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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魂》對我來說,是一個遙遠卻清晰的回憶。仔細算起來,不知不覺間,離第一次看到這部漫畫,看到那個留著妹妹頭的男孩,已經(jīng)過了十年的時間。十年中,人生的閱歷在不斷增長,很多以前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失去了它曾經(jīng)鮮妍的顏色,而所幸的是,還有許多珍貴的東西依然沉淀在心底,比如這份對《棋魂》、對塔矢亮不變的喜愛。
《棋魂》日文原名為《光之棋》,其中絕對的男主角自然是進藤光,引人注目的角色還有大偶像藤原佐為,但一直以來吸引我目光的,卻只有男三號塔矢亮。這個外表乖巧的男孩子,有才華、有好勝心、堅韌、寂寞、強悍、善良。在《棋魂》的世界中,對于少年棋士們來說,他是如云浮般高高在上的存在,他的眼睛只看著自己向往的遙遠星空,永遠不曾關(guān)注腳下洶涌的爭斗。對于塔矢來說,他目標(biāo)和才能注定了他的孤獨,被排擠、被嫉妒,也許還會被憎恨、被傷害,但所幸的是,這個十多歲的少年孤寂卻也堅強,他帶著勇敢的心堅定的逆風(fēng)而行。
如果沒有進藤光,也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但也因為他,我們發(fā)覺了許多原本不會知道塔矢亮。他會成功,他也會失;他會喜悅,他也會沮喪;他常常是鎮(zhèn)定的,他也會緊張到手指顫抖;他常常是寧靜的,他也會與同齡的男孩一樣吵吵鬧鬧。
但這兩個人又是那么的不同。近藤粗心、大大咧咧,塔矢卻謹慎、小心翼翼;近藤合群、不容易關(guān)注他人的情緒,塔矢卻孤僻、對他人情緒的感知十分敏銳。發(fā)展到耽美同人小說里,塔矢就常常處于弱勢的地位,這也是我雖然喜歡《棋魂》卻不太看《棋魂》同人小說的原因。
與《銀河英雄傳說》、《網(wǎng)球王子》相比,我至今看過的《棋魂》同人非常有限,來來去去有印象的大約就是蛋蛋鼠的幾篇。最早是2003年看的《惟一的心》,當(dāng)時就讓我這個淚點很低的人淚目了很久,后來看了《暗涌的潮》,直到去年我才看到《零度寂寞》。
一個寫了這么久同一部作品同人的作者,不能不說很讓人敬佩,她對《棋魂》的愛,對塔矢亮的愛,也一定是綿長的、不舍的。長久歲月的積累,也讓人從她的作品中,看到作者不斷的反思、進步。最早的《因你而存在》寫的是少年之間甜蜜的相戀,《惟一的心》寫的是相知、熱戀到被迫分離的痛楚,《暗涌的潮》則是蛋蛋鼠創(chuàng)作《棋魂》同人的一次轉(zhuǎn)折,相對于以往的作品,這篇文章將兩人相愛的情節(jié)引入了《棋魂》世界的現(xiàn)實當(dāng)中。如果說《惟一的心》中兩人要克服的是作者設(shè)置的虛幻困難,那么《暗涌的潮》中,兩人面對的則是真實世界的障礙,家人的反對、朋友的猜疑、自身的詰問,而在作品的結(jié)尾,蛋蛋鼠還是安排了兩位少年重聚在一起,完美的完成了這部同人作品。
然而在《零度寂寞》中,這一切又更加不同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零度寂寞》已經(jīng)脫離了一篇普通同人文的范疇,作者雖然也是以《棋魂》中的人物命運為中心,但用大篇幅文字所表現(xiàn)的,則是原創(chuàng)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和生命軌跡。
塔矢亮、進藤光、子安賀、藤琦明、久月遙、小林美步、小笠原井實,在七個主角中,作者原創(chuàng)的人物占了四個,而作者對他們的描寫也從來不吝筆墨。
下面就來一一解析這篇文中的幾位主要人物。(僅限《零度寂寞》中人物個性,請勿與《棋魂》原作掛鉤。)
塔矢亮
作為文章中的第一主角,對比《棋魂》原作,基本沒有走型的地方。這是作者的功力使然,也是作者對塔矢的愛使然。文章開篇就以細致的筆觸描寫了這位天才少年的寂寞,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寫到了近藤對塔矢的重要。這是一種很不對等的關(guān)系,進藤光是塔矢亮唯一的朋友,而塔矢亮對進藤光而言,僅僅是許多朋友中的一個。
我是你眾多中的之一,而你卻是我的全部!@樣基調(diào)注定了塔矢在這篇作品中的痛苦和艱辛。但沒什么好抱怨的,因為這是他自身的選擇。其實在這篇以塔矢為絕對主角的文章中,塔矢亮被稱為“萬人迷”也不為過,子安賀、久月遙、小笠原井實是絕對喜歡或者說愛著塔矢的,小林美步對他抱有好感,進藤光也許更對其擁有柏拉圖式的愛。但亮卻將自己的世界完全封閉,他只需要也只接受一個人的關(guān)心、一個人愛情,他的心扉只對一個人敞開,而那個人終究只能與異性終身相伴!斑M藤光,只能是朋友”,37萬字的文章中塔矢亮自始至終在這份不倫的感情中苦苦掙扎著,從發(fā)現(xiàn)、到抗拒、到確定、到隱瞞、到爭取、到絕望、到平靜、到微笑著面對一切,作者寫完了這個少年從15歲到22歲的心路歷程。這是一個人成長的心路歷程,也是從稚嫩到成熟的必經(jīng)之路,在這樣的過程中,痛苦與掙扎在所難免,但所幸的是這是愛情帶來的痛楚,而少年純粹的心始終不曾改變。他的堅定與堅韌,幫助他完成了一次次困難的抉擇,雖然最終不曾獲得愛情,但他的一言一行都感染著身邊的人們,使他成為這篇文章中坐標(biāo)般的存在。
進藤光
個人猜測在這篇文章中,近藤應(yīng)該是作者最沒感覺的角色,不是有惡感,只是不夠喜歡。相對于其他人物的多面性,進藤光的性格被弱化了很多,顯得沖動、急躁,在關(guān)鍵時刻卻又略顯猶豫不決。他喜歡藤琦明,卻在一開始以為自己與她只有朋友之誼,直到藤琦有了男友才慢慢發(fā)現(xiàn)她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另一半;而對于塔矢,他更多是處于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態(tài)。在文章的描述中,進藤毫無疑問是一位異性戀者,與同性無法產(chǎn)生情欲,但他與塔矢的相知相惜,使二人在精神上達到了其他任何人無法替代的合契。面對這樣的情況,生活圈子相對封閉的塔矢將這份感情轉(zhuǎn)化成了完整的愛情,而進藤在模糊與曖昧之間更多的感覺則是茫然。他可以接受塔矢有女朋友,卻無法原諒對他懷有企圖心的男人,在察覺了塔矢對自己超越友情的感情后,他選擇希望塔矢不要越過友誼的界限。這樣的進藤光,在文章中實在說不上是討人喜歡,但作者理性的描述卻又讓讀者無法對他產(chǎn)生抱怨。
他只是一個最標(biāo)準的普通人而已。有理想和才華的少年,有紅顏知己,有交心的朋友,有熱愛的事業(yè),想同時擁有愛情和友情,想擁有正常的家庭,是每個人最平凡也最簡單的愿望。如果有人想要指責(zé),那么世界上的絕大多數(shù)大概都是要被責(zé)備的對象。
塔矢是特別的,他的特別正是他的動人之處,用他的標(biāo)準去衡量其他人,將會永遠得不出正確的結(jié)論。
子安賀
看過《零度寂寞》的人,除了塔矢,最有印象的人應(yīng)該是子安賀。
其實相對于塔矢和進藤,子安賀實在是太過平常。塔矢有橫溢的才華、有出眾的家世,進藤有遠大的前程、有可見的未來,擺在子安賀面前的,卻似乎永遠只有冷酷的現(xiàn)實。他是一個平凡家庭的養(yǎng)子,有一個父母親生、脾氣乖戾的妹妹,少年時愛上自己的好友,并在他的鼓勵中考上棋士。但不久后好友選擇結(jié)婚,父母無法接受同性戀的兒子與他斷絕了關(guān)系,即將畢業(yè)的子安也發(fā)覺自己在圍棋上才華的界限。
文章中的7年,是塔矢從15歲到22歲,也是子安從22歲到29歲。這樣漫長的時間中,他始終逃脫不了尷尬的選擇。少年的他,選擇了對好友的愛情,好友卻選擇了與女性結(jié)婚;因為渴望實現(xiàn)理想,所以選擇考上棋士,成績卻始終徘徊在中游,連生活也變得十分拮據(jù);因為想要出人頭地,所以選擇進入社會當(dāng)一名上班族,卻又無法放棄圍棋的夢想,不能全心投入工作;因為想要在工作中有所成就,所以想盡辦法獲得與上流社會接觸的機會,卻又無法放下身段,真正做到厚顏諂媚;因為嫉妒塔矢能毫不猶豫的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所以想狠狠的戲弄這個少年,卻沒料到被他吸引,深深的愛上了他。
這樣的子安賀顯得那么的可悲,軟弱、怯懦,在理想和現(xiàn)實中徘徊無法做出選擇。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卻又那么令人感到熟悉,因為他的真實。也許每一個曾經(jīng)抱有夢想的人都有過與他類似的經(jīng)歷,那個面對現(xiàn)實深深猶豫的自己。
——真的要放棄嗎?可那是我的夢想。
——如果不放棄的話,我真的能夠承受嗎?
我們每個人大概都這樣問過自己,所以能堅定前行的人顯得那樣的彌足珍貴,而在這篇文章中的塔矢亮正是這樣一個人。
他仿佛一束過于明亮的陽光投進了子安賀陰沉的世界,耀目卻也刺眼。子安賀被他深深吸引,卻也深深嫉妒。兩人之間的鴻溝讓子安賀陷入了絕望,他開始跟蹤塔矢,進而想侮辱他、毀掉他。
然而,他最終沒有這樣做。
改變這樣狂暴念頭的契機,也不過是僅僅因為塔矢居然能夠記起他的名字。
他記得我。
塔矢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微不足道的行為在瞬間拯救了一個人的一生。在子安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他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再有勇氣邁出前進的第一步。
這是艱難的一步,而后的每一步也都艱辛而痛苦,如同踩在荊棘之上。他放棄了能夠給予他一切的小林美步,選擇向她坦誠自己對塔矢的愛情;他放棄了能夠相互慰藉的小笠原井實,選擇讓其承擔(dān)家庭責(zé)任;他放棄了圍棋中的理想,選擇在現(xiàn)實的職位上奮斗;他放棄了名義上的妹妹提供的正;橐,選擇堅持自己的性向。他忍著屈辱和難堪向塔矢和進藤道歉,他懷著忐忑和絕望向塔矢告白,而一切也如他所想的那樣,得到的僅僅是拒絕。
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過了,付出了最大的心血,拿出了最大的勇氣,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墒,我還是做不到。
如果說本文中塔矢忍受的是感情上的痛苦,那么作為子安賀而言,惟一能讓他覺得快樂的則是塔矢給予他的感情上的痛苦。
這樣的感情太過卑微,卻是29歲的子安賀堅持的全部,因為正是這份感情的支持讓他走過了從青年邁向中年的七年時間。
我,還是我。
在這篇文章中,能這樣說的,大概只有塔矢和子安。
藤琦明與久月遙
在《零度寂寞》中,這是兩個作為對比出現(xiàn)的女性角色。一個是進藤光的女友,一個是塔矢的女友。
明明無疑是其中較為幸運的那個。與進藤青梅竹馬使他們有很好的感情基礎(chǔ),愛情的發(fā)展也就順利成章,小小的波折僅僅來源于不確定進藤心意的苦惱和知道塔矢對進藤情誼后的不安。
久月遙是作者完全虛構(gòu)的人物,但作為愛著塔矢的女孩,她顯得很真實。在感情上顯得較為被動的塔矢面前,她選擇了主動告白,而后成為他的朋友、女友。她察覺了亮為喜歡上自己所做的努力,也感到了他的無奈,最終在現(xiàn)實面前,她接受了亮分手的要求。
文中的明明和久月都是堅強、勇敢的女孩。她們感受著女性身份的弱勢,卻也因為這樣能站在心愛的男孩身邊。
進藤與明明,在這篇文章中,他們是感情上較為順?biāo)煲沧顬樾腋5囊粚Γ啾任闹衅渌宋,他們的相愛實在稱得上幸運。
小林美步與小笠原井實
這二人的存在大概都是為了襯托子安賀。
小林美步出身上流社會,卻因為有哥哥龍一的存在覺得自己的渺小,她的刁蠻難纏只是對自身無力感的延伸。
小笠原井實曾對塔矢抱有好感,對自己也有喜歡同性的自覺,在知道塔矢的遙不可攀后,他選擇向同樣喜歡塔矢的子安傾訴,進而愛上子安。
這兩個人物,雖然家世不同,個性不同,卻都顯得散漫任性,最終改變他們的,卻是被塔矢改變的子安賀。
這是一條很奇妙的線。
以塔矢為中心,以他的個性為影響,他改變著周圍每個人的看法,進而讓每個人在生活中做出屬于自己的選擇。
他的執(zhí)著與堅定刺痛了子安賀,卻也吸引了他,在被塔矢改變之后,子安也開始認真的對待生活,這樣的生活態(tài)度同時改變了在現(xiàn)實中掙扎的小林美步與小笠原井實。但兩者的變化卻有所不同,子安是選擇堅持自己感情的歸屬、接受了現(xiàn)實并為之奮斗;小林美步和小笠原井實卻是向現(xiàn)實妥協(xié),選擇了那條看起來更加容易幸福的道路。
在察覺了塔矢感情的歸屬后,最早行動的不是進藤,而是明明。她在光之前站了出來,選擇捍衛(wèi)自己的愛情。而進藤卻陷入了無法取舍的窘境,在友情和愛情之間,無法抉擇。
知道自己無法走進塔矢的心中,久月選擇了自己的事業(yè),進而尋找到能與自己相互扶持的伴侶。
而塔矢,他的選擇卻很模糊,仍然堅持對進藤的感情,但無可否認的,子安已經(jīng)走進了他的心中。
在故事的結(jié)尾,塔矢追尋著子安來到了他的家鄉(xiāng),來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兩人輕松的談?wù)摰侥谴蔚南嘤觥?br> 作者在篇后語中說明,這樣的結(jié)尾已經(jīng)表達了她所有想要表達的,是深思熟慮的結(jié)果。
在我看來也是這樣。
很多事情,在經(jīng)過了漫長的時間以后,結(jié)果其實并不重要,而現(xiàn)實的生活,更加是沒有結(jié)局。
在不在一起,還愛不愛,放棄與不放棄,選擇與被選擇,很多時候都只是人們一念之間的事情。
過程也許比結(jié)果更加重要。
沒有你的參與,這卻是我珍貴的回憶。
盡管沒有你的回應(yīng),這份愛卻教會了我很多。忍耐、堅定、坦誠的面對自己,平和的面對生活和感情。
我愛你,這是我的選擇。
如果再次相遇,只要微笑就好了。
我很好,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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