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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尹千觴
互動
許季安
配角
歐陽少恭

其它:古劍奇譚,恭觴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290   總書評數(shù):6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6 文章積分:288,42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古劍同人
    之 恭觴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190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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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知秋(草稿)

作者:蕭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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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安陸是個好地方,人少酒好雞肥。
      許季安有次問醉道士為什么總是來安陸混吃混喝,正躺在酒館外的草堆里半醉半醒的人喝了口酒,哼唱著如是答道。許季安盯著他頭上隨風(fēng)一晃一晃的枯黃草葉,點頭,連說:果然高人高見,要不我再請你喝一杯。醉道士頓時眉開眼笑,拍著他肩膀連連贊道:果然是個有緣人,我看兄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假以時日必成大事。
      能這樣說話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兩年有余,次次都是在這安陸酒館外的草垛邊上,如果有板車就在板車邊上。相識那日,許季安承了娘子口諭去打醬油,身上帶著錢袋拎著醬油瓶,一步三搖地去了。秋高氣爽,梧葉飄黃,人的精神氣和物的總不大相當(dāng),他看著枯葉翻飛心中不無哀婉地想:我究竟何時能遇上個真正的高人,帶我尋仙問道,踏遍大好河山。
      他一路做著白日夢,輕飄飄地趕路。路過酒館的時候,正趕上酒館老板攜著伙計圍著一垛草吵吵嚷嚷,老遠(yuǎn)的就聽見那掌柜的尖聲尖氣地喊:你這酒鬼已經(jīng)在這躺了三天三夜,怎么還不走。伙計也連聲附和道:你礙著我家做生意了你知道么!
      許季安搖頭苦笑,心中暗想: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這路也不是你家的,為什么別人不能躺。
      然后便聽一懶洋洋的聲音說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這路也不是你家的,為什么別人不能躺。
      許季安一愣,一喜,暗自點頭:看來是個高人。
      待酒館老板嚷嚷累了吃夠氣了退回屋了,許季安就湊到了依舊躺在那兒的酒鬼身邊,十分友好地說道:我請你喝酒,去么。
      一拍即合。
      許季安這人有個毛病,他自己不喝酒,但是喜歡看別人喝酒;他自己不扯淡喜歡聽別人扯淡。這樣的一個人遇到了尹千觴那樣的一個人就跟王八看上了綠豆一樣。他有錢,尹千觴能扯,一來二去,一個心想果然是高人高見,咳咳,想法都和我一樣,一個心想,果然是個好人,天天請我喝酒,請我喝酒的都是好人!
      得說這倆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不家門,不然換了其他人心里還不得掂量掂量究竟是不是他騙我錢或者他意有所圖?

      只不過一個是憋屈得太久了,想找點有意思的東西;一個是孑然一身身無長物,自覺也沒什么好騙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么。就這樣,這兩個人毫無懸念的成了安陸一景。喝茶的吃酒的一直不說的和一直說的。
      當(dāng)真奇觀。

      2
      許季安這個人有一點好處,你說過的什么話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在恰到好處時應(yīng)聲在不該開口的時候絕不開口。且嘴嚴(yán),什么都不會往外說。在家里他就是憑著這個察言觀色的功力將自己的婆娘哄得開開心心,由著他拿錢出去請什么高人喝酒。
      他有次問:高人何處來。
      尹千觴告訴他:從天上來。
      幾月之后他又問一次:高人何處來。
      彼時尹千觴剛剛離了安陸幾日,又回來,不知在外遇到了些什么鳥事,心情大概不是很好,惡聲惡氣地答了一句:從地底來。
      他就問了:高人之前說是從天上來,怎么這次又說從地底來了呢。
      尹千觴盯著他的臉瞅了好一會兒,笑嘻嘻地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兄啊,你心不誠啊誠不疑,我之前既然都跟你說過了我是從天上來的,你又何必再問一次。何況是天上地下有什么分別,無非都是些清氣濁氣罷了,還不都是一團(tuán)霧氣,從天上來就是從地底來從地底來就是從天上來,這么粗顯的道理,你懂是不懂。
      許季安蹲在草垛邊上,連忙又遞上一壇酒,誠懇說道:果然高人,懂了。高人說的是這世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之間萬物都是一樣的東西,沒有什么高低貴賤,生在天上生在地底都是一樣的。
      尹千觴一口酒噴了出來,咳嗽半晌之后大力拍著他的肩膀點頭贊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當(dāng)晚許季安趴在炕上哼哼的時候心想,高人果然是高人,手勁都這么大,把我肩都拍腫了。不過想到高人夸自個兒孺子可教,就算肩上腫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他娘子說:沒救了,你讓那醉道士娶你回家吧。
      許季安答:娘子,我對你的心忠貞不渝,醉道士算個什么東西。

      安陸原本沒有醉道士,自從醉道士來了,橫臥在街頭的醉道士就成了安陸一景。你說他長得也不難看,卻總是邋邋遢遢隨心所欲地躺在路邊喝酒,整天看著天,除了喝酒什么事兒也不干,白白糟蹋了一副英俊長相外加一個好身板。有次許季安分明聽到那酒館老板不知發(fā)了什么瘋,和顏悅色地對尹千觴說:醉道士,你不如進(jìn)來喝,總是在外面喝也不是個辦法。
      高人搖頭,說:在外面喝舒坦。
      老板說:舒坦個屁,地上哪里有凳子舒坦。
      高人說:屋里哪兒有外面敞亮。
      走的時候老板搖頭嘆道:真是個怪人。一臉肉疼模樣。
      尹千觴歪倒在草垛上,對著他高高舉了舉那一直帶在身邊的破爛酒筒,嘿嘿笑道:老板好走,老板不送。
      許季安得了個空問他:高人你為何不去里面喝,莫非這草垛真比凳子舒服?
      高人向旁挪了挪身子,拍拍空出來的地方說:我說你不信,不如自己躺下來試試?許季安猶豫再三,終于試探著放了個屁股上去,咬牙切齒地坐實了。
      半柱香之后,許季安哭喪著臉說:高人,這地兒一點都不舒服,刺得我屁股疼。
      尹千觴說:別光顧著你的屁股,躺下,抬頭看看。
      許季安沒敢躺下,抬頭望過去,只看到一片藍(lán)天幾朵白云,連只鳥兒都沒有。他小心翼翼地問:高人,您到底看的是什么。
      尹千觴混亂揮了揮手,說:你個大俗人,回去自行參詳。
      后來許季安發(fā)現(xiàn),高人不光白天看天,晚上也看天,沒日沒夜只要沒事兒,都看。他就奇怪了,這東西看了二三十年了,難道就看不膩么?

      3
      高人出現(xiàn)在安陸是在三年前,起初大家都有些不待見他,但是他人和善,見誰都是笑臉,孩子們都喜歡圍著他聽他說故事,看他變戲法。許季安他侄子,那個叫許茗的,就一天到晚嚷嚷著說要跟那個道士叔叔學(xué)法術(shù),不過高人畢竟是高人,愣是沒答應(yīng),連個小把戲都不肯教。
      有次許季安好奇,便也站在孩子堆里跟著看。
      高人不知使了什么法術(shù),左手指尖上各燃著一團(tuán)小小的藍(lán)色火焰,然后右手挨個兒點過去,火焰便被冰晶包住了。玲瓏剔透的冰塊兒包裹著不斷跳動的火焰,火不滅,冰不溶,陽光下顯出斑斕五色光華,惹得小孩子們開心得又唱又跳,一人一個,愛不釋手地捧在手心。許季安心想:真是高人啊……
      不料這廂正開心,便聽那廂有人尖了嗓子高罵道:許茗你這小兔崽子又不學(xué)好!還不趕快跟我回家去念書。循聲望去就見他家大嫂子蹬蹬跑來,扯了人群中的許茗就走,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指著高人鼻子罵:你這醉道士,如果真有些本事就去抓鬼除妖,整日混在這里,放浪形骸,成何體統(tǒng)。說罷,氣哼哼地走了。
      許季安他嫂子沒看到,他可看得分明,眼見著高人臉上斂去了笑,像是春水轉(zhuǎn)眼結(jié)了冰。他心想這下自家嫂子可要吃些苦頭了,想著的時候就要上前,希望尹千觴看在喝了他不少酒的份兒上能賣他幾分薄面。然剛跨出去一步,高人卻又笑了,起身拍了拍手說:今兒不玩了,你們回家吧。
      孩子們臉上都顯出極失望的神色,連連問道:那故事也不講了?昨兒說道伏羲和女媧打架,到底是誰贏了?
      尹千觴說:我忘了這段了,愛誰贏誰贏吧。
      說著這話的時候高人臉上也是極溫和的,許季安恍惚覺得自己大概是記錯了,那般充滿煞氣的表情,怎么會出現(xiàn)在高人臉上呢。孩子散去,尹千觴拎了酒筒又要去喝酒,許季安顛顛跟上幾步,十分狗腿地說:高人,真是對不住,剛剛沖突了您的是我家嫂子,我請您喝酒,全當(dāng)是賠不是了。
      尹千觴說:你嫂子是你嫂子,你是你,她錯了干嘛要你賠不是,什么毛病。不過酒我還是要喝的。
      許季安說:高人剛剛那使的是什么法術(shù),真有趣。
      尹千觴說:我也不記得了,可能打小就會的。八成我下面有個弟弟妹妹,用來哄小孩子再好不過。
      許季安說:高人您真會說笑,什么叫八成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尹千觴停了腳步,喝了口酒,高高興興地說:哈哈哈,高人我記不得小時候的事兒了。
      后來閑聊的時候他又知道了高人是從五年前開始記事兒的,剩下的都不記得了。
      記不得過去還這么開心,許季安心想,高人果然是高人,人家不是都說過去是累贅么,能把累贅?biāo)Φ眠@么痛快的,真是高人。

      每隔一段時間高人就會離開安陸,常是歡天喜地地回來,醉上個三天三夜,之后醉醺醺地去抓鬼除妖,讓人看著擔(dān)心?梢膊⒉豢偸情_開心心的,有次他回來的時候臉上就沒了笑,蔫蔫地去喝酒,喝完了就躺在草垛上睡覺,喝得離老遠(yuǎn)就問道一身酒氣。
      之前高人多少還算是干凈整齊的一個人,自打哪兒之后,便真是“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了。許季安去問他怎么了。高人說:及時行樂哈哈哈哈哈。
      許季安心想,八成是和他朋友,鬧了什么不痛快。
      高人有個朋友,不知姓甚名誰,但是據(jù)高人自己說,那也是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學(xué)識淵博,氣宇非凡,妙手回春,溫文爾雅……
      許季安說:高人你誆我,世上哪兒有這樣的人物。
      尹千觴說:有,什么時候他來了,我指給你看。
      有好幾次高人離開了安陸是為這位朋友尋什么物什,回來的時候便總是大笑。許季安心想他和那高人八成是極好的朋友,不然高人怎么總是為他東奔西跑的還沒有絲毫怨言呢。也許等到下次再去見他那朋友回來,就又是那老樣子。
      打那兒之后,安陸成了尹千觴打尖兒的地方。他常離開這小城三兩月,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又悄悄地回來,躺在酒館門口喝酒,一喝就是兩三壇。偶爾沒錢了,就施些小法術(shù),換酒喝。
      一過,就是兩年。

      4
      轉(zhuǎn)瞬又是一場秋。
      那年的秋天和往年不大一樣,異常悶熱,連帶著日子都不大太平。北邊碧山上的惡鬼興風(fēng)作浪,傷了不少路人。那些個死里逃生回來的,都是滿臉驚懼神色,連話都說不清楚。一來二去,搞得安陸人心惶惶,到了傍晚早早地就將孩子召回家中,門窗緊閉。安陸鎮(zhèn)子雖小,有道行的人卻不少,黃家的少爺姑奶奶們個個都略通道法,像模像樣的弄了好多個護(hù)身符發(fā)給鎮(zhèn)上的人,說是有點用。但也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山上的鬼還是除不了。
      某晚許季安的娘子又早早地鎖上了門窗,在屋中灑下?lián)f可以驅(qū)鬼的糯米。許季安盤腿坐在床上,呆愣愣地看著地上一片白,忍不住心想,這些東西如果真的有用,不如干脆在路邊撒上兩行,一了百了,永絕后患。
      他家娘子收了米袋子,瞟見他杵在床上發(fā)呆,順口問道:你想什么呢。
      許季安十分老實地回答:我在想這東西究竟管用不管用。
      娘子爬上了床,放下了帳子,哼道:管不管用也就這么個法子了,你不是經(jīng)常請那個醉道士喝酒,不如讓他來咱家鎮(zhèn)鎮(zhèn)。
      許季安眼睛一亮,連連說道:還是娘子聰明,娘子英明神武。
      想了想,他又嘆氣,想到月前高人接了封信,便走了,卻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尹千觴接到那封信的時候正躺在路邊上數(shù)天上飛過了幾只鳥。許季安垂手站在他旁邊嘮嘮叨叨著類似高人你教我些法術(shù)我絕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嘮叨了半天也沒個回音。說著說著,就眼看著一只小鳥撲棱著翅膀向高人飛了過來。高人也看到了那鳥兒,立刻坐了起來。
      只見尹千觴伸出了手去,那小鳥兒就像是有了感覺一樣,乖乖落在他手上,黃光閃過,化為一紙信箋。許季安連連揉眼,只覺得自己八成是看錯了。他正可勁拍腦袋的時候,又看到尹千觴也掏出一張紙,寫了幾個字,然后一折一揉。又一只鳥。
      高、高人啊……
      許季安精神為之一振,更加堅定了要纏住高人不罷休的決心。
      不料尹千觴卻站了起來,根本沒看見他似地就要走。許季安急了,一把抓住尹千觴的袖子問道:高人,你這是要去哪里?
      看著他尹千觴也是一怔:喲,你怎么還在啊……我有點事兒,這就走了哈哈哈……
      他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原本委頓的容色也亮堂了起來,醉得通紅的雙眼難能清明。
      許季安三年前看熟了他這樣的神色,心知是他那朋友不知來了什么事兒,訕訕地放了手,又不甘心地說道:高人你什么時候回來,一定要教我法術(shù)。
      尹千觴嘴角抽了抽,說:你怎么和你那侄兒一個樣子……好吧好吧,等我回來,就教你些有趣兒的東西,嘿嘿,嘿嘿。
      高人笑得可謂是極盡猥瑣,不懷好意。許季安打了個寒戰(zhàn),默默揮手道:高人,走好。

      將這前因后果同娘子一說,他娘子努了努嘴,十分不屑地說道:喝了咱們家那么多酒,到了用得著的時候卻不見了,你說你做的什么賠本買賣,不過好在已經(jīng)有人去了鐵柱觀,想來應(yīng)會有人來看看吧。說罷,一扭身躺在了床上,晾給許季安一個光溜溜的背。
      許季安卻搖頭晃腦自顧自地說道:哎,你不懂,你不懂……
      娘子卻鼻息沉沉,已經(jīng)睡著了。
      許季安閉了嘴,許久之后默默下床吹熄了燭火,也躺了下來。
      想到這兒,他十分心酸地閉上了眼,環(huán)著娘子的肩膀又想:娘子你不懂我的心,我是好男兒志在四方啊……
      第二天,去了鐵柱觀的人回來說那地方不知出了什么事兒,觀門緊閉,近幾日謝絕訪客。眼看著鐵柱觀指望不上,安陸送信的小伙兒插嘴:不如請那個醉道士去看看,前些日子我回來,多虧了他的護(hù)身符才沒被妖怪抓去。
      眾人一聽,覺得十分有理,紛紛起身說要去找醉道士。一直圍觀中的許季安弱弱地說道:他不在這兒……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大家一致?lián)u頭晃腦:平時總是見著他招搖撞騙,怎么要用的時候就沒影兒了……
      許季安心想怎么招搖撞騙啊人家可是高人,我親眼見著的,高人可是真的高人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是不懂他的好~越想越氣,他猛得抬頭想為尹千觴辯白幾句,卻見人群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地散了。

      5
      之后,聽說醉道士又回來了,合著幾個少年人除了碧山的鬼,救了幾家的小孩兒。許季安聽著娘子眉飛色舞地講著那個黑衣少年是如何英俊瀟灑,那個藍(lán)衫的小少爺是如何俊秀可愛,還有三個姑娘也是千嬌百媚各有千秋,末了補(bǔ)上一句,原來那醉道士是真的還算有點本事。他看著娘子開開合合的紅唇,暗自捶胸頓足,怎么這等事兒,自己就錯過了呢。
      傍晚時分他替娘子打醬油的時候拐了個彎,跑去酒館那邊,卻沒見著尹千觴的人影。望著那空蕩蕩的草垛,許季安心底一沉。
      該不會才回來,又要走了?
      他心中一陣失落,又是一陣羨慕,磨磨蹭蹭地走在石板路上,只覺得無聊又寂寞。
      走著走著卻遙遙地看到那熟悉的白衫灰袍,半倚在亭邊,仰頭對著他身邊穿著明黃道袍的人笑。他刻意放慢了腳步,斜眼偷偷瞄著那人,心想這八成就是高人說的那個朋友。
      學(xué)識淵博,氣宇非凡,妙手回春,溫文爾雅……
      高人倒也不像是在誑人。
      他亂七八糟地想著一些事情,卻聽見那人說:千觴若無它事,不知能否同百里屠蘇一并前往祖洲?
      呵,早聽說祖洲是個好地方,反正我每日在這地兒閑著也是閑著,走一趟也是無妨。他聽到尹千觴如是說道,語氣卻是與平日截然不同。
      那人卻是笑了,極親昵地彎下腰去,按著尹千觴的肩膀,又說:……千觴莫不是這幾年,都在這里?
      怎么會……高人似乎又想說些什么,卻沒了聲。許季安正納悶,突然平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抬起頭,卻見著那神仙般的人,望著自己。天太黑,他看不清那人眼中的神色,卻莫名覺得一定是極冷冽的。
      像是,要?dú)⑷恕?br>  他愣怔在當(dāng)場,茫然看著那人,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尹千觴。
      少恭,別這樣。他聽到尹千觴說,然后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我認(rèn)得他,不礙事的。
      ……既然千觴這樣說,那便算了。那人微微頷首,聲音神態(tài)卻仍是溫和有度,那股子惡寒不知何時散去了。許季安胡亂向尹千觴打了個招呼,埋頭轉(zhuǎn)身快步離開。走了十幾步出去,他忍不住又回頭,卻只看到那兩人并肩向著與自己相反的方向去了。他心中存了個疑問,又多看了幾眼,只覺得那兩人之間說不出來的親近,可是分明連袖子邊都沒碰在一塊兒。許季安嘆了口氣,突覺得頭上有些癢,一摸,才發(fā)現(xiàn)已是滿頭冷汗。
      高人怎么會和那樣一個煞星在一塊兒。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在安陸鎮(zhèn)上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酒館邊上堵到了尹千觴。那人正拎了一筒酒,搖搖晃晃地從酒館里走了出來,竟是一反常態(tài)的神清氣爽。
      高人。
      許季安站在那兒,老老實實可憐兮兮地望著尹千觴。
      高人你說過回來的時候要教我法術(shù)的。
      尹千觴站在臺階上被他堵著上下不得,只得搖頭嘆氣,對他勾了勾手,兩人在草垛上坐了下來。
      你說你好端端地要學(xué)什么法術(shù)呢。許季安看著尹千觴一邊在袖子里面翻來翻去,不知找些什么,一邊抱怨道。你要知道法術(shù)這東西,可不是誰都能學(xué)的……

      高人。
      嗯?
      我覺得你那朋友不像好人。
      。恳вx瞪著眼睛看著他。什么?
      我覺得,高人的那個朋友,看起來不像是好人。他又說了一遍。他看到尹千觴愣愣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卻不像是茫然的,而是藏著些更深的東西。
      呵。哈哈哈哈哈。
      然后尹千觴大笑了起來。
      你這家伙倒是有趣,你可知你是第一個說他不像好人的。他似乎覺得十分好笑,停不下來。你可是擔(dān)心我?難道我看起來就像是好人么。
      高人是好人。許季安猛點頭。
      尹千觴倒是沒詞兒了。干脆只顧著埋頭找東西。
      許季安在一旁垂手站著,老老實實地看他找。過了一會兒,尹千觴從袖子里面摸出來一張紙,十分珍惜地抖了抖,遞給了許季安。
      咳咳,我說啊,這個學(xué)法術(shù)是要講資質(zhì)的。他十分認(rèn)真地說道。如果你有資質(zhì),這張紙就會變黃,如果沒有,就不變化。
      許季安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小紙片,兩根指頭拈著它看了半天,還是白白凈凈的一張紙。他不由得十分失望,垂頭喪氣道:看來我是沒有資質(zhì)了?
      尹千觴十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哎,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這樣吧你什么時候能讓這張紙變成黃色的,我什么時候教你哈。我現(xiàn)在有事兒,得先走了。
      哎,高人。
      眼看著他要走,許季安又叫道。
      嗯?
      高人你是要去祖洲嗎?
      嗯。
      等高人你回來了,一定要給我講講啊。
      哈哈,好說好說,到時候給你采根祖洲的仙草回來。
      說著,他迎著對面路上的一個小姑娘走了過去,許季安聽到那姑娘埋怨著尹大哥你又亂跑大家都在等你云云,尹千觴便只是笑,神色間的溫柔卻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許季安十分珍重地將那張紙收到懷中,嘆了口氣。
      高人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
      祖洲哎……那可是海外仙山……

      6
      高人這一走,日子就沒了邊。許季安天天拿著那張紙看,只希望有一天能見著它變成黃色。只是就這么天天被他摸來摸去,那張紙仍然干干凈凈不染塵埃。
      許季安心想,完了,我這八成是沒有仙緣了。高人和我果然不是一個境界。

      那天回家之后,他想了很多事情。高人問,你覺得我像是好人么,他想來想去,覺得高人問得實在是有道理。其實他對高人的了解就那么一丁點兒,甚至連高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那日那人喚高人做千觴,那小姑娘叫他尹大哥,他這才拼拼湊湊地知道,高人名叫尹千觴。
      剩下的,便一概不知了。
      后來他又向人打聽了那個穿著黃色道袍的人究竟是誰,結(jié)果換來娘子口沫橫飛的一通贊美,什么仁心仁術(shù),醫(yī)術(shù)高明,英俊瀟灑……
      沒有一個人不說好的。
      只是他自己心中仍惦記著那個傍晚,遙遙望著那人模糊不清的臉,從心底涌上的寒意足以凝水成冰。真真不像是大家說的,令人如沐春風(fēng)。
      和那樣的一個煞星在一塊兒,也許高人真的,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吧。

      碧山的鬼怪被除去了之后,安陸與外面的消息也靈通了許多。偶爾也會有外鄉(xiāng)人路過,帶來些新鮮玩意,甚至有從海上來的。那些人挑著擔(dān)子,臉膛被曬得黝黑黝黑的,擔(dān)子里面盡是些好玩有趣的東西。小孩子們擠在他們身邊,眼饞地看著那些物什,那神態(tài),與當(dāng)初圍在尹千觴身旁別無二致。
      許季安嘆了口氣,想到這已經(jīng)又是幾個月過去,高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待人群散去之后,他又發(fā)揮自己搭訕的特長同那貨郎攀談起來,言語間盡是對那無盡大海的神往。
      貨郎嗤笑一聲,說道:看你這模樣就是個沒見過海的兇險的,若是見著了前些日子俺們那兒地滔天巨浪,指不定嚇得你屁滾尿流。
      許季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連追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貨郎斜眼看著他殷切神態(tài),嘿嘿一笑,許季安立刻心領(lǐng)神會,十分狗腿地說道:我請您吃酒。
      酒喝多了話也就多了,貨郎竹筒子倒豆子似的說起了他故鄉(xiāng)的那場水災(zāi)。那時候,連下了不知多少天的大雨,天上像是扣了個東海。堤壩被毀,房屋被淹,眼看著就要家破人亡。彼時人心惶惶,四處逃竄,傳言東海之上有一惡仙,欲將東海傾覆。然而,眼見著大水到來之時,卻有幾位俠客前往東海,斬殺惡仙,終還眾人一安寧家園?墒悄菐孜粋b客也是死的死,傷的傷,令人唏噓不已。
      貨郎走得路多了,講起故事來也是繪聲繪色,許季安聽得十分入神,到高潮時更是十分投入,手舞足蹈,恨不能同那幾位俠客一起上山打老虎,一展雄風(fēng)。
      放下酒杯,又挑起了擔(dān)子,貨郎意猶未盡地說:哎,只可惜,那惡仙,據(jù)說原是那個什么青玉壇修仙的人,哎,這年頭,連道士都想著作惡。
      許季安咋了咋嘴,連連點頭:就是就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7
      醉道士又回來了。
      大白天的,他也不喝酒,就是躺在酒館邊上曬太陽睡大覺。小孩兒們看著他來了,十分高興地圍在他身邊,等著他起來講故事,卻從正午等到了夕陽西下,被母親們擰著耳朵帶回家去了。
      許季安自己心里也十分奇怪,不知高人究竟是怎么了。
      高人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中午,終于醒了。
      這事兒還是許季安第一個知道的,因為他這幾天沒事兒就在這附近晃悠,就等著高人睡醒呢。

      尹千觴醒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才覺著周身舒爽了許多。一抬眼,卻看著許季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高、高人。許季安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高人你這段時間,去祖洲,一切可好,給我講講唄。
      尹千觴輕咳一聲,正想說沒什么好講的,就是一片草,一壇陳年女兒紅就送到了眼前。許季安畢恭畢敬地捧著酒壇,那神態(tài)簡直要將尹千觴當(dāng)成神仙。
      無奈之下,又確實是饞酒了,尹千觴接過酒壇,豪飲起來。
      許季安眼巴巴地看著,卻見高人喝完了酒,坐在地上,抱著酒壇望著遠(yuǎn)處發(fā)呆。他順著高人的目光看去,還是什么都沒看見。
      高、高人……他試探著叫道。
      嗯?
      祖洲,是什么樣子。
      尹千觴沉默了半晌,扭頭望著他,忽而嘿嘿一笑。
      我誆你呢,我沒去祖洲。
      啊?那高人你這段時間去了哪里?
      我剛從海邊上回來。
      咦,那高人你知道青龍鎮(zhèn)那邊的惡仙嗎?
      ……什么惡仙?
      許季安繪聲繪色地將從貨郎那兒聽到的故事添油加醋地重復(fù)了一遍,自己心里十分得意地想著原來我還有說書的天賦。講完了,他眼巴巴地看著高人,希望他多少能贊美一句你這故事講得真好。
      可是他只看到高人臉上一片平靜。
      彼時陽光很亮,亮晃晃的?墒钦詹贿M(jìn)高人眼睛里,許季安愣愣地看著那雙一直都是彎彎笑著的眼睛,卻只看到一片安寧的灰。
      什么惡仙。我不知道。尹千觴說。
      看著他似乎并不喜歡,許季安頓時慌張起來,訥訥答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邊不是發(fā)了大水么……他懷里一重,卻是高人將喝了一半的酒壇子塞了回來。尹千觴站起來,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流言這種事兒能信么,你都多大了。
      許季安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想起來前段時間有人傳聞鐵柱觀里綁了一條大狗,傳得可厲害了。可是被觀里的老道義正詞嚴(yán)地譴責(zé)了一番,說什么捕風(fēng)捉影,擾亂民心云云。
      流言這個東西,的確很是不能聽。
      對了,高人。許季安又想起另一件讓他垂頭喪氣的事兒。你給我的那張紙,到現(xiàn)在都還沒變黃。
      尹千觴一愣,撓頭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自己幾個月前似乎是給了他什么東西,不想這家伙居然還當(dāng)真了。
      ……哎喲你這人……尹千觴哭笑不得,心中頓生幾分內(nèi)疚。他喝了他不少酒,到最后還這樣誆他的確是很不好。
      思來想去,他對著許季安說:你把紙給我看看。
      許季安把紙從懷中摸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尹千觴,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尹千觴卻對他嘿嘿一笑,伸手將那張紙撕得粉碎。許季安驚得跟兔子似的,卻聽尹千觴懶洋洋地說道:走吧,去城外,我教你法術(shù)。
      哎,可是,我沒天賦啊……
      天賦個屁,你撒泡尿上去紙就變黃了,我說變黃又沒說怎么變。
      嘖,高人說的是萬物不應(yīng)拘泥于外形……
      ……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許季安跟在尹千觴身后向城外走,喜滋滋地看著他的走得高高低低的背影。然過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太對勁,那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走出來的。
      ……高人,你的腳怎么了?他憋了半天,忍不住問。
      哈,被火給燎了下,不礙事。尹千觴頭也未回地答道。
      ……高人,還是去看看吧,落下病就不好了。
      尹千觴什么話都沒說,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威脅恐嚇意味溢于言表。許季安冷颼颼地縮了縮脖子,心想好吧高人和他朋友果真有共通之處。
      ……
      他冷不丁地想起,高人的朋友,好像也是青玉壇的。那流言里說的惡仙,似乎,也是那個地方的。
      高人。
      嗯?
      你朋友這次沒和你一塊過來?
      尹千觴停下了腳步,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
      那般春水凝冰的表情,許季安見過。此時此刻倒真是成冰了,比他那朋友,還要冷上幾分。
      他愣怔看著尹千觴毫無表情的臉,卻并不害怕,只是冷。漸漸就覺得有些恍惚,似乎嚴(yán)寒中瞧出幾分哀來。
      他去了一個挺遠(yuǎn)的地方。尹千觴平靜地說。行了你這家伙別東拉西扯的,快告訴我你想學(xué)什么。
      許季安一聽這么快就切入主題,頓時喜上眉梢,很快就把那什么朋友給忘到腦后去了。

      8
      之后半年多,他零零碎碎地跟著尹千觴學(xué)了不少東西。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尹千觴倚在樹邊上喝酒發(fā)呆,他在一旁埋頭苦練,練累了就坐下歇一會兒,聽尹千觴東拉西扯,有不懂了就讓他再給說說。尹千觴向來脾氣好,就是在教法術(shù)這件事兒上十分嚴(yán)厲。有時候許季安被折騰得叫苦連天,尹千觴就冷笑著說道:哼,忍不了苦就別學(xué)法術(shù)。許家三少爺立刻點頭稱是埋頭苦干。
      有時候他停下來,會看到尹千觴躺在地上,半瞇著眼睛,也不知道是醒著在等鳥兒飛來,還是在打盹兒。許季安撐著下巴順著他的目光又看了半天,最后放棄了。
      高人的境界和他是不一樣的。
      練法術(shù)通常是在上午,下午的時候高人就坐在酒館門口喝酒,像是要把那地方坐出一個坑來。許季安也不知道他晚上究竟睡在哪里,或許是干脆不睡覺的,喝一晚上酒。因為練習(xí)的時候他總是能聞到極濃的酒味。
      可是喝了這么多酒,怎么就不見他醉呢?許季安忍不住想。
      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腳好了沒有。
      他不是沒問過,只是每次問了尹千觴都哼哼著晃過去然后讓他練習(xí)一百遍。長久下來,也就不再問下去了。

      冬天來了又去,春天很快被夏天趕走。
      又是一秋。
      那天許季安一大早出門去找尹千觴,遠(yuǎn)遠(yuǎn)地就望見尹千觴坐在酒館門前,仰頭望著他身前的那個藍(lán)衣少年。那是鎮(zhèn)上黃家老太太外孫女的女婿,昨天黃家的外孫女回來探親,許家也有人去賀喜,遠(yuǎn)遠(yuǎn)地見著了一面,也不知怎么就同高人走到了一塊兒。
      他又走了幾步,卻聽那小少爺說:尹千觴,你這混蛋!你知不知道晴雪以為你死了,傷心得要命,結(jié)果你卻……你卻在這里逍遙自在。
      尹千觴說:方小公子這話可說得不對,晴雪以為死掉的是她大哥,我可不是她哥,怎么能說她傷心是因為我呢。
      方小公子看起來安安靜靜,一派江南人的溫文作風(fēng),可是暴怒起來卻也像頭獅子。他猛得扯住尹千觴的衣領(lǐng),竟生生將他拉了起來。
      尹千觴,你有沒有心?
      他恨得咬牙切齒,字字句句都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
      之前嘔心瀝血,現(xiàn)在再沒有了,吐光了。何況傷心不過是一段時間,過了就好了。尹千觴說。
      方小公子似恨極了,想揍他幾拳,不知為何卻又忍住了。他松了手,尹千觴立刻后退幾步,像是也怕他揍自己。
      ……晴雪她,去尋重生之法了,她說,為了木頭臉,會一直找下去。
      ……呵,那傻丫頭。尹千觴不以為然地?fù)u了搖頭。你沒跟她說,就算找上七八十年,也不見得找得到,還不如趕快找個人嫁了。
      晴雪說她去求了女媧娘娘,可以活很長很長時間,如果她真的找不到了,就和木頭臉一樣,化為荒魂算了。
      ……
      尹千觴沒說話。
      晴雪真是個好姑娘,怎么會有你這樣一個哥哥。方小公子嘀咕著,怨怨地盯著尹千觴。她說,一定要帶木頭臉回家,可是你呢,你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管不問。真不知道晴雪費(fèi)了那么大勁找你,為的是什么。
      他似乎覺得再說下去也是無用,說完了這些,便扭頭走了。
      尹千觴仍站在那兒,像是無動于衷。直到方小公子走得遠(yuǎn)得看不到了,他才慢慢地坐下,喝酒。
      許季安躊躇半晌,終于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叫了一聲:高人。
      他叫了幾聲,尹千觴才抬起頭來。
      兩人對視許久,尹千觴終于輕咳一聲,沙啞說道:今兒不練了,你先回吧。
      許季安點了點頭,也不問為什么,悄悄地走了。然后躲在遠(yuǎn)處看了一天。

      他覺得,高人說的這些話著實氣人。如果換成是他,涵養(yǎng)也不會好過方小公子。
      可是如果高人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沒心沒肺,為什么又要露出那樣失落的神色?

      那晚上,已經(jīng)是深夜了。許季安睡不著,又上街溜達(dá)。或許是習(xí)慣了,走著走著便又走到了酒館附近。月色很亮,所以他一樣就看到高人在酒館邊上他常坐著的地方挖土。
      許季安嚇出一身冷汗,心想高人這該不是把方小公子滅口了吧?卻見高人挖了一會兒,便跪在地上,極小心地用手去刨土。
      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尹千觴從土坑里面拖了一張琴出來。
      他十分珍惜的用袖子把琴上的土拂去,將這一片狼藉收拾好,又坐在地上喝酒。
      一邊喝著,卻又自言自語,像是和琴在說話。

      我要救你,你不肯,說橫豎是要散魂的,早些和晚些,并無差別。
      呵,偏偏又要我把你的琴帶上,也不說要我?guī)У绞裁吹胤饺ァ?br>  這樣也好,我曾想著,不如就一直埋在安陸,我挺喜歡這地方的。那兩年一直等你,你都不曾來過,如今就別走了。
      ……我也不走。
      只是我眼下有其他事情要做了。留下你一人在這兒,總是不大放心。
      可是你想去哪兒呢?
      ……去瑤山,好么。
      我把你送回家去,然后再去找晴雪。
      哎,你說我那個妹子,真是不省心。這么大個人了,不過是情郎死了,就冒冒失失的要搭上一輩子。她知道一輩子有多長么,幾個月,不過就占了那么一點點分量。
      ……不過,我似乎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
      ……即便,只有幾年……可是對我來說,卻也像是偷來一樣……
      呵呵。哈哈哈哈哈……

      翌日,許季安一大早便去找尹千觴。卻見高人難得早早起來,神清氣爽,背上背了個長形的包裹,似乎立刻就要走了。
      看到了許季安,尹千觴一愣,繼而笑道:我正要去找你,我要走了。
      許季安忍不住問:去哪里。
      說了你也不信……先去瑤山,如果找不到,就去祖洲。
      高人……你什么時候回來。
      他盯著尹千觴的臉,低聲問道。然后他看到尹千觴唇邊勾了一絲笑意。
      大概,會是很久以后。
      說罷,他拍了拍許季安的肩膀,又說:法術(shù)你還是別練了,你真的沒什么天賦。
      就這么走了。

      那年許季安二十四歲。
      直到他八十四歲閉眼蹬腿歸天那日,也再未見過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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