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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黑白鍵
[壹]
嫻靜而精致的女子。一座空曠無人的城堡。
她一個人安靜地待在這巨大的、精雕細琢的黑色鳥籠里,指尖跳躍,彈奏著她的黑白鍵。
[貳]
“獄寺先生,這是特地為您準備的VIP坐席,您請!
獄寺隼人姍姍來遲時,音樂會已經(jīng)開演了。敞廳里的燈已經(jīng)盡數(shù)熄滅,只留了束柔和的白光靜靜流淌在舞臺中央。短短一截煙頭在昏暗中掉落,鞋跟正好將它踩熄。侍者將他領向預定的VIP坐席,窄小而冗長的通道中僅能看見有稀少浮影晃動。
一邊走著,腳下的步伐卻恍恍惚惚和鍵盤下流瀉出的音符重疊了起來,他想起那雙生來便是注定要與琴鍵融合的纖細的手,想起那雙手的主人牽起自己的小手,一起在黑白鍵上游弋時的滿心愉悅,想起她一個人坐在巨大的臥式鋼琴前,她銀白的帶卷長發(fā),和鋼琴純黑的色澤。
無端令人懷念的曲子。
但直到坐到柔軟的座椅上去,舞臺上恬靜的燈光描摹上他半張臉,他才循聲望向舞臺中央。后來獄寺回想起這個瞬間,往往找不到可以用來描述的詞匯。
時光倒退經(jīng)年,溫柔的女子仿佛依然淺淺地挑唇微笑,那雙剔透的瞳半掩在笑得彎彎的眼皮下。他聽到一首定格在記憶里的驪歌,以及,一聲他從未聽從她口中說出口的道別。
榛名千尋。
這個名字就映在音樂廳外的宣傳板上,用工整的字體一筆一劃地繪出。
據(jù)說是個日裔的女孩子,在于普通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紀便出道了。不是沒有聽說過她被譽為“媲美多年前意大利最美麗的女鋼琴家”的事,碧洋琪曾提過不止一次,但他每次都聽過即忘,從沒有放在心上過。
獄寺睜大眼,原本打算發(fā)送簡訊于碧洋琪,告知她他已到達的手指頹然在按下發(fā)送鍵之前僵住,臉頰上完全消退了血色。無疑,他的大腦已呈一片茫然的空白,又像是埋了顆炸彈一般,隨時都將“轟——”的一聲炸開。
張縮的碧綠瞳仁將舞臺上的景象,連同那抹白色的光束全部攏網(wǎng)住,他能看到那個略弓著軀體,銀發(fā)零零落落地垂落在肩頭,輕闔著眼,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的少女細膩的側(cè)臉。
音符由她指尖下接連漾開。
那么柔和舒緩,卻尖銳地撕裂了歲月末端那幅純?nèi)坏膲艟场?br>
純粹的黑與白,大抵是最適合她的色彩了吧。
指尖移動,“已送達”的字樣在熒亮的屏幕一角顯現(xiàn)。
[叁]
榛名千尋正要回到后臺休息室的時候,迎面一束絢麗的清雅百合挨到了鼻尖下,淡淡的清澈香氣在第一秒內(nèi)吸入鼻尖,千尋被嚇了一跳,忙不迭脊背后仰了稍許。
捧著花的是她的經(jīng)紀人,西裝革履,戴了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眼鏡。這樣的組合在熟悉了他的千尋看來頗為好笑。但出于禮貌,她還是忍住了笑意。
“唔?”她疑惑地眨眼,伸手接過男人遞過來的百合花束,“這是……?”
男人顯然對自己捧花這一事也有些抵觸,終于能脫手讓他松了一口氣。燈光明亮的通道里除了他們之外,只有忙碌的工作人員還在各間房間里進進出出。他的大掌揉上千尋銀白色的腦袋,將她如絲綢一樣的長發(fā)擾得亂糟糟,“啊啊,我們千尋少女也有人追求了呢,也對,已經(jīng)到最美好的年紀了啊……”
千尋被說得越來越恨不得將頭狠狠埋起來,她對這種事向來不開竅,但這個混蛋經(jīng)紀人總喜歡拿她開這類玩笑。“少胡說八道了,叔、叔!”
“喂喂,居然這么叫我,接下來你是想閑待在家里沒事做么?”經(jīng)紀人神色可怕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正色著威脅道。
千尋立刻挺直了脊背,“……不想。”
話落,兩個人一齊笑出聲來。
榛名千尋將這束百合放入休息室里那個空著的茶綠花瓶里,白色為畫,茶綠為底,視野里靜靜流淌著歲月的溫馨。光是看著,都有一種淺淺的愉悅,那樣的清晰。
她的視線從那一簇巨大而盛綻的百合花上掠過,純?nèi)坏臐嵃字徐o靜躺著一小片茶綠色。那是千尋最喜愛的色彩。幾個手寫的意大利文在層層疊疊的花瓣中探出來:“TO 榛名千尋”。
這個人的字很好看。
顯然是個男生,字跡在獨特的潦草中卻帶了幾分莊重。
千尋望著她的名字出神。不知道會送她花的人,會是個怎么樣的男生呢。
[肆]
夏末,雨季的最后收場是接連幾天的雨。
帶著濕氣的秋風流淌過這座繁華的小島城市,雨連綿地沖刷過每一寸土地,直到夜深,雨停了有好幾個小時,街道上鋪著的水光依舊在黑夜中閃閃發(fā)亮。
“啊,我還得留下來善后,幫你打了車,就停在大門口。自己回去沒問題吧?”
“OK~”
千尋一踏出音樂廳的正門,及踝的靴子立即踩進一灘大雨遺留下的水洼中。
“啊,慘了……”竟然馬上就出了狀況TUT……千尋默默為自己的鞋哀悼了兩秒,旋即提高了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步下濕漉漉的階梯。
但是等下了階梯,路旁卻一輛出租車的影子都不見。只有不遠處的路邊停泊了輛純黑色的Rolls-Royce,色度比天色還要深上幾分,卻像標識了熒光一般吸引人的視線。
千尋禁不住望過去,車窗閉合得嚴嚴實實,鏡面反射著微薄的光,里面的人影模糊不清,只徒留了個幻境一般的、不能連貫勾勒的輪廓。
放棄似的收了目光,千尋感到口袋里手機在微微震動,忙掏出來查看。收件箱里安靜地躺了一條新簡訊。
發(fā)送人:希爾
千尋,抱歉,出租車我讓它開走了。有人會在門口接你,看到了么?黑色的Rolls-Royce 。
千尋心一緊。下意識地在那一瞬抬頭掃過那輛黑夜里分外靜謐的車。低下頭,不知道是不是掩飾不安的表現(xiàn),手指無意識地飛快按著按鍵,“看到了。拜拜!比缓蟀l(fā)送。
“已送達”的字樣在小小的屏幕上跳出來的時候,她依然低著頭。微薄的白光卻映照出了一雙黑色皮靴,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近在咫尺。千尋怔忡著慢慢將視線上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容顏俊秀的男人。
銀灰色的短發(fā)很適合他,斜挑入額發(fā)的、略皺著的眉透出了股桀驁的味道。秋風吹拂的夏末,他穿了一件灰綠色的V領針織毛衣,搭配深色的牛仔褲,與及膝的深棕長靴。脖子上掛了銀色的、在黑夜中閃爍如星的長鏈,糾纏著一條雪白而毛茸茸的圍巾。
男人雙手攏在口袋中,剔透的綠眸無聲無息地穿透了潮濕的風和微弱的光線,直達眼底。
“你好,千尋……さ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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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縭夜桑我對不起你,59我也對不起你,59媽我更對不起你,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