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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x醫(yī)生
中島敦把最后一口泡面湯吸溜完,滿足地癱在電競椅上,愜意地晃著雙腳。
屏幕上是他剛寫完的狗血網(wǎng)文最新章——霸總把小白花按在布滿水汽的浴室瓷磚上……寫得那叫一個活色生香,吸引了不少訂閱量。作為筆名“人虎”的資深狗血網(wǎng)文寫手,敦的生活就是碼字、外賣……作為一個無所謂的給來說……還有刷帥哥直播。
合租?只要對方安靜、不打擾他深夜靈感迸發(fā)以及偶爾的自我解決,他完全OK。
某天門鈴刺耳地響起,房東阿姨標志性的大嗓門穿透門板:“小敦!快開門!新室友來啦!”
敦趿拉著那雙有點舊的貓咪拖鞋,慢悠悠蹭到門邊,心里祈禱著新室友可千萬別是個事兒精。他漫不經(jīng)心地擰開門鎖,拉開門縫,隨意抬眼——
世界瞬間安靜。
門外站著一個青年。身高腿長,一件剪裁極佳的黑色風(fēng)衣裹著清瘦得有點單薄的身形,襯得露出的脖頸和手腕冷白像上好的瓷器一般。碎發(fā)下,一雙墨色眼睛沉靜如寒潭,睫毛長得不像話,鼻梁高挺,薄唇抿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他手里只扶著一個看起來簡約但是很貴氣的深灰色行李箱,整個人像一塊剛從南極挖出來還冒著寒氣的冰塊。
“芥川君!”
房東阿姨熱情地擠進來,“這位是中島敦,你的新室友!小敦啊,這位是芥川龍之介,在市立醫(yī)院心臟外科工作的醫(yī)生,忙得很!以后你們要好好相處啊!”
芥川的目光淡淡掃過敦,那眼神掠過他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頭發(fā)、印著卡通虎頭的舊T恤和那雙可笑的幼稚拖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看空氣。
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悅耳,卻像冰珠子砸在鐵盤上:
“打擾了!
敦只覺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響。他張著嘴,大腦一片空白,喉嚨干得發(fā)緊,半天才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
“……你、你好!
他突然聞到自己身上殘留的泡面味,瞬間自慚形穢。
這座大冰山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搬了進來,占據(jù)了次臥。他的存在感極低,卻又無處不在——玄關(guān)地上永遠擺放得一絲不茍的尖頭黑皮鞋;晚上浴室里彌漫的清冽雪松香,和他本人一樣清冷干凈;廚房偶爾出現(xiàn)的洗凈咖啡杯,杯壁上連點水漬都沒有;凌晨時分,極輕微的開門鎖聲,以及緊隨其后壓抑的低咳。
芥川完美踐行了早出晚歸,像一道精準劃過的影子。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最初的交流僅限于幾個單音節(jié)詞。
敦頂著一頭亂毛,睡眼惺忪地摸向水壺。芥川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正站在流理臺前,修長的手指快速地將一份三明治裝入紙袋?諝饫镏挥袩畨剡\作的咕嘟聲和芥川腕表秒針的輕微滴答。
敦想打個招呼,嘴剛張開,芥川已經(jīng)拎起紙袋和公文包,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掠過,只留下一陣風(fēng)和一句毫無溫度的:
“借過!
敦端著剛倒好的熱水,對著空蕩蕩的門口,那句卡在喉嚨的“早”徹底咽了回去。
門鈴響,敦穿著睡衣去開門,是芥川的一個大件快遞,看起來像書籍。
他剛費力地抱起,身后傳來開門聲。芥川似乎剛下夜班,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神色疲憊。
“芥川君,你的快遞。”
敦趕緊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芥川的目光掃過包裹,又落到敦因用力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上,停頓了一秒。
他伸出手,不是接快遞,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免洗消毒液,擠了一點在手上,仔細搓了搓。然后才接過那個沉重的箱子,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地繃緊。他微微頷首:
“多謝!
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但至少不是“借過”了,中島敦這樣安慰到。
敦看著他抱著箱子回房的挺拔背影,莫名覺得那聲“多謝”像一顆小石子,在他心里漾開了一圈漣漪。
那顆被“一(見)見(色)鐘(起)情(意)”砸懵的心,在最初的震撼和持續(xù)的冷遇后,滋生出一種難以抑制的好奇。
敦一天半夜被餓醒,摸黑去廚房找點吃的。剛打開冰箱門,玄關(guān)傳來極輕的鑰匙轉(zhuǎn)動聲。他下意識縮在冰箱側(cè)面陰影里。芥川回來了,沒開大燈,就著窗外微弱的路燈光,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閉著眼,眉頭緊緊鎖成一個川字,一只手用力按著上腹部,臉色在昏暗中顯得異常蒼白。他深深吸了口氣,喉間溢出兩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咳,身體微微顫抖。那一刻,他身上那層堅不可摧的冰冷外殼仿佛裂開了一道細縫,露出了底下深藏的疲憊和脆弱。
冰箱的光照著敦的臉,他卻覺得心口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那個在小說里揮斥方遒、寫著各種撩人情節(jié)的腦子,第一次跳出如此樸素的念頭:他需要點熱乎的東西。
第二天晚上11點,敦特意熱了兩杯牛奶。一杯自己咕咚喝掉,另一杯,他選了一個看起來最干凈的素白瓷杯,小心地倒?jié)M。他輕輕把杯子放在客廳那張除了灰塵啥也沒有的玻璃茶幾正中央,認真的像在進行某種神秘的供奉儀式。然后飛快溜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耳朵卻豎得像雷達,捕捉著客廳的任何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極輕的腳步聲響起,停頓,然后是杯碟被拿起時輕微的磕碰聲。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天一早,敦沖出房間。那只白瓷杯被洗得干干凈凈,倒扣在瀝水架上,在晨光下閃閃發(fā)亮。敦盯著那只杯子,嘴角控制不住地瘋狂上揚。
有了牛奶的成功,敦膽子大了點。幾天后,他在便利店看到包裝樸素的蘇打餅干,想到芥川按著胃的樣子,順手拿了一包。
當(dāng)晚的熱牛奶旁邊,多了一小碟碼放整齊的蘇打餅干。
第二天,牛奶杯依舊洗凈倒扣。餅干碟空了,碟子也被洗凈放回了原處。依舊沒有言語,但是這空了的碟子,在敦眼里就是最動聽的回應(yīng)。
某個周末,敦熬夜趕稿,早上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和干澀的眼睛去便利店買咖啡,正好看到貨架上的蒸汽眼罩在做活動。他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盒薰衣草味的。晚上,他把一個獨立包裝的眼罩輕輕放在熱牛奶杯旁邊。
這次,他鼓起勇氣,在一張很小的便簽紙上畫了個極其簡單的瞇著眼睛的簡筆畫笑臉,下面寫了兩個字:“試試?”
第二天是周日,芥川難得在家。
下午,敦去廚房倒水,正撞見芥川從浴室出來,額前的碎發(fā)還帶著濕氣。他手里拿著那個用過的蒸汽眼罩包裝袋,走向垃圾桶?吹蕉,他腳步頓了一下。
敦的心跳瞬間飆升,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
芥川的目光掃過敦緊張的臉,沒說話,只是極其輕微地對著敦的方向,點了一下頭。
幅度小得讓敦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那個…好用嗎?”
敦鼓起勇氣,聲音有點發(fā)顫。
芥川沉默了兩秒才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微啞:
“……還行!
說完,徑直走向自己房間。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這是芥川第一次對他主動提出的物品做出評價!敦靠在廚房門上,捂著砰砰跳的胸口,感覺像中了大獎。
樓下的花壇里,不知何時開了一小片白色的小雛菊,在初夏的風(fēng)里搖搖晃晃,干凈又倔強。
敦覺得它們特別漂亮,某天晚飯后散步回來,他順手摘了一朵最圓最干凈的。
晚上,他把這朵小小的雛菊,莖部用一點點水沾濕,小心翼翼地放在牛奶杯旁邊。
第二天,牛奶杯洗凈放好。小雛菊不見了。敦心里咯噔一下,有點失落。
他下意識地掃視客廳,目光落在角落的垃圾桶——空的,剛清理過。
他有些沮喪地回自己房間,路過緊閉的次臥門時,腳步頓住了。門縫下,似乎露出一點白色的東西。他蹲下身仔細看,是半張舊報紙的一角。報紙的內(nèi)容顯然不是最近的。
芥川的房間里,怎么會有這種垃圾?還塞在門縫下?
敦心里疑惑,但沒多想。直到幾天后,他早起去廁所正碰上芥川出門。
次臥的門沒關(guān)嚴,敦?zé)o意中瞥見柜子角落那朵早已干枯失去水分的小雛菊,被平平整整地壓在那半張舊報紙里,像一枚被珍藏的標本。
敦愣在原地,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暖流瞬間沖垮了所有失落。
芥川不僅沒有扔掉那朵不起眼的小花,還用這種方式保存了它!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敦一整天都暈乎乎的,以至于碼字時嘴角就沒下來過。
這些瑣碎又甜蜜的日;樱駵?zé)岬南,一點點浸潤了敦的心田。他無比確信,自己徹底淪陷了。
這個外表冷硬如冰、內(nèi)里卻藏著不為人知的溫柔的醫(yī)生,成了他貧瘠現(xiàn)實里最耀眼的存在。
心動的下一步是什么?
敦的答案是:寫他!把那些悸動、幻想、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冰山融化的細微跡象,統(tǒng)統(tǒng)傾注到文字里。
他火速在常駐的網(wǎng)站開了新坑,標題簡單粗暴:《帥哥室友攻略指南》。他筆下的芥川,顏值被無限拔高,仿佛每一根發(fā)絲都閃耀著禁欲的冷光、每一個眼神都深邃如寒潭,白大褂下的身材更是被他描寫得令人血脈僨張。
他把自己那些笨拙的攻略計劃進行毫不掩飾的藝術(shù)加工:
「他將那杯氤氳著熱氣的牛奶放在冰冷的玻璃茶幾上,男人深夜歸來,帶著一身寒露與疲憊,目光掃過那杯固執(zhí)等待的溫暖時,冰封的眸底,是否也曾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漣漪?」
當(dāng)然,作為專業(yè)選手,他不可避免地加入了大量小心思:
「修長的手指握住溫?zé)岬拇杀,指?jié)分明。他仰頭喝下牛奶時,喉結(jié)性感的滾動,讓躲在門縫后偷看的某人差點咬破自己的嘴唇;孟胫鞘种溉羰菗嵘献约旱念i側(cè),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跳動的脈搏,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人虎,牛奶喝完了…該喝點別的了…’」
敦每每寫到這些段落時,臉燙得能煎蛋,手指卻像裝了馬達把鍵盤敲得噼啪作響,沉浸在創(chuàng)作的快感中。
他堅信,平時那個連表情都欠奉的芥川醫(yī)生,絕對、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個寫文網(wǎng)站的隱秘角落和他這個叫“人虎”的中二筆名。
這是他獨自守護的秘密花園,盛開著對芥川最熾熱也最私密的幻想。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個“慰藉”悄然而至。敦;燠E的直播平臺,一個新晉知識科普主播“A.”異軍突起。
從不露臉,直播畫面永遠聚焦于一雙堪稱藝術(shù)品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皮膚冷白,操作著各種精密的心臟模型、解剖圖譜,或是進行復(fù)雜的手術(shù)縫合演示。
聲音經(jīng)過一點技術(shù)處理,低沉磁性,帶著一種冷靜到近乎漠然的質(zhì)感,講解醫(yī)學(xué)知識時邏輯清晰,偶爾蹦出的黑色幽默又精準踩在敦的萌點上。
“這手…這聲音…”
敦盯著屏幕,心跳莫名加速。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縈繞不去。他迅速淪陷,成了“A.”直播間的榜一?汀ǖ亩际撬麑懶↑S文的血汗錢。
某天直播結(jié)束,“A.”罕見地主動給他發(fā)了條私信:
「感謝您的持續(xù)支持?啥ㄖ埔粋專屬答謝視頻,有何需求?」
敦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他盯著那行字,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最終,一個大膽又羞恥的計劃成形了。
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打字:
「真的可以定制嗎?那…能不能請您用平時直播的那種聲線…念一段…嗯…稍微有點…特別的臺詞?」
他迅速從自己那本《帥哥室友攻略指南》最新的存稿里,精心挑選了一段最清水又最撩人的關(guān)于自己的那個帥哥室友的幻想描寫發(fā)了過去。
兩天后,一個加密鏈接發(fā)到了他的郵箱。敦做賊似的鎖好房門,戴上耳機,屏住呼吸點開。
視頻里沒有畫面,只有一片漆黑。
然后,那經(jīng)過處理卻依舊迷人、帶著獨特冷感的低音緩緩響起,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念著他寫的、關(guān)于芥川龍之介的幻想臺詞:
「冰冷的聽診器金屬頭貼上溫?zé)岬男靥,激得皮膚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他的手指穩(wěn)穩(wěn)按壓在肋間的力道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呼吸聲在安靜的診療室里被無限放大,交織在一起!奶芸彀。 他低沉的聲音貼著耳廓響起,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敏感的耳垂,‘人虎…你在緊張什么?……’」
轟——
敦的臉瞬間紅透,像個煮熟的蝦子,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虛擬偶像念著自己對現(xiàn)實暗戀對象的意淫臺詞!這種禁忌又刺激的雙重快感讓他頭暈?zāi)垦,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他感覺自己同時擁有了虛擬和現(xiàn)實的雙重快樂,人生達到了巔峰!
快樂的泡沫在巔峰維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時,就被無情地戳破——災(zāi)難降臨了。
那天下午,敦正沉浸在碼字中,頭頂突然傳來“噗嗤”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嘩啦啦的水聲。他愕然抬頭,只見渾濁的水柱正從天花板中央的燈迅速洇開成一片,將天棚的墻皮泡得腫起大包,然后穿透已經(jīng)不堪一擊的墻皮,瘋狂涌出!
“臥槽!水管爆了!”
敦嚇得魂飛魄散,跳起來想搶救電腦,但水勢兇猛,瞬間就在他房間地板上積起一大灘。更恐怖的是,渾濁的水流正迅速蔓延,沿著門縫向隔壁芥川的房間洶涌而去!抬頭一看,天花板上的水漬也在迅速擴大。
“完了完了完了!芥川的東西!”
敦急得團團轉(zhuǎn)。芥川今天有一臺非常重要的手術(shù),電話根本打不通。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室友的臥室也被泡湯,尤其是想到芥川房間里那些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醫(yī)學(xué)典籍、可能很重要的專業(yè)資料,還有他本來就不多的那些生活用品。
對室友物品的責(zé)任感瞬間壓倒了隱私顧慮。敦一咬牙,猛地推開芥川的房門。水已經(jīng)漫過門檻,在地板上肆意流淌。他立刻化身搶險隊員,先把書桌上那臺看起來就很貴的超薄筆記本電腦和一些用文件夾仔細裝好的文件袋搬到客廳茶幾上。接著沖向衣柜,想把下面的衣物和可能放在底層的物品搶救出來。
拉開厚重的衣柜門,里面整齊得令人發(fā)指。他快速搬走那幾件如出一轍的整潔黑色西裝。露出來了角落里一個看起來有點不起眼的塑料收納箱子。箱子沒上鎖,上面蓋著一塊深色的布,但布沒蓋嚴實,露出了一角箱內(nèi)的景象。
敦下意識地彎腰湊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貴重物品是不是需要優(yōu)先搶救。他的目光聚焦在那露出的金屬光澤上——
然后,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箱子里,赫然躺著幾樣他最近無比熟悉、幾乎夜夜相見的東西:
那個“A.”主播在視頻里幾乎從不離手、有著獨特復(fù)雜鏤空紋路的漂亮的銀色心臟解剖模型!此刻它冰冷地躺在箱子里,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幽光。還有壓在最下面的,幾張寫著“A.”和一些祝福語的水晶獎杯,這是“A.”在達成某個數(shù)據(jù)里程碑時,平臺寄來的紀念獎勵!而他,就是那個刷禮物刷到榜首才助“A.”拿到的冤大頭…哦不,鐵粉!
敦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冰涼。
所有的線索——那低沉又有點熟悉的嗓音、對醫(yī)學(xué)的極致熟悉、“A”不露臉的神秘、直播頻次的稀少…像散落的拼圖被一只無形的手拼湊完整,呈現(xiàn)出那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清晰的真相:
芥川龍之介,他那個冷得像冰的合租醫(yī)生室友,就是他砸錢追捧、讓他心跳加速、還給他念了羞恥定制臺詞的的神秘主播“A.”!
不僅如此!芥川念的那段臺詞,正是他寫的、以芥川本人為主角的、充滿了不可描述幻想的狗血網(wǎng)文片段!
巨大的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緊隨其后的是滅頂?shù)目只藕蜔o地自容。
他感覺自己像個在舞臺上裸奔還被聚光燈照了個正著的傻瓜,他手忙腳亂地把防水布蓋回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他甚至忘了自己房間還在泡水,像做賊一樣踉踉蹌蹌地逃離了芥川的房間,背靠著冰冷的客廳墻壁,大口喘著氣,臉色慘白如紙。
半個小時后,芥川帶著一身濃重的消毒水味和難以掩飾的疲憊回來了。走廊的燈光勾勒出他略顯緊繃的下頜線。看到客廳里堆放的從兩個房間搶救出來的物品、濕漉漉的地板、以及天花板還在緩慢滴水的慘狀,他的眉頭深深蹙起。而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縮在沙發(fā)角落、臉色蒼白、眼神躲閃得像受驚的動物的中島敦身上時,那眉頭鎖得更緊了。
“抱歉,芥川君…你房間,我?guī)湍恪帐傲艘幌隆?br>
敦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頭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無妨。意外事故!
芥川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更加沙啞低沉,帶著深深的倦意。他快速掃視了一下受災(zāi)情況,尤其在自己房門口停頓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今晚臥室沒法睡了。”
他得出結(jié)論,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陳述,
“客廳打地鋪,行嗎?”
敦只能小雞啄米般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兩人沉默地在小小的客廳中央鋪好僅剩的干燥的被褥。關(guān)掉頂燈,他們背對著背躺下,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名為“驚天大秘密”的鴻溝。
空氣凝固得如同實體膠質(zhì),只有窗外偶爾駛過的車聲,以及兩人極力壓抑、卻依舊清晰可聞的呼吸聲——敦的是急促而紊亂的,芥川的則是沉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敦把自己蜷縮成最小的一團,臉深深埋在枕頭里。腦子里像有幾百個小人在同時尖叫奔跑著:
便利貼上簡單的笑臉…熱牛奶杯壁殘留的溫度…蒸汽眼罩包裝袋被扔進垃圾桶的瞬間…壓在舊報紙里那朵干枯的小雛菊…
“A.”念臺詞時那低沉性感的、經(jīng)過處理的聲音…
箱子里那冰冷刺眼的銀色心臟模型…
還有芥川發(fā)現(xiàn)真相后很可能出現(xiàn)的看變態(tài)一樣的鄙夷眼神和冰冷的驅(qū)逐…
每一幀想象出來的悲慘畫面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臟都在顫抖。他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時間在死寂和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敦渾身僵硬,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意識卻無比清醒。他根本睡不著。
就在這時,也許是因為蜷縮太久想稍微舒展一下,也許是無意識的翻身,他的左手手背,極其輕微地蹭到了身后芥川微涼的右手小指指尖。
像觸電般,敦猛地一顫,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想把手縮回來。
然而,比他動作更快的是芥川
那只微涼的手,閃電般瞬間翻轉(zhuǎn),五指張開,然后猛地收緊,如同冰冷的鐵鉗死死地箍住了他想要逃離的手腕。
“——!”
敦的呼吸瞬間停滯,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巨大的恐慌一下攫住了他。
黑暗中,芥川低沉沙啞的聲音從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又裹著火的子彈,精準地擊碎了敦試圖掩藏的所有堡壘:
“中島敦!
他的聲音頓了頓,
“你寫的那篇,《帥哥室友攻略指南》……”
敦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最新一章,”
芥川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意味,
“醫(yī)生把那個在熱牛奶里下迷情藥的笨蛋,按在冰冷的料理臺上親的情節(jié)……”
他溫?zé)岬臍庀娫诙氐暮箢i,帶來一陣劇烈的戰(zhàn)栗。
“寫得不錯!
“那么,后續(xù)呢?”
敦感覺自己的腦袋里仿佛引爆了一顆原子彈!羞恥感如同巖漿般噴發(fā),瞬間將他燒得外焦里嫩。他的臉、脖子、耳朵,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都像著了火一樣滾燙。血液瘋狂地沖上大腦,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他不僅知道自己在寫!他還看了!他甚至追更了!他…他還催更?!這比直接拿手術(shù)刀解剖了他還讓他難受一萬倍!
“你……你……你……”
敦語無倫次,聲音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破碎不堪,氣若游絲。
“你怎么會……你什么時候……”
芥川握著他手腕的力道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緊了些,指節(jié)甚至微微陷入敦的皮肉里,肯定掐出了紅痕。他緩緩地迫使敦隨著他的動作轉(zhuǎn)過身來。
黑暗中,兩人被迫面對面。昏黃的夜燈光線勉強勾勒出芥川近在咫尺的輪廓。敦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呼吸拂過自己的額頭和鼻尖,那雙即使在昏暗中也深邃得如同宇宙黑洞的眼睛,正牢牢地鎖著自己,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透徹。
“從你第一次,”
芥川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再冰冷的灼熱感,
“在冰箱上貼那張畫著可笑笑臉的便利貼開始。”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個笨拙的起點,
“你的網(wǎng)站登錄后臺,瀏覽器記住的賬號密碼……和你那個一樣的‘人虎’的ID,域名相同得毫無掩飾!
敦如遭雷擊!
原來他引以為傲的“秘密創(chuàng)作”,在專業(yè)人士眼里破綻百出!
“至于‘A.’……”
芥川的呼吸似乎更近了些,帶著一絲自嘲的冷意,
“后臺收到的定制需求里,那段指名要我念的臺詞……”
他停頓了一下,“真是熟悉得令人作嘔。”
敦徹底石化,羞恥感達到了頂峰。他感覺自己形同裸奔,所有的秘密和小心思都暴露在對方的探照燈下,無所遁形。
“為…為什么?”
敦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是羞恥到極致的崩潰,也是被長久“監(jiān)視”的委屈和不解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看我像個傻瓜一樣很有意思……”
對方沉默了片刻。那只像鐵鉗般箍著他手腕的手,拇指的指腹忽然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輕輕摩挲了一下敦腕間劇烈跳動的脈搏。這個細微的動作,帶著一種隱隱的安撫意味,又像電流般竄過敦的全身。
“因為,”
芥川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下來,緊繃的聲線里壓抑著洶涌澎湃、即將破閘而出的情緒,
“看著你……笨拙又固執(zhí),用那些熱牛奶、蘇打餅干、眼罩……”
他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
“……還有那朵沒什么用的野花!
敦的心猛地一縮。
“看著你小心翼翼地試探,每一次放下東西后飛快溜走的背影,還有……”
芥川的氣息拂過敦的額發(fā),
“……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時,偷偷通過門縫探視我房間的眼神。”
敦的臉燙得能煎蛋,原來他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全都被看在眼里!
“很有趣啊!
芥川的聲音里終于泄露出了一絲真實的情感,沒再是純粹的冰冷,而是一種帶上了復(fù)雜溫度的喟嘆。
他再次停頓,這一次的沉默更加漫長,也更加驚心動魄。然后,那低沉沙啞的聲音裹挾著最終坦白的滾燙,清晰地、一字一頓地撞進敦的耳朵:
“而且……”
“我也……沉溺其中了!
“‘人虎’!
那個稱呼,不再是冰冷的網(wǎng)名代號,而是變成了深藏溫柔的昵稱。
背對著的姿勢早已在質(zhì)問中打破,此刻的面對面,讓彼此灼熱的呼吸、劇烈的心跳、眼中翻涌的情緒都無所遁形。
手腕上緊握的力道、耳畔灼熱的表白、還有那句石破天驚的“沉溺其中”
……所有的羞恥、恐慌、委屈,瞬間被一股難以置信的狂喜洪流徹底沖垮。
中島敦猛地抬起頭,在昏黃的光線下,他清晰地看到芥川那雙總是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此刻翻涌著怎樣的驚濤駭浪——那里面清晰地映著自己震驚而狂喜的臉。
“芥……芥川?”
敦的聲音依舊在抖卻不再恐懼,飽含著巨大驚喜和小心翼翼的確認。
回答他的,不是言語。
芥川那只一直緊握著他手腕的手,終于松開了。
下一秒,微涼的修長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撫上了敦因激動和羞恥而滾燙、甚至掛著未干淚痕的臉頰。指腹輕柔憐惜地輕輕擦過他濕潤的眼角。
然后,一個微涼而柔軟的觸感堅定地落在了敦因驚愕而微微張開的唇上。
像一道強烈的電流瞬間貫穿全身,敦的大腦徹底宕機,世界仿佛只剩下唇瓣上輾轉(zhuǎn)廝磨的觸感——生澀卻無比熾熱,帶著長久壓抑后猛烈爆發(fā)的情感,也帶著終于袒露心跡的釋然與虔誠。
芥川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將他緊緊包圍,仿佛為他打上了令人心安的專屬烙印。
芥川的唇比他想象中要柔軟許多,帶著一種獨特的、干燥而微涼的質(zhì)地,與他滾燙的唇瓣形成鮮明對比。
幾乎在相觸的剎那,身體就迅速被彼此灼熱的體溫點燃。芥川的唇瓣迅速升溫,變得滾燙,緊緊地貼合著敦的唇。
沒有小說里描寫的嫻熟技巧,這個吻帶著明顯的生澀和試探。一開始僅僅是雙唇相貼。然后,芥川似乎無師自通地開始輕輕地輾轉(zhuǎn)廝磨。
芥川的另一只手環(huán)住了敦的腰,將他更緊地、毫無縫隙地按向自己。
地鋪的空間如此狹小,兩人緊密相貼,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同樣失控的心跳,擂鼓般撞擊著彼此的胸膛。
兩人的呼吸徹底亂了。灼熱的氣息瘋狂地交織、噴吐在彼此的臉頰鼻尖。
也許是壓抑太久的情感終于找到了出口,在芥川透著一絲生澀的強勢碾壓下,敦微微顫抖著,極其輕微地回應(yīng)了一下。只是一個微小的、順從的張開嘴的動作,卻點燃了最后的導(dǎo)火索。
芥川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環(huán)在敦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幾乎要將人按進自己的身體里。
原本停留在頰邊的手也滑到了敦的后頸,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按向自己。那個吻瞬間變得深入、熾烈、充滿了掠奪性。他不再滿足于唇瓣的廝磨,強勢地撬開了敦的齒關(guān),更深地探索進去。
敦徹底沉淪了。世界仿佛在旋轉(zhuǎn)、崩塌、重組。周身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狂亂的心跳和唇舌交纏時令人面紅耳赤的細微水聲。
視覺也失去了意義,黑暗中只剩下觸覺和嗅覺被無限放大。唇舌間滾燙的糾纏與吮吸,后頸和腰間那帶著薄繭的手指,鼻息間交融的、令人迷醉的芥川的氣息……
這是一個漫長而深入的吻,它生澀卻無比熾熱,笨拙卻充滿了撼動人心的力量。
黑暗中,芥川的聲音帶著情動后特有的沙啞和磁性,此刻像蒙上了一層濃重的水霧,充滿濃烈的占有欲:
“后續(xù)情節(jié),不必寫了!
他微微喘息著,低頭,鼻尖蹭過敦滾燙的臉頰:
“現(xiàn)在……”
“我親自教你…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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