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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
驕陽似火的夏日,落幕市近日來卻連降大雨,氣溫降低了不少。
白筱璃今天沒有上班,在空調(diào)間里對著電腦在天涯里亂逛,看到一個搞笑的帖子,笑得差點(diǎn)噴了顯示屏。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閃電,白筱璃皺了皺眉,又是雷雨么?
嘟囔著下雨就好打雷干嘛,她關(guān)了電腦,爬到床上,拉上被子蓋好,開始因?yàn)榕吕茁暥b死。
雷聲隆隆而過,白筱璃捂著耳朵,眼角余光瞥到陽臺上被風(fēng)吹得風(fēng)中凌亂的衣服。
咬了咬牙,白筱璃掀開被子,快速跑到陽臺上,七手八腳地收著衣服。
一個驚雷幾乎轟在頭頂,白筱璃閉上眼睛,抱著看一大堆衣服,“不要劈我。∥覜]干壞事!”
雷聲漸止,白筱璃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樓下那個黑色的身影。
那人站在雨里,全身都被淋得濕透了。
卻一直愣愣地望著她陽臺的方向,那樣專注,似乎看到了什么等待已久的東西。
這座兩層小樓是一個月前在好友的幫助下買下來的,幾乎花光了她這幾年來所有的積蓄。
只是因?yàn)檫@里地處偏僻,單門獨(dú)戶,雖然在外人看來十分得不安全,她卻滿意這樣的清凈。
那個男子站在那里,只可能跟這座房子有關(guān)。
白筱璃看了看那人的身形,回憶了一下自己認(rèn)識的人,沒有絲毫關(guān)于他的印象。
風(fēng)雨刮了過來,白筱璃回過神來,趕緊把衣服抱回房間。
回到房間,把衣服扔到床上,白筱璃不自覺地站到窗前,向下望去。
那個人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也不喊人也不敲門,就那么定定地看著她房間的方向。
嘆了口氣,白筱璃抿了抿唇,終于拿起一把雨傘,下樓開門。
撐著雨傘走到那個人的面前,沒想到他的目光也從陽臺移到她的身上。
深邃的黑眸凝望著她的眼睛,白筱璃的心沒來由地一顫。
“先生,你是要找這房子以前的主人吧?我是一個月前才搬來的,你要找他的話,恐怕不太容易。我可以幫你問問我的朋友,你先進(jìn)來避避雨吧!
將雨傘湊近他的頭頂,白筱璃輕輕地笑著。
那人低下頭,她的淡紫色長裙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
雷聲又開始劇烈起來,白筱璃皺皺眉,“先生?”
那人望著她有些焦急的神色,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筱璃如釋重負(fù),帶著他回到客廳。
抖著雨傘上的水,白筱璃換了雙鞋子,“這雨下得可真大。先生,你冒這么大雨來,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等了半天沒有回音,白筱璃疑惑地轉(zhuǎn)過身。
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只看著她,身上的水滴滴落下來,地板上已經(jīng)聚成了一灘水跡。
白筱璃抿了抿唇,去浴室拿了浴巾,塞到他的手里,“趕緊擦擦吧,著涼了可不好!
那人接了浴巾,卻不擦水,那雙深邃的眸子仍舊焦灼在她的身上。
白筱璃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皺眉了,“先生,你,認(rèn)識我嗎?”
那人看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白筱璃看了他半天,還是想不起來什么時候遇見過他。
轉(zhuǎn)身倒了杯水,讓他坐下,遞了給他。
坐到他的對面,白筱璃試探著問,“先生,你來找我嗎?”
他不說話,仍是看著她。
白筱璃被他一直看著,只覺身上一陣發(fā)毛,試探著問,“先生,你……不會說話嗎?”
他的眼眸里忽然有了笑意,輕柔低沉的聲音響起,“筱璃!
他知道她的名字!
白筱璃檢討自己什么時候忘性變得這么大了,居然怎么都想不起來他是誰。
低著頭苦思冥想,直到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白筱璃終于下定決心直接問他。
卻不曾想一抬頭,便看到那人已經(jīng)在對面的沙發(fā)上躺著睡著了。
他熟睡的容顏很安靜,呼吸的聲音也很輕。
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很滿足的笑容。
白筱璃走了過去,輕輕搖了搖他,“先生,我家還有間客房的!
那人稍稍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白筱璃收回手的時候碰到了他滾燙的額,大大皺了皺眉,只好嘆自己命苦。請回來一個大麻煩。
雨聲漸歇,外面的天空顯出清亮的白光,整整照顧了一夜突然到來的病人的白筱璃伸了個懶腰。
看著沙發(fā)上躺著的人,苦笑一聲。
哼哼兩聲,那人慢慢醒來,睜開眼睛,對上白筱璃關(guān)切的眼神。眼中卻多了些迷茫。
“先生,你好點(diǎn)了嗎?雨停了,需要我送你去醫(yī)院嗎?”
白筱璃扶著他起來,問道。
“這里,是哪里?”雖然發(fā)燒一整夜導(dǎo)致了些嘶啞,可是他的聲音仍舊十分好聽。
但這句話卻讓白筱璃瞪大眼睛,“先生,你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他微微皺起眉,搖了搖頭,“你是誰?”
白筱璃扶著他的手無力地垂下來,不是吧?發(fā)燒一個晚上就燒壞了腦袋?
這,怎么辦?
“你,你什么都不記得了?”白筱璃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緩緩問道。
看到他搖著頭一臉迷茫的樣子,白筱璃差點(diǎn)抓狂。
“你你你,等等,你衣服里有沒有身份證之類的東西。俊
他聽話地把口袋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除了一張背面貼著密碼的銀行卡,他居然什么都沒帶!
“怎么辦怎么辦?”白筱璃抓著長發(fā),在客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我,我送你去公安局好不好?你待在我這里也不方便啊……”
警察大哥是好人的。一定可以幫你找到家。
某人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不去。警察辦事效率太低!
“那去醫(yī)院治好你?”白筱璃繼續(xù)勸導(dǎo)。
“不去。庸醫(yī)太多。”
“那去電視臺”
“不去。不要出鏡!
“那你要怎么樣?”白筱璃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失憶了還能這樣精明!
“留在這里,我在這里失憶,應(yīng)該會在這里想起來!彼纱嘧讼聛,抬頭看她,“對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白筱璃苦著一張憔悴的臉,“我還想問你呢!”
“那就不管了。我餓了,你這里有吃的嗎?”他的眸子不再迷茫,甚是干凈澄澈地看著她。
白筱璃心一軟,奶奶說了,要多做好事下輩子就不用吃苦了。反正這里又沒有別人住,不會有人出來說閑話。
算了算了,不跟一個意外失憶的人計(jì)較。
“有,你等一會我去給你做。”
嘀嘀咕咕地走向廚房,白筱璃自認(rèn)倒霉,卻沒有看到,沙發(fā)那邊射來的目光里,有一絲得逞卻寵溺的笑意,投向她不知所措的身影。
張羅了各種早點(diǎn)放到桌上,招呼他過來吃飯,連筷子都并好遞給他。
沒辦法,病人就是大啊。
“你真的要在這里長住嗎?”白筱璃看著他吃得暢快,小心地問。
“為什么不要?我的卡放在你身上就是。就當(dāng)我租下你一半的房子。”姿勢優(yōu)雅地吃著荷包蛋,那人答道。
“額,那個,也許那張卡里沒有錢了呢?我表示我不是個能做善事的人!卑左懔С榈羲谋P子。
拿起一塊面包,他用紙巾擦擦嘴,遞給她那張卡“這種卡辦理和維持的最低限制金額是五萬!
白筱璃瞇起眼睛,警覺地看著他,“這個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不知道。只是有些東西是潛意識里直接沖口而出了。”他答得十分淡定,沒有半點(diǎn)不自然,“你叫什么?”
“白筱璃!
收起卡,花他的錢給他辦事買東西,應(yīng)該沒問題的。合情合理。
“那我怎么喊你?”
他喝著牛奶,答道,“隨便!
“隨便?我真是自由……”白筱璃嘟囔著。
“呵呵!彼p笑一聲,“有空出門給我買些必備的東西吧!
他笑起來的聲音很是好聽,說的話卻半點(diǎn)不客氣。
白筱璃忍了忍,“好。”
真是上輩子做多了壞事這輩子遭到報應(yīng)了!
吃完飯,白筱璃將他帶到客房休息,收拾收拾出了門。
他到底是什么人?莫名其妙來到她的家,又莫名其妙地失憶。
從ATM機(jī)里取了錢,按照目測他的尺寸給他買了些衣服,還有些日用常備的東西,大包小包的,又用自己的錢買了雙新的高跟鞋,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這才趕回家里。
一開門就看到他坐在沙發(fā)上舒服地看著電視,白筱璃火冒三丈,又不好對著他一個病人發(fā)火,把東西往沙發(fā)上一扔,“給你!”
借著這一砸發(fā)泄了火氣,這才道,“我去做飯!
他看著她在廚房忙亂的身影,淺淺勾起唇角,目光移向那一堆的東西,拿了兩件衣服看了看。
大小合適,款式也符合他的風(fēng)格。
四菜一湯,他們兩個人的午飯顯得很是平常,他皺著眉嘗了嘗,滿意地豎起拇指,“味道倒是不錯,看不出來!
白筱璃瞪他一眼,“喂,有吃的了你就滿足了吧。對了,我晚上上班,晚飯我下午給你做好,你晚上自己用微波爐熱一下,我明天早上回來!
“你上夜班?”他抬起頭。
“對!”夾起一根白菜,恩,今天切地長了一些。
“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這么荒無人煙的地方,還上夜班?”
他皺著眉,似乎很不理解。
“就是因?yàn)檫@里荒無人煙,所以我才上夜班啊。昨天是正好休息,要不然才不會碰到你。”白筱璃喝著湯,碎碎念道。
“你上什么班?”今天他皺眉倒是比較多。
“要你管!”
白筱璃喝湯喝得嘩嘩響,與他得體緩慢的吃相形成鮮明的對比。
第二章
夜色如墨,白筱璃提了個小包,踩著新買的高跟鞋,樂呵呵地出了門,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后面一直有個人影,步步相隨。
來到瑜珈館,白筱璃換好衣服,在瑜珈墊隨意做了幾個舒展動作,等待上課的時間。
她來這里已經(jīng)快兩年了,從剛開始的初級學(xué)生到現(xiàn)在的中級教練,每天晚上7點(diǎn)到9點(diǎn),都在這一方天地里渡過。
瑜珈能讓她的心完全靜下來,哪怕她面前坐的是個滿口臟話腦滿腸肥一個動作都做不好的大叔。
伴隨著舒緩的音樂,白筱璃閉著眼睛,輕悠悠地給每個動作做著介紹,示范,然后站起來,在學(xué)員間巡視,一一糾正他們的糾正錯誤。
“右臂再抬高點(diǎn),對,堅(jiān)持住!
“背往下壓,再壓,吸氣,好,對了,再慢慢吐出來。”
伸直身子擦了擦汗,白筱璃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玻璃門外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再一細(xì)看,又什么都沒有了。
他應(yīng)該在家吃飯上網(wǎng)吧?白筱璃心里想著,搖了搖頭,再次專心進(jìn)入瑜珈的世界。靜心靜心,全無雜念。阿彌陀佛,阿門,哈利路亞。
9點(diǎn)的鈴聲響起,白筱璃松了一口氣,閉著眼睛下口令,“慢慢把手放下來,一邊吐氣,做幾次深呼吸,全身放松一下。下課吧!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白筱璃提上小包,出門坐上公交車到最離家最近的一家永和豆?jié){,捧了杯冰豆?jié){找到最靠里的位子坐下,再從百寶袋一樣的包里掏出袖珍上網(wǎng)本,真正開始夜貓的生活。
白筱璃,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寫手,跟網(wǎng)站簽約,給雜志投稿,給游戲?qū)懳谋荆ocos寫劇本,什么都能沾上一點(diǎn)。她在文字的世界里天馬行空,我行我素,全面發(fā)展,全面平庸。
但她是快樂的,那是屬于她的簡單的幸福。
打開寫作軟件,白筱璃無意識地輕輕敲著鍵盤再按下退格鍵刪除,今天寫什么呢?
想著想著,腦中卻出現(xiàn)那個黑色的身影,想起那張前后突變的臉,深沉陰霾的,懵懂無害的,狡黠得意的。
白筱璃無奈地托起腮幫,完了完了,我要冷靜冷靜,他不過是個路人,路人甲乙丙丁。
可她并不知道,這個路人一直坐在她附近的角落里,帶著暖陽般的笑意看著她,從深夜到天明,還要辛苦地,趕在她合上電腦之前溜回家。
白筱璃作為職業(yè)性夜貓一族,熬夜對她來說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提上百寶袋包包回了家。
開門的時候看見一雙男鞋,差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家里多了個男人的事實(shí)。
白筱璃撇了撇嘴巴,看了看鐘,七點(diǎn)。嗯,某人還沒起床嗎?
無奈地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做好早點(diǎn)放到桌上,打打哈欠回房開始偉大而重要的睡覺事業(yè)。
歐陽曄華聽到房門關(guān)好的聲音,穿著換好的睡衣從隔壁房間出來,吃完早點(diǎn)洗好碗碟,再自己動手重新做了一份,端著碟子來到某人房門口,輕輕敲門。
毫無回應(yīng)。
歐陽曄華勾起嘴角,加重聲響。
仍無回應(yīng)。
無聲地嘆了口氣,喊道,“白筱璃!
房門終于打開,白筱璃一臉怒色地狂吼,“擾人清夢等于謀殺!”
“吃完早飯?jiān)偎!睔W陽曄華語氣平和,眼神堅(jiān)定。
“我不吃早飯,我要睡覺,你愛干嘛干嘛去。”白筱璃抓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慪地快要炸毛了。
“吃完了再睡吧!蹦橙藞(jiān)持。
“我吃過了!蹦橙俗儞Q說法。
“廚房里沒有吃完的碗!
“我洗過了!蹦橙私妻q。
“剛剛水池是干的!
“我在外面吃的行了吧?”某人咬牙。
“你認(rèn)為,”某人瞇起眼睛,“我現(xiàn)在還會信嗎?”
“你!”白筱璃咬著牙,在某人“殷切”的注視中完敗。只得受刑一般喝完牛奶啃完面包,怒氣沖沖關(guān)上門,爬回床上繼續(xù)睡覺,準(zhǔn)備在夢里把某人劈了。
一覺睡到十二點(diǎn)多,白筱璃伸著懶腰起床,對著鏡子拍了拍有些浮腫的臉,打開房門,看到沙發(fā)上拿著報紙衣著整齊的某人,暈乎乎站了一會,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回房,把睡衣?lián)Q了下來。
“中午想吃什么?”一邊換鞋一邊問著。
“隨便。”
白筱璃翻了翻白眼,“不好意思,隨便先生,我不知道隨便這種菜在哪里能買!
“歐陽曄華,”某人抬起眼,“我叫歐陽曄華!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白筱璃沖了過去,差點(diǎn)撲倒在他身上。
歐陽曄華扶住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想起來了!
“太好了!”
“想起來名字了!
“額……”白筱璃噎住了,用眼神質(zhì)疑。
“真的,只想到名字了!蹦橙说纳钋楹鋈蛔兊糜行┞淠,嗯,可憐兮兮的,“我……對不起……”
白筱璃趕緊擺擺手,“那個沒事沒事,你慢慢想,一天想到一點(diǎn)就不簡單了。慢慢來,別急啊。”
白筱璃就是這樣的人,就怕人軟著來,可憐兮兮什么的,她一點(diǎn)招架能力都沒有。
“呵,”歐陽曄華笑了起來,“早上那么大脾氣,我以為你是個母老虎,原來,還不錯!
“我睡覺的時候脾氣不好!卑左懔щS口接道,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抱枕砸了過去,“你說誰母老虎?!”
因?yàn)槟橙瞬粫f話,嗯,失憶人士么,白筱璃心情十分不爽,結(jié)果中午就只吃炒飯了,隨便牌的。
默然不語眼神打架地吃完飯,白筱璃收拾著碗筷,見到某人換著鞋子,狀似無意問道,“你要干嘛去?”
“上班!
“喲,還想起來上班啦?去哪上班?”
“第一人民醫(yī)院,我記得我是那里的醫(yī)生!
“砰”地一聲放下碗筷,白筱璃眼神如電,“歐陽曄華,如果你記憶完全恢復(fù)了,那么恭喜你,順便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dú)木橋,該干嘛干嘛去,如果你記憶沒有恢復(fù),就別給我去禍害人,那里是醫(yī)院,如果你真的醫(yī)生,請你對你的病人負(fù)責(zé)好不好?”
“呵,”歐陽曄華對著門邊的鏡子整理著衣襟,禁不住笑了出來,“你放心,在我記憶恢復(fù)之前,我不會上手術(shù)臺,再說,也許我去了上班的地方,能很快想起來全部不是嗎?你想讓我恢復(fù)記憶,這是最快的辦法!
白筱璃瞪了他一眼,端著碗筷走向廚房,悶聲悶氣地說,“最快的辦法應(yīng)該是你再發(fā)燒一次,以毒攻毒嘛!
“我傍晚回來,你記得等我回來再走!睔W陽曄華直接無視了她的惡言惡語。
“干嘛要等你回來?”白筱璃在洗碗的交響曲里表示抗議。
“你的思維能不能正常點(diǎn)?我沒有鑰匙!
她要是知道自己家的大門昨天開了一整夜,還不知道怎么發(fā)狂呢。
歐陽曄華望了望廚房里忙碌而憤恨的身影,悠哉地出了門。
第三章
這個下午,白筱璃都在院子里忙活著,把院子里的草全當(dāng)某人一樣給除了個干凈。
到了傍晚,歐陽曄華敲門的時候,白筱璃撐著酸疼的老腰站在門口,滿頭大汗?jié)M臉怨念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歡迎回來啊。呵呵,請問你偉大的工作,有讓你想起來什么沒?”
“筱璃!睔W陽曄華的神情難得的認(rèn)真。
“怎么了?”白筱璃身子一震,“你不會……搞出醫(yī)療事故了吧?啊呀我早讓你別去別去了!”
“筱璃,”歐陽曄華鎮(zhèn)定地喊她,順手把某人推進(jìn)了屋里,關(guān)好門,拉著她坐到沙發(fā)上,“我在醫(yī)院看到了你的病例!
“噢,”白筱璃松了口氣,“我經(jīng)常生病的,一般都去第一人民醫(yī)院,你看到也不奇怪。”
“是手術(shù)的病例!睔W陽曄華語氣深沉。
“嗯,兩年前,闌尾炎而已,小手術(shù)啦!卑左懔Ю^續(xù)輕松著。
歐陽曄華扶住她的肩膀,眼神專注,緩緩說著,“你不覺得,那天我那種非要找到你的樣子,一定有十分重要的原因嗎?”
白筱璃點(diǎn)點(diǎn)頭,“也對哦。”她忽然間想到了什么,大叫一聲,“!不會是……你們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是闌尾炎,給我開錯刀了吧?”
歐陽曄華忍住吐血的欲望,低沉道,“你覺得,這樣的情況在兩年后找你,還有什么意義?”
“說不定,你們有政策,可以經(jīng)濟(jì)補(bǔ)償一下嘛!”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沒有這個政策!
白筱璃撓撓頭發(fā),忽然瞪起眼睛,“不是,很可能是當(dāng)時手術(shù)的問題。做完手術(shù)后我搬了家,換了聯(lián)系方式,你們當(dāng)時想找我也找不到呀!我以前看過一個報道,有個病人手術(shù)之后,有塊紗布一直在她肚子里,直到二十年后才被發(fā)現(xiàn),那還是她命大要不然早就死翹啦!完了完了,我肚子里是不是也有個紗布?”
歐陽曄華定定地看著她,無視她打了雞血一般的亢奮神情,過了許久,才說道,“你,你就當(dāng)我今天什么都沒說吧!
“誒!不行啊……你是醫(yī)生啊,救死扶傷是你的天職啊!”
“我是個失憶的醫(yī)生。上帝會原諒我的。”
“不行不行,我得去做個檢查什么的!
“原來你這么怕死啊?”歐陽曄華笑了出來。
“廢話,你不怕死?”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都找不到我要找的人!睔W陽曄華站起來,看著窗外。
“你……沒事吧?”白筱璃看著那樣憂郁的姿勢,不知怎么的,有些奇怪的感覺。
“筱璃,你怎么敢,就這么收留我這樣一個陌生人呢?”歐陽曄華轉(zhuǎn)身,看向她,“還是你覺得,我看起來有些眼熟?”
“不是!卑左懔дA苏Q劬Γ肓讼氪朕o,“其實(shí)我是個寫小說的,雖然是隨便寫寫,可是靈感也是很需要的,所以我接受我的身邊能夠發(fā)生的一切意外情況,這些往往都是豐富的素材!
“只是素材嗎?”歐陽曄華看著她的眼睛,“你真的,不覺得我眼熟嗎?”
白筱璃認(rèn)真搖了搖頭。
歐陽曄華嘆了口氣,“病例檔案上,我是你的主刀醫(yī)生,你不記得了?”
白筱璃聽完,在腦中想象著他穿著白大褂的樣子,想一想,再想一想,終于恍然大悟,“噢!原來是你!我那時還一直怨念,是哪個天才把一個闌尾炎的刀口開那么大?”
“好吧,我以為當(dāng)時你要剖腹產(chǎn)!睔W陽曄華眨眨眼。
白筱璃怒極反笑,“嗯哼,那也得您去當(dāng)婦產(chǎn)科醫(yī)生才行啊。”
歐陽曄華的臉?biāo)查g成了豬肝色,緩了半天才緩了過來,“那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又是搬家又是換聯(lián)系方式的?”
白筱璃低下頭,狀似隨意地說著,“沒什么,就是想換了唄!闭f完抬起頭,眼睛微瞇,“你到底想起來多少了?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失憶?”
想轉(zhuǎn)移話題么?歐陽曄華心道。面色卻十分沉靜真誠,“我還能記得的,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聯(lián)系,就只有你了,所以想多問問,如果能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也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嗯……”白筱璃一看到那副可憐落寞的樣子,又開始犯心軟的惡劣毛病,“我知道一般都是病人記得自己的醫(yī)生,可我從小接觸最多的職業(yè),除了老師就是醫(yī)生了,實(shí)在是太多了,所以我對醫(yī)生,真的是記不住啊。要不是你提,我真的想不起來。”
“那就算了,我就繼續(xù)待在這里,等我自己想起來再說!睔W陽曄華笑了笑,笑容里竟然真的多了幾分落寞。
她不記得呢,不是忘了,是一直都不記得。
“嗯!卑左懔c(diǎn)點(diǎn)頭,忽然看著墻上的鐘跳了起來,“完了完了,我要遲到了!
說完像一陣風(fēng)一樣回到房里換好衣服背著小包就往門外跑,“那個你自己出去買點(diǎn)東西吃啊,零錢就在門后面的包里。”
歐陽曄華看著她飛奔出門的身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跟了出去,這次,關(guān)了門。
晚上9點(diǎn),白筱璃下了課,踩著小碎步往外走,一出館門就看到了靠在墻邊的歐陽曄華,“你怎么在這?”
歐陽曄華看了她一眼,“回家吧!
“我還有事,不回去!迸呐陌锏碾娔X發(fā)出聲響。
“你回家一樣可以寫!蹦橙四托膭裾f。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再說,在家寫,一沒有氣氛,二還費(fèi)電費(fèi)!蹦橙四托慕忉尅
“你是因?yàn)榕潞诎?現(xiàn)在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了!蹦橙搜普T。
“你才怕黑呢!”某人惱羞成怒。
“是,我怕黑,所以回家吧,我一個人太怕了,真的!蹦橙藦(qiáng)忍著笑意。
白筱璃抬起頭,撥了撥劉海,嗯哼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就大發(fā)慈悲,回去吧!
回到家,白筱璃掏出鑰匙開門,一邊往里走一邊說,“我回房了,你房里也有電腦,沒事上網(wǎng)查查怎么恢復(fù)記憶什么的,比如把自己砸暈啦,自我催眠啦,挨個試,也許有用呢!”
“嗯,好。我會拿你做實(shí)驗(yàn)的。”
“哼。”白筱璃帶著笑意回了房,打開電腦,敲出來的題目是,今天,你失憶了嗎?
晚上12點(diǎn),客廳的鐘開始報時,白筱璃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泡杯咖啡,一打開門,卻看見歐陽曄華端著杯牛奶站在門口,“喝杯牛奶,早點(diǎn)睡!
“早點(diǎn)睡?你開玩笑吧?本姑娘的晚上還沒開始呢。”白筱璃瞪了他一眼,繞過他到客廳泡咖啡。
“你仗著年輕這么折騰,等你老了你再后悔吧。”歐陽曄華伸手撤了她的咖啡,“我是醫(yī)生,你必須相信!
“是,我相信!卑左懔Ю渲,“可我不明白,為什么跟常人不一樣就是錯的,我高興這樣,并且能夠接受因?yàn)檫@樣做而付出的代價,我為什么要改?”
“為了你的身體,你必須改。”歐陽曄華遞上牛奶。
“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生活,我已經(jīng)成型了的習(xí)慣,我不會改的!卑左懔мD(zhuǎn)過身,準(zhǔn)備回房眼不見為凈。
“難道你從來沒有改過自己的習(xí)慣和愛好嗎?”歐陽曄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隱忍的惱怒。
白筱璃按著門,深吸一口氣,“我改過,所以明白那種不得不為的痛苦,我不想再忍受一次。”
關(guān)上門,白筱璃抓抓頭發(fā),慢慢蹲了下來。我當(dāng)然改過,兩年前就改過,我別無選擇。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不會懂的。
歐陽曄華看著重重合上的房門,禁不住帶著一絲苦笑,放下牛奶坐了下來。
既然這樣固執(zhí),那么究竟是什么,能讓她放棄曾經(jīng)的愛好呢?
窗外,一顆寒星在深沉的夜幕中孤零零地懸著,昭示著屬于它的難以言明的宿命。
歐陽曄華的腦海,忽然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
“翻開書的扉頁,就有那么一句讓人怦然心動的話,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能順其自然,等待著它未知的結(jié)局,可是那份最初的萌動,總是那樣讓人記憶猶新。人生若只如初見,讓我們一起欣賞,一同回憶,每一份,相遇的美好。聽眾朋友們,歡迎收聽今天的《相遇》,我是小諾。”
第四章
中午才睡醒的白筱璃爬出被窩伸伸懶腰,順手關(guān)掉房間的空調(diào),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今天某人沒有來逼她吃早點(diǎn)。嗯……幡然醒悟了么?
一直到她做好了午飯,某人的房門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不會是……直接跑了吧?
把飯菜端到桌上,準(zhǔn)備好碗筷,白筱璃咽了咽口水,上樓站到房門口,抬起手來又放下。
“我在干嘛,自己家里,我還跟做賊似的……”一邊嘀咕著,一邊咬牙終于敲響了門。
敲了半天的門,還是沒反應(yīng),白筱璃抿了抿唇,貼在門邊側(cè)耳去聽,里面似乎有人聲。
“歐陽曄華,出來吃飯了!
沒人理會,難道跟她一樣睡死去過了?
“你不開門,我進(jìn)去了啊。”難道上班去了?
“咯吱”一聲打開門,里面床鋪完好,人不在,電腦卻是打開的,人聲是音響里傳出來的,仔細(xì)一聽,像是……電臺……
白筱璃條件反射一般皺起眉頭,“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想起一個聲音。白筱璃一臉驚怒地轉(zhuǎn)過頭,“你在干什么?神出鬼沒你想嚇?biāo)廊税??br>
歐陽曄華提著一個袋子,拎到她的面前,“我今晚值班,你晚上還是回來吧,要是怕黑,開著燈就是,這些吃的你餓了吃。”
白筱璃愣愣地接過袋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比你正常。”
“那……昨天……”白筱璃想著措辭,嗯,他們應(yīng)該算是吵架了吧?
“昨天怎么了?我餓了,吃飯吧!
歐陽曄華語氣平靜,她卻能聽出來,多了一些疏離。
抓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飯,白筱璃抬起頭,“嗯……你出門,怎么沒關(guān)電腦?”
“吃完飯就回房!睔W陽曄華的語氣渾然像是電腦是他家小媳婦。
“噢!眾A起一塊茄子,白筱璃選擇沉默是金。
默然不語地吃完飯,歐陽曄華起身往房間走去,白筱璃抬起頭,望著他的背景到門口停下,忽然聽到他問,“白筱璃,你喜歡聽電臺嗎?”
白筱璃擦著桌子,手里的抹布幾乎被盯出個洞來,許久以后才說,“曾經(jīng)很喜歡!
“我對聲音,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迷戀”,歐陽曄華的聲音低沉,似乎在回憶著什么,“而且我能肯定,在我記憶的空缺中,這種迷戀,都沒有消失!
“是嗎?”白筱璃的臉色看起來十分平靜,她走向廚房,踢踏的腳步聲有規(guī)律地響著,“有愛好就是好事。”
“你呢?”
“我也有愛好啊,熬夜碼字什么的!卑左懔щS口接道。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睔W陽曄華轉(zhuǎn)過身,直視著她的背影。
“還能是什么?”白筱璃頓了頓,“我去洗碗了。”
水池里的水淋到手上,有一種夏日里特有的清涼舒爽,白筱璃咬著唇,微微歪著頭,細(xì)細(xì)思考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他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失憶,莫名其妙的,在套她的話。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筱璃深吸一口氣,如果這個事件已經(jīng)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疇,那么,最好讓這個事件盡快結(jié)束。
她的生活里,她一個人就好,其他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過客,匆匆而來,也注定了匆匆而去的結(jié)局。
暮色四合,白筱璃背著包,彎身在門邊換鞋子,歐陽曄華走過來,“一起走吧!
“嗯!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出門,白筱璃看了看有些暗沉的天,微微皺眉,“好像要下雨了!
“帶傘了沒?”
“帶傘了沒?”
“撲哧。”白筱璃笑出聲來,“我回去拿!
這一路上,從夏日難得的細(xì)雨飄落下來的那刻起,白筱璃的心情就變得格外的好。
不僅因?yàn)榇丝虥]有雷聲,更重要的是,某人打著粉紅色女式折傘一副強(qiáng)撐淡定的樣子,實(shí)在是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
“你笑夠了沒有?”某人黑著臉,實(shí)在忍不住了。
“沒有啊……啊哈哈哈……”
“白筱璃。”
“嗯?”
“你笑起來挺難看的!
“沒有關(guān)系,我不介意,哈哈……”
“我介意!
“沒有關(guān)系,我不介意你介意。哈哈……”
“白筱璃!”
“好啦好啦我不笑了!哈哈……”
歐陽曄華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壓抑,但,愿意壓抑。
瑜伽館。
“注意呼吸,不要憋氣……好……繼續(xù)……”
很快又到了九點(diǎn),白筱璃換好衣服,直接踏著人字拖出門,彎著手腕把高跟鞋勾在手里,專門找有水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踩著。
唔,覺得無聊了,就開始唱歌。
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歌。
習(xí)慣使然,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常去的那家永和豆?jié){。
“原來走到這里也不是很累嘛,唔,看來我以前是在浪費(fèi)車費(fèi)?”白筱璃看看周圍,瞅著沒人路過的空檔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走到角落換好鞋子,拿出袋子把人字拖裝好,白筱璃走向玻璃門,剛剛碰到玻璃微帶冰涼的觸感,腦中忽然回想起一句話,“晚上還是回來吧,要是怕黑,開著燈就是,這些吃的你餓了吃!
“我為什么要聽他的?”白筱璃咬咬牙,推開玻璃門走了進(jìn)去。
冰豆?jié){在一旁散發(fā)著涼氣,文檔上的字卻始終出不來一個。
白筱璃的十指輕輕按在鍵盤上,最終,只能胡亂打出幾個字來,再一個一個緩慢地刪除掉。
深吸了口再嘆出來,白筱璃郁悶地扶著腦袋,她這是怎么了?
第五章
第二天清晨,歐陽曄華拖著疲憊的身子敲著門,卻遲遲無人回應(yīng)。
疲憊感在一瞬間加深了數(shù)倍,慢慢靠在門上,掏出手機(jī),想給某人打電話,說起來,連手機(jī)號都是他偷偷用她的手機(jī)打他電話,才知道的。
她從來都是孑然一身,獨(dú)立而行,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咔嗒”一聲,門突然打開,歐陽曄華一個踉蹌,看見一臉迷蒙的白筱璃。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著了!
白筱璃打著哈欠,側(cè)開身子,“進(jìn)來吧。”
歐陽曄華看著她不停撓著頭發(fā)的手,輕笑了出來。
廚房里乒乓作響,白筱璃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做著早飯。
鍋里的粥漸漸發(fā)出了清香,歐陽曄華靠在門邊,“我來吧!
白筱璃頭也不抬,“沒事!
歐陽曄華也不管她,徑自過去拿起鍋勺,不留痕跡地?cái)D開她,“昨天什么時候睡的?”
“大概四點(diǎn)吧,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
歐陽曄華笑出聲來,很是開心的樣子。
白筱璃瞪過去,“這是意外!
“那你就等著這個意外變成習(xí)慣吧。”
“這不可能!”
“你既然肯回家,就有可能!
白筱璃沉默了,手中的碗被重重放下,“歐陽曄華,你少得意,我只是一時興起,并不是因?yàn)槟!?br>
“筱璃,你生氣了?”
“你自己吃吧,我去睡覺了!
“誒!”歐陽曄華看著某人氣呼呼的背影,搖了搖頭,“真是小孩脾氣,一點(diǎn)玩笑也開不得!
白筱璃躺在被窩里,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
一個小時了,他沒有來敲門,白筱璃的心里窩著火,無處發(fā)泄,干脆爬了起來,打開電腦。
也許是情緒太不穩(wěn)定,一個操作失誤,電腦里的隱藏文件夾顯示了出來。
兩年了,再次看到那個至今電腦里最大德爾文件夾,白筱璃的心情無法形容的壓抑。
配音。
她想起從前,對著麥克風(fēng)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是她最快樂的事情。
那是一種特別而又普通的愛好,直到兩年前,這個愛好,變成她的工作。
“翻開書的扉頁,就有那么一句讓人怦然心動的話,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只能順其自然,等待著它未知的結(jié)局,可是那份最初的萌動,總是那樣讓人記憶猶新。人生若只如初見,讓我們一起欣賞,一同回憶,每一份,相遇的美好。聽眾朋友們,歡迎收聽今天的《相遇》,我是小諾。”
小諾。這個名字她已經(jīng)忘記了多久,故意為之的忘記。
然而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回憶,是不能觸碰的。
白筱璃修改了文件夾的設(shè)置,不顯示隱藏文件夾。
一切,從表面上恢復(fù)了原貌,眼不見為凈。
打開門,客廳里沒有人。白筱璃坐到沙發(fā)上,打開電視,對著廣告發(fā)呆,不知不覺,便窩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歐陽曄華打開房門,從樓上走下來,把空調(diào)調(diào)高了些,輕輕給她蓋上了薄被。
白筱璃是被飯菜的香味吸引著醒來的,抓著手中的被子,看了看正在擺放碗筷的歐陽曄華,慢悠悠地吐出一個字,“熱”。
某人的額角滴下一滴汗,“過來吃飯。”
第六章
“不錯呀!連做飯都記起來了!卑左懔A著菜,意有所指地說著。
“是,我?guī)缀醵加浧饋砹。”歐陽曄華放下筷子。
“或者說,你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吧!卑左懔б卜畔驴曜,她忽然覺得很累,這次的意外,已經(jīng)嚴(yán)重超出范圍了。
“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你并不在意不是嗎?可是有段記憶,對我來說,一直有個空缺。”
“唔,正好我有時間,你繼續(xù)編吧,啊不,繼續(xù)說吧!
歐陽曄華望著桌子,沉默許久,彷佛下定決心一般,終于開口,“我告訴過你,我對聲音有一種特殊的迷戀,甚至,我經(jīng)常想要放棄現(xiàn)在的工作,去電臺做一個DJ。我很喜歡聽電臺,兩年前,我?guī)缀趺刻於悸犚粋節(jié)目,雖然那個電臺廣告很多,但是那個DJ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以至于我每天都在同一個時間,習(xí)慣了去等待她的出現(xiàn)。那個節(jié)目的名字叫,《遇見》!
說到這里,歐陽曄華看著白筱璃不動聲色的臉,停頓了一下,“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個節(jié)目暫停了,后來居然莫名其妙地取消了,我的生活多了一片空白。我以為,,這個遺憾會一直跟著我,沒想到,有次我給一個女孩做完手術(shù)后有急事出差,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院了,可我在她的病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筆記本,那里面記載著我在電臺里聽到的那些故事,扉頁上寫著小諾。我忽然想起她的聲音,那天她瞪著眼睛跟我說,‘醫(yī)生,下手要快、狠、準(zhǔn),刀口要細(xì)、小、薄!媸莻奇怪的女孩。我確定,她就是小諾。”
白筱璃終于開口,“好奇心曾經(jīng)害死貓,現(xiàn)在可能會害死一只歐陽曄華!
“呵!”某人笑出聲來,不以為意,“我一直不解,她怎么就那樣消失了呢?電臺節(jié)目取消,聯(lián)系方式換掉,住址也不見人影。就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個夢,我夢見一個女孩過著我想要的生活,卻又那么輕易地放棄了。直到我終于找到她,坐在她的面前,我們?nèi)匀徊幻靼住!?br>
“你應(yīng)該明白的不是這個,”白筱璃站起來,端起碗筷,“你應(yīng)該明白的是,千萬不要讓自己的愛好成為工作!
“筱璃,”歐陽曄華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白筱璃站在那里,默然良久,終于開口,“其實(shí)很簡單,你看到的那個筆記本,不是我記下來的,而是我寫下來的,你聽到的節(jié)目,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寫的,我編出來的,每天的節(jié)目,就是我都和一群人念著稿子,騙騙聽眾,賺取插播的廣告費(fèi)用!薄
她一口氣說完,抬頭看著歐陽曄華驚詫的神情,忽然笑了笑,“這世上的事情大多數(shù)都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我曾經(jīng)和你一樣,幻想著可以有想象中的工作和生活,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希望每天都像演戲一樣,在金錢的誘惑里迷失自己,所以借著手術(shù)抽身而退,你現(xiàn)在知道原因了?不要再在我這里浪費(fèi)時間了,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白筱璃抽出手腕,端著碗筷走向廚房。
他該明白了吧?事實(shí)都是殘忍的,人總是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不停追逐,然后在得知真相的那刻悔不當(dāng)初,誰也不能例外。
反而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如今這樣說了出來,倒覺得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水池的水忽然有些冰涼,她一個一個將碗洗好疊起來,再一個一個擦干,有條不紊。
“唔,請主原諒我的故作清高吧,要不,我換個說法,就說我嫌工資太少就不干了?”
白筱璃撐著腰,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的歐陽曄華,無奈地想。
歐陽曄華坐了許久,終于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換鞋,頭也不抬道,“我去上班了。”
“啊,好。”白筱璃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問道,“什么時候回來?”
說完白筱璃就差點(diǎn)咬掉自己的舌頭,他該走了不是嗎?
“噢,我是說,你什么時候回來拿東西,我今天休息,正好可以幫你收拾一下!
“不用了!睔W陽曄華丟下一句,關(guān)上門走了。
白筱璃捏了捏額角,“幻滅真可怕。”
歐陽曄華走在路上,腦海里一直回響著當(dāng)初那些聲音。
“這位先生,您不要急,慢慢說,大家可以一起給你想辦法的!
“好的,我們接入下一個熱線!
“非常開心地和大家渡過了這么愉快的夜晚,《遇見》,每晚十點(diǎn),準(zhǔn)時與您相約。我是小諾,晚安!
歐陽曄華站在街頭,停住腳步,良久,發(fā)出一聲輕嘆。
那天晚上,白筱璃抱著額筆記本一直坐在客廳,敲門聲一直沒有響起,不出意料地。
鍵盤的敲擊聲有規(guī)律地響著,時已至深夜,白筱璃端起一杯牛奶,慢慢喝著,溫?zé)岬母杏X透心而來。
生活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從前,又彷佛改變了什么。
白筱璃開始回家碼字,白筱璃開始吃早飯,白筱璃開始用牛奶代替咖啡……
一個人的出現(xiàn)總能帶來些什么,一個人的離去總會留下什么。
但,白筱璃搖搖頭,不過都是過客而已。
又是一天,白筱璃下班回家,客廳里的行李已經(jīng)被人拿走,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字體飄逸卻不張揚(yáng):
“不管是你的聲音還是人,都給我?guī)砹丝鞓贰D闼龅氖虑,不是全然沒有意義的。”
白筱璃握著紙條,微微抿了抿唇,喃喃道,“唔,他什么時候有我家鑰匙的?”
如果某人在場,一定會滿臉黑線的吧,什么叫抓住重點(diǎn),抓住重點(diǎn)。
一個月過去,初秋已至,卻突逢雷雨。
白筱璃嘰嘰咕咕從床上爬起來關(guān)窗戶,“都秋天了還打雷,也不知道是誰做多了壞事!
窗戶被風(fēng)刮得直響,白筱璃探過身子,余光習(xí)慣性地瞥住樓下,卻驀地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仍是一身黑衣,也不撐傘,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望著她的方向。
白筱璃望了許久,終于一咬牙,撐著傘跑了下來,怒氣沖沖地跑到他的面前,“你不是有鑰匙嗎?傻站在雨里干什么?”
歐陽曄華笑了笑,眼中卻有些迷茫,“你是誰?”
“你不是吧?別開玩笑好不好?”某人哀嚎。
后來的后來,故事仍在繼續(xù)。
二樓的某個房間,打開的電腦上有一個文檔,標(biāo)題是,“遇見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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