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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然后
那時(shí),他們還不知道分別為何物;
在一陣血腥涌鼻后,那時(shí)的那時(shí),已隨風(fēng)散去……
——題
倒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仰望著七彩的墻梁,艾文怔怔地呆著。
剛剛還在旁邊欣喜他蘇醒的人們,已經(jīng)離開了。
他說,他想靜一靜。
這般寂靜的空間,艾文依然聽得到種種聲響:遙遙傳來的鐘鼓聲,修修揚(yáng)揚(yáng)的贊歌聲,嗦嗦不休的衣被抖動聲……連他輕微的呼吸聲,也格外清淅……
麥爾,原來不在山野中,也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響;麥爾,為什么此刻的我卻再也不能聽見你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艾文仿佛又回到故居屋后,參差的籬笆上坐著他與麥爾兩人,長長的身影奇怪地疊在一起:
“麥爾,你為什么總是那樣坐著?”
“我在聽風(fēng)聲!
“風(fēng)聲?”
“不但風(fēng)聲,還有鳥、獸、蟲、……心臟樹葉的沙沙聲,我在聽大自然的交響曲!
“麥爾……”艾文伸出手,想切實(shí)摸摸麥爾笑臉的溫度,但他所觸到的只是冰冷,一道無形的水晶墻隔在他們之間。
艾文想把它打碎,但打碎后一切幻境都消失,只剩下茫茫無盡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深深地睡去……
再次醒來時(shí),艾文到了露蒂絲的房間;然后,便北上尋找救他命的葉子。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做出這決定的理由,大概,他多少對這位長久敵對的女性有好感;或者,是他害怕自己在無所是事時(shí)被突襲而來的悲傷與思念擊倒。
在奇跡之島上,艾文遇見了一位能喚出神喻的男子--米契爾。
在神喻中,他看到過往的事,未來的道標(biāo)。
而當(dāng)他看到神跡中那在秋草枯后的田地來回追逐的年少的他們時(shí),艾文的心悚了一下。
神呈現(xiàn)出的是過往,是否也兆示著將來?
過往時(shí)光滿是歡愉,是否將來一般欣喜?
麥爾麥爾,你不該離開村莊,你令我失去更多;
麥爾麥爾,假如你伴我行旅,便不該中途離去;
麥爾麥爾,我真的恨你,留我一個(gè)獨(dú)坐西風(fēng);
麥爾麥爾,…………
察覺到米契爾投來的奇怪而溫厚的目光,艾文別開頭。
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到這里,不是什么決定,而是命運(yùn)。
神早已冥冥中安排:他得知過往未來;他遇見米契爾;他比任何時(shí)刻更意識到自己與麥爾的距離……
即使幸福在得到的一瞬間便被摧毀,但我還保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
返途中,艾文便決定了尋找五件神寶的下落。
求回艾梅爾,是他唯一能把握幸福的形式。
露蒂絲的加入,多少令艾文驚訝。但一路上由她來照料衣食住行,艾文倒覺得理所當(dāng)然。
坐在旅館的椅子上,艾文望著剛整理好被鋪的露蒂絲,仿佛看到麥爾的身影。
這不是說艾文他的生活都由麥爾來負(fù)責(zé)--他自己也會做的,只是麥爾時(shí)時(shí)來幫他忙。
麥爾對我的情假如是一種債,那是永遠(yuǎn)無法償還的債?墒恰蚁雰斶這債。
一次野外就餐時(shí),艾文望著碗子發(fā)呆。
“怎么了,我做得不好吃嗎,艾文?”露蒂絲瞧著他,小心地問。
“不,沒有這回事。露蒂絲做得很好吃,出乎我意料!敝皇,我很懷念麥爾的味道。
艾文偶然四周張望,總會發(fā)覺那是自己與麥爾經(jīng)過的地方。
掠過的似曾相識的小鳥,是麥爾用白魔法回復(fù)的雛鳥嗎?
橫躺在許愿泉中的硬幣,是麥爾曾拋下?lián)Q取心愿那個(gè)嗎?
奔跳于路間的雪白貓兒,是我們努力尋找過的那一只嗎?
散落靠著山道的碎石頭,是否記得我們在上面踏過路過?
舉目四眺,處處都飄忽著你的身影。
溫柔的,生氣的……麥爾,你構(gòu)造了我的回憶;
現(xiàn)在走過的路,都是從前與你并肩走過的路;
麥爾,我已經(jīng)不知這是探索之旅,還是回憶之旅;
麥爾,每次你許愿總是希望我與艾梅爾團(tuán)聚,自與你相識的一刻起,至今未變;
但此刻,我更希望你與重聚,千倍萬倍。
麥爾,我希望與你相會不是在冥府;
麥爾,我希望與你結(jié)緣不是在他生;
上窮碧落下黃泉,茫茫處,我怕我受不了道路險(xiǎn)阻到仙山。
所以,麥爾,我很高興再見到你,即使你發(fā)作銀絲,瞳如紅瑙……
在艾文見到麥爾的一瞬間,他醒了。
從茫茫心靈的黑暗處,被虛假的平穩(wěn)成熟壓抑著的熾熱情感,點(diǎn)燃了能沖散陰翳的烈焰。
艾文覺得自己如同鳳凰在浴火中重生……
尋找最后的神寶時(shí),艾文再會是米契爾,新識了托馬斯。
托馬斯身上總飄著濃郁的酒香,令他想起小時(shí)窩在酒柜后偷喝爺爺?shù)恼洳亍?br> “味道好怪呢。”他呢喃著,忽然見到帶著山氣走進(jìn)的爺爺,笨拙地企圖收起酒瓶,卻跌倒在地。
“艾文這樣跌倒,好可愛呵。”麥爾在門邊探頭進(jìn)來,嘻嘻笑著。
艾文明明聽出“可愛”是“笨”的意思,卻不好糾正,只能心中有愧地望著爺爺。
爺爺搖了搖關(guān),干脆把酒放在桌子上,責(zé)備道:“艾文,你太浪漫我的收藏了。酒逢知己飲,怎么會像你這樣胡喝一通呢?麥爾,你也進(jìn)來吧!
…………
“酒逢知己飲……”在布拉涅特斯號的艾文捧著酒杯,脫口而出,引來托馬斯奇怪的目光。
他當(dāng)即拍拍艾文的肩膀,噴著滿嘴的酒氣:“艾文說得真好啊,米契爾,這回,我敬你的酒,不能再推了。”
一向以茶代酒的米契爾皺了皺眉頭:“抱歉,我怕破例,便會有第二次了。”
“你不當(dāng)我是知己了?”
瞧著咄咄逼人的托馬斯,艾文只好抱歉地對米契爾說:“對不起,米契爾,我說錯話了!
“不是艾文的錯!泵灼鯛枅(bào)以一笑,又轉(zhuǎn)向托馬斯,“假如真的是要我破例的話,那就等麥爾回來時(shí),我們四人才一醉一陶然吧。”
“那么,說定了。艾文,由你扯麥爾回來!
不用你說我也會。艾文心里想著,笑向他們 。
麥爾,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會羨慕現(xiàn)在的我嗎?但你放心,這里早有你的一席之地。
銀色的風(fēng)鈴隨著海風(fēng)叮叮作響,仿佛布拉涅特斯號上也有你的翩翩身影。
小時(shí)候,在村莊里,你祈禱有一個(gè)朋友;而現(xiàn)在,我們有整片天地。
即使在魔穴中,你的清靈之氣依然不減;
即使生命垂危,你的關(guān)心依然無微不至;
朋友相識而不能相聚,相聚而再別離,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縱然你的身體化作細(xì)沙隨風(fēng),我也會走向冥府把你的靈魂擁回。
為了我們的諾言,為了我們的友誼……
回來吧,麥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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