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漏光
尸魂界有很多人討厭冬天。
尤其,在那年以后。
表現(xiàn)討厭的方式各不相同,緊鎖眉頭最普遍。
某個貓一樣慵懶的女子,突然勤快起來。
勤快到讓少年老成的隊長不知所措,“吶,松本……”
“嗯?”
“去休息吧!
抬眼望了一下窗外滿天的星光,松本亂菊笑笑,“隊長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好。”
目光掃過女子手邊堆疊著的文件,日番谷掩門離開。
不期然地在走廊上遇到金發(fā)的男子。
是時寒風穿堂而過,被撩起的衣袖下皮膚青白一片。
“吉良?”
“日番谷隊長……亂菊小姐她……還沒休息么?”
微微側首回望,隊首室的燈光在夜幕的映襯下有些刺眼,“看來是的。”
吉良欲言又止,緊鎖著眉,日番谷不急不緩地走過他身旁,“回去吧,很冷的!
“你面對她又能說什么呢?代替市丸銀說‘對不起’?他已經(jīng)不再是你的隊長,況且他們兩個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和你無關。”
“或者以朋友的身份去安慰她?可她面對別人的時候始終在笑!
吉良伊鶴垂下肩轉過身,“吶,日番谷隊長,要多久才行?”
“誰知道!
隔天早晨日番谷到達隊首室時,一疊文件已整齊地堆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在門口執(zhí)勤的隊士報告說松本副隊被八番隊的副隊長叫走了。
“女死神協(xié)會嗎……”日番谷頭疼地按住額角,“又有得鬧騰了!
然而這一期的雜志卻平平淡淡,大開本的紙頁里全是無關緊要的八卦和笑話,插圖保守到異常。
松本等人費力搜索的,是朽木家的古玩字畫。
“女死神協(xié)會是要轉型了么?”有人用夸張的語調說著,聲音卻蒙上一層陰郁的顏色。
這個冬天有些人離開了,有些人再回不來。失去了沒有了,牽牽絆絆絲絲連連,舔著傷口療傷,沒有人有精力去笑。
又怕一笑就牽動傷口,痛得撕心裂肺。
有隊士向日番谷報告,松本副隊長跟著朽木露琪亞去現(xiàn)世旅行了。
新來的隊士低著頭小心翼翼,生怕隊長大發(fā)雷霆。
然而日番谷只是皺著眉頭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
“冬天不多動動會凍僵的哦!
朽木露琪亞對異常活躍的女子提出疑問,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黑崎一護很知趣的沒有同行,只是塞給了露琪亞一只GPS導航器。
不會開車的兩個女人沿著高速公路徒步而行,遇到好心的司機就搭一程,沒有所謂的目的地。
在下雪的時候遇到森林,朽木的傳令機卻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松本微笑著推了一把左右為難的女孩,“去吧!
于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雪地里踩腳印。
卸去微笑的偽裝,松本發(fā)現(xiàn)冬天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好的回憶。
她在流魂街差點餓死是在冬天,她和他刀刃相見是在冬天,他離開她也是在冬天。
回憶總和他有關。
松本亂菊閉上眼,男人的臉映在腦海里,并不總是笑著。
他說,我要去當死神。
他說,這樣亂菊就不用再哭了。
他說,對不起。
她還記得那個蒼涼的冬日,他下手快如閃電,從她的心臟邊擦過去。
假死的狀態(tài)維持不了太長時間,但她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結束了。
對于松本亂菊來說,已經(jīng)結束了。
盡管那個男人什么都沒說,但松本想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怎可停滯不前。
睜開眼,將相機的鏡頭對準自己。
初春的時候,日番谷看見松本帶回的相片上,橘發(fā)的女子以青松白雪為背景,笑得明艷。
一束束淡金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來,溫暖得無以復加。
然后,過了很久。
久到她以為心上的傷口已經(jīng)落了痂。
久到黑崎一護當上了靈王,久到朽木白哉終于答應把妹妹嫁給他。
紅玫瑰鋪遍了從王鍵到尸魂界的道路,松本亂菊拿著捧花當了伴娘。
酒紅的禮服,精致的妝,她不曾改變她的妖嬈風華,卻再不會美得喧賓奪主。
有人說她成熟了有人說她老了。她都只當沒聽見。
席間酒酣,同伴們打趣說松本是不是也該考慮下自己的事了,檜佐木還是吉良?
提到的兩個人都在主桌上灌黑崎酒,松本看著那幾個拼酒的男人哈哈大笑。
我要的是酒友,才不是什么老公。我可不想結婚,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席散酒醒,生活照常。
黑崎和朽木的婚姻使王鍵和尸魂界的交流漸漸多起來。
松本常跟著或是京樂或是檜佐木吉良兩地跑著聚會喝酒。一來二去,和黑崎一護熟上加熟。
結了婚的男人就愛瞎操心,說什么“亂菊你這樣不行”“該找個歸宿了”云云。
夫唱婦隨,露琪亞也憂心忡忡地勸她。
她只是笑著搖頭。
又一年除夕,松本跑到黑崎家蹭飯。
下雪的夜晚,吃的自然是火鍋。朽木白哉最愛的辛味鍋底讓飯桌上另外三個人通紅了臉頰。
黑崎早早借著喝水的借口逃離的刺鼻的氣味。實在撐不下去的松本也以同樣的借口落跑,丟下露琪亞和她兄長拉家常。
走進客廳看見黑崎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放著一個信封。
“給你的!焙谄樘裘。
“新年禮物?”松本揚眉,“我應該現(xiàn)在就拆嗎?”
“才不是新年禮物呢,”黑崎撇撇嘴,“是告別去年的……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了!
回到餐廳,黑崎忍不住皺眉,滿臉通紅的露琪亞越過白哉的肩膀幽怨地瞪他一眼。
“咦,亂菊呢?”
“她先回去了。”
雪還在下,滿世界的銀白。
“你到今天還獨身是因為他嗎?”
“他不希望你用一生去懷念他。”
“別在我面前裝了。”
“不要再逞強了!
嘴里呼出的熱氣凝成霧濕潤臉頰,眼睛也模糊。
松本亂菊搖搖晃晃地走在街上,手里緊緊抓住那封信。
心里的某些東西破殼而出,本以為忘記了的卻在回想起來的瞬間鮮明如同昨日。
除夕的夜晚合家團圓,連接王鍵和尸魂界的道路上沒有一個人。
“你知不知道,看著你笑,有多少人在心里替你難受?”
一往無前又停滯不前,松本亂菊被囚禁在回憶的牢。
可你讓我如何忘記你,銀。
遲緩的腳步終于停下,名為松本亂菊的女子在無人的道路上緩緩蹲下,把頭埋在膝蓋里,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天幕間漏下微光,恍如一只冰涼的手,溫柔地撫上她的后腦。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