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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收錄于《愛red rose》。
-過了半年以上公開。
-第一人稱夏油杰乙女,ooc,私設(shè),任何不適請自行退出。
內(nèi)容標(biāo)簽: 少年漫 咒回
 
主角 視角
夏油杰
配角
咒術(shù)回戰(zhàn)

其它:乙女

一句話簡介:我愛你,夏油杰。我恨你。

立意:瘋狂的愛。

  總點(diǎn)擊數(shù): 0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cái)?shù):2 文章積分:403,61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近代現(xiàn)代-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苦澀夏日 之 愛恨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712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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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 愛

作者:夢寐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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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01.
      雨季似乎總是沉悶又惹人心煩的。
      跟其他人一齊并排站在屋檐底下躲雨,我望著烏壓壓的天空分外煩躁。
      便利店大門開開合合,從旁邊便利店走出來的人或是撐傘進(jìn)入幾乎彌漫起煙霧的雨中,或是痛罵一聲隨便找個擋雨的東西狂奔而去。
      我看著便利店門口人群來來往往,看著一起躲雨的人帶著麻木闖入雨幕,看著公園鐘表上的分針走過一圈又一圈。
      雨終于停了。
      “怎么沒回家?”
      鐘表的時針不知不覺間停在羅馬數(shù)字X的位置上。我動動腳,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個地方站了五個小時。
      難怪他會過來找我。
      “在想什么?”
      與我?guī)撞街舻母叽竽腥宋⑽⒏┥,那雙深紫的眼瞳中只倒映出我的身影。
      又開始下雨了。
      銀絲般的水珠越過他的身軀落在地面,聚積而成的水洼霎時泛起漣漪。我不由抬頭望向他濡濕的黑色長發(fā),散在胸前的發(fā)尾將黑色的家居服洇出痕跡。
      我的戀人、我的愛人、我的家人。
      我的夏油杰。
      “該回家了,外面不安全!
      他嘴唇張張合合,狂風(fēng)暴雨幾乎將他的話語淹沒,可我卻能清楚聽見他的聲音。
      嗡——
      下一秒,劇烈耳鳴驟然襲向我。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恐怖的嘔吐欲。我無法忍耐地捂住嘴,雙腿發(fā)軟向前跌下去。便利店的店員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驚慌失措地朝我跑來扶住我,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撥打救護(hù)車。
      我想說不用、想說我的戀人就在旁邊、想說讓我一個人緩緩就好——可我說不出話。張嘴的瞬間我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感,就像吞咽過發(fā)臭發(fā)餿的抹布、就像被迫吃進(jìn)爛在地上的骯臟嘔吐物。
      惡心。難受。想死。
      無法接受。
      我推開店員闖入雨中,任由大雨沖刷我的身軀。冰冷而黏膩的雨珠吸附在我身上,然后又被更加細(xì)密的水流挖走。我呆呆看向自己的手臂,突然發(fā)現(xiàn)那上面好像冒出來很多深可見骨的腐爛傷口。
      那是被人硬生生挖出來的傷口,可我卻感覺不到痛,任由傷口慢慢擴(kuò)大、任由血液混雜著雨水將我淹沒。
      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遙遠(yuǎn)的街道盡頭傳來。
      他說——
      “跟我回家。”

      02.
      我和夏油杰是在酒館相遇的。
      “今天不順利嗎?”
      “還是老樣子——不過那個禿子要被調(diào)走,我馬上就能解放了!”
      “恭喜!
      我仍記得當(dāng)時的場景——工作不順心的我日日到不同的酒館買醉,很巧的是每晚都會碰見夏油杰。
      于是我開始朝他大倒苦水,這時候夏油杰則會用溫和目光注視我,聽著我訴說自己在工作上、在生活中的種種不順。
      直到那天晚上——
      “夏油君是個奇怪的人呢。”
      “哦?”
      “不想笑為什么要笑呢,又不是在上班!
      或許是酒精麻痹了我大腦的理智,或許是酒精給了膽小懦弱的我勇氣,向來沉默寡言的我干了一杯又一杯,對坐在身旁的男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你其實(shí)很討厭我吧,夏油君。”我單手撐著臉頰,腦袋暈乎乎的,“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圖謀些什么,但最起碼裝的像點(diǎn)啊!
      夏油杰雙眼瞇起,嘴角聳拉下來,不再保持友善而禮節(jié)性的笑容,“可以問問是哪里讓你對我產(chǎn)生防備心了嗎?”
      “全部!
      我冷哼一聲,順從心里想法直接勾住他肩膀。夏油杰似乎被我的舉動驚到,身體霎時變得僵硬而克制。我用遲鈍的大腦思考了一會兒,總覺得他好像在努力按捺自己不要甩開我。
      ……有點(diǎn)火大。
      “討厭女人?”我揪住他領(lǐng)子,無心去管周圍好奇的目光,直接將嘴唇湊到他耳邊繼續(xù)說,“討厭女人就不要接近我——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不是傻子,夏油君。”
      “……如果讓你不舒服,我感到抱歉!
      他避開我的視線轉(zhuǎn)而垂首看向我的手,毫無波瀾的紫瞳讓我瞬間脊背發(fā)毛,反射性松開他的衣領(lǐng)。
      不行、這樣不行。
      我的好勝心油然升起。這種輸給別人的感覺實(shí)在太令人惱火,于是我干脆坐到他大腿上雙手環(huán)住他脖頸,在他看死人的目光中再度冷笑,“這點(diǎn)程度都不能接受,看來你并不是有求于我!
      “你?”他看著我猶如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螻蟻,聲線輕飄飄的,“我有求于你……?”
      “那為什么要接近我呢!蔽覍W(xué)著他的舉止,用更加輕蔑的語調(diào)還擊,“看不起我這樣的人還要接近我……這樣的你不是更加可笑嗎!
      他沒有接話。
      “你喝醉了!毕挠徒艽鬼,“該回家了!
      “我喝醉了。”我松開手,冷靜地重復(fù)他的話,“會有人送我回家的。”
      話音剛落,吧臺的酒保就端著一份打包好的果盤朝我走來。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又表示自己手里的果盤是他們店家贈送。我本想推拒,卻發(fā)現(xiàn)周邊其他客人都用混雜著驚懼的打量目光看著我。
      拒絕的話語被我吞回肚子里。我笑笑,視線掠過門口迅速回到原來位置上的陌生人,跟在酒保身后離開靜謐的酒館。
      “你看,總會有人送我回家的!
      我喃喃自語,拎著打包盒攔下出租車。

      03.
      我辭掉工作的第三周,夏油杰領(lǐng)養(yǎng)的雙胞胎找上門來。
      “菜菜子、美美子!蔽铱吭谛P(guān)的墻上冷眼看著她們脫鞋,“你們最好給我個解釋。”
      “……解釋?”
      “你們今天應(yīng)該在上學(xué)。”我煩躁地抓抓自己的頭發(fā),“杰怎么不管管你們——”
      “杰大人……?”
      美美子與菜菜子愣在原地。她們瞪大眼睛互相對視,然后用一種奇妙的、混雜著不敢置信與祈求的語氣問我:“杰大人今天在家嗎?”
      我對此感到莫名其妙,理所當(dāng)然地?fù)u頭否定她們的說辭,“他不在。”
      姐妹二人聽見我的回答,眼底的光驟然熄滅。我看著行尸走肉般的兩個人更加費(fèi)解,很難想象這世上還存在能讓她們絕望的事情。
      杰出差對她們來說打擊這么大嗎?
      “姐姐沒關(guān)系嗎?”菜菜子站在玄關(guān)糾結(jié)片刻后忽然發(fā)問,“杰大人不在……一個人沒關(guān)系嗎?”
      “能有什么區(qū)別?”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抱臂反問,“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并不會因?yàn)榉珠_三兩周就死掉啊!
      美美子驀地回頭死死盯著我,“分開三兩周?”
      “他沒和你們說啊!蔽蚁乱庾R摳了摳自己的手臂,眼珠轉(zhuǎn)向右邊解釋說明,“我們準(zhǔn)備開家咖啡店,他這次出差就是去對比哪家的貨源更好!
      “可那明明——”
      “美美子!”
      菜菜子語調(diào)驟然拔高,用尖銳的聲音阻攔美美子說話。我被她嚇得后退一步,直到與菜菜子對視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紅的,眼睛里布滿水汽,似乎要哭了。
      難道是在學(xué)校被欺負(fù)了?
      我趕忙走到菜菜子身邊握住她手腕,“美美子你們是在學(xué)校被欺負(fù)了所以才回家的嗎?菜菜子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姐姐替你們?nèi)コ鰵狻?br>  “……我們沒事,姐姐!泵烂雷訐u頭,動作好似被人按了慢速般緩慢。
      她回到菜菜子身旁,雙手握拳又松開、又握拳、又松開,最后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觯孟裨谄綇?fù)心情。
      菜菜子牽住她的手,對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杰大人回家的時候請告訴我們,姐姐。”
      “我們很想他……”
      “很想……很想……”
      我的情緒似乎被菜菜子感染,眼眶變得酸澀起來。
      “好!
      我避開她期待的視線,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間。

      04.
      不得不說夏油杰比我積極多了。
      “這么早就開店嗎?”我揉揉眼睛打個哈欠,任由夏油杰牽著我來到樓下,“大家七點(diǎn)之前不會來的——”
      “今天人會變多。”夏油杰把我領(lǐng)到吧臺前看著我操作咖啡機(jī),然后又指指門口擺放的那些扎好的花束,“昨天預(yù)定花束的人說今早就過來。”
      我摸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聳拉著眼皮毫無精神。
      夏油杰有些無奈。他嘆口氣,用非常懊悔的語氣說自己昨天果然應(yīng)該出聲阻止。我扯扯他的衣袖小聲反駁:“阻止也沒用,之前我就答應(yīng)人家了!
      “之前……”夏油杰垂眸,“什么時候?”
      我歪著頭回憶片刻,不太確定地給出答復(fù):“年初?”
      “……”
      夏油杰陷入沉默。
      熱水壺發(fā)出尖叫,我轉(zhuǎn)身拎起水壺,注意力卻突然被窗戶那邊傳來的動靜吸引。咚咚、咚咚。窗戶外似乎有什么東西存在,一下一下敲打透明的玻璃。
      我緊緊盯著窗戶玻璃正中心,恍惚間看見一只巨大無比的……怪物正對我虎視眈眈。
      “——!”
      熱水壺乍然摔到地上,迸出的熱水潑到我小腿,裸露在外的皮膚霎時間一片通紅。我呆呆望著被疼痛包圍的傷口,不知怎么的又朝怪物的方向看過去。
      赫赫、赫赫。
      怪物張開血盆大口,狹長的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縫,仿佛在嘲笑懦弱無能的我。那瞬間我的大腦被滔天怒火占領(lǐng),竟然做出連自己都沒預(yù)料到的舉動——
      “**!”
      我朝怪物豎起中指,痛罵臟話。
      很明顯,外面的怪物被我激怒了。
      它抬起雙手瘋狂地撞擊玻璃,然而窗戶玻璃堅(jiān)硬無比任由它如何發(fā)力都沒有碎裂的傾向。我忍不住指著它大聲嘲笑,甚至笑到眼淚溢出眼眶。
      怪物突然不見了。
      我沒由來感到一陣心慌,左右扭頭試圖尋找怪物的蹤影。
      “叮鈴——”
      大門上的風(fēng)鈴響了一聲。
      我回首,發(fā)現(xiàn)是熟人。
      “早上好,五條——”
      話音未落,我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05.
      我是在高專的醫(yī)療室內(nèi)醒來的。
      “硝子……?”
      “好久不見!
      栗色長發(fā)的女人眼底青黑已經(jīng)到化妝品都無法遮蓋的程度,我想了想還是沒將心里疑惑問出口。
      萬一硝子是在外面打零工呢?
      “停止你的想象!毕踝拥鹬鵁熥叩轿疑砼。她按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不太舒服,我剛想讓她多注意休息,就聽見她用冰冷的可怕的語氣質(zhì)問我痛覺是壞掉了嗎。
      我詫異,“怎么可能?”
      “五條把你送過來的時候,你胳膊、腿上全是血。”硝子掀開我身上的被子,“我用反轉(zhuǎn)術(shù)式把你的傷治好了,但沒能把疤痕去掉——你做什么了?”
      我迷茫地與她對視,“沒做什么啊……反轉(zhuǎn)術(shù)式?”
      硝子嗯了聲。
      “那是什么?”我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你不知道?”硝子雙眼瞪大,語調(diào)拔高,“那你知道這是哪里、我是誰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里是高專,你是家入硝子——說起來五條君呢,怎么沒看見他?”
      硝子嘴唇蠕動兩下,沒有回答我。
      她用顫抖的雙手點(diǎn)燃香煙,深深吸一口,然后吐出煙霧。我看著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燃盡的煙灰隨著她食指動作落在窗臺上。
      “我問你。”硝子望著窗外的樹林說,“夏油現(xiàn)在去哪里了。”
      啊。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這才想起來自己把人忘在咖啡店的事,“剛剛我們兩個在咖啡店的來著……五條君沒說嗎?”
      “他什么都沒說。”硝子回頭看向我,“剛剛臨時來了個緊急任——不、來了個領(lǐng)導(dǎo)視察,他把你送過來之后就走了。”
      教師可真不容易啊。我不禁想。
      滅掉手上的香煙后硝子再次走到我旁邊。她視線落在我斑駁的小腿上幾不可聞的嘆口氣,用疲憊的口吻問我:“你……你要在高專住一段時間嗎?”
      我下意識摳住床單,抬起頭與硝子對視。
      “不用!
      我聽見自己說。

      06.
      我在高專等了五條悟三天,但最后也沒等到他。
      “五條現(xiàn)在也挺難的!币娢襾淼奖=∈遥踝訙绲粝銦煾医忉,“夏油走了之后國內(nèi)只剩他去處理那些非常麻煩的……家伙了!
      我看向硝子,總覺得她在試探我。
      “杰沒和我提過這些!蔽艺f,“他們兩個我記得是競爭的關(guān)系?杰待業(yè)在家以后五條君應(yīng)該覺得輕松才對吧!
      硝子眼神復(fù)雜,沉默良久后也沒給出準(zhǔn)確答復(fù)。
      手機(jī)鈴聲恰到好處的響起。她按下接聽鍵,朝我擺擺手表示自己接下來又要繼續(xù)忙就不送我了。保健室大門刷拉一聲被人從里面關(guān)閉,硝子的聲音若有似無,只隱隱約約聽到“有問題”“奇怪”“五條”幾個詞。
      我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按亮屏幕:
      12:24。
      吃午飯的時間。
      屏保上的夏油杰正對著我笑。他眼神無奈,純黑的居家服上被人用顏料勾畫出一只搖著尾巴的簡筆狐貍。
      我邊朝高專大門的方向走邊笑起來。這張照片是我之前對杰惡作劇的時候拍的,還記得當(dāng)時他——
      等等。
      我腳步一頓。
      ……之前?
      “沒見到悟嗎?”
      就當(dāng)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的時候,夏油杰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抬起頭。
      他正穿著屏保里那件黑色居家服,顏料勾畫出來的小狐貍歪著頭看我。比我高上不少的夏油杰雙手插兜微微俯身接近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味。
      “杰……你怎么會……”我張張嘴,不知道該如何措辭,“這里應(yīng)該是高專?”
      夏油杰笑起來,“我不能出現(xiàn)在高專嗎。”
      “能,但是、但是——”我下意識退后兩步喃喃,“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啊……”
      夏油杰直起身盯著我。
      “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彼f,“該回家了。”
      “該回家了。”
      他重復(fù)道。

      07.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我扭動鑰匙的時候就急匆匆打開門朝我撲過來,她們兩個淚眼汪汪地對我訴說自己的擔(dān)憂。
      “姐姐你這個月到底去哪里了?!”
      “姐姐……我和菜菜子真的很擔(dān)心你!
      我轉(zhuǎn)動眼珠,回抱住雙胞胎后慢慢將手挪到她們兩個的頭頂,像曾經(jīng)夏油杰夸贊她們時做的那樣輕輕撫摸她們的頭發(fā)。
      “去了趟高專!蔽逸p聲說,“手機(jī)好像被人偷了,抱歉!
      菜菜子似乎還想說什么,然而美美子在那之前猛地拽住她的手,隨后我感覺到自己全身被一種包容、令人心碎的目光包圍。
      “歡迎回家,姐姐!
      被美美子拉住的菜菜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后才敗下陣來,低聲對我說“歡迎回家”。我疲憊地垂眸避開她們的視線,將手里的東西隨意丟到玄關(guān)櫥柜上。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我推開雙胞胎,搖搖晃晃走到房間前。門把手上還掛著夏油杰畫的小掛件,轉(zhuǎn)動把手的時候會翻個面,露出“辛苦了”幾個字。
      異常。
      哪里都奇怪。
      鋪在門口的地毯是我選的,腳踩下去的時候迎面撲來一層灰塵。左手邊的全身鏡是我執(zhí)意要安裝的,現(xiàn)在被夏油杰的袈裟蓋了起來。房間中央的雙人床是我去商場千挑萬選買來的,床單、被套、枕套則是夏油杰買回來的。
      房間里沒有人居住的氣息。
      房間里沒有夏油杰慣用的洗發(fā)水的香味。
      我鼻子一酸,捂住自己的臉靠著房門慢慢跌坐到地上。
      ——他根本沒回家。
      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滑落到地毯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音。我顫抖地?fù)炱鹚,怎么都按不到開關(guān)鍵。
      “啪嗒”。
      一圈水漬打在屏幕上,只剩1%電量的手機(jī)屏幕亮了起來。
      屏保的夏油杰仍在對我笑。我食指輕輕拂過他的臉,視線在他頭頂?shù)臅r間定格——
      12:24。
      電量為0的手機(jī)自動關(guān)機(jī),任由我對著黑漆漆的手機(jī)屏幕傻笑。
      “騙子。”

      08.
      我記起來了,全部記起來了。
      包括我曾經(jīng)是咒術(shù)師的事、包括我跟著夏油杰一起離開高專的事、包括我和夏油杰一起收養(yǎng)雙胞胎的事、包括我與夏油杰約好今年結(jié)婚的事——
      包括夏油杰去年死掉的事。
      夏油杰是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這個玩笑不好笑,五條君!
      12月25日凌晨三點(diǎn),滿臉倦容的五條悟忽然出現(xiàn)在我家門前。
      他將破破爛爛的袈裟丟給我,比天空更加美麗的湛藍(lán)雙瞳黯淡無光。我抱著沾滿鮮血的袈裟呆呆地看著他,顫抖著請求他不要在圣誕節(jié)跟我開這種惡劣玩笑。
      “——杰死了!蔽鍡l悟低聲重復(fù),“他讓你不要等他了!
      “怎么可能?!”我扔掉袈裟沖到五條悟面前瘋了似的地抓住他的上衣,大聲質(zhì)問他,“他去之前還笑著跟我回‘該回家了’——你們是摯友不是嗎?!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殺掉他——”
      啊。
      我瞳孔顫抖,話脫出口的下一瞬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是我殺的!蔽鍡l悟回答,“他是詛咒師,我是咒術(shù)師,我們的立場不同!
      “……騙子!蔽宜砷_手,捂著臉向后退,“杰是騙子,你也是騙子……”
      “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蔽艺f,“在他平淡提起結(jié)婚的事情時我就感覺到的……為什么沒能阻止他呢……”
      什么立場不同、什么咒術(shù)師詛咒師。
      他只是累了,只是太過疲憊了。
      “我問過他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五條悟話音一頓,“他說希望你能早點(diǎn)走出來——你的眼光確實(shí)不怎么樣,以后別再喜歡他那樣的人了!
      “……”
      我放下手與五條悟?qū)σ暋?br>  “這不是他的遺言!蔽乙蛔忠活D地說,聲音冷靜到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地步,“他根本沒提起我,對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
      我忍不住大笑出聲。與夏油杰在一起的過往時間一幀一幀浮現(xiàn)眼前:強(qiáng)行追上他腳步離開高專、在他的默許下與雙胞胎打好關(guān)系、率先將雙胞胎收養(yǎng)在自己名下——我追著他、纏著他,就像惡心的咒靈寄居在他身上。
      他甩不掉我,也無法甩掉我。
      所以我才會被排除在“百鬼夜行”之外,所以他才會在開始前對我說“該回家了”,所以我才會被他打暈送回家里。
      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他的同伴。
      他是我的愛人。我愛他、我離不開他,我將全部愛意澆灌在他身上企圖讓埋藏在他心底的種子開花。
      可我是他的什么?甩不掉的累贅?和猴子無差的煩人追求者?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我甚至算不上高專的人——我想他的遺言里一定會提起高專的家伙,可從他離開高專的那刻起我就也不再是高專的人了。
      “五條君!蔽疫呅吙,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我對他來說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做錯了嗎?我這么多年的堅(jiān)持到底算什么?”
      好累,真的好累。
      五條悟的身形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天花板出現(xiàn)幾道微小裂縫,地板則驟然變成一灘泥沼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我吞噬。我很想抬起手大聲呼救,可情緒抽離后的軀體沉重不堪。
      我看著自己被漆黑黏膩的手死死抓住。耳邊充斥著嗡鳴聲,鼻腔、口腔內(nèi)全是渾濁的鐵銹,眼球在高壓的壓迫下疼痛無比,仿佛下一秒就會炸裂開來。
      我真的有錯嗎?夏油杰真的不愛我嗎?
      ……可那又怎么樣呢。
      “我愛他!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繇懫,“我愛夏油杰!
      “這就足夠了。”

      09.
      那天離開高專后,我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將我們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再走了一遍。
      最后一站是夏油杰的衣冠冢。
      我站在那座小小的墳?zāi)骨傲季,揮手召喚出一直跟著我的咒靈。
      那是曾在咖啡店里被失憶的我辱罵過的怪物,也是在雨夜里差點(diǎn)被我吃掉的咒靈。
      同時也是我的愛人——我最愛的人——夏油杰。
      “該回家了!
      咒靈站在我身旁死死盯著我,用熟悉的低啞聲線不斷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該回家了。”
      重復(fù)著夏油杰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我笑笑,用眷戀的目光在咒靈身上描摹夏油杰的模樣。丑陋的咒靈在我眼中漸漸化為人形,又變成了屏保上那個身穿黑色家居服的男人。
      可咒靈總會被別人消滅。
      我冷眼看著“夏油杰”保持不住人形,逐漸扭曲出現(xiàn)丑陋咒靈的雛形。
      他只能是我的。
      夏油杰只能是我的。
      我伸手握住“夏油杰”的手,溫柔地?fù)崦八钡哪橆a,然后在“他”即將吐出熟悉的那句話之前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該回家了!
      我聽見自己笑著說。

      10.
      閑適的清晨,咖啡店迎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喲!”
      五條悟熟門熟路地鉆進(jìn)廚房,然后從冰箱里拿出我昨晚做好的糕點(diǎn)挑挑揀揀。
      “留兩塊給我當(dāng)早飯!蔽覒械么罾硭,繼續(xù)包扎紅玫瑰花束。
      “我知道了——順便給硝子帶杯咖啡回去,她說想喝你泡的咖啡!蔽鍡l悟看著我的動作有些疑惑,“你談戀愛了?沒聽你提起來過啊。”
      “啊,好像確實(shí)忘記和你介紹了!
      我捧起包扎完成的紅玫瑰花束,笑著走向咖啡館角落身穿黑色家居服的男人,然后在五條悟費(fèi)解的目光中牽起對方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他就是我的愛人——”
      “我的夏油杰!
      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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