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春風(fēng)送
天墉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師姐們偷偷八卦的師叔踏劍歸來了。
玉泱躲在山門的邊上,看著那個年輕俊朗的青年在山腰的光路上收起佩劍,拾階而上。細看之下,青年額間亦有一枚朱砂;蛘哒f,興許是自己如師叔一般,才讓掌門師父瞬間失了神。
能夠成為掌門的親傳弟子,自是人人羨慕的事情。
小孩子畢竟有與生俱來的危機感,眼見著傳說里飛雪踏劍御龍破浪的師叔回來,預(yù)見到未來可能有的師父不親師叔不愛的情景,一時間發(fā)起愣來。直到自家?guī)煾刚驹谏介T口,再面癱的臉都掩飾不了眼眸里的驚訝,而對方拱手一笑說:“屠蘇依約回來了。”時,才反應(yīng)過來,怯生生的跟著師父下了階梯。
而那日間,漫天飛雪朦朧了整個山巒,唯一記得的那一笑,成就了劍塔下又一段傳說。
掌門師父等了多久,玉泱不知道。只是那眼里一點點的漠然在看見來人時開始融化,直到最后臉上都帶了些許笑意,才知道自家?guī)煾,笑起來也是不輸給自稱俊朗的師兄們的。
玉泱回過神來,跑上去乖巧的抱拳道:“玉泱拜見師叔!
青年低頭,又笑:“未上山便聽聞天墉掌門收了弟子,想來便是他了!
師父點點頭,繼而搖搖頭,也是滿臉的柔和:“師弟。你長高了!
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青年再次翹起唇角,然后仿佛做過很多遍連動作都無比流暢一般,抱住了站在對面的師父,然后把頭埋在對方肩上。許是知道對方搖頭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兒的靠上去。
“師兄。我回來了。”
那一聲師兄,喊的多少圍觀弟子們落下了眼淚。曾經(jīng)多少人私下流傳著,關(guān)于空缺的執(zhí)劍長老之位,關(guān)于封在祭壇不知名的赤色長劍,關(guān)于無人知曉的一個約定,關(guān)于曾一去不返的師叔,在那個下雪天,統(tǒng)統(tǒng)劃上了句號。
天墉城,自此進入了八卦當(dāng)事人站在眼前供人取材的正軌。
師叔回了門派,自然要登上掌門一早留好了的執(zhí)劍長老之位,門派長老們少不了一番爭執(zhí)。掌門說,師弟劍法精湛,遠在我之上。妙法長老說,聽掌門師兄的。未來的執(zhí)劍長老說,我聽師兄的。于是把老一派的長老們氣得一口氣沒緩上來差點想脫口罵人。
什么劍法精湛,小時候把你砍傷了就遠在你之上了嗎?
什么聽掌門的,你倆就是一伙的。
什么聽師兄的…………百里屠蘇!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門外守門偷聽的師兄弟們捂嘴偷著樂。
爭執(zhí)到最后,一直沒說話的戒律長老以一句“總歸還是他們年輕人的”而結(jié)束了本次討論。
自家?guī)煾负蛶熓宀⒓缱叱隽伺R天閣,門口幾個弟子機靈的一低頭:“拜見執(zhí)劍長老!睕]被招呼的掌門也不惱,領(lǐng)著師弟往劍塔走。且一反平日里不說話的常態(tài),一路念叨過去。諸如“你的房間現(xiàn)在給玉泱了,你不介意的話先跟師兄擠擠!薄坝胥竽呛⒆宇H為像你,初拿劍的樣子也像極了小時候的師弟。”“在外面久了,吃了很多苦吧!敝悺
玉泱遠遠的聽見幾句,抬頭看著自己房間掛著的玄古居三個字咬手指。其實和師叔住,也不是不可以啊。
一來二去,等到門派里都安定下來,眾弟子也熟悉了那位青年來展劍壇指點一二,掌門輕松了許多,也不再自己沒事兒就鑄劍封起來時,已是又一年的除夕了。
當(dāng)然每日里的早課,是萬萬不能指望那位年輕的執(zhí)劍長老來看顧的。
玉泱停下翻書的動作,扭頭看看自家?guī)煾刚唤z不茍的在寫對聯(lián),再看師叔,兩手把剛剪好的窗花折得亂七八糟。正要吐舌頭,師叔抬了頭,比劃了一個“輕點兒”的手勢,然后招招手。
玉泱點頭放輕腳步跑過去,不怎么靠譜的執(zhí)劍長老就拉著也算是自己小徒弟的玉泱踏劍下了山。
“師叔,為什么你御劍的樣子和師父不一樣呢?”
“因為你師父小氣,不肯教我啊。”
“師叔好厲害,自學(xué)的嗎?”
屋里寫對聯(lián)的人背對著門重重嘆了口氣,古來掌門多難做,師祖誠不欺我也。
玉泱自上山之后,還是頭次下山,又是跟著和自己其實也不算很熟的師叔,難免有些靦腆。又說山下鎮(zhèn)子里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除夕的團圓飯,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彌漫在空氣里的飯香透露出節(jié)日的氣息。
倒是帶路的師叔,收了劍熟門熟路的拉著師侄在鎮(zhèn)子上轉(zhuǎn)悠,好在還有幾家店鋪開著門賣些過年必備的玩意兒。
一圈轉(zhuǎn)下來,玉泱手上多了打包好的各式糕點以及賣煙火的老人送的小泥人,再看前頭師叔,手上領(lǐng)著不少炮竹,仍左顧右盼的不知找些什么。
“師叔,”玉泱吸鼻子嗅著空氣里蒸糕的甜香,“你還要買什么。俊
“之前在山下住過一段時間,這里的酒釀得不錯!弊咴谇懊娴膸熓逋O履_步,補充道:“買幾兩回去給師兄嘗嘗!
直走到小巷子的最深處,胡子拉碴的大叔靠著門曬太陽,冬日下午的陽光不是很刺眼,大叔瞇著眼睛對著光,腳邊還扔著幾個酒壇子。
玉泱呆愣的看著師叔跨過大叔的腿徑直走進去,取了幾壇酒又出來,末了掏出錢袋遞給對方。
至始至終沒有一句對話。
東西買齊了,該回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大包小包實在不適合再御劍回去。師叔看著手上的小吃點心酒壇子,咳嗽了一聲:
“玉泱,隨師叔……回門派!
一大一小慢吞吞的走在回天墉城的山路上。
“可是,師叔啊,其他師叔下山給師姐們帶東西,胭脂盒什么的,也很多,照樣也能御劍啊!
“……咳,師叔是自學(xué),和別人的樣式不一樣。”
“哦。那師叔啊,下次師父教我御劍的時候,你也一起來學(xué)嘛。”
師叔沒再回答什么,玉泱一個人咬著嘴角跟著,難免想起第一次在山門邊看見師叔的樣子。那時候以為師叔面無表情和師父一個模子里出來,大概是沒什么共同語言,要是犯了錯,也不定跟師父一樣來一句“去房間面壁”。師叔來了兩個月,這個想法就給拋到后山角落了。
到底是出門游歷過好幾年的師叔,雖然自己犯錯了也會被說幾句男兒應(yīng)有擔(dān)當(dāng)之類,更多時候,這個不熟悉的師叔就睜一眼閉一眼,也不給師父打報告。心情好的時候,還幫玉泱收拾收拾爛攤子。
雖然,玉泱吐吐舌頭,走快幾步跟上前面的師叔,雖然更多時候是越收拾越爛,最后驚動掌門,師父瞪著一大一小,搖搖頭,“胡鬧,簡直胡鬧”,然后左手拽著大的右手拉著小的,怒氣沖沖走回房間。
玉泱自是乖巧,輪到師叔收拾爛攤子的機會其實少之又少。大約就是少了,所以更加珍惜起來。
師叔停下腳步,前方有人踏劍而來,衣袖被風(fēng)吹起,深紫色的外袍看起來眼熟得緊。確確實實有些走不動的玉泱鼻子一酸,喊了句師父。
又說陵越掌門,左等右等等不到人,難免想著一大一小不定又闖禍了,御劍下山一看,得,吃苦爬山呢。
大過年的,罵也不是罰也不是,挨個敲了下腦袋,嘆氣:“都隨我上山!
好在掌門御劍的功夫精湛,帶兩人不是問題。彼時御劍也不曾規(guī)定超載人數(shù),三人一劍晃晃悠悠總算也上了山。
過年無非是那幾樣事,春聯(lián)福貼掌門都貼好了,兩個人向掌門一一展覽了買來的東西,便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
走了大半段山路的玉泱餓得低頭只扒飯,低頭聽到自家?guī)煾父锌艘痪洌骸八銇硪呀?jīng)好久沒和師弟守歲了!
對面的人沒有很快搭話,給掌門倒了酒,酒水倒入杯子的聲音過去很久,才聽見那句重復(fù)了很多遍的回答:“師兄,屠蘇回來了!
那夜放了煙花后,累極的玉泱沒等到新年的打更聲,便趴在師叔懷里睡著了,迷糊下師父似乎脫下了袍子,很順手的蓋在師叔和自己。山上鞭炮的聲音未曾停息,淺眠里的玉泱隱約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你小時候,說要陪師尊守歲,最后也睡著了,叫都叫不醒。
師兄還記得?
只有一個師弟,哪里忘得掉。
外面江湖熱鬧,以為師弟不會回來了。
我答應(yīng)過師兄的,必定做到。
之后再也沒有聲音了。
第二天早上玉泱睡在床上被師叔推醒,然后被塞了一個沉甸甸的紅包。師叔說,下次下山自己拿去買東西。
起身的時候似乎扭到了腰,師叔很別扭的調(diào)整了下姿勢才離開,關(guān)門時還能聽見對掌門的各種抱怨,玉泱揉揉眼睛,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清。
后來掌門教玉泱學(xué)御劍之術(shù),師叔也不學(xué),只是坐一邊旁聽。
再后來,掌門帶著師叔云游去了,留下門派里一堆的野史小說和雜談。
很多年以后,能夠獨自御劍下山的玉泱也去了那家酒鋪子,買了一壇酒獨自嘗。其實尋常小鎮(zhèn)賣的酒,慘了水,味道清淡,也說不上多好喝,大約只能勉強算是醉酒的理由。
胡子拉碴的大叔也老了,笑呵呵的說:“小道士啊,這酒叫春風(fēng)送。名字不錯吧!
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和師叔名字一樣。
挺好。
End
插入書簽
前言:【CCGV狀播報】你們以為叫春什么的就有□□igh鏡頭了嗎?你們想太多了=。=
標(biāo)簽是【散魂什么的忽略】【就是當(dāng)了執(zhí)劍長老】【前任退休了作為他的徒弟頂上怎么了】【羨慕嫉妒恨嗎】【現(xiàn)任掌門是我?guī)熜帜隳挝液巍俊緣蛄藰?biāo)簽都太長了!】
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