義啊,多美好的名詞。
有罪的我們每一個人,卻總是高舉著心中的正義在犯下更多的罪。
受難的神子你在十字架上注視著吧,這就是你用鮮血和生命還來的信徒們。
——我們又有誰有資格說正義呢。M,你說是不是?
他看著金發(fā)的少年輕笑起來,同樣是得到過筆記的他們,算不算同罪?
——不要再掙扎了,夜神月。
白色的少年握著身邊少年的手,眼神里有著屬于保護(hù)者的防備。
——你要制裁我,那么,你又該怎么面對你的M呢?N。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們,突然就好象看到了自己和L的影子。
只是他們的幸運(yùn)的,因?yàn)樗麄,永遠(yuǎn)沒有他和L的無望。
有那么一種無望的愛,在還沒開始之前,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我不在乎。
白發(fā)的少年開口,眼神堅(jiān)定,那是一種只有當(dāng)我們還在十幾歲的年紀(jì)才能擁有的,單純而耀眼的不顧一切。
月突然有種想要略帶著凄哀地扯開嘴角。
如果那個時候,L,你也能對我說這句話的話,我們是不是能選擇一個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的結(jié)局?
然而如果之所以稱之為如果,就在于它永遠(yuǎn)只是代表著一個和現(xiàn)實(shí)相反的虛擬語氣。
——從來都不是因?yàn)槭裁凑x或制裁。
MELLO開口,聲音很輕,那是NIA認(rèn)識他那么那么久以來都很少能聽到的輕柔。
——L想你。
——所以,我必須把你送去見他。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那一瞬間月的神情是另人動容的悲傷。
在那個名為L的名字面前,他完美精致的面具,永遠(yuǎn)戴不起來。
然后他就笑了,那一滴眼淚在微彎如半月的眼角小心地滑落下來,摔在空中散成透明的碎片。
他說,那么,祝你們幸福。
有著我和他的影子的你們,祝福你們擁有我和他都沒有的幸福。
他在筆記上寫下了最后一個名字。
夜神月。
字跡秀美而工整。
我知道我永遠(yuǎn)見不到他。
我為自己選擇的路,也不過是背對天堂和地獄的深淵。
像我們這種人,永遠(yuǎn)都太高傲和任性。
只愿意自己決定自己的結(jié)局。
那一天天氣很好。NIA抬頭,看見天色蔚藍(lán)。
他們面前并排的兩個十字架,在那一片藍(lán)色天際的籠罩下,純白得幾乎能刺傷雙眼。
MELLO彎下腰身半跪下去,手里拿著妖嬈如血的紅玫瑰。
那些玫瑰是不是有一天,會蜿蜒攀爬在那相連的兩個十字架上,那些荊棘的藤蔓,可以連接起連天堂地獄都到不了的距離。
然后,在那些紅玫瑰花開的地方,他們,是不是能夠見面?
NIA這么想著,就笑了起來。
MELLO放下玫瑰站了起來,落在肩頭的金發(fā)會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他挑起一撮,金色和蒼白的指尖輕輕磨挲。
他說我們會在一起吧?
MELLO就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眼神一如以往的惡劣。
然后笑著直接一腳把他揣得遠(yuǎn)遠(yuǎn)。
喂喂……NIA的聲音有些不滿,但沒有一點(diǎn)意外。
那么多年了,眨一下眼都該知道對方想干嘛。
巧克力沒有了。MELLO晃了晃空空的手。識相的話知道該怎么做吧?
拜托,這里離市中心有多遠(yuǎn)你知不知道。NIA撇著嘴,明顯地不打算照做。
不要告訴我聽你智力退化得這點(diǎn)小事也干不到啊,前SPK創(chuàng)建人。MELLO瞥他一眼,不清不重的語氣。
……給我15分鐘。
這才對嘛。MELLO滿意地笑起來。
NIA轉(zhuǎn)身開始為了那該死的巧克力奔走,先愛上的人總是吃虧,他一輩子就犯了這么一個低級錯誤。
心甘情愿地犯了最低級的錯誤。
MELLO凝視著那白色的背影在蔚藍(lán)色的天際中慢慢隱去,他看得那么專注,仿佛要把眼前的畫面,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刻在眼球里一般。
——我不在乎。
那時那個白發(fā)少年的那一句話,在他心里投下了多溫柔的漣漪,那個少年永遠(yuǎn)不會知道。
他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微笑,線條柔和。
謝謝你,NIA。
然后他轉(zhuǎn)身,背對著NIA離開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可是,我不能不在乎。
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人,永遠(yuǎn)都太高傲和任性。
所以,那些王子公主從此以后幸?鞓飞钤谝黄鸬姆奂t色童話的結(jié)局,若真落在我們身上,也不過是讓人想不無諷刺地笑出聲來而已。
15分鐘后,當(dāng)NIA手里捧著多如鮮花的巧克力再度踏進(jìn)那個安寧的幕園時,他看見蔚藍(lán)色的天空,碧綠的青草地上兩個并排的十字架潔白得耀眼,妖嬈的紅玫瑰開在十字架上會有看不見的荊棘在攀爬。
除此之外,那些風(fēng)吹過的地方,空無一人。
什么也,沒有。
NIA知道他犯了一個最低級的錯誤。
那就是15分鐘前的那個瞬間,他轉(zhuǎn)身背對了他。
讓白色背對了黑色。
從此之后,他再也沒有找到過他。
人們習(xí)慣于把“從此之后”,稱之為結(jié)局。
有一句話,他們誰都沒來得及說。
我愛你,一直,永遠(yuǎn),雖然那些話,我曾經(jīng)想說出口,但是,已經(jīng)不能。
那些最后的最后,其實(shí),什么也沒有留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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