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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擁抱
推開搭在身上的手臂,男人坐了起來。房間了的窗簾非常的薄,外面的光會隱約的射進來,依靠微弱的光線男人摸到了床頭的香煙,優(yōu)雅的點燃。
“幾點了?”聲音來自于身旁的年輕侗體。
“兩點三十,”男人點了一下香煙,用手輕輕撫摩小翼的頭發(fā),“再睡一會兒?”
房間里彌漫的情色味道讓他的聲音帶有了說不出的性感,普通的言語也變成了誘惑。
“不了,醒了就睡不著了!毙∫砼懒似饋恚瑢⒗p在身上的被單卷到了一邊,慵懶的倚上床頭。
男人和小翼是在“--”夜總會認識的,男人坐了離舞臺最近的位置,小翼的出場讓觀眾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而男人幾乎在和小翼目光相對的那一刻就可以確定,眼前這個艷光四射的領舞女人是和自己同性。
接下來就是例行程序,交談,然后帶上床。
不化妝的小翼是個十分清秀的男孩子,185的身高,細實精練的骨架和身材,柔軟微翹的短發(fā),緊閉的薄唇,小麥色的肌膚,大大咧咧的舉止,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十成十的男人。
他喜歡收集煙盒,一個一個的將他們放到一塊頂在墻上的木版上,久兒久之木版被壓了一道大大的弧度。
男人把剛剛抽完的香煙放到了一堆煙盒之上,“我看總有一天會這扳子會段!
“煙盒才幾兩啊~”
“什么東西也不好壓力太大嘛,”男人把小翼摟了過來,“睡不著我給你講故事如何。俊
“好啊,”小翼懶散的趴上男人的腰,聞著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味道。
在深吸了一口手的香煙后,“我的初戀是個男孩子!
“哦,同志一般都是天生的。”小翼抬了一下眼皮。
“呵呵,”男人連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奚落,“只不過那時候我還是個標準的小女生呢~”
“你,開玩笑吧!
感覺到小翼的僵硬,他身手攔上小翼的腰,“要知道,做變性手術并不容易,首先要以異性的身份生活3年,還要有本科以上的學歷和固定收入,要做大量的心理測試,另外最重要的就是要花費為數(shù)不少的金錢--”
小翼的心難以抑制的騷動起來,對于著爆發(fā)性的表白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察覺到小翼越來越明顯的異樣,男人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抱歉,傷到你了--”
“不,我--”在還沒有從自己和一個變性人上床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小翼而言,現(xiàn)在他的頭腦里只有一片混亂,只好僵在了那里。
對于小翼話語中的梅澀男人抱以微笑,“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對我大聲咆哮!钡钱斔噲D靠近小翼吻他時,小翼下意識的逃開了,然后男人只是恢復了原有的靠背姿勢,再次發(fā)出嘆息,“明天我就要走了,”針對小翼以目光示意的詢問,他平淡的回答,“去國外進修,但是可能不會回來了!
昏暗的房間里由于男人的話語而染上了一絲離別的傷感,他低垂于床沿的胳膊是那樣的無力,只有他手中乎明乎滅的香煙在昭示著主人的生機。他吸煙的姿勢很美,可以讓人充分的感覺到眼前人的良好修養(yǎng)和高尚氣質(zhì)。
男人帶給小翼的無奈和深深落寞讓他決定仔細聆聽,“不是有是要說嗎?”
對小翼的開口男人報以溫柔目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叫許正是個相貌英俊,文體全能的男生。他和小絨是我初中時最好的兩個朋友。
在上初中的時候我并不是十分的出眾,我不善言辭,不懂交際,長的也不好看,而且傻傻的相信別人說的每句話。
記得有一次班里一個男同學拿了一個乳白色的氣球來,我就問他你在哪里買的啊?多少錢。克χf你喜歡就給你一個啊,我說我媽媽說了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他笑的很賊,但我并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許正就坐在傍邊,可是他什么也沒說。有時候我會忽然想起初中時候的事,感覺如果當時我就可以察覺他的態(tài)度的話,我以后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許正什么事情都告訴我,包括他睡覺時是不是穿內(nèi)衣和他的女朋友中有幾個處女!毕銦熅従彽膹哪腥说谋乔恢酗h溢出來,彌散于空中,“只是那個時候我連什么是喜歡都不知道。直到我上大學以前,我都以為我,小絨,許正會是永遠最好的朋友!
小翼的視線輕輕的靠了過來,一語不發(fā)。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在小絨望著許正的眼中那若有若無的淡淡情意。我了解她,但是她并不了解我,我和她都不是坦白面對感情的人,只是她不會隱藏而已。所以在以后和許正相會的日子里,在交談中了無痕跡的推波助瀾成了我每次的必修課。
我希望我的朋友可以幸福,我以為他們幸福和我幸福是一樣的。
這種微妙的平和崩潰于黑色7月的夏天。那個時候還沒有放榜,在和小絨見面以前,我去許正家給他送一點東西。距離上一次見他已經(jīng)有一年了,在寒暄之后,許正用水澆滅了煙頭,面色認真的問我,“小絨是不是喜歡我?”
當時我的眼睛不知道該望向哪里,但無論如何也無法面對他直視過來的目光,最后只好干澀的擠出了幾個字,“我,我不知道!
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我以為你和小絨無話不談呢!”
我干笑了一下,心里充滿了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點的感情.
后來我就把許正的詢問告訴了小絨,她眼睛直直的盯著我,然后表情認真的對我說!拔視鲑u你!
“隨便。”我轉過頭去避看了她的目光,“我有什么好買的!
我并沒有意識到她說的話的真正后果,我以為無論她說什么都不會對我有什么影響。
“真是女人味十足啊!毙∫淼暮吡艘宦暋
男人點點頭,“我和你同一看法!
后來我考上了和許正相同的大學,不過很巧的是,雖然我們和小絨在一個城市里。
因為學校和院系的關系,小絨和許正比我早到了幾天去了那個城市。我到學校的時候宿舍里還沒有安裝電話,當我從小絨那里要到電話,在小買部里滿懷激動的告訴許正我來了的時候,他回我的話是,“和我有什么關系!
他的聲音大到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我當時的尷尬,和周圍人的目光,真是仍人印象深刻。
“再以后事情就比較簡單了,我不知道為什么遭到了許正的厭惡,厭惡到同學會上不看對方一眼的程度。和小絨的話題越來越少,沉默越來越多。最后終于切斷了聯(lián)系,而當我再次有了他們的消息的時候,手里拿的是他們的結婚請貼了!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仿佛每說一句就有氧氣從肺里流出來,小翼抬頭看著他埋在陰影中的側臉,“你沒有問過小絨為什么嗎?”
“沒有,”他閉上了眼睛,“也許我害怕自己被當面的否定吧!
小翼怔怔看著這只被人拋棄的大狗,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所以你就去當男人了?”
“怎么說呢?”他掐滅了香煙,“用心理醫(yī)生的話說,真正的原因是來源于我并不平靜的成長生活吧!
從我記事以來我就和母親一起生活了,關于父母離婚的家庭背景我從不隱瞞,只要別人呢問,我就會大大方方的告訴他,我的父母離婚了,我跟著母親。這時聽眾的眼睛里時常會流露出同情和憐憫,然后再拍拍我的肩膀說,“你真是個堅強的孩子。”
對于這些我只是輕蔑一笑。我并不認為我和別人有什么不同。
明白父母離婚的原因,是在我看的懂離婚協(xié)議書那一年。父母離婚時為訴訟離婚,原告是母親,當時我3歲,離異前雙方分居3年。在協(xié)議書上表明所以的家產(chǎn)都留給了那個男人,母親只保留了我。
看來父母分開的原因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我的悲慘命運就決定了。這個結論在得到了母親的證實后,我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十分平靜。
母親是個堅強名理的人,現(xiàn)在所有的她言語中的自嘲和挖苦都得知了原因。
“那種人根本不叫男人。”小翼憤憤的發(fā)表意見。
“是啊,我也是這么認為的!蹦腥私o了小翼一個感謝的微笑,“但是我還是無法對母親的脆弱和無助視而不見!
母親用盡了力量也無法在我小的時候改變家里的窘迫現(xiàn)狀,她總是不斷的安慰我和自己說堅持一下就好了,最難的已經(jīng)過來了?墒俏視r常在想,究竟要堅持到什么時候呢?一年又一年,總是沒有變化。
如果我是男人,現(xiàn)在的生活是不是就會不同?
如果我是男人,我是不是就可以給母親一個保障的生活?
如果我是男人,我隨便就可以逃離被拋棄的命運?
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在我還沒有注意的時候,衣柜里就只有男裝了。
“那你是什么時候變成--”
“確定這個想法是在18歲的時候,成為男人是在3年之后。”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我20那年,母親去世了。手術的資金就是母親的保險金和賠償金!
“對不起-”小翼別過了頭,他無法面對男人眼中的哀傷。
“你不需要道歉,”他輕輕的把小翼抱在懷里,這次小翼沒有逃開,“這并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因為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事,實在太少了!
是我簽下的母親手術的保證書的,可是母親在誒送進手術室后,就再也沒有活著見到我。母親因為醫(yī)務人員的失誤命喪黃泉,為此我得到了一筆為數(shù)不少的賠償。就在我痛恨著多少錢也換不來母親的生命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xiàn)了。他要求我以女兒的身份向他支付贍養(yǎng)費,并且要求在賠償金中分一杯羹。
我是法律專業(yè)畢業(yè)的,當然不可能給他任何一絲機會,在狡倒他所以的理由后,我看著他那肥豬一般的身體蜷縮在地上,頭如搗蒜的向我懇求,告訴我他的孩子失業(yè)了,他的老婆跑了,他又沒有勞保,現(xiàn)在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了,如果我不管他他就只有餓死街頭了。我沒有再開口說任何一個字,我默默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起身離去,在走的時候我清楚的聽到背后有人在喊,你這個沒良心的!他是你父親!真冷血!
在我回過頭去的一刻,一切的聲音都停止了,包括那個男人不停磕頭的咚咚聲,我相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我的冰冷視線和無情表情,那時我只有一個想法,我要離開這里,我要換一種人生。
“然后我決定實現(xiàn)我一直以來的想法!蹦腥四樕掀届o的表情像在訴說別人的事情,“我查了相關的資料,用盡一切方法滿足了條件,終于達到了目的,我走出院門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重生的一般!
“那你應該喜歡女人才對吧!”小翼皺起眉頭。
“是啊,一開始我也這樣想,”男人向小翼擠了擠眼,“我可不想接變種又變態(tài),所以我結了一次婚!
“什么。!”當小翼反映過自己失態(tài)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笑彎了腰,他用臉輕輕蹭著他的頭發(fā),“小翼真可愛啊~~”
“說清楚!”小翼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她是個好女人,”男人重新把小翼擁進懷了,“只是我沒這個福氣吧--”
芳華是個恬靜的女人,她溫柔又善解人意,長的非常之美,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
我們的相識過程就像千篇一律的肥皂劇,我是新進的同事,她正好是同一部門的主管,她手把手的教我各種事情,包口工作上的和人事上的,還有生活上的。她就像姐姐一樣引領著我在著翻騰的人世中打拼,我驚嘆于她的完美,終于迸發(fā)出了火花。
可是我不知道這是愛情的?還是友情的?
芳華是在一家有名的意大利餐廳里向我求婚的,那天她穿著一件性感的黑色晚禮服,盤起了她高貴的長發(fā),臉上施了略濃的彩妝,美麗到讓我忘記了她的年齡。
餐桌上的菜品都是我最愛吃的,可是我的目光卻被眼前這位崇敬的美人深深吸引。她有一雙彈鋼琴的美手,由于長之間的練習,她的手指肚被壓的扁平,但這都無損于她的魅力。
當她用她的纖纖玉手舉起盛滿晶瑩液體的酒杯,將它緩緩的停于我倆視線之間,對我說,“結婚好嗎?”我的嘴竟然合不攏了。
我無法透過酒杯看到她的眼睛,我只能凝視那吐氣若蘭的紅唇,然后我茫然的碰杯,點頭,接吻。
“相當?shù)睦寺!”小翼的心理清楚的寫在臉上?br> “你喜歡有機會我?guī)闳グ。俊蹦腥讼窈逍∝堃粯拥纳ιλ念^。
“不用,我還吃的起!毙∫磉至诉肿,“繼續(xù)!
芳華和我結婚的時候她已經(jīng)32歲了,而就在所有人詫異我是如何摘得這朵高嶺之花時,她向我坦白了一個秘密。
芳華小的時候曾遭人□□,她希望過無性婚姻。她是因為我的溫淳和善良挑上我的,而不是因為愛。對于一個背負過多壓力的女人而言,她需要一個家。
我爽快的答應了,在告訴她我愛的是你的一切的時候我的心里也在想,也許這是最適合我的生存方式了。彼此需要的婚姻,遠比愛來的牢固。
而且我始終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擁抱女人。
結婚之后芳華對我非常好,她無微不至,從不亂發(fā)脾氣,而且時時注意我的感受。我想她可能是覺者虧我很多吧,可我又和常不是呢?有時候我甚至想和她坦白一切,告訴她她的幸福并不在我這里,可是又懼怕丟失掉這個溫暖平靜的避風港。對她的虧意常常不自覺的表現(xiàn)出來,而這些都讓我們過的相如雨漠。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芳華可是似有似無的提起她很喜歡小孩,或者年齡大生孩子很危險之類的話題。
“那你怎么辦?”小翼的神情也緊張起來。
“我能怎么辦?”男人攤看雙手,“你知道我不可能給她,除非自己生!
“。。!”這次小翼帶來了比上次更大的尖叫和更加夸張的表情。
“合上你的嘴巴,”男人戳了錯小翼的下巴,“我只是在手術前冷凍保存了我的卵子而已,條件滿足的話,我就可以讓擁有我血源關系的人來到世上!
小翼的身體癱軟下來,“原來如此!
“當然,人工受精芳華也知道!
大概是一年以后吧,房間里彌漫的不再是舒適的平靜,而是不斷的激烈的爭吵。因為我心中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我一直在忍耐,直到有一天我忍無可忍。
那天晚上芳華重重的將結婚照摔在地上,咆哮著對我說,“你是不是不能生!”
我一下子楞在了那里,然后是笑,接著是大笑。在芳華意識到的舉動靜下來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望著我時,我一字一句的告訴她,“你現(xiàn)在才知道啊,我是個變性人,根本就不能生!
芳華的力氣瞬間被抽干了,我看到那個美麗的女人撲冬的癱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瘋狂的搖著頭說,“我不信!我不相信!你騙我!假的。〖俚模。。
我走近她的身旁,在她耳邊低語,“是真的,我沒有騙你!蹦菚r候的我心里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滿足,我看著她的淚水和鼻涕布滿了整個面孔,原本飄逸的長發(fā)絲絲的粘在臉上,她不停的揮舞手臂,就像個從地獄爬上來的女鬼。
她當時的模樣讓我再次大笑,我感覺自己擺脫了她的位置,我已經(jīng)永遠也不可能再跪在那里向拋棄自己的男人發(fā)出悲鳴了,我終于戰(zhàn)勝了命運加在我身上的鐐銬,瀟灑的走了出去。
“后來就離婚了?”小翼為自己點燃了香煙。
“是啊,她畢竟是個成熟的女人。”男人將腿盤了起來,示意小翼過來坐下,“我們決定彼此保守秘密,把所有財產(chǎn)都給了她后,就爽快的分手了。”他用胳膊將小翼圈在懷中,“你知道嗎?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最喜歡這樣摟著我!
“哦,這個我還比較喜歡聽一點。”
“呵呵,你啊,”他的眼垂了下來,靜靜的注視著指間的紅色,“他是我的心理醫(yī)生,認識他時,他已經(jīng)45歲了!
那時我還沒有從離婚的陰影中解放出來,畢竟我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我知道一個離婚女人的悲哀。為了離開她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我擁有雙學位,所以找份工作并不困難。
我接了幾份設計的零工,按件付酬的那種,主要是我暫時實在不想回到擁擠的職場當中,而且可以拿到現(xiàn)錢,用于支付我晚上糜爛的生活。
那一陣子我?guī)缀鯖]有見過清晨的太陽,除了工作的時候,沒有一天清醒。因為當大腦出現(xiàn)空閑的時候就會有許多事情擠進來,該想的,不該想的,有答案的,沒答案的,為了逃避這一切,我睜開眼的時候房間就會充滿永不停止的音樂,流行的,古典的,我急切的需要一種東西來充實我的大腦,我甚至開始自己對自己說話,或者在頭腦里想象無數(shù)的人物來虛擬他們的生活,幻想和酒是我抗拒安眠藥的唯一力量。
遇到他的情形就像我的生活一樣滑稽可笑而又悲哀。那天我在醉酒后沖入了一家同志酒吧,之后就被身邊這個相貌英俊,穩(wěn)重親切的家伙搭茬了。
我不記得他說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聲音一直低低的縈繞在我的耳邊,溫暖的就像父親的懷抱,我不顧一切的貪戀著這份溫度,就那樣緊緊的抓著不放。
我忘記了自己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只享有一個人用力的抱住我,哪怕把我的肋骨勒斷。
“然后你就跟他回家了?”小翼的表情像早說‘老掉牙情節(jié)了’。
“呵呵,”男人的手臂緊了緊,“正確的說,應該是我清醒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彼淖彀瓦至诉郑旖锹N的很高。
“老頭子,不要那么臭屁!
即使意識清醒了我還是無法挪動身體,除了宿醉的頭痛,腰部的酸痛和無力感無時無刻不牽動著我的神經(jīng),我只好靜靜的躺在那里,等待這床的主人的出現(xiàn)。
森出現(xiàn)的時候手了拿著牛奶和三名治,通過清晨的陽光我終于看清了他的面貌,那是一張任何人都會愛上的臉,深縮的雙眉,有著細細魚尾紋的炯然雙眼,堅挺的鼻梁,性感的雙唇,全身散發(fā)出的沉穩(wěn)味道和迷人氣質(zhì)。
“你醒了?”他將手里的食物放到一邊,關切的看過來。
“你沒有其他要說的嗎?”
對于我充滿挑釁以為的發(fā)問,他有些拘促不安,“我,我不知道你身體不太好--”
“你是說哪方面?”我身上的力氣只能維持住臉上輕蔑笑意,用來表示我的不情不愿,“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抱,當然,這不能全怪你!
聽到我的話后,他先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xiàn)出不適合他這個年齡的人的羞澀,“對不起,其實昨天--只是你--我不是個亂來的人,只不過--”
我不想再聽他那誠摯的道歉,淡然的開口,“沒什么,也許我應該謝謝你,是你讓我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渴望被人擁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肺里的所有氣體在向外排出,他們帶著我提內(nèi)成千上萬的細菌化為飛沫散于空中。
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脆弱,無論作為男人還是女人我都無法改變自己怯懦的事實,我在不停的尋找依靠,對芳華是如此,對他也是。
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借口在瞬間瓦解,就那么嘩啦啦的灑了一地,就像被我打碎的馬克杯。
“我不是什么小孩子!我不要!”
森默默的清理了碎片和滿地的乳白液體,他再次伸過來的手中,已經(jīng)換上了淡淡清茶,“這個也許比較好?”
他目光中的寬容讓我閉上了眼睛,接過了飄著清爽茶香的杯子。
“有什么事可以對我說嗎?”
他語氣中的溫柔讓我欲發(fā)的煩躁,“我是個變性人!痹诶淅涞娜映鲞@句話后,我懊惱的別過臉,準備面對他的一切反應。
“哦,”森在輕嘆一聲后,用手輕拂上我的面頰,“怪不得你如此完美,原來你同時具備了亞當?shù)捏w魄和夏娃的智慧。”
他的話語牽動了我的視線,我直直的盯著這個沐浴在晨光中的男人,流下淚來。
“那種歐巴桑的技巧都不錯!毙∫頀昝撃腥说膽驯,從床頭又摸了一支煙,“那你不會認為變成男人可惜嗎?”
“怎么說呢?如果我不是男人就不會和他相遇了吧!彼难凵耧h向遠方,仿佛在注視著空氣中的縷縷幽魂。
“后來呢?”
“后來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告訴我他是個心理醫(yī)生,除了我以前的生活外他還問了很多問題,最后他提出要不要和他住一起!彼穆曇纛D了頓,“我答應了這種性伴侶的關系,我當時覺得同志之愛僅止于此,足夠了!
“是男人就不會輕易滿足!毙∫硌灾忚。
“是的!蹦腥松钗艘豢谛∫韸A著的香煙,“我也是以后才知道的!
如果讓我在情人和父親兩個位置上分別為森打分,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打滿分。
除了同性戀著一點外,我認為森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他英俊,博學,富有內(nèi)涵,寬容,鄒知,處事穩(wěn)健又及富生活情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被一層溫暖又有韌性的蛹包裹著,我就像一個初戀中的女子,貪婪的品嘗著禁果的蜜味。
我出門的時候可以不帶錢包鑰匙和手機,可以不用擔心回家的時候沒有人等我吃飯,可以不加思索的提出各種有理無理的要求。因為他總是在我的身邊,像對待易碎物品一樣的小心翼翼,呵護倍致。
在我的面前他甚至沒有煩惱的樣子,只有極少時間會顯出不易察覺的疲憊。每當這個時候,他會松開衣帶,一頭倒進客廳的沙發(fā)里,沖上一杯牛奶,用帶著絲絲哀傷的眼神看著我。我不知道在他深邃的眼底藏著的是對我的些許愛意,還是對我憐憫和愧疚。但對當時的我而言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想抓住眼前的溫柔,不想放開。
“那個老歐巴桑那么好嗎?”小疑的頭偏了偏。
“怎么說呢?”男人打了個哈哈,“他是在家里工作的類型,而我又是接定單的生意,自然在一起的時間就很多啦!
我清楚記得我26歲生日的一天,那天的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特別的好,我期待著他帶即將帶給我的驚喜。他并沒有給我千篇一律的燭光晚餐,而是一枚戒指,白金的婚戒。
他選擇了我們相遇的那間同志酒吧,在我們第一次交談的吧臺前,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為我戴上了戒指。
他像對待公主一樣的吻了我的手,用無比溫柔的聲音問我,“嫁給我好嗎?”
我看著手上的戒指發(fā)笑,“不用發(fā)誓嗎?”
他握緊了我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擁進懷里,在我耳邊低語,“不用,不需要!
他抱著的我胳膊有點顫抖,我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跳的和我一樣的快。背景的聲音十分的嘈雜,有掌聲,有噓聲,有嘲笑,也有祝福,我像個站在聚光燈下的寵兒對自己感到驕傲。
那是我第二次戴上戒指,在左手的無名指上的淡淡痕跡還沒有消失以前,我又心甘情愿的為它加上了新的烙印。
我甚至在一瞬間想讓我和他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
“戀愛中的女人啊!
“你的話總是不留余地啊,”他刮了一下小翼的鼻子,“我想對于戀愛中的人,無論男或者女,所抱有的心情是一樣的。”
我不斷的告戒自己不能繼續(xù)沉迷,可也在這個過程中愈陷愈深。當我注意到獨占他的欲望已經(jīng)侵蝕了我的整個大腦之后,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眼中不曾屬于我的光芒。
那是我和他相識一周年的日子,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即使日期一樣,我與他也已大不相同。
我提前結束了工作,準備好資料后,就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浠浠瀝瀝的雨和街上匆忙走過的行人,從未注意過畫面在我眼中都成了難得一件的美景。我在腦海里不斷的重復著他聽到消息之后的震驚表情,他會高興的張嘴大笑,還是吃驚的下巴脫臼呢?我可以實現(xiàn)他和所有男人都無法實現(xiàn)的夢想,這是我對他感情的證明,無論是以什么形式。
那天下午的時間出乎意料的漫長,讓我感覺自己耗盡了一生的等待。
直到森全身濕漉漉的出現(xiàn)在客廳,衣服也沒有脫就倒在了沙發(fā)里,然后他滿嘴酒氣的向我要求了一杯牛奶。
在那杯粘稠溫熱的白色液體順利流入他的腹腔后,他無視我質(zhì)問的眼神,第一次開口,對我訴說了過去。那時他說話的口氣是即使在和他纏綿激情時也不曾聽到的充滿愛意。
森他告訴我他曾經(jīng)有一個讓他值得鐘愛一生的愛人,那個人善良的如同天使。
他的名字叫沐,如沐春風的沐。和沐的相遇的是在一個大雨磅礴的日子里,他哭泣的跑到森的面前,向森坦白自己在結婚以后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同性戀。而且就在一次家庭酒會中對妻子的同事產(chǎn)生了欲望。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想法和身體的反應,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妻子和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
森說當他向沐坦白自己性向是沐眼睛中的既驚異又感激的神情,不知道說什么的笨拙舉止,詞不達意的言語深深的打動了他。這一切讓森第一次在病人面前吐露了自己內(nèi)心的迷茫,困惑和痛苦。然后兩個人像傻瓜一樣的抱頭痛哭,又放聲大笑。
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可是沐去明確的拒絕了森的示愛。他告訴森不會允許自己對森發(fā)生朋友以上的關系,這是他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最初的森對沐的這種態(tài)度十分的惱火,他認為一個連心靈已經(jīng)背叛的人是沒有什么資格在說什么責任了,他這種顧全的態(tài)度只會給他的家人帶來更大的傷害。分開了性與愛那么對情人和對朋友的感情就根本不會有什么不同。
不過最終森還是沒有勉強他,他對沐的唯一要求就是擁抱,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擁抱。沐在森辛苦的時候會給他沖一杯牛奶,這種營養(yǎng)豐富,性質(zhì)溫和,十分大眾的東西時刻提醒著他們之間的關系,僅止于此,也只能為此。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愛情。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感到自己的脊背上滲出絲絲涼意。
森先是沉默,然后大大的彎曲身體,把頭深深的埋進膝蓋,接著用放棄一切的語調(diào)告訴我,“今天是他的忌日!
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血管爆裂的聲音,我大步走上前去,雙手抓住他的衣領,硬生生的把他拎了起來,“看著我的臉!”我無法控制憤怒沖上我的胸口,“你為什么今天說!去年今天你怎么不說!以前那么多時間你怎么不說!”
為什么!為什么不在我還沒有依戀你的時候把牽系切斷!為什么要讓我對你抱有幻想!
森的頭低低的垂著,放棄抵抗一樣的放松身體,一語不發(fā)。我重重的把他拋回沙發(fā),“那你以前對我做的算什么!你為什么要像我求婚!為什么要那么寵溺我!”
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那只會讓我離不開你。!
“為什么。!”到最后我的嗓子已經(jīng)嘶喊的無法發(fā)出聲音,話語只好在我的喉嚨里徘徊,我把卵子庫的資料狠狠摔在他臉上,然后摘下戒指砸在他的頭上,轉身離開。
我本來以為戴了一年的戒指摘下來回用點痛,可是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也許這尺寸根本-就不適合我。
就在我打開門的時候,從我背后傳了他的聲音,不是我想象中的挽留和道歉,平淡的語氣中,是把我推入深淵的坦白,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以為,我會愛上你!
這真是最糟糕的分手方式,原來我們跟本就沒有開始過,我永遠也逃離不了被拋棄的命運。不論我是男人還是女人,我總是被動的一方,被人毫不留情的丟下,丟入滿地泥沼,即使我如何掙扎也無法擺脫。
這句話否認了我所堅持的一切,一切,包括我那脆弱不堪的自尊。
在走出公寓的過程中我不住的咒罵,我希望上天懲罰這個欺騙我感情的混蛋,我甚至想轉回頭去殺了他,就像我想掐死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呼喚,在我到達底樓的時候,我也見到了他,與世永別的他。他的腦袋似乎有一半陷入了地大理石中,四肢無力的依附著地面,他身上的雨水還沒有干,在他那逐漸冰涼的體溫下升起了絲絲霧氣,我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柔軟的身體在逐漸僵硬,曾經(jīng)擁抱我的溫柔雙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聲音似乎還在我的耳邊回蕩,就在剛剛,就在剛剛,鮮血從他的身體各處不斷的流出來,逐漸占滿了我的整個視線。
天空中的雨越來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不能接受他離開我的事實,即使他不曾愛過我,我也不希望他永遠里開我,就在前一刻的時候我是甚至期待著他能來追我,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他現(xiàn)在不能沒有我,就像我不能沒有他一樣。即使不能愛我,還是希望我留在他身邊。
只要他說,我就說留下,只要他開口。
直到有個小小的東西從他松開的指間滾落到我的腳邊。我彎身撿起后,發(fā)現(xiàn)原來那是他送我的婚戒,幸福的刻著我們名字的紀念。我仰天長笑,笑著流淚,像要同時把兩種感情排出體外一樣的發(fā)泄不止,雨水,淚水混合著流進我的嘴里。我甚至愿意把靈魂交給惡魔來換取他的生存,可是,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他連我說抱歉的機會--都不給。
“那戒指你還戴著嗎?”小翼抓起男人的左手。
“當然了,”他伸伸了無名指,“不是有句話嗎?當你不能在為一個人做任何事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常常想念。”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喃喃自語,“森沒有什么親人,我作為他最要好的友人幫忙整理了他的遺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的日記,在征得同意后我觀看了其中的內(nèi)容。原來森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曾經(jīng)想實現(xiàn)在那個人身上的事實!蹦腥说穆曇艚档阶畹,他像確認溫度一般的擁緊了小翼,將頭埋進了他的肩窩,“我連個死去的人都贏不了,”他的聲音在顫抖,“就連回憶,也是假的--”
本來就空蕩蕩的房間更加加劇了落寞的氣氛,小翼只是努力的攀緊了男人的胳膊,扶上自己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像法國電影吧?”他抬起頭來,原先的神情已經(jīng)不見了。
“是的,浪漫的像在說故事。”小翼的毫不掩飾的回答。
“這本來就是個故事啊~”男人又點燃了香煙,“其實我常常在想,森握著戒指跳樓的時候,想我的是我還是沐呢?如果是我,又代表什么呢?可是到最后我又告訴自己思考沒有結果的問題的人都是傻瓜!
“沒錯,只有傻瓜才會相愛,”小翼的聲音怔怔的,身體也是,“接著你去做了什么?”
“工作,學習和打野食!
事情過后我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時候,不過我不再混沌度日,我不停的尋找東西讓自己充實,沒有目標,可是我不想再因為自己的懦弱給別人帶來傷害。
我不再期望尋找固定的伴侶,我在人群中穿流不息,永不提愛。
“忠貞這個詞似乎不適合男人!
“是啊,畢竟男人是□□的動物啊,”男人用下巴蹭著小翼的頭發(fā)。
“沒有在出現(xiàn)什么特別的家伙了嗎?”
“不是沒有,”男人的眉頭打了個結,“他是絕對的纏死人不償命,說形象一點,如果他去做推銷的話,我相信美國總統(tǒng)的業(yè)績也比不過他!
“聽你的語氣好象挺喜歡他的啊!毙∫淼脑捓飵е陕洹
“他和森不同,”男人正了正口氣,“森浪漫的像個傻瓜,他現(xiàn)實的像個瘋子,”男人也許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自覺的皺眉,“和他相處的時候,我所有思考現(xiàn)實問題的腦細胞都死光了!
“不說說他嗎?”小翼丟掉了男人手中快要燒到手的香煙。
“不了,”他無奈的搖頭,“回憶他的事情回讓我連支持正常生活的細胞也死掉!
東方發(fā)出了白色的辰光,透過薄薄窗簾,在昏暗的房間里形成一道道奇妙的光暈,彌漫在空氣中的塵埃,是原本沒有質(zhì)量的光線明顯起來。情欲的,傷心的,落寞的,各種圍繞在兩人身邊的氣氛被時間的征兆打散。
“小翼,你知道什么是愛嗎?”男人愛憐的問著小翼的柔發(fā)。
“這是只有你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考慮的問題!毙∫頀昝摿怂膽驯В揭贿。
“呵呵,小翼今天去送我吧?”他堆起笑容,“以后可能就難見了啊~~”
“本來就是一夜情,有什么見不見的!
對于小翼的表現(xiàn),男人只是微微一笑。
小翼還是去了,當機場響起廣播小姐提醒登機的美妙聲音時,他竟然或多或少一點不舍。他看著眼前這位漂亮的男子,不知道是被他的動人故事吸引還是其他什么,他不明白為自己對他的淡膽依戀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抓住他衣袖不讓他離開的欲望,就一個勁兒的愣在那里。
發(fā)覺到小翼的失態(tài),男人輕咳了一聲,“小翼,我要走了啊,多保重!睂τ谒陌l(fā)言,小翼只是木然的點了點頭。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后,男人往登機口方向走去。
在小翼的失神狀態(tài)被一個不小心的工作人員打破后,他發(fā)現(xiàn)男人即將進入通道,他拔腿狂奔,撥開人群,“喂--你叫什么--年齡--職業(yè)--目的地--告訴我--”
聽到他的聲音男人停下了腳步,笑了,幽雅的轉身,嘴角揚起迷人笑容!笆鎭啠常皻q,服裝設計師,即將去往意大利。”
“我叫成翼,”被阻擋在登機口的小翼大聲回答,“17歲--未來的舞蹈紅星--我也會意大利--你給我記住-”
小翼的聲音大到讓所有人注目,舒亞在拋下一個絕美笑容后,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翼在工作人員阻擋的胳膊中安靜下來,剛剛的不舍一掃而空,他直直的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周圍悸動的空氣似乎還在重復著他的決定,
“我也將去往意大利,你給我記!”
阿南
200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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