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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短
<長短>木更津雙子
文/七十榆耳
這樣大風的天氣怎么可能出門啊。
木更津淳把鼻子貼在玻璃上,都能聞到大風帶來的塵土的味道。緊接著他把目光從窗邊投向臥房,那里面木更津亮正在睡覺。
已經(jīng)是第十二個小時了。
從神奈川趕回來一到家便倒頭就睡的木更津亮并沒顧得上與半年多沒見面的木更津淳搭上話,不知道是不是太疲憊這一次他甚至連一句好久不見都沒來得及說出來。木更津淳滿心的期待因為這個無意的怠慢而變了質(zhì),原本他正在廚房對照著菜譜熬一鍋色澤奇異的湯,不過很快這碗不知名的液體就被倒進了下水道。
這種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式的憤慨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木更津淳對哥哥的擔心就遠遠超過了它。雖然外面仍然呼嘯著寒潮帶來的大風,幾經(jīng)猶豫后木更津淳還是決定去買一些亮喜歡吃的東西來,畢竟此前冰箱里所有的食材幾乎都報銷在那一鍋神奇的湯里了。
臨出門之際他還是決心去臥房看一看,然而剛剛邁進房間內(nèi)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了異常。此刻裹在厚厚棉被中的木更津亮臉上并沒有睡夢中應(yīng)有的愜意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隱忍。木更津淳意識到這次長達半日的昏睡并不只是疲勞那么簡單,他連忙急匆匆搖醒了木更津亮。
“…淳?”
從這個短短的音節(jié)中木更津淳已經(jīng)聽到了對方濃重的鼻音,這便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話一出口木更津淳也意識到了這句全無禮節(jié)的話問得是多么沒頭沒腦,但是他真的就快要被他氣死了。
偏偏這個時候木更津亮還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啊啊不用擔心這個是感冒而已!
可是真的只是感冒而已的話你那一臉的驚慌算什么啊。
木更津淳有點想笑不過他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個恰當?shù)臅r機。
“要是這種事都能你說了算還要醫(yī)生做什么”
木更津淳準備著手替他檢查,家中配備有齊全的醫(yī)藥設(shè)備算是他作為醫(yī)生的本能。
木更津亮以一種認錯一般的態(tài)度耷拉著頭閉口不答,默默地看著木更津淳在一旁忙來忙去。
等待良久后病患本人終于小心翼翼地發(fā)問了。
“怎么樣?”
“感冒帶出來的咽喉炎,不過不止是這樣而已,”淳伸手去探他的額頭,“頭會暈嗎?”
“…有一點。”
在醫(yī)生面前終于還是老實交代了。
“肯定是發(fā)燒了,把體溫計遞給我!
木更津亮取下那支滾燙的體溫計瞬間感到大事不好,很快他看到了對方一臉了然的神情。
“果然!蹦靖虼景阉y柱甩回了原位,“三十九度八!
“你快燒開了,哥哥!
沒等木更津亮對淳難得幽默感有所表示,整個人已經(jīng)被重新塞進了棉被里。
“好好躺著吧大律師。我現(xiàn)在去給你找藥!
木更津亮聽著在短短十分鐘以前還是一臉慌亂語含焦灼的弟弟此刻冷靜無比的囑咐感慨良多。在此之前他來不知道做醫(yī)生可以讓之前別扭無比的淳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就好像他不知道沒有他的這半年淳又經(jīng)歷了多少無法妙手回春的無奈。原來那個因為一次手術(shù)的失敗而整日郁郁寡歡的淳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不再那么情緒化,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算好事呢還是壞事。
可是如果讓木更津淳本人來解答這個疑問他多半不會多作回應(yīng),天知道這半年他是怎么熬過來的。外科手術(shù)室里容不下任何雜念,當初他想要留下每一條生命的執(zhí)著僅次于當年對那個明黃色小球的追逐。然而時過境遷,大概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手術(shù)刀比網(wǎng)球拍反而更生出一份親切來。
十分鐘以后,木更津淳抓著一袋東西又一次走進臥房。
“先來扎一針退燒。事先提醒你,醫(yī)生扎針的技術(shù)不見得比護士好!
木更津亮感到有點好奇,畢竟親自給人打針的醫(yī)生除開精神病院這個例外其實并不多見,他問:
“要扎哪只手?”
木更津淳不答,伸手把他右手前臂上的袖子挽了起來,找到靜脈然后推入半渾濁的藥劑,動作之熟練速度之快以至于旁觀的亮覺得頭又開始暈了。
“口渴的話拿右邊的熱水喝,感到餓先忍一忍,我現(xiàn)在去叫外賣!
“麻煩你了!
被弟弟照顧的感覺對于木更津亮來說是相當新奇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這個自小就不甘于落在哥哥后面的少年已經(jīng)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了。
淳走后木更津亮從包里摸出案宗來,在神奈川這邊收集到的重要證據(jù)大大推動了破案的進程,這無疑讓專案組的每一位精神大振。所以即使因為這個而意外病倒,木更津亮對于案件的專注也未減分毫。然而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堅持不下去了,頭暈的癥狀明顯加劇,已經(jīng)干擾到了他的工作,只好攤手作罷。然而在接下來半睡半醒的昏迷中好像有人進來拿走了他手中的卷宗,木更津亮本來想搶回來無奈渾身乏力,他急得連忙大喊:
“淳!”
“干嘛!
木更津亮被近在咫尺的應(yīng)答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淳正坐在床頭的小凳子上,手里拿著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重要文件。
木更津亮很快明白了什么,眼前的木更津淳看起來很生氣。
“抱歉,我……”
他抬頭看到淳的目光,帶有一種嚴厲而強烈的壓迫感,他極力避開它。
“能不能請你今天休息!
亮聽出他話語間隱忍的怒意,默不作聲。
“這是我作為醫(yī)生給你的建議,如果你有自信明天不會覺得頭重腳輕或者保證此后不會一病不起的話,你就自便好了!
然而話一出口方覺重了,淳一時想說點什么卻沒能接得下去,轉(zhuǎn)身去收拾床頭的針具。
最終還是木更津亮決定率前開口打破沉默。
“我真的很抱歉。”
木更津淳好像不易察覺地微怔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拿針筒的動作短暫地停滯了一會。
“說起來我好像比你大了半分鐘吧?墒谴,明明是同樣的半年過去反而是你變得更加老成了。”
“一直這么幼稚不是什么好事吧,那時畢竟只是半分鐘,倒是哥哥你一直把我看成小孩子來看!
木更津亮啞然,他覺得淳的話說的并沒有錯。
“可是那時候一定覺得很捱吧?當初那半分鐘!
話一問出口亮自己倒是想笑了,畢竟那么小的嬰兒怎么可能會記得這些尚不理解的感受呢。
“那種事當然不可能記得,不過肯定很煎熬!蹦靖虼绢D了頓,他好像是遲疑了一下,然后緩緩地接了下去,“但是,一定不會再有比這半年更煎熬的時候了!
——因為不能有雜念所以不敢想念的煎熬。
他覺得這句潛臺詞如果是亮的話就一定會知道,這句話即使是在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亮聽來也必將無比清晰。
他看到亮的眼神以后,更加確認了這個想法。因為在這短暫安靜的對視中,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大海一般的寬大投影。
“我也一樣!绷琳f這句話的時候尾音是上揚的,“不管是半年還是半分鐘,總之等得很辛苦!
緊接著好像看到了淳認同般的點頭。
“能跟你像這樣說話真好,”他笑,“怎么都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呢!
“
可是那時候你總是嫌我話多,”因為想到以前的事淳也笑了,“嘁,我有那么聒噪嗎”
“說實話會不會傷感情”對方難得調(diào)侃道。
“你試試看啊!彼膺^他的肩膀讓他面對著自己,語含威脅, “說吧,我聽著!
他看見亮的笑意是顯而易見的,
“不,我喜歡!
這一次換成他愣住了。
“雖然是聒噪得很,結(jié)果還是非常想你。”木更津淳看到亮的眼睛帶上了點水氣,然而并不清晰。
“…知道了。”
“我想你啊!
——這一次變成吶喊了。
“哥哥真是…吵死了!
淳站起身來,又一次把亮埋進了被窩里。
“我先走了!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木更津亮叫住了他。
“今天我會好好休息的!
笑,這個算是意外收獲。
“那就好!
有句話叫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這句話說的半分不假,很快木更津亮就痊愈了,前后數(shù)一數(shù),一共用了不長不短四天的時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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