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尋覓一個身影，找到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我看錯了紅塵。

　　——題記

　　天空是杏仁色的，從地平線向上沒有一點雜質(zhì)。偶爾會有一兩只麻雀飛過，卻不曾蕩起任何波瀾，我和婧兒還是分手了，過了這么久也該分手了。

　　那些激蕩的歲月似乎離我們很遙遠，遙遠得不可觸及，甚至回頭觀望都是一種奢侈�？僧旀簝旱哪菞l短信發(fā)過來時，塵封的記憶終于開啟了。

　　“一千六百零八天，夠了吧，夏原，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幼稚的游戲，我不想再玩�！辨簝海磺Я倭惆颂�，哪天是你算做的開始呢？

　　一

　　往事像一座琳瑯的櫥窗，回想了好久，終于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照面，高二那年，婧兒做了我們學校文藝部的部長，我們就是因為元旦聯(lián)歡會認識的。

　　那時的婧兒是男生們喜歡的類型--多才多藝，溫文爾雅，更重要的是好長得太漂亮了！當是我怎么樣也不會想到婧兒會和我在一起，追她的男生一卡車，再怎么也輪不到我。

　　“你們班的夏原在不在？”估計是幸運女神打噴嚏時噴到了我，婧兒競主動過來找我了。

　　“在！”我悄悄地整了整衣裳，把睡覺時流出的哈喇子擦干凈，在全班男生嫉妒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后天，就要演出了，你報的那個朗誦鄭愁予的《錯誤》的節(jié)目要好好準備�！彼穆曇艉芴�，穿著和別人一樣的校服，感覺卻與眾不同，回頭看了看我們班那群比外星人還外星人的女生，我不禁咽了咽了口水。

　　“這種朗誦的節(jié)目是很難出彩的，你能報這樣的節(jié)目一定很有實力，早就聽說你這個作家了，很期待你的表現(xiàn)，我還要去通知下一位同學，再見了�！�

　　我“嘿嘿”傻笑著回到了座位，抬頭看著老班那怒視我的雙眼，嫉妒！純屬嫉妒！有本事讓美女來找你呀，我狠狠地白了他兩眼，自在地倒頭睡去。

　　“夏原，歐婧找你干什么？”一下課向北就跑到了我這兒，我心想，一有歐婧的事兒你就屁顛屁顛的，我偏要吊吊你胃口。不過，歐婧剛才來干嘛了還真是個問題……

　　“哪龜孫子這么整老子，給報了個朗誦？”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激動地上躥下跳。

　　“怎么說話呢這是，文學小青年�！比鹇兑荒槈男Φ嘏芰诉^來，不用多說，肯定是她了，詩里說的好：“小窗含瑞露，好鳥鳴高枝�！边@么詩意的名字咋就用在她身上了呢？

　　到了元旦那天，我就只能像小丑一樣在舞臺上朗誦“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開落……”瑞露和向北在臺下笑得前俯后仰，而歐婧在那用帶有一點，鄙視的眼光看著我，她一手操辦的演出就因為我的出場而搞砸了吧，這就是所謂的一粒那什么壞了一鍋湯。

　　就在我走下最后一層臺階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殘酷的畫面——向北坐在了歐婧旁邊，而瑞露哭著跑開了。

　　二

　　我不顧一切地沖到向北那里給了他一拳：“混蛋！你干了什么？！”他沒有還手，默默地垂下了頭，我顧不得其他人或是詫異或是嘲諷的眼光，向瑞露的方向追了去。

　　瑞露喜歡向北，一直都喜歡，從我們認識到現(xiàn)在，只是她從來不說出來，只是默默地用行動表達，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她對他的感情，她對他的等待，向北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雪花像我們的青春一樣輕舞飛揚，瑞露在雪花的盡頭哭泣。瑞露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永遠需要別人的保護。她太脆弱，太容易受傷了，而一直愛戀著她的我卻不能為她撐起保護傘。

　　瑞露向我跑過來，一頭扎在我的懷里：“夏原，我向向北表白了，他拒絕了我，他說他喜歡的是歐婧�！比鹇兑恢笨抟恢笨�，眼淚浸透了我的衣裳，向北居然會絕情到這種地步。

　　不知什么時候向北與歐婧出現(xiàn)了我們面前，歐婧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的顫動。我把瑞露從懷里扶起，對歐婧說：“做我女朋友吧！”雖然我并不是真的喜歡歐婧,這么做只是為了瑞露,為了讓向北贖罪,盡管這對歐婧不公平。我的決定似乎震驚了所有人，大家足足沉默了兩秒。

　　“這么說，你是要我比了？”向北有了一點憤怒。

　　“沒錯！一直以來都是我讓你，這一次，絕對不會！”

　　“明天下午籃球上見高下，贏的人才有資格追求歐婧，不許耍賴”

　　“不許耍賴!”我們出掌為約,或許籃球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四個人尷尬地收了場,誰也不會想到,好兄弟競會為了一個女孩子決斗,風依舊呼呼地刮著,它吹飛了雪花,留下了憂傷。

　　夕陽把雪映得通紅,像火一樣燃燒卻不融化，就像那堆積在瑞露心中的痛，人工湖也結(jié)了冰，沒有一點生機，瑞露就坐在河邊的石凳上，望向遠方發(fā)呆。

　　我是一個沉默的人，一個不善于表達的人，至少在別人傷心的時候是，對于瑞露，我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你和向北真的要決斗？”不知過了多久，瑞露終于開了口，聲音中帶著數(shù)不盡的桑滄與絕望，

　　“對！”

　　冰凌破碎的“吱吱”聲刺入了耳膜，瑞露跳進了湖里，我瞪大眼睛呆住了，也縱身跳入了水中。

　　三

　　我無法了解瑞露對向北的愛究竟有多大，心中的痛究竟有多深，竟有勇氣在這嚴冬跳入零下幾度的湖中，看著昏睡的她，我的心中隱隱作痛。

　　離兩點還有5分鐘，我輕輕為瑞露掩上醫(yī)務(wù)室的門去了。球場上只有歐婧，向北和我三個秘密地進行這場決斗。

　　“來吧！”向北殺氣騰騰地向我沖來，一起打了這么長時間的球，第一次看到向北這么兇猛。

　　我輕輕地閃身奪走了球，緊接著一個假動作，順利地把球投進了籃筐，向北憤怒地拍了下球，球被彈很很高。他繼續(xù)奮力向我沖來。但是，越是猛烈便是越容易失手，我已經(jīng)連進了好幾個球了，向北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深呼吸了幾下拿出了平時的狀態(tài)。經(jīng)過幾輪的碰撞，我還是敗下陣來，向北顯得很激動。

　　向北走到歐婧的身旁說：“做我女朋友好嗎？”

　　一切或許就這么結(jié)束了，不是嗎？向北與歐婧的出雙入對，而瑞露和我躲在暗處舔平我們的傷痛。

　　“對不起，我喜歡的是夏原�！睔W婧的話讓向北和我愣在了那里。接下來要怎么繼續(xù)？或許這場愚人式的決斗本不該進行。

　　“我……”我還沒想起要怎么往下說，向北便悄悄地離去。望著他的背影，我想今夜又多了一個失戀的人兒了吧。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是上天對我的眷戀還是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偶然？

　　四

　　眼婧兒在一起后的兩個星期內(nèi)，我和向北、瑞露都沒怎么說話，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互不交集。這讓我感到寂寞、無助，球場上，再沒有了向北的身影，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我。

　　沒有向北一起，打球也沒勁，我獨自坐在籃筐下發(fā)呆，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回憶里那一張張哭過笑過的臉，現(xiàn)在要去哪里尋覓？

　　“好久沒有一拼高下了。”向北突然來到我面前，“啪、啪”地拍著球，我笑了，站起身來去奪球�；蛟S籃球真的是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法，不是嗎？

　　盡管是冬天，我和向北還是打出了一身汗，躺在地上，彼此望了望，會心地笑了。風推著云朵飄蕩、飄蕩，我的心也跟著飄蕩。

　　再后來，瑞露和向北便出雙入對的了，我們四個常常在一起約會，一起旅行，甚至大學也上了同一所，度過了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寫到這里我不禁笑了。那段時光足夠我一輩子回憶�？墒牵簝旱哪菞l短信……

　　五

　　一千六百零八天，夠了，的確夠了，我們的開始僅僅是因為我的愚蠢，哪怕我真的愛上了她。愛得不能自拔，也無法彌補我的過錯。那年冬天的情形歷歷在目，記憶中的我們依稀可見，不斷重演在腦海中的過去。歐婧，你可知我的歉疚？

　　漫無目的地走在初春的草地上，沉浸在回憶中，同過去的我們一起哭一起笑。而現(xiàn)在，在這個愚人的玩笑被戳穿的時候，我還有什么立足之地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看到了向北，就像回憶中那樣熱血沸騰的向北，他撲過來給了我一拳，就像我當初打他一樣。

　　“白癡！你以為你這么做會有人感激你嗎？你欺騙了歐婧，欺騙瑞露，欺騙了我，更欺騙了你自己！瑞露愛的是你啊!當年的事情不過是我和瑞露用來刺激你的鬧劇��！”

　　我呆呆地看著他欺騙？欺騙了我們內(nèi)心的感受嗎？欺騙了我們真實的感情嗎？

　　驀然想起瑞露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只小鹿喜歡上了一個猿人，卻不知道怎么表達，只能用對大象的好來刺激他，可是呢，當小鹿下決心要演一場戲來將猿人捕獲的時候，卻因為一點意外，猿人愛上了海歐。小鹿只能默默和大象在一起。你說，小鹿是不是很傻？”

　　當我正在寫一篇論文，隨便敷衍了一句：“小鹿怎么不直接說出來呢？”

　　“是啊，怎么不直接說出來呢？怎么不直接說出來呢……”她重復(fù)了好幾遍，然后又悄皮地說：“因為小鹿不會說話呀！”

　　顛倒了，一切都顛倒了，我的世界我以為的那個世界已不再屬于我。一直在尋覓一個身影，找到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我看錯了紅塵，鄭愁予的《錯誤》再次在耳畔響起：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恐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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