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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燕***三
內(nèi)容標簽: 都市 正劇
 


一句話簡介:燕****三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323   總書評數(shù):42 當前被收藏數(shù):13 文章積分:10,472,45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奇幻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本欄全被鎖,我也很無奈
    之 燕**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431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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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紀

作者:飛花(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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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創(chuàng)世紀
      第一章一個醫(yī)生眼中的奇跡
      先說一件舊事,三年以前,我曾經(jīng)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在提貝逗留過一段時間,那個時期我都住在提貝大學的學校賓館里。
      我有一個朋友,名叫徐定邦,他本是四川人,曾經(jīng)在美國哈佛醫(yī)學院獲得博士學位,然后回到成都市第一醫(yī)院做了一名主治醫(yī)師。
      他在哈佛讀書的時候,我剛好也在哈佛大學里學習阿卡迪亞語,這是一種古中東的語言,死亡已久,我天生對于語言存在莫名愛好,尤其喜歡學習失傳已久的文字。我在偶然的機會與他結(jié)識,并成了好友。
      他回到四川后,立刻憑著嫻熟的技能和豐富的醫(yī)學知識而成為了外科部的主任,在醫(yī)院里擁有很高的地位。
      他每天都十分忙碌,從早到晚都有病人指名道姓地要求由他來治療,而他也非常盡心盡力,盡一切可能滿足病人的要求,絕不因為自己是主任而有所驕慢,因此他是一個忙碌到連休假都沒有的人。
      那一日,徐定邦做好了一個手術(shù),病人狀況很好,他也松了口氣,正打算休息一下,便聽見救護車尖嘯著沖進了醫(yī)院。他是一個十分負責的人,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就停了一下,看一看是否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果然從救護車里被抬出一名病人,這個人全身血跡,被抬出來的時候鮮血還不停地向下滴著。
      徐定邦皺了皺眉頭,馬上迎了上去,一位救護車里的護士說:“是車禍,情況非常嚴重。”
      他立刻大聲吩咐著把病人抬進急救室,他自己來不及休息,也馬上跟了進去。
      然而這個病人的情況實在是過于惡劣,徐定邦一看他的傷處,就知道想要救活這個人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盡自己的一切努力使用了各種急救措施去搶救病人。
      然而現(xiàn)代的醫(yī)學畢竟不能起死回生,半個小時后,這個病人便死在急救臺上。
      徐定邦嘆了口氣,向護士示意病人已經(jīng)死亡,可以抬出去了。
      他也打算離開急救室,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一轉(zhuǎn),看到病人的頭發(fā)。
      這個病人,在遭到車禍的時候,從腰部以下的身體幾乎已經(jīng)被撞得支離破碎,但腰部以上的身體還是很完好的,頭部更是沒有受到傷害,甚至連鮮血都沒有濺上。
      因此徐定邦能夠清楚地看清他的面容,這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相貌十分平常,臉上帶著很重的風霜之色。
      從他的衣著打扮上看,應(yīng)該是一個來處雪山地區(qū)的牧民。他的頭上本來戴著一頂帽子,在進入急救室后帽子被拿了下來。
      徐定邦一直全神貫注于急救,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頭部,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亡,徐定邦精神松懈了下來,就看到在他的頭上,有著極濃密的頭發(fā),雪山附近的牧民一般喜蓄長發(fā),這個人大概是到了成都以后將頭發(fā)剪短了,雖然短了,但仍然是十分黑密的。
      在這個病人的頭頂中部,本來應(yīng)該有頭發(fā)的地方,卻有一條極寬的地方,并沒有長頭發(fā),這種情形便象是遍植了樹林的山頭,有一條河流從樹木中穿過一樣。
      徐定邦看見這種情景,便用手分開了死者的頭發(fā),在死者沒有頭發(fā)的頭頂上,有一條極長的疤痕。
      在一個人的頭上發(fā)現(xiàn)了疤痕,本來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許多人都曾經(jīng)在小的時候因為跌倒而摔破了頭,在頭上留下了疤痕。這些疤痕并不褪去,雖然隨著人的生長會變得越來越淡,但疤痕會一直在那里,如果仔細去看,便能看出來。
      徐定邦是一個極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他能夠通過觀察一道疤痕的顏色深淺和長短推斷出當初受傷的情景。因此,當他一看見這道疤痕的時候,就吃了一驚。
      從這道疤痕上看,死者當初所受的傷一定是極重,他的頭部被重重地擊中,并且被利器打開了一條極大的傷痕,擊傷他的利器深入了頭顱,徐定邦完全相信那個利器事實上已經(jīng)傷害到了死者的大腦。
      受了這樣的傷,死者應(yīng)該在當時便已經(jīng)身亡了,不應(yīng)該還能夠活到現(xiàn)在。
      徐定邦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道疤痕,從疤痕的顏色上看,這應(yīng)該是十年前的舊傷,那個人不僅在受傷后沒有死去,還活了十年。
      想到了這一點,徐定邦立刻便愣住了,根據(jù)他已有的醫(yī)學知識,這根本是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情。這個人,在被送到他的醫(yī)院以前的十年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去了,而不應(yīng)該是死于這場車禍。
      這時,護士已經(jīng)將死者蒙上白布抬了出去,他走出急救室,有幾個警方人員等在急救室的外面,他們已經(jīng)知道死者死亡,正打算離開。
      徐定邦走過去問:“這個人,是死于車禍?”
      一名警方人員點著頭說:“這個人是個貨車司機,他開的車子與一輛集裝箱車相撞,對方?jīng)]有什么事,他卻不行了!
      徐定邦嘆口氣說:“開車真得要十分小心才行!
      警方人員點了點頭,徐定邦又問:“他好象不是本地人?”
      警方人員說:“是!他是從提貝來當司機的,才來了沒多長時間,就出了事情!
      這個時候,徐定邦不知是基于什么原因,又問了一句:“他是提貝哪里人?”
      警方人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明白一個醫(yī)生為何會對一名死于車禍的人那么感興趣。
      徐定邦馬上說:“我有一個親戚住在提貝,所以我對提貝人很有好感!
      警方人員笑笑說:“看他的證件,似乎是一個叫做扎達的地方!
      這個時候,護士將死亡證書拿過來,請他簽字,在簽字的時候,他注意到這個男子名叫爾依。
      徐定邦雖然覺得這個人頭上的傷痕很奇怪,但他即不知道這個人是哪里受的傷,也不知道他受了傷后,又是在哪里接受的治療,他知道在提貝的許多地方廣為流傳的巫醫(yī),與現(xiàn)代西方的醫(yī)學完全不同,其中自有玄妙,是西方醫(yī)學所無法解釋的。
      他雖然對于巫醫(yī)十分感興趣,但由于自己工作過忙的原因,一直沒有辦法去研究。而且,事實上,除了提貝以外,并沒有什么人真正能夠了解提貝巫醫(yī),如果真地想研究巫醫(yī),就必然得到提貝去。
      他忍不住想,如果能夠掌握使這個人痊愈的這種醫(yī)學,那對于人類來說,即不是萬分有益的事情。
      因此,他便向警察詢問這個人來自何處,但是即使知道了他來自何處又如何,難道他能夠到提貝去嗎?
      徐定邦雖然非常急于知道這個死者的病史,但他也知道這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因為提貝巫醫(yī)并非象普通的醫(yī)生一樣,是掛牌營業(yè),他們只是靠著附近人民對于自己的信任進行著自己的醫(yī)療,在醫(yī)療的過程中多少有巫術(shù)的成分在內(nèi)。
      對此事,實在無從著手,徐定邦反復思量,也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時間與精力去解釋這個謎,因此,便放在一邊。
      然而,無獨有偶。三個月后,徐定邦參加一個醫(yī)生的聚會,這種聚會在成都的醫(yī)學界經(jīng)常舉行,大概每一個月就會有一次。
      這種聚會是在一個俱樂部內(nèi)舉行,這個俱樂部是由一位退休的醫(yī)生出資建立的,他在任內(nèi)時便德高望眾,退休了以后,經(jīng)常有許多后輩的醫(yī)生向他討教臨床的問題,他便索性成立了一個俱樂部,供醫(yī)生們閑暇時聚會休閑之用,也方便大家互相交流。
      徐定邦雖然工作忙碌,但他仍然盡量參加這個聚會,因為在聚會中能夠聽到許多罕見的疑難雜癥,提出的人通常是束手無策,希望大家能夠想到一個解決的方法,而與會的人都是醫(yī)學界的翹首,所提出的意見通常有著極高的醫(yī)學價值。
      這一次的聚會中,大家先是泛泛地談了一些醫(yī)學中的問題,忽然有一位醫(yī)生站起來說:“各位同仁,我姓吳,是一位法醫(yī),日前,我在解剖一具尸體時,發(fā)現(xiàn)了一種十分奇特的現(xiàn)象,想提出來與大家討論一下!
      本來都在互相討論著的醫(yī)生們都安靜了下來,那位姓吳的法醫(yī)說:“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具尸體,是因為槍殺而死亡的,我在解剖尸體時,發(fā)現(xiàn)子彈直接射穿死者的心臟,這種槍傷,當然是一擊致命,死者一定在中槍的不久后,便死去了!
      大家都點了點頭,子彈直接射穿心臟,通常死者當時便會死去,身體十分健壯的人,也無法活過幾分鐘。
      吳法醫(yī)繼續(xù)說:“然而便在我解剖那顆心臟時,發(fā)現(xiàn)在子彈的旁邊,離子彈不遠的地方,還有另一顆子彈。這顆子彈被包裹在心臟的血管中,顯然已經(jīng)存在十分長的時間。”
      他剛說到這里,有一位醫(yī)生便站起身來大聲說:“吳法醫(yī),我想你一定是看錯了,可能當時兇手向死者射擊了兩槍,兩槍都射中了心臟!
      吳法醫(yī)立刻搖了搖頭:“不,一顆子彈是后來射中的,彈頭光亮,一看便是新射入身體,而另一顆子彈卻是很久以前射進去的,子彈頭的周圍長滿了新生的組織,根據(jù)我的推測,這顆子彈已經(jīng)射入身體內(nèi)至少五年的時間!
      本來安靜的醫(yī)生們立刻一片嘩然,有許多人大聲說:“這不可能,沒有人的心臟被射中后還能夠存活!
      這個時候,徐定邦心里一動,他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名叫爾依的提貝人,那個人的頭顱上所受的傷也是絕不可能存活下去的,但他卻活了下來。
      一個醫(yī)生大聲說:“吳法醫(yī),你不是說一個人的心臟被射中后還能夠存活五年吧?”
      吳法醫(yī)嘆了口氣:“是的,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是什么力量使一個心臟被射中的人還能夠繼續(xù)活下去!
      前面的那位醫(yī)生用一種嘲諷的口吻說:“也許是閻羅王不愿意收他的靈魂,又把他送了回來!
      他這樣說,引起了一群年輕醫(yī)生的笑聲,吳法醫(yī)臉漲得通紅,他有些憤怒地說:“你們不相信我的解剖技能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絕沒有看錯,那顆子彈確實不是現(xiàn)在射入的!
      大家都沉默了,顯然并沒有人愿意相信一個人的心臟射中后還能夠活下去,但卻也不愿意再說什么話傷害吳法醫(yī)的自尊心。
      吳法醫(yī)嘆了口氣,他說:“我本來也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還是提了出來,就是因為我覺得如果醫(yī)生能夠明白他不死的機理,豈不是人類的造化!
      他這樣的想法正好與徐定邦不謀而合,徐定邦馬上站起身來說:“我相信你,事實上,我也遇到了一件類似的事情!
      接著徐定邦便將爾依的情況向大家作了簡單的介紹。徐定邦有著極高的地位,因此,在他講述完了之后,并沒有遭到嘲笑。但醫(yī)生們?nèi)匀恢皇歉`竊私語,并不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這時,吳法醫(yī)走到徐定邦的身旁,徐定邦連忙請他坐下,這位法醫(yī)十分感激徐定邦剛才的行為,先是對他表示了謝意,徐定邦搖了搖手說:“你剛才說得很對,如果我們能夠明白此中的機理就好了!
      吳法醫(yī)嘆了口氣說:“是!可惜我不能夠在這個提貝人死以前見到他,否則就可以問問他了。”
      吳法醫(yī)這句話一說出口,徐定邦立刻愣住了,他一把抓住吳法醫(yī)的手說:“你說這個人是個提貝人?”
      吳法醫(yī)點了點頭,他不明白為何徐定邦一聽見這個人是個提貝人便如此吃驚,徐定邦繼續(xù)問:“你可知道他是來自提貝的什么地方?”
      吳法醫(yī)思索了一會兒,回答說:“他的身份證件上寫的是扎達!
      “扎達?!”徐定邦幾乎驚呼出聲,吳法醫(yī)奇怪地看著他問:“怎么?”
      徐定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的那位病人,也是來自扎達!
      這一下連吳法醫(yī)也呆住了,他猶豫著說:“那么是否可以認為,他們是接受了同一位醫(yī)生的治療呢?”
      徐定邦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我聽說在提貝,醫(yī)生并不多,通常方圓幾十里只有一位醫(yī)生!
      吳法醫(yī)說:“但是也不排除并不是接受一位醫(yī)生治療的可能性!
      徐定邦說:“是的,也有這種可能。”
      吳法醫(yī)愣了一會兒,說:“想不到這樣的事情居然不止一件,可惜我不能到提貝去,否則,我一定到那個扎達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人有這樣的能為,可以醫(yī)好必死的人!
      然而,這個時候徐定邦卻下了決心,他要到扎達去,雖然他知道很可能一無所獲,但他是一個如此敬業(yè)的醫(yī)生,既然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如果不去發(fā)掘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心里一定無法安靜下來。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件也就罷了,再加上吳法醫(yī)所說的事情,更為奇妙的是,兩個人居然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他認為這一定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此中必然另有奚翹。
      于是,回到醫(yī)院后馬上向院方請了長假,他忽然之間請假,院方自然是嚇了一跳,本來是絕不準許的,但徐定邦的決心堅定無比,他提出,如果院方不準許,他便只好辭職不干。這一下,院方無奈,只好任由徐定邦請假。
      徐定邦請了假后,第二天便乘機抵達提貝,那個時候,我正好在提貝,他在登機前匆匆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到機場去接他。
      我驟聞他到提貝的消息,真是又驚又喜,多年的老友又一次見面,自然是十分喜悅,但是,我也知道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就跑到提貝來,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及醫(yī)院重要。
      他下了飛機以后,立刻便向我解釋了他為何會來這里的原因,就是我剛才所敘述的那一段,而且他也不想在提貝停留,讓我馬上安排他到扎達去。
      我并不是一個學醫(yī)的人,雖然在接受武術(shù)訓練時曾經(jīng)也進行過急救訓練,但到底對于醫(yī)學還是門外漢,因此,我也看不出這樣的事情值得他專程跑一趟那么邊遠的地區(qū)。
      在準備車輛時,我向他詳細地講述了路上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雖然我從未去過扎達,但我在提貝已經(jīng)住過一段時間,對于此地甚為了解,我以為象他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貫了的人,是很難適應(yīng)那種惡劣的條件。
      他對于我的警告全不在意,由此可見,他的決心是多么堅定。
      我很快就準備好了車輛,并且安排了一名司機為他駕車,他甚至連第二天都不能等,一定要當天就出發(fā),我拗不過他,只得由他。
      當天的下午時分,他便離開了提貝,向扎達而去。
      其后大概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安排的司機獨自一人回到了提貝,帶回徐定邦的一封信。
      在信上,他只大略地敘述了一下他已經(jīng)通過扎達縣警察署查到這個叫爾依的人,是扎達縣轄下貢嗄鄉(xiāng)的人,這個鄉(xiāng)位于提貝與印度的邊境處,喜瑪拉雅山中,距離扎達縣城還有很遠的距離。
      他決定繼續(xù)向貢嗄鄉(xiāng)而去,并且雇傭了當?shù)厝俗鏊南驅(qū),堅持讓我派出的司機回提貝來。
      我嘆了口氣,徐定邦做起事情來十分堅韌,我在哈佛學習的時候便已經(jīng)知道了,只要是他決定做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能使其改變主意的,看來這些年,他的個性并沒有變得柔和,反而是越來越甚。
      又過了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我收到徐定邦的來信,這信是輾轉(zhuǎn)從貢嗄鄉(xiāng)來的,路上就經(jīng)過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
      我打開信,這封信倒是比較詳細地描述了他在貢嗄鄉(xiāng)的一些經(jīng)歷。
      貢嗄鄉(xiāng)是一個不大的鄉(xiāng),大約有二十幾戶人家,徐定邦從扎達縣城雇傭了一位向?qū)В@位向?qū)钱數(shù)氐奶嶝惾,他一聽說徐定邦是到貢嗄鄉(xiāng)去,就露出了一絲驚駭?shù)纳袂椤?br>  徐定邦一看見他的神色,馬上問:“這個地方有什么不妥嗎?”
      向?qū)u了搖頭,“不,其實也沒有什么,只是在我們提貝人的古老傳說中,這個鄉(xiāng)是被神靈詛咒過的。”
      “詛咒?”
      “是的,這個鄉(xiāng)里居住著魔鬼。”向?qū)в懞玫匦χf:“不過客人您一定是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的,現(xiàn)在科學那么昌明了,那些魔鬼早就已經(jīng)被嚇跑了!
      徐定邦不由地露出微笑,大多數(shù)的提貝人是不了解科學為何物,這個向?qū)дf出了“科學”這個詞,認為科學是一種比魔鬼更加有威力的東西,可以將魔鬼嚇走,徐定邦也便不再多問,他想任何地方都會有一些傳說,這些傳說雖然多數(shù)與歷史上的真實事情有關(guān),但也未必個個都是有根有據(jù)。
      抵達貢嗄鄉(xiāng)后,一些鄉(xiāng)民聽見汽車的聲音,便都跑出屋子來觀看,一時之間,居然形成了夾道歡迎的情景。這個鄉(xiāng)顯然很少有外人到來,因此徐定邦來的消息便成了一件大事。
      徐定邦記得在離此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支部隊駐扎,他奇怪的是為何這些鄉(xiāng)民都似乎從未見過什么異鄉(xiāng)人。
      向?qū)Щ卮鹫f:“這個鄉(xiāng)的人不喜歡與外人接觸,在確定國境時,鄉(xiāng)民曾與部隊發(fā)生過爭執(zhí),因此部隊方面是絕不會無故到這里來的!
      徐定邦點了點頭,他請向?qū)虍數(shù)厝嗽儐柺欠裼幸粋叫爾依的人住在這里。很快向?qū)П愕玫搅舜鸢,爾依確定住在這里,他的家現(xiàn)在還在,家里有妻子及兩個孩子。
      徐定邦立刻帶著向?qū)驙栆兰易呷,有多事的鄉(xiāng)民已經(jīng)跑到爾依家向他們通報,有外面的人來拜訪。
      爾依的妻子是一個十分純樸的提貝人,她在不久前已經(jīng)接到了丈夫身故的消息,精神還處于悲傷的狀態(tài)。
      徐定邦先向她表示了自己的慰問之情,然后告訴她自己便是當初治療爾依的醫(yī)生,對于沒能夠搶救得了他,深表遺憾。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爾依妻子忽然自言自語地說:“如果他是在這里就好了!
      徐定邦愣了愣,他馬上接了一句:“他如果在這里,就不會死嗎?”
      爾依妻子說:“是的,他如果在這里就不會死!
      “為什么?”
      爾依妻子回答:“如果他在這里,那么就會送他到……”說到這里,她忽然止住了,她看了徐定邦一眼,轉(zhuǎn)口說:“如果他在這里就不會開車,也就不會出車禍!
      爾依的妻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別處,徐定邦立刻意識到她有事情瞞著自己,她本來想說的話并不是這句,而話到了嘴邊,卻臨時改成了這句。
      徐定邦吸了口氣,說:“爾依在十年前受過傷,當時傷得很重,明明已經(jīng)應(yīng)該死了,但他卻沒有死,還活著。”
      爾依的妻子吃了一驚,她失聲說:“你怎么知道?”
      徐定邦笑了笑,“我是他的主治醫(yī)師,我看見在他的頭上有一道傷痕,這傷痕很深,是被刀砍傷的吧?”
      爾依妻子默然不語,徐定邦繼續(xù)問:“當時是誰醫(yī)治了他?”
      爾依妻子回答:“當然是醫(yī)生!
      徐定邦緊追不舍,“是哪一位醫(yī)生?”
      爾依妻子轉(zhuǎn)過頭:“時間太長了,我忘記了,大概是縣里的醫(yī)生吧!”
      徐定邦絕不相信她是忘記了,看她的情形,根本就是在隱瞞什么事情,他說:“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來。”
      爾依的妻子忽然不耐煩起來,她站起身來說:“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如果沒有其它的事,就請回吧!”
      徐定邦只得站起身來,爾依妻子的態(tài)度如此冷漠真是讓他莫名其妙,他只是想知道當初是誰救了爾依,而爾依的妻子卻諱莫如深,仿佛這是一個十分重大的秘密,絕不能輕易讓人知道。
      徐定邦嘆了口氣,只得說:“我會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如果你能想起治療他的醫(yī)生是誰,請務(wù)必告訴我,這非常重要!
      爾依妻子神情淡漠,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徐定邦就算極不想走,也只好告辭離開,他本來以為這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只要能夠找到爾依的親人,便能夠找到那位醫(yī)者,那么他就能夠知道醫(yī)者救人的秘密,想不到,事情的發(fā)展并不象他所想象的那樣。
      向?qū)г诋數(shù)卣伊艘患姨嶝惾耍麄冇幸婚g多余的房屋,可以讓徐定邦居住,這個地方是沒有旅店的,事實上,根本就不會有外人到這里來,這里地處喜瑪拉雅山的深處,本來就是人跡罕至,而且可能是因為傳說的原因,即使是提貝人本身也都不愿意到這里來。
      當天晚上,這一戶提貝人邀請徐定邦共進晚餐,在飯桌上,徐定邦忍不住向主人打聽爾依家里的情況,這戶提貝人本來十分熱情,絮絮不休地說了許多爾依家里鎖碎的事情。
      這些并不是徐定邦需要的,但他仍然耐心地聽完,才說:“十年前,爾依曾經(jīng)受過一次重傷,你們可知道?”
      男主人馬上說:“是的,當然知道,那是一件大事,爾依被一個印度人打傷了,頭上流了很多血,大家都以為他活不成了!
      徐定邦馬上說:“但他還是活了下來,你可知道是誰救活了他?”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本來和協(xié)的氣氛忽然之間就變了樣,飯桌上一下子沉默下來,男主人忽然便住了口,而女主人和三個孩子也都停了下來抬起頭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瞪著徐定邦。
      這種情況非常怪異,就仿佛是徐定邦問了什么不應(yīng)該問的問題,徐定邦也一下子愣住了,男主人盯著徐定邦看了半晌才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說完了話男主人立刻匆匆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客人請慢用,我得看看我那群小羊去了!
      這下子徐定邦也尷尬異常,他匆匆吃了飯,站起來告辭,本來很熱情的女主人態(tài)度也冷淡了許多。
      徐定邦真是覺得驚詫莫名,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很顯然這個村里的人對于醫(yī)生這件事情都諱莫如深,這好象是他們的一個重大的秘密,絕不愿意讓任何外人知道。
      徐定邦在那個村里住了幾天,一直無法找到任何頭緒,后來,他終于失望了,覺得是無法找出這件事情的答案,他打算再停留一兩日后便離開這個村子。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跑到這么遠的地方,放著許多患者不管,本是為了尋找一種更先進的醫(yī)學方法,如今不僅一無所獲,對于此事反而正加摸不著頭腦,他真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真不明白這個村里的人為何如此奇怪,一聽到醫(yī)生兩個字,便馬上露出一種戒備的神情,這種感覺就象是一個孩子被別人問及自己藏糖果的地方一樣。
      就在徐定邦已經(jīng)決定放棄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變故,從而使整件事情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這個村里的人大多數(shù)是靠種植青稞及伺養(yǎng)牛羊過日,提貝人所養(yǎng)的牛與其它地方的牛全不相同。
      這種牛名為耗牛,全身都長著極厚重的黑毛,頭上的角短且粗,耗牛的脾氣甚為溫順,行動遲緩,是一種十分溫馴的動物,提貝人的孩子很小的時候便可以幫助家人放牧耗牛,都不會出什么事情。
      然而,耗牛也并不是全不會發(fā)脾氣,當它受了驚嚇后,便會大失常態(tài),忽然之間變得兇野無比。
      這一日,徐定邦結(jié)束了自己在村子里的游蕩,仍然一無所獲后,他實在有些沉不住氣了,真想馬上便離開這里。走到村口,他忽然看見遠遠地有一個人抱著一個孩子跑了過來。
      徐定邦站在村口,那人越跑越近,他看見他的懷里抱著的正是爾依的一個小孩子,他記得他今天早上看見這個孩子走出去放牛,一直沒有看見他回來。
      那人是村里的一個大人,他一路跑一邊叫著什么,徐定邦雖然學了一些提貝語,但他的提貝語并不好,可是他一看那個孩子的情景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臉色蒼白,身上有著斑斑點點的血跡,他連忙迎上去,大聲對那個人說:“我是醫(yī)生,把孩子放下來!
      這時村里的人們也都跑了出來,徐定邦聽著他們對話才明白,原來是山上發(fā)生了泥石流,這孩子的耗牛受了驚嚇,從孩子的身上跑了過去。
      徐定邦仔細地檢查這個孩子,孩子的脅骨斷了好幾根,嘴里不停地吐出鮮血,眼看著是不能活下去了。
      如果現(xiàn)在是在成都的醫(yī)院里,徐定邦也許還能救得了他,但這個地方并沒有醫(yī)院,甚至是沒有任何醫(yī)療設(shè)備的,在這種情況下,徐定邦雖然醫(yī)術(shù)高超,也只能束手無策。
      這時孩子的母親匆匆趕了過來,她就是爾依的妻子,她看見孩子受了這樣重的傷卻沒有表現(xiàn)出十分悲傷的神情,她只是一把將孩子抱在懷里,對徐定邦說:“不用你治他!

      第二章另一次奇跡
      這個婦女的態(tài)度可以說是非常粗魯?shù),但徐定邦并不見怪,他只是說必須馬上將孩子送到醫(yī)院去,如果遲了就救不了他了。
      旁觀的人們并沒有表示什么,爾依的妻子抱著孩子站起身,她沒有聽從徐定邦的建議,卻轉(zhuǎn)身向村里走去。
      徐定邦剛想再說,另一個村民已經(jīng)對徐定邦說:“客人,我們的事情請你不要管了,我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徐定邦馬上說:“是什么辦法?”
      有一個長者嘆了口氣說:“客人,請恕我們不能告訴你!
      這時爾依妻子的身影已經(jīng)越走越遠,徐定邦注意到她并不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而是向著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徐定邦知道自己再問也是枉然,絕不會有任何人會向他透露真實的情況。
      他眼睛一轉(zhuǎn),馬上說:“如果是這樣,我就不管了!
      然后他便向著自己居住的那家人說:“在貴舍打撓很長時間了,我明天就要回縣里去!
      大家看見他這樣的神情才慢慢地散開了。徐定邦等大家都走散了,立刻向著爾依妻子走去的方向追去。
      他怕被其他的人看見自己跟蹤爾依妻子,故意繞到了村外,才向村子的另一頭走去。
      這村子并不大,徐定邦看見爾依的妻子是走出了村子,他便一路向著那個方向追趕。
      那個婦人懷里抱著孩子,無法走得很快,沒過多久,徐定邦就看見她的身影正在高原上踽踽獨行。
      徐定邦并沒有學過什么跟蹤術(shù),他當時的跟蹤伎倆是很差的,但爾依的妻子大概是心里過于焦急,并沒有回頭張望過,只要她一回頭,便能夠看見徐定邦在跟著她。
      很快他們便進入山中,爾依的妻子沿著山路向上爬,徐定邦從來沒有來過這里,但從這條路來看,是由于人類的行走而產(chǎn)生的。
      大概爬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座石頭建筑的小屋,這屋子不大,只有三四間的光景。
      那個婦女走到屋子外面便虔誠地跪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小屋的門打開了,有一個提貝族少女走出來問:“有什么事?”
      爾依的妻子說:“請上神救救我的兒子吧!”
      那個少女看了孩子一眼,便將孩子抱了起來,對爾依的妻子說:“你在外面等著。”
      爾依的妻子連忙爬在地上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少女抱著孩子走進去,關(guān)上了房門。爾依的妻子便跪在門外,一動也不動。
      一直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房門又一次打開了,剛才明明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爾依的妻子大喜過望,又行了一個禮,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項鏈放在小屋的門前。
      做完了這些,爾依的妻子便拉著孩子向回路走去,一路上那個孩子十分活潑,一邊走一邊跳,完全看不出來曾經(jīng)受過傷的樣子。
      這時,徐定邦已經(jīng)完全驚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見的事實,如果剛才他不是曾經(jīng)仔細地檢查過這個孩子,一定不會相信這個孩子曾經(jīng)受過那么嚴重的傷。
      小屋的門一直關(guān)著,剛才的那個少女并沒有再出來。
      徐定邦藏在一棵樹后面發(fā)了半天呆,他知道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這個小屋里面。
      他從樹后面走出來,走到那個小屋前面,他剛想伸手去推門,一個少女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來:“什么人?”
      徐定邦吃了一驚,后退了一步,門打開了,剛才那個提貝族少女走了出來,她皺著眉頭看著徐定邦,說:“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這個少女的神情十分冷淡,聲音雖然清脆動聽,但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徐定邦愣了愣,才說:“這里面住了一位醫(yī)生嗎?”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定邦一眼,才說:“沒有,這里沒有醫(yī)生!
      徐定邦馬上說:“剛才那個孩子,是誰救活了他?”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哪里有什么孩子?你是看錯了吧?”
      徐定邦嘆了口氣,他想不到這個少女居然會睜眼說瞎話,“剛才分明有個孩子受了重傷,是誰救了他?是你嗎?”
      少女不耐煩地說:“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根本沒有什么孩子。請你離開這里,你不要以為這里沒有什么人,我們是可以用電話和縣里的警察署聯(lián)系的!
      這一下徐定邦真是哭笑不得,這個少女的話分明是在指責他行為不軌,他又退了一步,搖著手說:“我并沒有想做什么,我是一個醫(yī)生,我只是想知道是誰救了那個孩子!
      少女益發(fā)不耐煩,她的臉色已經(jīng)冷得象是山頂?shù)姆e雪一般,她淡淡地說:“根本沒什么孩子,請你馬上離開這里。”說完這句話便用力地把門關(guān)上了。
      徐定邦被關(guān)在門外,真是一疇莫展,雖然他知道秘密就在這個屋子里,但他卻不能闖進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定邦又在門外躊躇了半晌,才慢慢地走回村子,一回到村子里,他便馬上給我寫了這封信,在信末,他表示,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查出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了徐定邦的信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個人實在是對于醫(yī)學太過癡迷,從他的信上看,他這一次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對于他在信中所提到的現(xiàn)象,我由于不是學醫(yī)的,因此并不是十分理解,雖然知道他絕不是一個小題大作的人,但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窮追不舍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我在提貝生活的時間比較久,對于提貝秘密傳承的一些神奇力量有著比他更加深入的了解,事實上,提貝的許多醫(yī)術(shù),在西方的文明看來,絕對是無法理解的,這便如中醫(yī)一樣,中醫(yī)對于穴位的看法,到現(xiàn)在西方的醫(yī)學還在試圖用一種科學的方式來解釋,但是卻始終無法找到能夠配合的機理。
      那以后,我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后,只是認為,如果他有什么進展,必然會和我聯(lián)系。
      但是三個月過去了,我始終沒有再收到他的信,我便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我知道他絕不會不與我聯(lián)系便回成都,我仍然先給成都他所供職的醫(yī)院打了電話,院方在接到我的電話以后,立刻便問:“你是否能夠找到他?”
      我連忙說:“我只是想詢問他是否回到了成都!
      對方嘆了口氣說:“他根本沒有回過成都,這些日子我們也在四處找他!
      我愣了愣,以為他必然會和院方聯(lián)系,想不到院方也沒有他的音信。我留了我的電話號碼,請他們?nèi)绻行於ò畹南⒈闩c我聯(lián)系。
      放下電話后,我立刻又打了電話給我在扎達的一位朋友,請他幫助調(diào)查一下徐定邦的行蹤,這位朋友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他對于我所托付的事情十分盡責,過了大概兩個小時,便發(fā)傳真通知我他所調(diào)查到了情況。
      根據(jù)他的調(diào)查,徐定邦在貢嗄鄉(xiāng)的行蹤都與他的信中所說完全相同,而在他寄信給我的第二天,他獨自走出了村子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當?shù)氐泥l(xiāng)民以為他已經(jīng)回到扎達縣城,因為他在前一天曾經(jīng)說過第二天要離開,因此也沒有太在意,雖然大家認為他走以前居然也不打一聲招呼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
      從此以后便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行蹤,這個人便象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這位朋友所發(fā)的傳真十分詳盡,對于此前徐定邦的活動都一一地列出了時間表,當然徐定邦跟蹤爾依妻子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因此也沒有列在上面。
      我看了他的調(diào)查,才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我想象的范圍,看來在他的身上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導致了他忽然失蹤。
      這個時候,我才真地緊張了起來。一個人如果失蹤了三個月,必然是發(fā)生了十分嚴重的狀況,他很可能已經(jīng)從人間消失了,否則很難在三個月內(nèi)完全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過他。
      我一想到這種情況,馬上便想到,最大的疑點便是那間小屋,徐定邦在信中表示過,如果不能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奧妙,他是絕不會輕易放手,因此,在第二天,他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那間小屋。
      假設(shè)他是在到了那間小屋后才發(fā)生的變故,那么很可能是屋主有著什么秘密,被徐定邦發(fā)現(xiàn)了,因而殺人滅口。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立刻用最快的迅速趕到了扎達,我那個朋友并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只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徐定邦可能已經(jīng)死去了。
      雖然我心里也這樣想,但真地被人提了出來,還是不愿意相信,我又親自趕到貢嗄鄉(xiāng),這個鄉(xiāng)里的一切都象徐定邦所描述的那樣,是一個典型的提貝人定居村的式樣。
      在貢嗄鄉(xiāng)里,我見到爾依的妻子,及徐定邦信中所說的那個受過傷的孩子,這個孩子十分健康,臉色紅潤,而且活潑好動,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受過傷的痕跡。
      雖然我的朋友已經(jīng)詳細調(diào)查過,但我仍然重新調(diào)查了一遍,我調(diào)查的結(jié)果與我的朋友完全一致,也與徐定邦信中所說的完全一致。
      看來現(xiàn)在唯一要作的,便是到那間小屋去。
      我便馬不停蹄,按照徐定邦信中所描述的,一路到了那間小屋。這小屋周圍環(huán)境十分雅致,種植了各種花草,有些花草是只有江南才能種植,居然在這里也長得非常茂盛。
      小屋里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一個人,但我剛剛走到小屋的門前,就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是誰?”
      我便象徐定邦一樣退了一步,說:“我來詢問一些情況。”
      少女打開門,這是一個相貌秀美的女子,長身玉立,身上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長袍,她的臉上神色十分冷漠,面色也比一般的提貝族女子要白晰。
      她當門而立,顯然全沒有將我讓入屋中的意思。
      我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在三個月前曾經(jīng)到過這里,不知你是否記得?”我說著便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徐定邦的照片。
      少女掃了照片一眼說:“我記得,他來過!
      我本來以為少女可能會否認,如果她否認的話,我全無證據(jù),倒也是很麻煩的事情,想不到,她居然馬上便承認了。
      我繼續(xù)說:“他一共來過幾次?”
      少女冷冷淡淡地說:“一共來過兩次!
      “第二次是什么時候來的?”
      “第一次的第二天早上,他又來過一次,以后就沒有來過。”從少女的表情看,她從容不迫,全無什么隱瞞。
      我說:“你們這里有醫(yī)生嗎?”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沒有!
      我說:“可是你曾經(jīng)救過一個孩子!
      少女說:“沒有,我沒有救過什么人!
      問題又回來了,一提到孩子她便矢口否認。我說:“但徐定邦說他曾經(jīng)看見你救過孩子!
      少女淡淡地說:“他看錯了。”
      她這樣說,我倒真地無法可施,這個時候,我說:“我可不可以進你的屋子看一看!
      少女又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fā)閃到了一邊,意思是我可以進去。我走入小屋,小屋一共有三間,先是一個廳,廳的正中擺著一只佛龕,佛前點著酥油燈。廳的東西各有一間房屋,房屋中陳設(shè)簡單,只各有一張睡塌,睡塌上都是空的,看來,這個少女獨自一人住在這里。
      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個屋子根本沒有什么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根據(jù)剛才我在屋外的觀察,這小屋里也沒有什么密室機關(guān),室中的陳設(shè)一目了然,是十分普通的提貝人住宅。
      少女只是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顯然她也有把握我必然是一無所獲。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我還賴著不走,便有些與理不合。
      我只好走出來,向少女道了歉,并請她如果有徐定邦的消息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少女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便關(guān)上了門。
      我站在門外又呆了半天,現(xiàn)在我完全明白徐定邦當時的感受,雖然我知道徐定邦的失蹤必然是和這個少女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但是,我卻半點證據(jù)也沒有,而且如今已經(jīng)三個月過去了,就算曾經(jīng)有什么證據(jù),也必然被消滅的干干凈凈。
      回到扎達后,我又向那個朋友求助,請他幫助調(diào)查這個少女。
      那個朋友很快便給我答復,這個少女名叫塔娜,父母早死,自幼與她的爺爺相依為名,她的爺爺在三個月前也死去了,如今塔娜在世上便舉目無親。
      她的爺爺生前曾經(jīng)是一位巫醫(yī),幾十年前以巫術(shù)治病來維持生機,在貢嗄鄉(xiāng)附近有著極高的聲望。
      我聽到這里心里一動,少女雖然否認有醫(yī)生,但是巫醫(yī)其實也是醫(yī)生,他們用巫術(shù)來治醫(yī),也會使用一些草藥之類的藥物,有的時候,巫醫(yī)治病見效很快,比醫(yī)院更得到提貝人的信任。
      而少女的爺爺在三個月前死去了,那正好是徐定邦失蹤的日子,他們之間是否有著什么聯(lián)系。
      我又請那個朋友派人監(jiān)視了少女的行動,這個少女每天的生活都非常簡單,基本上都是深居不出,時而會到山里去采藥,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事到如今,我也別無他法,只好到扎達縣警察署報了案。那一段時間,我一直住在扎達縣城,每天忙于尋找徐定邦,一直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扎達縣警察署仍然全無線索。
      我在報案的時候曾經(jīng)將徐定邦的信交給警方做了證供,為了取證這封信的內(nèi)容,警方特地詢問了每一個貢嗄鄉(xiāng)的人,根據(jù)貢嗄鄉(xiāng)居民的口供,這封信的內(nèi)部基本都是無誤的,只有當被問及爾依的孩子受傷一事時,所有的居民全都眾口一辭地說:“那個孩子只是受了輕傷,根本沒有什么大礙,是徐定邦小題大作。”
      而對于塔娜的調(diào)查也與我朋友的調(diào)查大同小異,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當警方將調(diào)查結(jié)果通知我時,我真是不敢相信,以徐定邦的醫(yī)術(shù),他絕不可能將輕傷看成致命的重傷,但是,我也知道提貝人都是極誠實的,絕不應(yīng)該存在一個村全體說謊的可能性。
      如果假定徐定邦的診斷是正確的,那么這個鄉(xiāng)所有的人在這件事情上都說了謊,到底他們要隱瞞什么?
      如果徐定邦的診斷是錯誤的,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如果真地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那只能說明徐定邦的精神一定是處于極不正常的狀態(tài),否則以他的學歷和臨床經(jīng)驗,不可能連輕傷重傷都分不出來。
      這件事情在當時真是使我困擾了許久,因此,雖然扎達縣城就在陀羅遺址附近,我卻因為徐定邦的原因,每天在扎達縣城及貢嗄鄉(xiāng)之間往返,一直到后來,所有方面都灰了心,我自己也以為我是絕不可能再找到徐定邦了。
      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十分低落,也無心游覽陀羅遺址,便回到提貝去了。
      如今三年的時間過去,我全無徐定邦的半點音信,扎達警方已經(jīng)將其列入失蹤人口,相信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徐定邦已經(jīng)死亡,現(xiàn)在的問題只是尸體不知在何處。而時間越久,找到尸體的可能性越小,如果他只是失足落入了山崖中,那么尸體很可能已經(jīng)被野狼毀破的無半點痕跡可巡。

      再說另一件事情。
      在陀羅銀眼之謎這個故事的結(jié)尾,我與莫非花在陀羅遺址遇到了一個地震,這個地震的震源很快被找了出來,那個地方是在距離貢嗄鄉(xiāng)不到二十里的喜瑪拉雅山中。
      喜瑪拉雅山是一條十分宏偉的山脈,在它的東部有著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與珠穆朗瑪峰比鄰的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高峰就至少有三座,至于海拔七千米以上的高峰更是比比皆是,不勝枚舉。
      因此,說喜瑪拉雅山是世界上最為高峻的一條山脈也是絕不為過的。
      喜瑪拉雅山不僅海拔高,而且橫跨了很廣大的地域,從山腳到山頂,從海拔四千米到海拔八千多米,植被的分布承現(xiàn)了明顯地從溫帶到寒帶的變化,更有一些山口,海拔低到一千多米,氣溫宜人,被稱為提貝的江南。
      山谷中有一些地方地熱資源豐富,有溫泉沖出地面,再加上地處群山環(huán)繞,一年四季都溫柔如春。
      在這樣的地方洗溫泉浴,不遠處便是皚皚雪峰,這種感覺真是奇妙之極。
      在離貢嗄鄉(xiāng)二十里的地方,便有一處山谷,雖然并沒有明顯的溫泉,但顯然也是有地熱資源改善了環(huán)境,這個地方,即使在冬季也是長著青草。
      一些牧民,在冬天的時候便會尋找這樣的山谷避寒,也可以找到水草提供牛羊放牧。
      這個冬天,門巴一家便找到了這個山谷,做為他們過冬的地方。
      山谷里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另外幾家牧民,都是來自遠處,在秋天的時候游牧到了這里。牧民的生活與定居的居民不同,他們一年四季都在四處遷移,尋找草地和水源,因此,他們幾乎一直在飄泊,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
      門巴一家找到這個山谷后很是松了一口氣,因為這個谷中青草十分茂盛,附近又有一條小河,完全可以提供牛羊一個冬天的草料。
      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進谷的路都被雪封住了,只有到了明年開春,雪溶化之后,他們才能繼續(xù)自己的游牧行程。
      山谷中有一個小寺院,里面住著幾個僧侶,門巴一家有時到寺院里去燒香,和僧侶們也都熟悉起來,他們都很喜歡他的小兒子達瓦,經(jīng)常逗著他玩。
      達瓦是個只有九歲的孩子,他自小就長得十分可愛,只是身體一直不太好,門巴一直擔心他的兒子長大了以后,如何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游牧民。
      游牧民必須身體強壯,能夠適應(yīng)各種惡劣的環(huán)境,他與妻子都是非常健壯的人,但兒子卻不知是何緣故,一點沒有繼承他們健康的體魄。
      這個冬天,達瓦又生了病,他們雖然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帶著達瓦去求巫醫(yī)診治,但大家對于達瓦的病,通常只能治標不治本,總是過了一段時間就會發(fā)作,也沒有人能夠說清這是一種什么病。
      達瓦在這個谷中生了病,吃了以前巫醫(yī)們給的藥,卻不見好轉(zhuǎn),反而病勢一天重似一天。
      而出入山谷的路已經(jīng)被雪封住,他們不能送達瓦到谷外就醫(yī),僧侶們也都念了經(jīng)替達瓦祈福,但達瓦的病勢就是不見好轉(zhuǎn)。
      便在發(fā)生地震的那一天晚上,達瓦終于因為病重而停止了呼吸。
      當時僧侶們都在門巴的帳篷中,他們不停地念著經(jīng),希望能夠救這個孩子一命,孩子的母親一直守在孩子的身邊。
      到了夜深的時候,孩子還是終于停止了呼吸,孩子的母親自然是悲傷莫名,她一個人走出了帳篷,帳外是積雪的山峰,她是一個祈誠的佛教徒,認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著因果業(yè)報,因此,當她獨自走出帳篷時,她便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抬頭問著天空:“佛祖,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奪走我的孩子?”
      便在她問了大概有十遍左右的時候,忽然之間,大地開始震動,對面的山峰上積雪開始向下奔騰,便象有千軍萬馬同時從山頂上沖了下來。
      地面上,青草上也都覆著一層薄薄的雪片,這時,這些雪片也都象潮水一樣涌了起來。
      達瓦的母親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變故,她以為是神聽見了她的話,在懲罰她的不敬。
      地上的震動十分劇烈,而大地便象是被人撕開了一條縫一樣,從中慢慢地裂開,一個居大的圓形的東西從地底下慢慢地涌了上來,兩邊的草地便如流水一般落了下來,很快那個圓形的東西整個涌上地面,大地的震動也停止了。
      達瓦的母親被震地坐倒在地,她眼見著從地下涌上了這個東西,心里驚駭無比。
      便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后叫她:“阿媽!”
      她回過頭,剛剛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的達瓦從帳篷內(nèi)跑了出來,她痛哭著站起身,達瓦一下子撲入她的懷中。
      她仔細審視著自己懷里的兒子,達瓦健康而活潑,象許多他的同齡人一樣,而絕不象是這以前多病的達瓦,在他的臉上流動著一種充滿活力的光彩,而且臉色紅潤,達瓦的母親早已經(jīng)習慣了兒子面色臘黃,如今看到這樣健康的達瓦,忍不住喜極而泣。
      她抱著達瓦跪下來,五體投體,向神靈表達著自己的感激。
      這時僧侶們也走了出來,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達瓦是怎么從死亡中重新恢復了過來,每個人都以為這是神靈施與達瓦的恩賜。
      山谷中其他的牧民,也都被地震驚動,紛紛走出了帳篷,他們看到健康的達瓦,也都表示了自己的驚訝。
      由于震動十分劇烈,封鎖山谷的積雪坍塌了下來,這個谷與外界的通道也被打開了。
      這次地震便是我與莫非花所感覺到的那次,震動的強度很大,在震中地區(qū),也就是那個小山谷中,地震高達八點六級。
      但這個地區(qū)人口密度本來就低,牧民的帳篷又是不怕地震的,造成損失最大的地方便是貢嗄鄉(xiāng)。
      地震發(fā)生后,提貝和印度兩國的地震學家都立刻趕到了現(xiàn)場,因為這個山谷所處的地方十分有趣,剛好是在提印兩國的交界處,山谷的一半是屬于印度的,另一半是屬于提貝的,在山谷的中央還立了一個國界的標牌,一邊是提貝文,另一邊是英文表示這個地方便是兩國國界。
      而地震中升起的那個圓形的東西,無巧不巧,剛好在國界線上,離它不遠的地方便是國界標牌,也并沒有倒塌。
      兩國地震學家趕到現(xiàn)場后,便見到了山谷中避寒的提貝人,也因此聽到了小孩復活的消息。
      兩國的地震學家都帶有醫(yī)生,聯(lián)合對小孩子進行了診斷,診斷的結(jié)果是這個孩子不僅沒有任何病,且身體十分健康,其身體素質(zhì)比大多數(shù)同年齡的孩子都好得多。
      因此,當孩子的母親說到這個孩子從生下來便一直長病到現(xiàn)在,誰也沒有相信,大家都認為,這個孩子的母親只是小題大作,故弄玄虛,事實上,這個孩子是絕不可能生過什么重病的。
      但臨近的牧人都同時做證說這個孩子是真地生了病,連寺里的僧侶也忍不住說這個孩子確實是死而復活的,在僧侶里,有一位略通醫(yī)術(shù),他很明確地說,“這個孩子當時不僅停止了呼吸,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醫(yī)生們對這個僧侶進行了一些醫(yī)學的基本測試,發(fā)現(xiàn)這個和尚在醫(yī)學上確實有一定的造詣,他們才覺得奇怪起來。
      與此同時,那個從地下升起的東西,也讓地震學家們十分摸不著頭腦。
      地震通常是由于地下的巖石層撞擊,或者拉開,引起的,有一些地震是火山造成的,因此在地震中從地下升起一些巖石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情。
      然而這次地震中升起來的東西卻過于奇怪,以至于這次地震事件終于因為它的與眾不同而被轉(zhuǎn)入了莫非花的手中,那個時候,我們正在從陀羅返回提貝的路上。

      第三章奇異的突出物
      這一天,天氣甚為晴好,氣溫也直線上升,到了中午的時間,溫度已經(jīng)到達華氏七十度,這種溫度相當于春夏之交的溫度,完全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天氣出現(xiàn)。
      路上的積雪也開始溶化,使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莫非花接到電話的時候,我與她正在崗底斯山中開著越野車,向提貝趕回。
      電話結(jié)束后,她便向我簡單地敘述了一下整件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本是與我無關(guān)的,但當我一聽到貢嗄鄉(xiāng)這個地方,便立刻想起了徐定邦,他失蹤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情,我對于能夠找回他完全不存在任何幻想。
      接著她又說到達瓦復活的事情,我聽到這里,不由地呆住了,這種情形,和徐定邦三年前描述的情形是多么相似,唯一的區(qū)別是那個時候,那個孩子并沒有死去,而這一次,是一個死去的孩子死而復生。
      因此,雖然這次事件,莫非花并沒有主動邀請我參加,我仍然向她提我,想和她一起到那個地方去看一看。
      莫非花立刻答應(yīng),說:“直升飛機馬上會趕到這里,到時候,可得爬梯子了!
      果然過不多久,頭上傳來直升飛機的轟鳴聲,莫非花用電話指示著我們的方位,我與莫非花都已經(jīng)下了車,站在路中間,直升飛機很快便飛到我們頭上,垂下一條繩梯。
      莫非花率先爬上繩梯,她動作敏捷而靈活,似乎是經(jīng)常做這樣的事情,我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幸好我沒有恐高癥。”
      莫非花在繩梯上居然還好整為暇地回頭對我笑了笑,大聲說:“感覺比跳傘差很多。”
      我聳了聳肩,跟著她爬上了直升飛機。
      飛機便向著貢嗄方向飛去,看來這次事件一定是引起了嚴密的關(guān)注。
      三個小時后,飛機便飛過了扎達縣城,陀羅遺址離扎達縣城不遠,我們是又回到了自己離開的地方。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飛機終于抵達了那個發(fā)生地震的山谷。
      剛剛進入山谷,我與莫非花便都看見了谷中那個十分顯著的東西。這個東西,應(yīng)該如何來說呢!它看起來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形,質(zhì)地是純金屬的,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個半球形的物體看起來非常規(guī)整,從目測上看,任何一個地方的圓弧都是一樣的,照道理講,天然形成的東西,都不會是完全規(guī)則的圓球形,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偏差。
      就比如說地球是一個球體,但事實上,地球的南極與北極的弧度也并非完全一樣,這其間同樣存在著偏差。
      這個半球形的物體非常巨大,高度大概有一百米左右,橫跨在山谷的中間,不遠處便是一個國界牌。
      半球體的表面有著許多小點點,錯落地分布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我與莫非花下了直升飛機,地質(zhì)學家已經(jīng)在這里建立了臨時的帳篷做為考察基地,而對面不遠處,便是印度地質(zhì)學家的帳篷。
      雙方都有工作人員在觀察著這個球體,但是工作人員絕不超過國界線,只在自己這邊觀察,這種感覺就象雙方隔著楚河漢界一般。
      我們進入帳篷后,一個姓陳的主任立刻向莫非花詳細地匯報了地震的情況,尤其是對于那個孩子死而復生的事情,講得十分具體。
      我則一個人走出帳篷,不遠處便是幾個牧民的營帳,他們對于一下子來了那么多的人,一定覺得莫名其妙已極。
      我走過去,有一個小孩子站在一座帳篷前,我對著他招了招手,他立刻露出十分可愛的笑容,也對著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問:“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回答:“我叫達瓦。”
      原來他就是那個達瓦。這個孩子臉色紅潤,身體健康,真是看不出曾經(jīng)死而復生,我撫摸著他的頭發(fā)說:“我聽到一個故事,人們說神重新給了你生命?”
      達瓦笑了,他說:“我阿媽是這樣告訴我的,是神給了我健康和生命,不過我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象是睡了一覺一樣。”
      這時,莫非花也走了過來,她顯然聽完了匯報,親自來看一看這個孩子,我與她交換了個眼神,顯然她對于這樣健康的孩子曾經(jīng)死而復生,也覺得疑惑不已。
      那個巨大的圓形東西,就在我們的面前,銀白的光線照得大家眼睛有些生疼,莫非花忽然說:“你覺得這是什么金屬?”
      我搖了搖頭:“很難講,但看起來這種光芒有些奇怪!
      莫非花點了點頭,她說:“他們正在對這種金屬進行測試,但這個東西非常堅固,他們想了許多辦法,也無法弄下來一點兒進行化學測試,連鉆石都被它磨損了,真是奇怪!
      我笑笑說:“不會是人類所不知道的金屬吧?”
      莫非花也笑笑,“不無可能!
      我聳了聳肩,這時,有一個研究員忽然臉色蒼白地跑了過來,莫非花馬上迎了上去,那個研究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見我們便大聲喊,“快走,這金屬能致人死命!”
      “什么?!”我與莫非花驚呼出聲。
      那個研究員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這金屬有極強的放射性,我剛才測到了超過八千萬居里的放射線。”
      我大吃一驚連忙說,“趕快疏散這些牧民!
      莫非花卻握住我的手說:“等一下!
      我回過頭看著她:“這里太危險了,必須得馬上離開!
      莫非花笑了笑說:“空氣中有超過八千萬居里的放射性,這些人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死去了,為什么還能夠站在這里?”
      我愣了愣,是!如果空氣中有如此高的放射性,應(yīng)該可以在一分鐘內(nèi)致人于死,為何我們都能夠健康地站在這里,全無所覺。
      那個研究員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他說:“但是儀器是不會錯的。”
      莫非花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的儀器絕沒有出錯,但是,也許這件事情另有神秘之處!
      我說:“雖然如此,但還是應(yīng)該疏散這些牧民。”
      莫非花點了點頭,對那個研究員說:“請你通知陳主任,讓他派人送這些牧民去扎達的醫(yī)院,接受全面檢查,另外,所有無關(guān)緊要的工作人員,也必須撤走,剩下的人員穿上防幅射衣,在無法確定幅射對人體的影響以前,不能脫下!
      莫非花冷靜地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她在變故面前的鎮(zhèn)定真是令人佩服之致,剛才她首先便想到了幅射很可能對人的身體不存在影響,而我卻一聽見空氣中強幅射便驚慌失措,我不由地有些慚愧。
      她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怎么樣?你要不要穿防幅射服?”
      她笑的時候,眼睛里帶著一絲挑戰(zhàn)的意味,我搖了搖頭,這個女子就是太好勝了,我說:“你不穿,我就不穿!
      莫非花揚了揚眉毛,“我不穿,你可不要反悔!
      我聳了聳肩,“當然不反悔。”
      我們一起走到那個半圓球體的旁邊,對面的印度考察團也已經(jīng)看出了我們這邊的異樣,正在向這邊張望著,顯然他們還沒有注意到幅射問題。
      我便用英語向?qū)γ嬲f了這種情況,他們一聽之下,也大吃了驚,立刻亂成了一團,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從對面的帳篷中走出來,大聲說:“干什么?”
      一個考察團員走上去,向他匯報了情況,他立刻便下令讓人去測試幅射,一邊大聲說:“那么高的幅射能夠馬上致人死命,你們都不要亂,這很可能是個謊言!
      對方的這個人也是一個十分冷靜的人,他同莫非花一樣,都想到了高幅射下人會立刻死亡的問題,但是,他的想法卻是我在說謊,我揚了揚眉毛,高聲說:“不信你自己去測!
      那人抬頭看了我一眼,忽然大聲說:“是你,燕楚!
      我倒是吃了一驚,他能夠一下子叫出我的名字來,顯然是我的相識。但這個人滿面胡須,我真是不記得我的朋友里有這樣一個人。
      那人立刻朝我跑過來,跑到國界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站住了,大聲說:“燕楚,是我,我是迪魯帕拉!”
      我立刻大喜過望,沖過去拉住他的手說:“是你,你怎么留了那么多的胡子!”
      迪魯帕拉這個人,也是我在哈佛讀書的時候認識的,他那個時候所讀的專業(yè)是地球物理學,我與他相識的情景非常有趣。
      這也與徐定邦有關(guān)。當時,是在一個大學生的派對上,這種派對通常非常瘋狂,參加派對的學生,一邊喝酒,一邊做各種游戲,打牌、打彈子、賭錢、躲在角落里接吻、甚至是群體□□,做什么的都有。
      在這種派對,無論你想做什么,只要不影響別人,是絕沒有任何人會提出什么意見的,通常是從頭到尾都放著瘋狂的搖滾樂。
      我雖然并不經(jīng)常參加這種派對,但也絕不反感,甚至是他們的那些荒唐游戲,我都曾參加過。
      而當我認識迪魯帕拉的時候,正是他與徐定邦兩人大打出手的時候。
      說起來十分可笑,原來徐定邦一直暗戀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美女,但他卻始終不敢向?qū)Ψ奖戆祝莻女孩子,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美國女孩,喜歡參加派對,并且經(jīng)常與不同的男孩過夜。
      但她也同時是一個粗心的女孩子,雖然徐定邦對她的態(tài)度與眾不同,她卻始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這就苦了徐定邦,他眼見著這個女孩如穿花蝴蝶一般出入于不同的男孩之間,他卻過于靦腆,即不敢表白,也沒有理由阻止。
      那一次派對,我知道這個女孩子會參加,才特意拉著徐定邦出席,希望他在派對上能夠有個機會向這個女孩表白。
      而在此之前,徐定邦是從未參加過類似的派對的。在他們兩個打架以前迪魯帕拉正與一群男男女女的學生在打牌,其中也有那個女孩子在內(nèi)。
      他們所打的這種牌,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唯一與眾不同的地方,便是誰輸了,必須得脫下一件衣服。
      那個女孩子顯然牌技不佳,已經(jīng)脫到只剩下胸罩和內(nèi)褲的地步了,如果再輸牌,就要脫胸罩了,但不幸的是,她居然又輸了。
      當時,徐定邦一直在旁邊偷看,那個女孩子輸了以后,就故意抵賴,不脫胸罩,大家照例地嘲笑了她一番,也就罷了,然而迪魯帕拉卻不依不饒,一定要這個女孩子脫胸罩,他說愿賭服輸,不能壞了游戲規(guī)則。
      那個女孩子聽了,無可奈何,正打算解下胸罩,卻已經(jīng)惱了旁邊的徐定邦,他看見這個女孩子脫衣服本來已經(jīng)十分不滿意,而迪魯帕拉居然全無憐香惜玉之心。
      徐定邦二話不說,立刻沖上去對著迪魯帕拉的面部重重地擊了一拳。迪魯帕拉促不及防,被徐定邦擊得摔倒在地。
      這個時候,周圍的女孩子們已經(jīng)驚呼著跑開,男孩們也紛紛讓開一個空間,徐定邦便和迪魯帕拉在這個空間里大打出手,打到鼻青臉腫。
      而參加派對的人們,本來就是無事生非之徒,大家看見有人打架,不僅不拉架,還在旁邊吶喊助威,等到我趕到的時候,徐定邦已經(jīng)鼻血長流,而迪魯帕拉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眼眶都已經(jīng)被打青了。
      我看見他們兩個人,真是哭笑不得,連忙上去拉開,兩個人隔著我還在踢來踢去,我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用了一些中國武術(shù)上的功夫,才總算把兩個人分開。
      誰知道,這次打架以后,徐定邦和迪魯帕拉居然不打不相識,成了好友,而那個女孩子也終于明白了徐定邦的心意,雖然他們兩個沒有成為終生的伴侶,卻也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好朋友。
      我記得,在那個時候,迪魯帕拉是最討厭臉上有胡須的,他總是每天剃兩次胡子,我們都很奇怪為什么,他說是他的女朋友不喜歡胡須,說是扎得臉疼。
      為此,我們還著實嘲笑過他一陣子,想不到,他現(xiàn)在居然留了滿臉的大胡子。因此,當我與他一見面時,并不提什么別后生活,卻先問:“為什么留了這么多的胡子?”
      迪魯帕拉哈哈一笑說:“現(xiàn)在的女朋友最喜歡男人臉上有胡須,她說這樣是威武的象征!
      我與他把臂而笑,我說:“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你!
      他也說:“是啊!我還以為你在美國呢,怎么跑這里來了!”
      這時,莫非花也走了過來,在我給他們介紹的時候,迪魯帕拉拼命地對著我擠眉弄眼,他那種神情,意思明顯之至,無非是問我與莫非花之間關(guān)系是否曖昧,我聳了聳肩,打了他一拳說:“別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一個研究人員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在迪魯帕拉的耳邊低語了兩句,迪魯帕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說:“怎么?證實了?”
      迪魯帕拉嘆了口氣說:“想不到真有那么大的幅射,奇怪,為什么全無感覺?”
      莫非花說:“我想和那個孩子復活的原理應(yīng)該是一樣的!
      迪魯帕拉揚了揚眉說:“你相信他們的話?”
      我說:“難道你不相信嗎?”
      迪魯帕拉嘆了口氣:“雖然他們都說得神乎其神,但我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個小孩子會死而復生。”
      我笑笑不語,迪魯帕拉又續(xù)道:“這個東西,我國的研究人員一定會好好地研究一下,看一看到底有什么奧秘!
      莫非花馬上也說:“是的,我國的研究人員也會好好地研究一下,一定能找出這里面的奧秘!
      迪魯帕拉看了莫非花一眼,莫非花了正看著他,我忽然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暗潮涌動,我咳嗽一聲說:“何不共同研究?”
      迪魯帕拉馬上說:“不必了,我們有能力自己研究。”
      莫非花也寸步不讓,“當然,我們不想借且任何外來的力量!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敵意真是讓人莫名其妙,我奇怪地看了莫非花一眼,她雖然好強,卻絕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而迪魯帕拉的態(tài)度也十分奇怪,他個性執(zhí)拗,但也絕不應(yīng)該如此無理。
      后來,我才想起,印度與提貝之間曾經(jīng)存在過邊境的問題,而這兩個人都是極愛國的,他們在一到達邊境的地方,便都對對方的人員采取了敵對的態(tài)度,真是何苦來的!
      迪魯帕拉忿忿然地走開,大概是向?qū)傧掳l(fā)布防幅射命令,我與莫非花則對那個圓球上的孔洞進行研究。
      這些孔洞有大有小,但大的直徑也不超過一厘米,小的直徑在幾毫米間。從外面看進去,這些孔洞都很幽深,看不到盡頭。
      莫非花立刻命人用微型攝像機伸進去看一看是否能夠看出什么,攝像機一進入孔洞,立刻發(fā)出“!钡囊宦,外接屏幕就變成一團雪花。莫非花連忙把攝像機取出來,攝像機內(nèi)的電路已經(jīng)焚毀,似乎是發(fā)生了短路。
      我與莫非花面面相覷,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在極高的電壓下才會出現(xiàn),而我們完全感覺不到這個半球體上有電壓,事實上,我甚至把手放了上去,在撫摸半球體時,與撫摸其它金屬的感覺完全相同,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莫非花又用了許多種方法去測試這個半球體,但每一種方法都對它完全無效。用X射線掃描時,X射線一去無蹤,被半球體吸收得干凈,用聲納進行測試,也同樣是全無結(jié)果。
      這個考察站雖然只是臨時的,但是設(shè)備非常先進,裝備了能夠想到了任何測試儀器,如果用這里的儀器都無法測出這個半球體是什么,相信世界上也不會有人能夠測試出來。
      與此同時,莫非花又命人從扎達縣緊急調(diào)來了許多設(shè)備,包括一些機械手,我問她這有什么用,她回答說,不知道,反正東西越多越好,也許有一樣有用呢!
      莫非花將整個半球體的各個部位都仔細拍了照片,每幅照片都輸入電腦分析,經(jīng)電腦計算,這個半球體是完全規(guī)則的半球體,任何一個地方都絕無偏差,或者應(yīng)該說是偏差小到人類的計算機無法察覺的地步。
      更要命的是,始終無法測試出這種金屬是什么,事實上,這種金屬的特性與人類已知的任何金屬都完全不同。
      看到這種結(jié)論,我忍不住對莫非花說:“你以為這樣的東西會是天然形成的嗎?”
      莫非花嘆了口氣說:“至少我沒有見過天然形成這樣規(guī)則的球體,但如果不是天然形成的,難道是人造的嗎?”
      她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大概是外星人造的!
      我哈哈一笑,“造這么一個東西,又不能當飛碟用,造來干嘛?”
      莫非花笑道:“也許能當飛碟用呢!只不過我們不知道罷了!
      那幾日的時間,迪魯帕拉也進行著各種測試,他大概是受了莫非花的刺激,也從印度調(diào)來了各種儀器,一時之間,這個山谷內(nèi)變得熱鬧無比,每天都有不同的運輸隊伍到達,送到各種希奇古怪的東西。
      以至于到后來整個山谷中都堆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儀器,只要是人類能想到的,在這里便能見到,這倒不象是進行科學考察,倒象是成了儀器博覽會。
      雙方之間的敵意演變成了互相競賽,且不說研究的結(jié)果如何,光是在儀器上先要比個高下。
      這樣過了半個月左右,還是一無所獲,送儀器的隊伍才終于消失不見了。
      而雙方絕不進行交流,有的時候我問迪魯帕拉:“你進行得如何了?”
      迪魯帕拉就一定會反問我一句:“你那個小姑娘進行得如何了?”
      我聳聳肩,表示全無所獲,迪魯帕拉才會嘆息著說:“我也一樣!
      雙方都極不愿對方比自己先有成效,似乎覺得那樣是有辱國體的事情,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使他們合作。
      我為何會想到要雙方合作,實在是這個東西太奇怪,我總是覺得這個東西和徐定邦當年的事情有著什么關(guān)系,這種感覺可以說是全無根據(jù)的,唯一的相似處便在于曾經(jīng)有一個孩子死而復生。
      然而,這種感覺卻總是存在于我的心里,當我一聽見這件事情,我便會想到徐定邦。在我看來,這個東西,可能是超過了人類的智力所能理解的范圍,如果雙方能夠合作,總是比大家絕不互通消息要好得多。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雙方的人員絕不踏過國境一步,除了我會和迪魯帕拉交談外,他們互相也是絕不交談的,真是讓我啼笑皆非。
      那一天晚上,我獨自躺在草地上,最近天氣返暖的很厲害,以至于山谷中的積雪全都溶化了,本來已經(jīng)變白的草,也又重新返青,欣欣向榮,雖然是冬天,卻是一派春日的氣象。
      提貝的天空十分明徹,比任何地方的可見度都要好。這個地方本就是最接近于天空的所在,而提貝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他們每日所見是雪山藍天,生活樸素而單純,這里的人民是我見過最純樸的人民。
      在夜晚,能夠看見更多的星星,有許多平原地區(qū)無法見到的星宿,在這里清晰可見。
      我抬頭看著星星,腦子里想著近在咫尺的那個古怪的東西,我們每日都在接受強幅射的照射,身體不僅沒有出現(xiàn)異樣,反而體健神爽,比任何時候都要健康得多。
      一些研究人員,本來由于長期繁重的工作,臉色蠟黃,精神疲憊,現(xiàn)在也都個個精神奕奕,臉色紅潤。
      雖然莫非花并沒有明確地命令可以不必再穿防幅射服,大家卻都慢慢地不再穿了,而對面的印方人員本來也都嚴密地防備,現(xiàn)在也沒有人再把幅射當一回事了。
      我一邊看著星星,腦子里先是想著徐定邦的事情,后來便想到球體上的那些孔洞,那些孔洞,我每天都看,有一些地方的分布已經(jīng)能夠記憶下來。
      這時,我看著星星,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片星空與我能夠記住的一些地方的孔洞十分相似。
      我愣了愣,想起在許多天文臺里,在演示星宿的分布時,便是在半球形的屋頂上,裝上大大小小的燈泡,人們進入這樣的房屋后,抬起頭,便如看見了星空一樣。
      我立刻一躍而起,跑回考察站所在的帳篷,莫非花坐在電腦前面,看著那些圖片發(fā)愣,我對她說:“把這些圖片和星宿圖對照一下!
      莫非花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頭說:“我怎么沒想到!
      這臺電腦中有極完備的星宿圖,進行了對照以后,我與莫非花面面相覷,半球體上的孔洞分布居然與當時的星空圖完全一致。
      不,不能說是完全一致,在半球體上的九顆行星,也就是太陽系中的九大行星,是連成一條直線的,這便是著名的九星聯(lián)珠,但這個時候,卻不是九星聯(lián)珠的日期。
      莫非花說:“奇怪,這個東西為何會是星空圖?”
      我嘆口氣說:“這下子,更不能說它是自然形成的了,自然形成的東西,怎么可能出現(xiàn)星空圖!
      莫非花道:“那么九星聯(lián)珠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說:“你何不試試看這九星是否能夠移動!
      莫非花眼睛一亮,她說干就干,絕不遲疑,立刻命人在半球體前面準備了機械手,幸好這九星的位置是在這邊,不必到那邊去。
      機械手先伸入代表水星的那個孔洞,莫非花用電腦控制著機械手的移動,當向左旋轉(zhuǎn)時,那個孔洞居然真地開始移動了。
      我當時便站在機械手的旁邊,我完全看不出這個半球體除了這個孔洞以外有任何變化,事實上,當時的感覺,就象是半球體變成了水,機械手在水上移動,移過的地方,水波馬上合攏,完全看不出曾經(jīng)有過孔洞。
      我立刻毫不猶豫地用手按上去,還是金屬,沒有任何改變。
      這真是奇怪已極的現(xiàn)象。
      水星很快移到了它應(yīng)該在的地方,但下面卻出現(xiàn)了困難,如果將九星全部移到它所在的地方,必然會有幾顆星是在半球的那一邊,也就是必須得走到那一邊去。
      莫非花當然是馬上想到了這種情況,她皺著眉毛,發(fā)了半晌呆。
      我忍不住說:“我看你們雙方不如合作,要不然,這個秘密肯定是無法解開的!
      莫非花哼了一聲,低聲說:“你去和他說說。”
      我笑笑,說:“我倒成了大使了。”
      莫非花白了我一眼。
      迪魯帕拉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驚動,他站在那一邊,似乎在看著天空,但我知道事實上他是在密切地注意著這邊的動向。
      他現(xiàn)在必然想知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走過去,叫了他一聲,他才好象很不情愿地把頭低下來,并且做出一個十分驚異地表情說:“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我忍住笑說:“我們有進展了。”
      他“哦”了一聲,看著我,我繼續(xù)說:“這些孔洞,是星空圖!
      他立刻跳了起來,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我怎么沒想到呢!”
      我繼續(xù)說:“現(xiàn)在你們雙方一定要合作了!
      他馬上說:“為什么?”
      我說:“因為必須得把九個行星移到它們所在的位置。”接著我將剛才的情況向他描述了一遍。
      他很遺憾地說:“怎么會在那邊。”他這時的神情十分可笑,似乎在那一邊,他就可以先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一般。
      我大聲說:“在哪邊都一樣,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要合作!
      這句話不僅是對他說的,也是對莫非花說的。這兩個人同樣“哼”了一聲,很不情愿地互視了一眼。
      我說:“好了,如果大家同意合作,就握握手吧!”
      莫非花立刻說:“為什么要握手?”
      迪魯帕拉也馬上說:“握什么手,合作就合作了,握什么手?”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的脾氣倒是倔得可愛。

      第四章又見徐定邦
      半個小時后,九個行星終于都在它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的位置了,當機械手將最后一顆冥王星移到正確的方位時,忽然一道光芒從半球體的頂端沖天而起。
      當時,幾乎是所有的研究人員都在旁邊圍觀,當這道光芒沖起時,所有的人同時失聲驚呼。
      那道光芒一閃即逝,電腦屏幕顯示半球體的頂端慢慢地裂開了一個圓形的入口。
      看到這個入口,所有的人立刻又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但在這個瞬間,許多想法紛紛涌入我的腦海,我想到了許多魔怪電影中妖魔被放出來的情景,便與此十分類似。
      莫非花悄悄地走到我的身邊,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微顫抖,顯然她也產(chǎn)生了和我同樣的想法。
      這個時候,迪魯帕拉忽然歡呼了一聲,大喝道:“將我吊上去,我要親自進去看一看。”
      我皺了皺眉毛說:“迪魯帕拉,現(xiàn)在里面的情況不明,還是先放機器人進去吧!”
      迪魯帕拉立刻瞪了我一眼,很不耐煩地說:“你怕了?”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迪魯帕拉得意洋洋地看了莫非花一眼說:“你們怕了就放機器人進去,我是一定要先進去看一看的!
      我嘆了口氣,以莫非花的個性一定無法忍受這樣的挑釁,果然莫非花立刻大聲說:“要進入也輪不上你,當然應(yīng)該是我先進去!
      迪魯帕拉說:“為什么你先進去?”
      莫非花道:“因為這個秘密是我發(fā)現(xiàn)的,當然應(yīng)該我先進去!
      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吵架,真不明白為什么。迪魯帕拉大聲說:“不行,剛才是我先提出來進去的,你想進去也必須跟在我后面。”
      莫非花也馬上大聲說:“不行,要進去,必須得我先進去!
      迪魯帕拉臉漲得通紅,雙手握著拳頭,我相信如果莫非花不是女人,他一定已經(jīng)沖出來大打出手,而莫非花則是一幅十分不屑的神情,冷冷地瞥著迪魯帕拉,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你能怎么樣?”
      我這個時候已經(jīng)覺得頭大如斗,立刻大喝一聲:“都住口!
      我大喝的這一聲用了幾分獅子吼的功力,他們兩個人被我嚇了一跳,一起轉(zhuǎn)過頭驚詫地看著我,似乎我在此時喝止他們是多此一舉的事情。
      我嘆了口氣說:“好,要進去,我先進去。”
      莫非花立刻說:“不行,你不能進去!
      與此同時,迪魯帕拉也馬上說:“你進去干什么?你別進去。”
      我苦笑著說:“剛才你們兩個不是爭著進去嗎?你們能進去,我為什么不能進去!”
      莫非花馬上說:“里面情況不明,進去是很危險的事情!
      我揚了揚眉頭,原來他們還是明白里面情況不明的。我說:“那么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M去?”
      “反正不能讓他先進去!”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真是受不了這兩個人,爭無謂的閑氣爭到這個地步,我說:“好了,我們?nèi)齻一起進去,我第一,莫非花第二,迪魯帕拉第三,誰也不許再有意見!
      迪魯帕拉顯然對這樣的分配甚是不滿,他嘀咕著說:“為什么她是第二?”我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迪魯帕拉被我嚇了一跳,聳聳肩,不敢再多言語,莫非花則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nèi)艘来伪坏醯蕉纯冢g用一條鋼索系在一起,這綱索的另一端連著外面的起重臂,如果有異常情況能夠立刻將我們?nèi)送瑫r吊出來。
      洞口進去,是不太陡的斜坡,我手里拿著照明燈,莫非花與迪魯帕拉依次跟在我的身后。
      一走進洞口,外面的聲音便不再能聽見,洞內(nèi)無比寂靜,顯然這種金屬的隔音性極強。
      我們延著斜坡向下走,這斜坡承螺旋形向下延伸,斜坡的寬坡,只夠一個人通過,斜坡的周圍全都是閃著幽光的金屬,看來這個半球體除了這條斜坡外,都是實心的。
      一直走了很久,我估計從外面計算,已經(jīng)走到了離地面非常接近的地方,面前忽然開朗,斜坡的盡頭是一個半球形的空間。
      空間并不大,大概只有兩個人高,球形的拱壁十分規(guī)整,就象是外壁一樣,而球體上也有著許多孔洞,這些孔洞的位置與外面的完全一致,只是孔洞要小得多,都象針尖一般細小,顯然這些孔洞是與外面的相通的。
      這種情況,雖然十分神奇,但在看見了半球體的外表以后,總算是還能夠接受。然而我們?nèi)齻人卻同時都看見了一件離奇無比的事情,以至于我們?nèi)齻齊齊地愣在當場。
      在半球體的中央,赫赫然躺著一個人,那個人似乎在熟睡,并沒有感覺到我們到來。
      我們?nèi)齻人面面相覷,莫非花說:“我好象看見了一個人!
      我嘆了口氣說:“是有一個人!
      這時,迪魯帕拉大喝一聲:“見鬼了,怎么會有人!
      他這樣大喝一聲,聲音宏亮異常,聲波在半球體的中央回蕩,造成了極響亮的回聲。
      我與莫非花都捂住了耳朵,一起瞪了他一眼,他自己也想不到會造成如此響亮的聲音,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這時,那個人顯然也被這聲音吵醒,立刻一躍而起。
      他一躍而起,我們?nèi)齻人便一起向后退,大家在此都有一個想法,這個人,在這里出現(xiàn),如果不是怪獸,恐怕也是什么外星人,離他越遠越好。
      那人一躍而起,先揉了揉眼睛,然后皺著眉毛看了我們一會兒,忽然歡呼著說:“燕楚,迪魯帕拉,怎么是你們兩個?你們也掉進來了?”
      我與迪魯帕拉同時吃了一驚,我用照明燈照著那個人的面目,這個人頭發(fā)胡須非常之多,幾乎掩住了整個面頰,也不知道他有多長時間沒有剃過胡子了。
      然而我還是慢慢地認了出來,這人居然是徐定邦,我立刻叫著他的名字迎了上去,他也迎了過來,我們兩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我說:“怎么是你,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時迪魯帕拉也認出徐定邦來,馬上也沖了過來,我們?nèi)齻人抱住一團,徐定邦十分激動,居然流了許多眼淚,嘴里一邊說:“太好了,太好了,這不是夢吧!”
      迪魯帕拉說:“當然不是夢,你怎么會在這里面?真是太奇怪了!
      這時,我們?nèi)艘呀?jīng)分開,我聞到徐定邦身上的味道極為不佳,我忍不住打了他一拳說:“你多久沒洗澡了?”
      “洗澡?”徐定邦揚了揚眉,“你以為在這里有地方洗澡嗎?”
      我皺眉說:“你怎么到這里來的?”
      徐定邦這時似乎注意到頭上的圓孔,他說:“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迪魯帕拉說:“我們當然是從上面進來的。”
      這時,莫非花說:“我們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到外面再說,這位徐先生,他也應(yīng)該洗個澡休息一下了!”
      我立刻表示同意,莫非花在我們?nèi)齻人認親的時候,已經(jīng)把周圍的環(huán)境認真地觀察了一遍,當我們走出去的時候,我與她落在后面,她一邊走一邊說:“剛才我觀察過了,這里沒有另一個通道。”
      我完全相信她的能力,如果她都無法發(fā)現(xiàn)另一個通道,那我也一樣不能,因此,徐定邦一定也是從同一條通道進來的。
      出了半球體后,徐定邦長長地吸了口氣,他的精神十分興奮,在星空下手舞足蹈,開心已極。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到底是怎么進去的?”
      徐定邦卻文不對題地回答我一句:“能出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再也出不來了!
      我當時并不在意,我以為他只是對于能夠走出那里非常興奮,因此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莫非花立刻安排他到帳篷內(nèi)洗澡更衣,他的衣服也已經(jīng)破爛不堪,看樣子,也有幾年沒有換過了。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徐定邦總算把自己弄得干凈了一點,現(xiàn)在他的頭發(fā)長到肩部,他索性束了一條瓣子,胡子也粗粗地剃過,看起來清爽得多了。
      由于徐定邦的原因,迪魯帕拉第一次走過了國境線,到這邊的帳篷來,我們圍坐在一起,吃著烤羊腿,喝著酥油茶,這是到了這里來以后,最和協(xié)的一個夜晚。
      徐定邦大概是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一見到烤羊腿便撲了上去,三口兩口地吃掉一整只羊腿,他才滿意地嘆了口氣,喝了口酥油茶。
      他在吃的時候,我們?nèi)齻人都在等著他,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吃東西的心情,大家都對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好奇已極,都在等著他吃飽喝足了,好向我們講述他的經(jīng)歷。
      因此,當他喝了口酥油茶后,迪魯帕拉馬上問:“你到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徐定邦好整為暇地又喝了一口酥油茶,說道:“這茶的味道還不錯,是誰燒的?”
      我皺了皺眉,回答說:“是牧民燒的。”
      迪魯帕拉又問:“你是怎么進去的?”
      徐定邦忽然說:“今天太晚了,我想休息了,有話明天再談!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倒頭便睡,而且在十秒鐘內(nèi)便發(fā)出了極響亮的呼嚕聲,弄得我們?nèi)齻人面面相覷,無趣之極。
      莫非花笑道:“也許他太累了,明天再說吧!”
      迪魯帕拉拍了拍頭,說:“對了,他一定是太累了,明天我再來看他。”
      等迪魯帕拉走了以后,我與莫非花也走出這個帳篷,莫非花說:“你看他是真地太累了嗎?”
      我嘆了口氣:“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
      莫非花笑笑不語,卻低聲對一個研究員說了幾句話,我說:“你讓他們監(jiān)視他?”
      莫非花道:“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一定十分信任他。但是,我必須得這樣做,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那里,到現(xiàn)在也是一個謎,在這個謎解開以前,我們都應(yīng)該對他存以一定的戒心!
      我知道莫非花所說的都是正確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好友被人看管了起來,總是心里有些別扭。莫非花笑著握了握我的手,這時,東方已白,大家折騰了一夜,也都睡去了。
      我們又走到那個半球體的前面,除了那個洞口外,再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這個半球體,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第二天中午,我剛一覺醒來,便聽見迪魯帕拉的聲音在叫:“燕楚,你出來!
      我一躍而起,迪魯帕拉已經(jīng)沖進我的帳篷,他一把拉住我說:“走,去問問徐定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嘆了口氣說:“問是要問的,但是,你也別太樂觀!
      迪魯帕拉有些奇怪地看著我:“什么意思?”
      我說:“你沒看出來嗎?就算問,也未必能問出什么來!
      迪魯帕拉馬上大笑著說:“怎么會,這還有什么要隱瞞的嗎?”
      我笑笑不語,迪魯帕拉拉著我沖進了徐定邦的帳篷,徐定邦也已經(jīng)醒來,正坐在帳篷中喝著酥油茶。
      我們一進去,他馬上說:“來喝碗酥油茶,這東西真是越喝越好喝。”
      迪魯帕拉一口氣喝了一碗酥油茶,抹抹嘴說:“到底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總該說了吧?”
      徐定邦皺著眉毛說:“什么怎么回事?”
      迪魯帕拉說:“當然是你怎么進去的了?”
      徐定邦很會裝糊涂,居然還問:“進哪里?”
      迪魯帕拉說:“外面那個半球體,你是怎么進去的?”
      徐定邦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說:“原來你是說那個,我告訴你事實,你一定不會相信我!
      迪魯帕拉馬上說:“我當然相信你,我為什么不相信你?”
      他這樣說的時候還拍著自己的胸口,完全是一幅肝膽相照的神情,我忍不住暗笑,徐定邦從昨天開始便一直在拖延,現(xiàn)在他也絕不會說出真實情況來。
      徐定邦偷眼看了我一眼,我抬起頭,故意不看他們,徐定邦說:“我說了真實情況,你可別再來追問我了,我實在不想再說第二次!
      迪魯帕拉重重地點著頭:“那當然,我知道了真實情況,當然不會再追問你!
      徐定邦笑了笑,慢條絲理地說:“真實情況是,”他故意頓了一下,“真實情況是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進去的!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三聲,而迪魯帕拉則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事實上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雖然脾氣有些魯莽,但別人真地想騙他,卻也是不容易的。
      迪魯帕拉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表示我早就知道他不會說實話。迪魯帕拉皺著眉頭,臉上都是不甘心的神情。
      這時,我說:“你三年前失蹤,就是進去了那里嗎?”
      徐定邦斟酌了一會,才很小心地點了點頭,看他的神情,如果一問及有關(guān)他是怎么進去的,他一定會馬上說不知道,于是我也盡量避免問及這方面的問題。我說:“這么久以來,你都吃什么?”
      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一個人絕不能三年來不吃東西而生存,徐定邦猶豫了一下,回答說:“其實我沒有吃什么!
      迪魯帕拉立刻問:“你沒吃東西活了三年?”
      徐定邦點了點頭。
      迪魯帕拉忍不住放聲大笑,他一邊笑一邊指著徐定邦說:“你說你三年不吃東西,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
      徐定邦也笑了笑,淡淡地說:“信不信隨你!
      看他這種神情,似乎已經(jīng)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迪魯帕拉慢慢地收住了笑聲,他說:“三年時間你一直一個人在那里?”
      徐定邦說:“不要再問我任何有關(guān)這三年的問題,我其實有許多事情都不明白,等我明白了,也許我會告訴你們!碑斔@樣說的時候,神色十分嚴重,他一邊說一邊握著我們的手,而且在末尾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們還當我是朋友,便不要再問這些事情。”
      他居然用友情作為威脅,我與迪魯?shù)侠粫r之間都無話可說,他都這樣說了,我們還能如何。
      迪魯帕拉眼球轉(zhuǎn)了轉(zhuǎn),居然不再問什么,開始說一些無關(guān)的話題。
      而我也無法再問什么。迪魯帕拉一直在和徐定邦天南地北地聊著,很快便談到了印度這個國家,然后他便用了許多形容詞來修飾這個國家,十分夸張地宣揚印度的文化和風光,乃至于飲食。
      迪魯帕拉這樣說的意圖,我?guī)缀跻幌伦泳兔靼走^來,他是知道自己無法問出真實情況,因此想將徐定邦誘到印度去,以方便他以后再來慢慢地套問。
      而徐定邦在聽著迪魯帕拉描述時,也是一幅心馳神往的樣子,仿佛恨不得馬上能夠飛到印度去一樣。
      我與他們兩個舊時同學,可以說對兩個人的心思都非常了解,徐定邦作出那樣的姿態(tài),無非是想快點擺脫我們,以免我再對他進行盤問,在他的心里,我一定比迪魯帕拉更加難對付,就剛才我提到的那兩個問題,也一定使他為難了一陣子。
      因此,他定是想跟著迪魯帕拉到了印度,先擺脫我,再設(shè)法擺脫迪魯帕拉。
      這兩個人,居然同時在我的面前使心計,但我卻全不管他們,我知道,莫非花是絕不會允許徐定邦輕易離開的。
      果然兩個人談了一會兒,很快便一拍即合,徐定邦對我說:“我要和迪魯帕拉到印度去了!
      我笑了笑,淡淡地說:“這與我無關(guān),你喜歡去哪里便去哪里!
      他小心地看著我說:“那位莫小姐,你和她說一聲行不行?”
      我笑道:“那個莫小姐,我可不敢和她說什么,你要是想走,就自己去和她說!
      徐定邦馬上露出沮喪的神情,他說:“如果你不去說,她是絕不會讓我走的。”
      我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頭,“如果我去說,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她還是不會讓你走!
      徐定邦說:“我沒有犯法,她無權(quán)拘禁我!
      我說:“你自己去和她說,看她有沒有權(quán)拘禁你。”
      這時,迪魯帕拉大聲說:“別怕,我和你一起去,一定能夠說服她!
      徐定邦詢問地看了我一眼,我全無表示,他便站起身來,和迪魯帕拉一起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們?nèi)サ慕Y(jié)果一定是失望而歸,莫非花是一個極有能力的女性,這樣的情況,一定可以處理得游刃有余。
      于是我便好整為暇地喝著酥油茶,當我喝到第三碗酥油茶時,徐定邦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我明知故問:“怎么樣?”
      徐定邦嘆了口氣,“莫小姐說,在事情沒有解決以前,我絕不能離開。”
      不出所料,“迪魯帕拉呢?”我問。
      徐定邦說:“迪魯帕拉剛才和莫小姐大吵了一架,現(xiàn)在怒氣沖沖地走了!
      雖然我沒有在現(xiàn)場,也可以想象兩個人唇槍舌劍的情形,迪魯帕拉是絕不可能說得過莫非花的,最后的結(jié)果必然是他氣急敗壞地離開。
      那個時候,我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迪魯帕拉沒有辦法將徐定邦弄到印度去,雖然氣憤,也只能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兩天,迪魯帕拉都沒有到這邊來,也沒有出現(xiàn),我想他大概是氣還沒有消,而莫非花也并不急著詢問徐定邦半球體的事情,只是加緊對于球體內(nèi)部的勘查,還是全無所獲。
      兩天后,我忽然聽見天空中有飛機掠過的聲音,我心里想,難道又有什么運輸隊到了。
      我走出帳篷,天空中兩架飛機盤旋著飛過,我心里一驚,那飛機飛得極低,我一眼便認出來這不是運輸貨物的直升飛機,而是戰(zhàn)斗機。
      此時,迪魯帕拉得意洋洋地站在對面,大聲說:“如果你們再拘禁徐定邦,我便要不客氣了!
      此時,我只覺得頭大如斗,這個迪魯帕拉,我以為他已經(jīng)死心了,想不到他居然去弄了兩架戰(zhàn)斗機來,他以為這是干什么?
      而莫非花也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她只看了一眼情況,馬上便打了個電話,我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不多久后,另兩架戰(zhàn)斗機從北方飛了過來,我知道這里離提貝的駐軍很近,卻想不到莫非花能夠馬上調(diào)出兩架飛機來。
      莫非花平淡地說:“你們有飛機,我們也有,你們想怎么樣,我們絕對奉陪!
      迪魯帕拉顯然也想不到莫非花能夠馬上調(diào)出兩架飛機來,他這樣作無非是想嚇一嚇莫非花,在他看來,女人都是比較膽小的,他是不知道莫非花的身份和個性,要不然,絕不會作出這樣的行為。
      此時,他也是騎虎難下,而且以他的脾氣,讓他在一個女人面前服輸是絕不可能的。他大聲說:“讓徐定邦過來!
      莫非花冷冷地說:“不可能!
      我這個時候,真想一人揍他們一拳,我大喝一聲:“都住口,你們想干什么?發(fā)動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嗎?”
      莫非花沉默不語,迪魯帕拉還在逞強:“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他們放了徐定邦!
      此時,徐定邦也走了出來,站在旁邊觀看,兩個國家,為了他幾乎要兵戎相見,他卻完全象是沒事人一樣,一邊旁觀,手里居然還拿著一只羊腿,一邊啃著。
      我一看到他的樣子,也忍不住想揍他一拳,如果他能夠馬上說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態(tài)又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我大喝一聲:“都給我把飛機撤回去。”
      我這個時候用了“給我”兩個字,這兩個字我以前在做□□老大的時候倒是經(jīng)常用,現(xiàn)在用出來自己都覺得好笑,我是什么人,憑什么命令兩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
      他們兩個聽了這句話,互相看了一眼,莫非花說:“要撤也可以,要他們先撤。”
      迪魯帕拉也馬上說:“要撤,你們先撤!
      這兩個人,為了誰先撤,還爭個不休。而天上的形勢現(xiàn)在也是非常緊張,四架戰(zhàn)斗機雖然沒有開火,但是都是盤旋飛行,這個山谷的周圍全是高峻的雪峰,山谷中的面積并不大,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撞到雪峰上。
      而四個駕駛員,顯然也都各不相讓,誰也不愿意飛高一些,都在盡量地壓低飛行高度,因此,四架飛機便在那個半球體的上空盤旋不定,雖然駕駛員們的技術(shù)都十分高超,但看見這種情形還是讓人不由得不捏一把冷汗。
      我一邊看著天空,一邊說:“一起撤,不要再等了,要不然,可能會出危險!
      他們顯然也看到了天空中的情勢,兩個人互視一眼,很不情愿地拿起電話。
      便在他們正打算用電話聯(lián)系時,忽然之間,從半球體的頂部射出一道藍光,那藍光來得如此地迅急,完全沒有任何先兆。
      藍光在天空中劃了一個圓形,便不見了,然而,藍光所劃的圓形正是四架飛機盤旋的路線,四架飛機無一例外都被藍光掃到。
      四架飛機馬上同時尖嘯著向地上沖去,一落到地面便發(fā)生了極猛烈的爆炸,地面上升起四團烈焰。
      從飛機被藍光擊中,到飛機落在地面上,一共大概只用了幾秒鐘,然而在這幾秒鐘里,大家卻象是過了幾個世紀一樣長。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每個人全都目睹了四架飛機落地的經(jīng)過,誰也想不到,這個半球體中會忽然射出藍光。
      一直到四架飛機變成四團火焰,才有幾個女子想起來尖叫出聲。
      莫非花臉色蒼白,大聲說:“趕快滅火!
      我嘆了口氣,忍不住說:“現(xiàn)在你們滿意了。”
      這時迪魯帕拉也如夢初醒,他馬上吼叫著說:“是誰開的火,是誰開的火?”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人開火,是這個東西,是它開的火。”我用手指著那個半球體,本來站在半球體周圍的人,立刻后退了很遠,這么長時間,雖然知道它是有幅射的,但這種強幅射卻不知因為什么原因而對人體無害,因此,大家也都認為這個東西是無害的。
      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它卻會忽然開火,擊落了四架戰(zhàn)斗機。
      此時,已無暇多說,大家紛紛拿起備用的救火設(shè)施滅火,從飛機爆炸到墜落的情況看,機上的人是不可能存活了,說不定連尸體都無法找到了,而這一切的結(jié)果,只是為了無謂的意氣之爭。
      很快四團火焰被撲滅,四架戰(zhàn)斗機只剩下四堆黑乎乎的廢鐵,完全看不出它本來是什么樣子。
      然而便在此時,一堆廢鐵里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本來站在它旁邊的一個女研究員,立刻尖叫了一聲昏死了過去。
      我立刻沖到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前面,那個東西一這劇烈地咳嗽著,一邊說:“怎么回事。俊
      我吃了一驚,仔細一看,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居然是一個人。此時,我的驚駭真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莫非花馬上走了過來,問:“你是誰?”
      那個人見到莫非花,行了禮說:“空軍××大隊,××中隊,第四小隊飛行員李建功!
      莫非花愣了愣,低聲對我說:“是這架飛機的駕駛員!
      這時,忽然又響起了一聲驚呼,我回頭去看,另一堆廢墟里也站起了一個人,與此同時,其它兩堆廢墟中也有東西在動。
      我吸了口氣,大聲說:“大家不要驚慌,飛行員大概都沒有死。”
      果然過不多久,另外三個飛機員也都從廢墟中走了出來,他們只是人被薰黑了,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時,一直旁觀的徐定邦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這只是一個警告,它希望你們記住,這只是一個警告!
      我與莫非花同時回過頭去,徐定邦一邊啃著羊腿,一邊露出一種十分怪異的笑容。

      第五章半球體的憤怒
      我立刻一躍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說:“誰希望我們記住?是誰在警告?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徐定邦退了一步,用羊腿指著那個半球體說,“你們也看見了,剛才分明是它發(fā)出了藍光擊落了飛機,當然是它發(fā)怒了!
      “它是什么?”我緊追不舍地問。
      徐定邦攤了攤手,“我怎么知道?你們不都看見了嗎?就是它啊!”
      徐定邦這樣的回答,真是不得要領(lǐng),我總是覺得他隱瞞了一些什么事情,可是他持意不說,我也無可奈何。
      這時,雙方的醫(yī)生都已經(jīng)對飛行員進行了粗略的檢查,飛行員不僅沒有受傷,甚至連皮外傷都沒有,從一架爆炸的飛機上掉下來,并且還經(jīng)受了大火的燃燒,居然連皮外傷都沒有,真是怪異到了極致。
      我嘆了口氣,對莫非花和迪魯帕拉說:“你們也看見了,這件事情里,一定有著超過了常人能夠想象的力量,我建議你們不必再爭什么,雙方合做,也許還能研究出個所以然!
      迪魯帕拉沉默不語,轉(zhuǎn)頭便走,事情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必然懊惱不已。
      這個半球體,它剛才發(fā)出了藍光后,便又寂靜如初,再也看不出有什么異樣,而所有的人在目睹了它擊落兩架飛機后,都不敢再靠近它。
      我走到它的前面,這個半球體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代表星宿的孔洞也依然存在,從那些孔洞望進去,還是無法看出什么。
      我說:“我要再進去一次!
      莫非花立刻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我看了她一眼,“你還是不要進去,現(xiàn)在情況不明。”
      她淡淡地說:“就是因為情況不明,我才更要進去!
      我知道她的個性十分倔強,便不再說什么,莫非花仍然安排了起重臂將我們從半球體的頂部那個孔放進去。
      那個孔洞仍然象幾天前,我們剛剛打開時的樣子,剛才的那一道藍光便是從那個孔洞中射出來的。
      沿途仍然是螺旋的斜坡,我與莫非花一路走一路觀察著周圍,周圍都是緊密的金屬,光滑而堅實,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異之處。
      進入發(fā)現(xiàn)了徐定邦的那個空間,空間里也仍然象是幾天前一樣,全無任何改變。
      我拿著照明燈東照照西照照,半球體內(nèi)除了球壁上那些針尖般大小的孔洞外,再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用燈照著那個小孔,湊過去仔細觀看,這洞實在太小,根本就無法看到里面有什么。
      這個時候莫非花忽然說:“你看,這是什么!
      我連忙回過頭,莫非花用手指著空間的中心說,“這是什么?”
      我放眼去看,并不見有什么東西,莫非花說:“把照明燈熄滅!
      我按下照明燈的開關(guān),果然燈光一熄滅,空間的中央就亮起了一點極幽暗的藍光。這點藍光十分暗弱,如果開著照明燈,便無法看見,必須得熄滅以后,才能看得出來。
      上一次,當我們進入這個空間時,由于乍一見到徐定邦,都吃了一驚,而且一直開著照明燈,因此并沒有看見這點藍光,現(xiàn)在由于我湊到小孔上去看,空間內(nèi)相對就陰暗了下來,莫非花才有可能看見這點藍光。
      那點藍光在空間的中心飄浮著,隨著空氣的流動忽上忽下,看起來很象磷火。
      這時候莫非花正好也在說:“象是鬼火!惫砘鸨闶橇谆,夜晚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墓地,因此民間也稱之為鬼火。
      我把手伸過去,那點藍光在我的手掌上空飄浮著,我感覺不到什么特別之處。我用手將這點藍光拳在掌心中,我的整只手掌便都被這點光芒映藍了。
      莫非花有些緊張地說:“小心啊!”
      我點了點頭,說:“我感覺不到有什么傷害。”
      我又張開手掌,那點藍光便又飄浮在空氣中。莫非花道:“這是什么東西呢?”
      我重又把手掌拳起來,將藍光拳在掌手中央,說:“我試試看能否將它帶到外面去!
      莫非花點了點頭,我們立刻拉了拉系在身上的綱索,上面的起重臂便將我們向上提起。
      莫非花在我的上面,我在下面,正當我們要離開這個空間的時候,我拳頭中的藍光,忽然劇烈地跳動了兩下。
      我的手心感覺十分敏銳,當藍光在我的掌中跳動的時候,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莫非花立刻回過頭來。
      這個時候,我掌中的藍光便如有生命一般,忽然膨漲開來,穿過了我的手掌,瞬間化做千百道光線射入那些小孔中去,一時之間藍光大作,半球體的空間中亮得如同白晝一般。
      我與莫非花都看到了這種情景,我們兩個立刻目瞪口呆,過了許久,她才問我:“你的手怎么樣?”
      我揮了揮手,全無異樣的感覺。我說:“沒問題!
      莫非花道:“你看這種情景象是什么?”
      象是什么?我的腦海中忽然想到西游記中關(guān)于孔悟空的描寫,其中有一段話寫道:悟空將身一搖,立刻化做萬道金光遁去。
      這種感覺,便象是那一點藍光,它不愿意離開這個半球體的空間,也將身一搖,化做萬道光線遁去了一般。
      我立刻回答說:“它光遁了!
      莫非花忍不住笑了,“看來土遁、水遁都不及光遁!
      我也笑了笑,土遁和水遁是神怪小說中常見的逃脫方法,只要有土和水的地方便可以借這兩種方法逃跑。
      我們重又回到半球體空間中,現(xiàn)在在那個空間中已經(jīng)看不到藍光,而那些孔洞過于細小,實在看不出來里面的狀況如此。
      我嘆口氣說:“剛才應(yīng)該不要冒險將它帶出去,現(xiàn)在它生氣了,連現(xiàn)身都不愿意了!
      我不由自主地用了現(xiàn)身一詞,現(xiàn)身的意思通常是用來修飾一個有生命的物體的,雖然這點藍光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是個生物,但我卻覺得其實它是有智力,能夠明白人們想做什么。
      我與莫非花只好又回到外面,剛才半球體內(nèi)藍光大盛,外面的人并沒有任何感覺,看來并沒有半絲光線透過孔洞射了出來。
      莫非花立刻又命人設(shè)法勘測這些小孔,但結(jié)果仍然與前幾天是一樣的,無論何種儀器,在進入這些小孔后便馬上失靈,看來,這個東西天生有著保護自己的能力。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乎是一疇莫展,那個半球體雖然就在那里,但我們卻什么都不能發(fā)現(xiàn),我與莫非花又不止一次地進入過半球體的中心,可是那點藍光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想必它是真地決心不再現(xiàn)身了。
      我們也加緊了對徐定邦的盤問,然而徐定邦的反應(yīng)卻始終一至,總是以不知道,不明白為借口推脫。
      便在這幾天間,四架戰(zhàn)斗機在提印邊境墜毀的消息也不徑而走,雖然雙方都曾經(jīng)頒布命令,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切,在未經(jīng)同意的前提下,絕不能對外界泄露分毫?墒,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許是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也許是世界間諜組織的活動過于有效,發(fā)生在提印國境的事情,還是慢慢地泄露出去。
      一時之間,來自各方的壓力便忽然出現(xiàn)了。
      隨著時間的變化,莫非花的臉色也越來越是陰沉,而迪魯帕拉,自從墜機事件發(fā)生后,人要比以前收斂許多,顯然加在他身上的壓力也是日益增加,這幾日的時間,他的神色也同樣是越來越沉重。
      由于莫非花和迪魯帕拉事實上指揮著兩國在這件事上的一切行動,他們的心情也同樣影響到了研究員的心情,以至于研究員們也同樣沉默寡言,面色陰郁,我每天和他們在一起,自己都覺得郁悶。
      消息泄露出去以后,各國的新聞記者幾乎全體出洞,小孩復活的事情不僅被人偵知,更進行了添油加醋的描述,有一些電視臺的新聞居然說,在提貝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著特異功能的孩子,他在一次死而復生后,便具有人類所不擁有的能力。
      這些能力包括,預知未來,隔空取物,解讀他人思想,甚至有人說他有反重力的能力,能夠一下子飛到天空中去。
      對于徐定邦的發(fā)現(xiàn),報道更是離奇,有人說他被外星人抓走了三年,如今被放了回來。而那個半球體,就是外星人基地。
      連日來,各國記者通過不同的途徑抵達這里,雖然被隔離在半球體二百米外,但他們每天都不分日夜,從早到晚派人輪流監(jiān)視著我們的活動,這種感覺真是奇特以極。
      而且,在這個臨時建的考察營地,本來就沒有修建過廁所,大家要方便的時候,便會尋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這在提貝是很普通的事情,許多到過提貝的游客都知道,提貝人是以大地做為他們的廁所的。
      在這些記者沒有到來之前,這也沒什么不妥,但是這些記者來了以后,大家就連方便都不得不提個小心,要不然說不定就被誰拍到了攝像機里。
      這種混亂的狀況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承現(xiàn)出越來越甚的局面。而兩國的政府顯然也受到來自其他國家的壓力,每日都發(fā)出急電催問研究進展得如何。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本來與其他的國家無關(guān),然而,此地發(fā)現(xiàn)了極強列的核幅射,而那一大團金屬,雖然無人知道是什么,但核幅射卻一定是從金屬中發(fā)出來的。而核射線的強度,相對于同等條件下鐳與钚的核幅射強度,絕對是有過之無不及。
      無論這個東西是什么,即使是這么大一團的放射物質(zhì),也是各國十分頭痛的東西,如果被提印兩國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的物質(zhì),因之制造出來一種新的武器,那么對于全世界都是一個可怕的威脅。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許多新聞記者中也夾雜了大量各國間諜,他們的目的,當然也是盡早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迪魯帕拉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主動表示愿意合作的意向,他與莫非花兩個人幾乎每天輪流地逼問徐定邦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就幾乎要動用各種逼供的刑罰了。
      而徐定邦則誓死不開口,每天大量進食羊腿、酥油茶,看他那個樣子,我真是要忍不住相信他有三年沒有吃過東西了。
      我雖然也急于知道徐定邦這幾年的經(jīng)歷,但是對于他們這樣的逼供,還是不敢茍同,所以當他們逼供的時候,我通常只是袖手旁觀。
      徐定邦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極嚴密地看守著他,因此,雖然他不肯說什么,卻也無法離開,在莫非花與迪魯帕拉這樣的逼問下,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說出來的。
      本來我們以為,在這樣嚴密的看守下,徐定邦是絕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但是,我們?nèi)匀坏凸懒四切╅g諜的實力。
      我們都知道在那些新聞記者中,有許多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間諜,他們絕不是什么相貌出眾,英俊瀟灑如占士邦的人,通常他們都長相平庸,你即使看見過他們十次,在第十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也仍然認不出他們來。而當他們刻意要藏在人群中,那更是絕無識別出來的可能性。
      徐定邦總是要方便的,在他方便的時候,會有一個人陪著他一起出去,找到一個草深的地方。但那個人便是要離開徐定邦一會兒時間,他總不能在徐定邦方便的時候也陪著他。
      但是在這樣的一個機會,徐定邦居然被人偷走了。
      那一天,我與莫非花迪魯帕拉正坐在帳篷中發(fā)呆,莫非花與迪魯帕拉都神色不佳,他們剛結(jié)束一次對于徐定邦的逼問,當他們問問題的時候,徐定邦只是不?诘爻灾蛲,什么也不回答。
      我看著莫非花的神色,知道她幾乎已經(jīng)忍不住要動手打上徐定邦一拳,但她終于還是忍住了,而迪魯帕拉則是爆跳如雷,一邊不?诘爻袅R著徐定邦,一邊不停地在帳篷中走來走去。
      但在迪魯帕拉走到第二十九圈的時候,徐定邦忽然說:“我要去廁所!
      他說完了,立刻便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而門外的人也只得跟著他一起走出去。
      迪魯帕拉被徐定邦氣得臉紅脖子粗,卻也無可奈何,他總不能不讓徐定邦去廁所。我拍了拍迪魯帕拉的肩膀說:“算了,別那么激動,慢慢問吧!”
      迪魯帕拉滿腔怒火立刻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慢慢問?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有多少國家的間諜都等在外面,而且各國都已經(jīng)通過外交途徑向我國施加了壓力,我哪里還有時間慢慢問!
      我聳聳肩,指著莫非花說:“她也是一樣的,不光是你一個人!
      迪魯帕拉掃了莫非花一眼,臉色才總算稍微好看一些,卻仍然嘀嘀咕咕地說:“如果你讓我?guī)ё咚,說不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莫非花看也不看他一眼,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來越懶得與迪魯帕拉爭執(zhí),選擇用極冷漠的態(tài)度對待他。
      便在這個時候,陪著徐定邦去廁所的那個研究員忽然氣急敗壞地跑了回來,說:“不好了,徐定邦不見了!
      我們?nèi)肆⒖掏瑫r一躍而起,莫非花首先問:“怎么回事?”
      那個研究員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剛才,我?guī)侥沁叺牟輩玻屛以谕饷娴戎,我只走了離他十步的距離,后來我一直聽不到聲音,等我叫他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見了。”
      莫非花二話不說,率先沖了出去,我與迪魯帕拉緊隨其后,到了研究員所指的那片草地,研究員指示著徐定邦剛才的方位,他是在一塊大石頭的后面,而研究員就站著石頭前面不遠的地方,他是背著身子,因此對于石頭后面的動靜是無法看見的。
      大石后面有一塊草地被踩得倒了下去,我們?nèi)俗屑毜赜^察著那塊草地上,草地上積雪已溶,有徐定邦一雙腳印,在徐定邦的腳印旁邊,另有一雙泥濘的腳印。
      顯然,徐定邦并不是自己走的,剛才在這里還有另一個人。
      我們立刻沿著腳印追下去,腳印在走了一段時間后,進入山中,便消失不見了。
      迪魯帕拉大聲說:“他去山上了,我們追上去!
      我與莫非花同時說:“這可能是聲東擊西之計!
      迪魯帕拉愣了愣,“那么他在哪里?”
      我們同時回過頭,遠處是一大堆采訪車,在這樣的車中藏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迪魯帕拉說:“但是,如果他真地跑入山中,現(xiàn)在不追,可能就來不及了。”
      莫非花點了點頭,此時,她已經(jīng)從附近的駐軍借調(diào)了二十名士兵維持這里的秩序,她馬上把這二十名士兵分成兩組,一組人沿著山路追下去,看看會否有所收獲,另一組人封鎖這個地方,阻止一切人離開。
      她這樣安排了以后,立刻引起了記者的一片嘩然,許多記者大聲叫著,“你們無權(quán)這樣做!
      一大堆記者,至少有幾百個,同時在喧鬧,這種情景真是慰為壯觀。我一看到這種場合便頭痛不止,卻還得勇敢地迎上去。
      莫非花站在一塊大石上,大聲說:“請大家安靜一下。”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內(nèi)家的真氣,因此,雖然聲音并不大,但在這么吵鬧的情況下,卻是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的。一直到莫非花說了三遍之后,人群才總算安靜了下來。
      但人群一安靜下來,立刻便有一個女記者大聲說:“你們無權(quán)搜查我們的采訪車!
      莫非花高聲說:“目前我們有一個重要的證人被人綁架,我知道各位都是守法的新聞記者,絕不會做出任何有違法律的事情,但是,各位的采訪車很可能被這個人利用做為藏匿證人的場所。雖然我相信每個在場的記者都是清白的,可是,我們也必須得找出這個人,請大家務(wù)必要合作。”
      莫非花說完這句話便從大石上一躍而下,毫不停留地打開了一輛采訪車。
      便在莫非花搜查采訪車的時候,我則冷眼旁觀,那些記者的神情各不相似,有些不以為然,有些急急忙忙在拍照,顯然是想留下被侵犯的證據(jù),有些則神情激動,憤怒異常。
      便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悄悄地溜出人群,慢慢地向著一輛采訪車走去,我一看到他的行動,立刻吹了聲口哨,這是我與莫非花約好的暗號,她一聽見我吹口哨便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人。
      那個人走到一輛采訪車前,左右張望了一眼,正打算拉開采訪車,我與莫非花已經(jīng)用極快的速度撲到他的面前。
      我們兩個都受過嚴格的武術(shù)訓練,因此,當我們兩人用極快的速度撲上去時,那速度真是不亞于奔馬,那個人被我們兩個嚇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莫非花微微一笑說:“先生,你的采訪車能不能打開讓我們看一看!
      那個人雖然被我們嚇得呆住了,但馬上又恢復了過來,他十分鎮(zhèn)定地說:“當然可以!
      莫非花立刻拉開車門,采訪車內(nèi)一目了然,陳設(shè)著攝像所需要的一切物品,卻并沒有人在。
      莫非花跳上車子,在里面仔細檢查了一番,這車子里的東西全無可疑之處。這時,那個人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先生,你要不要也上去看一看!
      此時,他臉上的笑容極之可惡,我?guī)缀跞滩蛔∠氪蛩蝗,但我只是搖了搖頭,說:“不必了,對不起!
      那個笑了笑,“看個清楚,不要以后再來麻煩我!
      此時,他比我們有理,我與莫非花只好沉默不語。很快所有的采訪車都搜查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徐定邦。莫非花自言自語地說:“奇怪,難道是我估計錯了!
      而此時記者們自然是不依不饒,大吵大鬧,我與莫非花一邊道著歉,一邊幾乎是落荒而逃。莫非花仍然命令士兵們嚴密看守著那些記者,如果有人要離開,便馬上通知我們。
      到了晚上,那些去山間搜查的士兵也都回來了,他們也同樣并無所獲。
      徐定邦就仿佛是三年前一樣,又一次從人間蒸發(fā)了。雖然我知道他絕不可能是回到了半球體內(nèi),但我仍然又到半球體內(nèi)去了一次,里面空空如也,徐定邦不在其中。
      這一下,我們?nèi)苏娴厣盗搜,如果失去了徐定邦,莫非花與迪魯帕拉就更加無法交差。
      我們?nèi)齻坐在帳篷中愁眉不展,我從頭到尾思索著徐定邦失蹤的經(jīng)過,他的腳印旁邊另有腳印,當然是另有人在,而在這樣倉促的情況下,且周圍又有許多人,絕不可能將徐定邦帶到很遠的地方,照道理說,他應(yīng)該還在附近。
      那么他到底在哪里?這附近能夠提貝人的地方,只有那些采訪車,而我們也已經(jīng)搜查過一遍,并無所獲。
      我又想到日間那個鬼鬼崇崇的人,從他的動作來看,他應(yīng)該就是那個劫走徐定邦的人,但偏偏在他的車中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這個時候,莫非花忽然一躍而起,她說:“不對,那輛車不對!
      我這個時候也猛然想起來,那輛車確實有不對的地方,當時我們匆匆一看,并沒有十分在意,現(xiàn)在回憶起來,我便想到,那輛車的底盤,實在是太厚了。
      我們當時只以為他們會利用采訪車來夾帶徐定邦,沒想到采訪車根本就是諜報人員的工具,事實上,那輛車子里并沒有記者,那輛車子就是諜報人員開過來的。
      我說:“快去,要不然恐怕來不及了。”
      莫非花說:“他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應(yīng)該是不會今天把車子開走!
      雖然這樣說,但我們?nèi)匀获R上來到那間采訪車旁,那個人,坐在采訪車前的一堆火堆旁,正在烤著羊腿。
      我與莫非花對望一眼,我走過去說:“先生,很對不起,我們還要看一下你的采訪車!
      他皺了皺眉說:“你們?nèi)臻g不是看過了嗎?”
      我笑了笑說:“日間看得不仔細,現(xiàn)在想起還漏了一個地方!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但他還是打開了采訪車,我躍上車子,在底盤上東敲敲西敲敲,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這車的低盤是另有一個夾層的。
      這時,那人也知道無法隱瞞,他居然是一個十分爽快的人,他馬上笑著說:“果然還是瞞不了你們,燕先生和莫小姐真是厲害。”
      我與莫非花對望了一眼,那個人居然能夠清楚地說出我們的底細,看來也是來歷不凡。
      莫非花微微一笑說:“請先生放了我們的朋友吧!”
      那人立刻點了點頭,在車上什么地方摸了一下,車底便發(fā)出“咯”的一聲輕響,那人掀起車底,果然下面有個暗格,徐定邦就躺在暗格中,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嘴里塞著布,眼睛則睜得大大的,鼓魯魯?shù)貋y轉(zhuǎn)。
      看見他這種情景,我真是忍不住好笑,那人解開徐定邦,一邊道歉說:“真是對不起,委屈你了!
      徐定邦顯然心里一腔怒火,一被解開,就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從背后暗算人,算什么好漢,有本事,你和我一對一!
      那個人涵養(yǎng)極好,不住口的道歉,我拍了拍徐定邦的肩膀說:“好了,人家已經(jīng)道歉了,反正你也沒怎么樣,就算了吧!”
      徐定邦大聲說:“我怎么沒怎么樣,我險些尿到褲子上!彼@個時候氣急敗壞,什么話都說得出口,我真是被他氣得哭笑不得。
      這時莫非花說:“先生,你在我國境內(nèi)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不得不宣布你是不受歡迎的人,請你明天一早馬上離開!
      那人很文雅地鞠了一個躬,說:“是的,我明天就會離開,我仍然很榮幸遇到兩位,希望以后還能有機會見面。”
      我與莫非花都點頭答禮,那個人對我說:“燕先生回到美國后,可以與我聯(lián)系,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他說完這句話便塞給我一個電話號碼,我雖然極不愿意與諜報人員接觸,但禮貌卻總是要的,便點頭說:“只希望不要打擾了閣下!
      因為這個人動作舉止一直十分文雅,因此,我也用了比較文雅的字眼。那個人說:“怎么會,我對燕先生心慕已久,有緣相見,真是三生有幸!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人用的詞已經(jīng)恭敬到了有些肉麻的地步。雖然我剛才對這個人印象頗為不錯,但現(xiàn)在卻一下子又對他好感全失。我側(cè)了側(cè)身,表示不想再交談下去,他也極為識趣,馬上便與我揮手道別。
      我與莫非花帶著徐定邦回到帳篷,徐定邦仍然罵罵咧咧,對于剛才被人綁起來塞在夾層中無法釋懷。
      我便淡淡地對他說:“你知道這幾百個記者里,有多少人想劫持你嗎?”
      徐定邦愣了愣,他顯然現(xiàn)在才想到這些記者之中并不完全是記者,也夾雜著其他的人。而這些人到這里來,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他而來,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驚慌的表情,搖了搖頭。
      我繼續(xù)說:“至少有一百個人是為了你而來,我們今天能夠找到你,未必以后都能找到你,你也知道那些間諜們的手段,今天這個人算是好的,以后的人不知道會用什么方法來對付你!
      我故意這樣威言聳聽,自然是希望能夠嚇得徐定邦說出他的秘密。
      果然徐定邦一聽之下,大大地吃了一驚,馬上說:“我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你們快把這些記者趕走!
      莫非花微微一笑說:“我們無權(quán)把他們趕走,你也知道新聞報道自由!
      徐定邦愁眉苦臉地說:“那他們再劫持我可怎么辦?”
      莫非花故意笑著說:“那也沒有辦法,只有等他們劫持你的行為成為現(xiàn)實后,我們才能有所反應(yīng)!
      莫非花與我心意相通,一聽我那樣說,便知道我的目的。
      我說:“而他們之所以想劫持你,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
      徐定邦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我繼續(xù)道:“如果你這個秘密不再是秘密,那么你這個人便不再值錢,那個時候,又有誰還會劫持你呢?”
      我這個時候用的口氣幾乎是循循善誘已極,聽起來便仿佛是一個大人在誘騙一個孩子一樣。徐定邦遲疑了一會兒,卻仍然搖了搖頭說:“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他居然固執(zhí)到這個地步,我真是被他氣得無法可施,莫非花對我攤了攤手,我只好嘆了口氣,看來想知道徐定邦所隱瞞的事情,真是不容易!

      第六章懲罰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夢中,便聽見外面?zhèn)鱽頎幊车穆曇,這其中迪魯帕拉的聲音最是忽出。
      我一躍而起,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等我走出帳篷,立刻吃了一驚,只見半球體的對面已經(jīng)架起了一輛十分巨大的吊車,這種吊車的起重臂可以伸得極長,通常用在一些摩天大樓的建筑上。
      這個谷內(nèi)雖然集中了各種儀器,但這樣巨大的吊車還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個吊車的起重臂上裝置著一只機械手,機械手的頂端則有著一個發(fā)射頭,這個發(fā)射頭看起來非常細小,我不知道是用來發(fā)射什么的。
      這個時候,莫非花與迪魯帕拉一個站在國境線的這邊,一個站在國境線的那邊,正爭持不休。
      我走上去沒好氣地說:“你們又在爭什么?”
      莫非花看見我立刻說:“問你的好同學,他一定是瘋了!
      我嘆了口氣,抬頭看著迪魯帕拉,迪魯帕拉一臉倔強的神情,我說:“干什么?”
      迪魯帕拉道:“我要把這個球體切開!
      我吃了一驚,說:“你說什么?”
      迪魯帕拉略有些尷尬地說:“照道理說,這個球體在我們這邊的部分應(yīng)該是由我國來處置的。”
      我點了點頭,迪魯帕拉繼續(xù)道:“因此我要把這個球體屬于我們這邊的部分拿走,帶到新德里去仔細研究!
      我搖了搖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你怎么回事?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半球體的奇妙之處?你怎么會想到把它毀壞?”
      迪魯帕拉嘆了口氣,略有無奈地說:“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仍然要把這個球體切開!
      我皺著眉說:“為什么?”
      迪魯帕拉道:“我在這里這么長的日子,也無法破解這個半球體之謎,時間太長了,我必須得把這個東西直接帶回國內(nèi)去,讓更多的專家共同研究。”
      我說:“那也不必帶回國內(nèi)去,讓更多的專家到這里來就是了!
      迪魯帕拉猶豫了一下,忽然說:“這個東西有極強的放射性,也許比鈾和钚更適合制作一些武器!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我也已經(jīng)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一定是因為這個東西的放射性而引起了一些軍事專家的注意,他們急于把這個東西弄回國內(nèi)去,是怕夜長夢多,萬一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使這么一大堆放射性物質(zhì)落入其它國家之手,對于他們來講,豈非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我嘆了口氣說:“迪魯帕拉,你應(yīng)該知道這個東西不只是放射性那么簡單的事情!
      迪魯帕拉點了點頭,然后很誠懇地說:“燕楚,我知道,但是,我必須得執(zhí)行命令!
      我愣了愣,他這樣說,我倒是無話可說了,我點了點頭說:“好,你如果能弄開,你就弄吧!”
      莫非花馬上說:“我不同意!
      我拉了拉莫非花的衣袖,悄聲在她的耳邊說:“你以為他真地能弄開這個東西嗎?”
      莫非花輕聲回答我:“我知道他弄不開,可是萬一有什么損壞怎么辦?”
      我嘆了口氣:“你現(xiàn)在根本無法阻止他,這個東西本來就在兩國的邊境上,如果你不要發(fā)動戰(zhàn)爭,就讓他去試一試,也許可以試出一些什么來,我們不也急著想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嗎?”
      莫非花很不滿意地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嘆了口氣說:“好吧,不過,你絕不可以超過國境線。”
      迪魯帕拉點了點頭,他立刻向著起重車內(nèi)使了個手勢,那個機械手便活動起來,十分精確地對準國境線的位置。
      然后從發(fā)射頭里射出一道激光,對著半球體切割了下去。
      激光在接觸到半球體時,立刻反射出異常耀眼的光芒,一時之間,整個山谷都變成白花花的一片,我連忙閉眼,但眼睛已經(jīng)因為強光而發(fā)生了短暫的失明。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睜開時,那激光槍已經(jīng)停止射擊,而所有的人都在揉著自己的眼睛。
      激光本來是方向性極好的光線,一束激光射出來后,便會按照特定的方向前進,絕不會輕易地散射開,當剛才山谷中一下子如此明亮,定是激光在接觸到半球體時發(fā)生了強烈的散射,才導致了這樣的結(jié)果。
      莫非花立刻跑到半球體的旁邊,光線過后,半球體仍然如常在那里,表面光潔明亮,全無半點損傷。
      莫非花松了口氣,有些嘲諷地看著迪魯帕拉說:“看來你是弄不開了!
      迪魯帕拉勉強睜開眼睛,向著起重車拼命揮手,他顯然還不死心,要再試一試,現(xiàn)在莫非花倒是不再擔心,我們便都不理他,雖他去對付那個半球體。
      以下的幾天里,迪魯帕拉幾乎用盡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在激光無效后,他試過了各種工程上的切割儀器,只要是能夠用來切割固體的工具,他幾乎都用過了一遍。
      于是這個山谷中又一次變得熱鬧異常,每天都有人從印度國內(nèi)運來各種各樣的設(shè)備,而使用切割儀器的噪音則從早響到晚。每天我都在凌晨三四點鐘就被吵醒,而到夜里十一二點的時候,噪音還未停止。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迪魯帕拉弄得煩燥不安,但又不能干涉他的行為。
      與此同時,所有的記者都被調(diào)起了最高的積極性,他們雖然被隔離在二百米以外,仍然從早到晚地不停拍攝,唯恐錯過了切開這個半球體的那一刻。
      到所有的工具都宣告無效后,迪魯帕拉更是弄來了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刀片,這個刀片,或者稱之為鉅條,刀刃呈狼牙狀,刀口用鉆石打磨而成,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最堅韌的一把刀。
      迪魯帕拉弄來這個大刀以后,便用兩個起重臂控制刀的兩端,然后用這把大刀來鉅半球體,于是山谷中便又從早到晚充滿了一種令人牙酸的金屬磨擦的聲音。
      這種聲音十分響亮,在山谷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聽見,任何人聽到這種尖銳的聲音后都會忍不住心里發(fā)毛,頭皮發(fā)麻。
      而迪魯帕拉卻安之若素,他每天都站在半球體前面監(jiān)督著工程進展情況,似乎完全聽不到這種聲音。
      當這種聲音響了三天后,我實在無法忍受,連吃飯都失去了興趣,莫非花也是臉色蒼白,顯然她也是忍受得要失去了控制。其他的研究人員早已經(jīng)戴上了耳塞,大家見面用手勢來勾通。
      只有徐定邦仍然象以前一樣拼命地吃著羊腿,喝著酥油茶,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與他無關(guān)。
      當這種聲音總算告一段落的時候,我忍不住一躍而起,沖出帳篷大叫道:“迪魯帕拉,你是不是瘋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如果你再弄出這種聲音來,我就發(fā)誓我一定讓這兩個該死的起重機永遠無法啟動!
      迪魯帕拉無奈地攤了攤手,他這樣折騰了許多時日,臉色也憔悴不堪,而半球體卻沒有絲毫損壞,我相信他的精神也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看見他這種神情,我倒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事實上他也是奉命行事,與他本人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嘆了口氣說:“迪魯帕拉,你為什么不試著說服你們的上層人士明白,這個半球體并不是普通的東西,想要弄開它,以目前人類的技術(shù)是不可能的。”
      迪魯帕拉道:“你以為我沒有說過,我已經(jīng)說了幾百次了,但他們就是不相信!
      我按了按額頭,真是麻煩已極,雖然迪魯帕拉現(xiàn)在的職位已經(jīng)很高,但畢竟還有比他職位更高的人,如果這個職位更高的人十分固執(zhí),那么他下面的人的日子便一定不會好過。
      這個時候,我站在半球體的這邊,迪魯帕拉站在半球體的那邊。我們雖然并沒有刻意注視著半球體,但目光范圍所及也都能夠看見它。
      便在此時,半球體頂部的那個洞口忽然冒出了一股濃云。
      我與迪魯帕拉同時看見了這種情形,迪魯帕拉立刻怪叫一聲,因為有著前車之鑒,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這股濃云會導致什么破壞。
      他馬上一連后退了好多步,一直到他認為安全地帶才站住。
      我看著他的動作真是哭笑不得,他既然那么怕這個半球體,為什么還要弄出那么多事情來。
      那股濃云剛冒出來的時候,我與迪魯帕拉的想法是一樣的,大概是這個半球體又發(fā)怒了,因此弄出股濃云,將那個巨大的刀刃毀滅,但事實并非如此。
      那團濃云源源不斷地從半球體中冒出,一直向著天空升起,慢慢地聚集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團蘑菇云一樣的東西。這團蘑菇云并未停止,隨著半球體中的濃云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大,慢慢地將整個山谷的天空都籠罩住了。
      這種情形倒是象這個地方剛剛發(fā)生了核爆炸出現(xiàn)的蘑菇云一樣,唯一的區(qū)別是這團蘑菇云下沒有沖擊波,另外,這團濃云全無停止的趨勢,正在不停地擴大。
      這個時候,莫非花也已經(jīng)走了出來,她輕聲問我:“怎么回事?”
      我搖了搖頭,雖然我和迪魯帕拉同時看見了濃云從半球體中冒出來,我卻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團濃云很快將太陽光線遮住,山谷中本來天空晴朗,陽光普照,現(xiàn)在忽然一下子就變得象傍晚一般昏暗。

      莫非花皺眉說:“看來得上去看一看了!
      我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上去!
      莫非花微微一笑,她輕輕地握住我的手,這個女子一向冷漠,她能夠握住我的手已經(jīng)是最溫暖的表示。
      我們被機械手吊上半球體,半球體內(nèi)的濃云滾滾而出,我吸了吸鼻子,濃云里有一種水氣的味道,我將手伸過去,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我抽回手,手上略有些潮濕,看來這濃云就是水氣組成的,象天空中任何一團云彩一樣。
      我向莫非花點了點頭,莫非花作了一個手勢,機械手將我們放入洞口。
      我打開照明燈,洞內(nèi)仍然象是以前一樣,全無改變,而濃云正從下面沖上來,源源不斷。
      我與莫非花一路下到半球體底部的那個空間中,在這里可以看到,濃云是從那些小孔中涌出,匯集在一起,再向外面冒出去的。
      半球體的空間中仍然空空如也,幾天前看見的那團藍光并沒有再次出現(xiàn)。
      我們在下面觀察了一會兒,莫非花試著用手堵住半球體的小孔,看看能不能阻止?jié)庠频挠砍觯切庠茀s神奇地穿過了莫非花的掌手,仍然持續(xù)不斷地涌出來。
      我與莫非花面面相覷,她拿開手掌,掌心安然無恙,但剛才那些濃云卻能穿過她的手掌,這真是不可思議。
      看來我們對于這個半球體的任何行為,都是無能為力的。我嘆了口氣說:“你認為它想干什么?”
      莫非花有些猶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性,但她終于還是說:“我不知道。”
      我看著她說:“如果這些濃云不停地涌出來,會導致什么結(jié)果!
      莫非花遲疑著說:“這些云氣如果是由水份組成的,當然會下雨!
      我輕嘆口氣說:“是的,會下雨,下極大的雨,也許是象圣經(jīng)里提到的那種大雨,一下便是幾十天。”
      凡是讀過圣經(jīng)舊約的人都知道一個故事,上帝為了懲罰人類,降下了大雨,一直下了四十多天,那段時間,地球上發(fā)生了大洪水,洪水后,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滅絕了,只剩下一個叫諾亞的人。
      他和他的妻子虔誠地信仰上帝,且是十分善良的人,因此才能夠得到上帝的提示,在洪水前建造了諾亞方舟,使他們能夠在洪水中存活下去。
      據(jù)圣經(jīng)舊約上的說法,現(xiàn)在的人類便是諾亞的后代。
      這個故事,我在很小的時候便知道,那個時候只是當作一個神話傳說。但以目前的情景來看,如果這些濃云不斷地涌上去,也許圣經(jīng)中提到的大洪水,就會成為現(xiàn)實。
      這時,我與莫非花已經(jīng)被吊出半球體,我們匆匆走入帳篷,帳篷里的電腦中顯現(xiàn)出現(xiàn)在的衛(wèi)星云圖。
      在衛(wèi)星云圖中,我們所處的地方上空正在慢慢地形成一個巨大的云團,云團慢慢地向著周邊地區(qū)擴散。如果半球體內(nèi)的濃云仍然不斷地冒出來,按照這種擴散的速度計算,云團要覆蓋整個地球,也只是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便可以完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迪魯帕拉也顧不得兩國之間的嫌隙,不請自來,我們?nèi)齻人面面相覷,卻誰也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迪魯帕拉說:“無論如何,總得設(shè)法阻止這個半球體再噴出濃云!
      我嘆了口氣說:“但用什么辦法能夠阻止它呢?”
      迪魯帕拉道:“你們剛才從那里面出來,看見濃云是從那些小孔中噴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迪魯帕拉說:“那么把那些小孔堵住,也許可行。”
      我聳了聳肩,對于此法毫不樂觀。莫非花看了我一眼說:“雖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總得試一試!彼f完話,便同迪魯帕拉走了出去,兩個人大概是去尋找有什么東西能夠堵住那些小孔。
      我則一個人坐在電腦屏幕前發(fā)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那個半球體噴出這些濃云呢?這些濃云還會持續(xù)多久,到底半球體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這些問題如果能夠親自去問一問半球體,也許還會有答案,可惜的是,它并不會說話。而且以目前的情況下來看,就算它是能夠和人類勾通的,也絕不會主動進行勾通,那道藍光忽然消失便是一個證明。
      根據(jù)前一段時間的經(jīng)驗,可以肯定這個半球體它本來對人們并不存在惡意,空氣中有極強的幅射,但我們并沒有死。即使當它襲擊了飛機以后,飛機上的駕駛員也安然無恙,它應(yīng)該是一個無害的東西。
      如果它全無惡意,那么它這樣做到底又有什么意圖?
      我走到徐定邦的帳篷內(nèi),他安閑自在地看著一本書,對于外面的情況不聞不問。
      我坐下來說:“你知道它想干什么嗎?”
      徐定邦瞥了我一眼說:“你指誰?”
      我用手指了指帳外,“那個半球體,你知道它這一次是想干什么?”
      徐定邦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嘛,它在警告你們,可是你們不聽,還是想盡辦法去毀破它,這次它是真地生氣了,它一定是真地生氣了!
      我盯著徐定邦,他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帳外,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猶豫不決的神情,我說:“其實你并不能肯定是不是?”
      他愣了愣,直視著我說:“我是不能肯定,我是猜測的,但是你怎么想?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個處罰嗎?就象是當初上帝對人類做的一樣!
      我笑了笑說:“什么時候你成為基督教徒了?”
      他也笑了笑,回答我說:“什么教徒并不重要,也許上帝這個稱呼并不準確,但是那有什么關(guān)系呢?總是要有一個稱呼的,上帝也好佛也好,只是一個稱呼的問題,重要的是那種力量,那種人類所沒有力量,它有能力懲罰人類!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zhuǎn)到了手中的書上,我站起身走出帳外,莫非花和迪魯帕拉忙忙碌碌地指揮著工作人員將各種物品吊進半球體,不停有人員被吊進吊出,試驗著各種器具,看看是否有一樣能夠阻止?jié)庠频貒姵,但是濃云仍然不斷地冒出來,似乎永遠沒個盡頭。
      這樣的工作進行了幾天,全無效果,而濃云已經(jīng)覆蓋地區(qū)的天氣在這幾天內(nèi)卻陡然發(fā)生了變化,所有的地方都進入了連綿不斷的陰雨氣侯,只要一開始下雨便無休無止,太陽再也未出現(xiàn)過。
      只有這個山谷內(nèi)沒有下雨,但是一出了這個山谷便是傾盆的大雨。
      我這幾日一直在留意著氣象衛(wèi)星所拍攝的云圖,云團的擴散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迅速,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云團覆蓋住整個地球的時間會大大縮短。
      如果這些云團真地覆蓋住了整個地球,可以想象,由于缺乏太陽光的照射,又加上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大洪水必然會發(fā)生,然后天氣會越來越寒冷,寒冷的結(jié)果很可能導致另一個冰河季到來。
      這簡直象是神話傳說。
      這時莫非花走入帳篷,我看了她一眼,她攤了攤手,從她的臉色上便能看出來,他們做的一切工作對于那個半球體全不適用。
      她低聲說:“你說,它什么時候會停止生產(chǎn)這些濃云!
      我嘆口氣說:“不知道,也許等地球都被洪水淹沒的時候,它會停止!
      莫非花微微一笑,“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提貝是地球上最高的地方,必然是最后沉入水底的。”
      我笑了笑說:“不如現(xiàn)在去造一艘諾亞方舟,等洪水停止的時候,發(fā)現(xiàn)船停在珠穆朗瑪峰上!
      她苦笑了一下說:“很幽默!
      事實上,我們誰也不覺得很幽默,洪水已經(jīng)在局部地區(qū)發(fā)生,如果再這樣下去,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地方陷入洪水之中,而這樣大范圍的洪水,根本是不可能救援的。
      我跳起來說:“我去找徐定邦。”
      莫非花輕嘆道:“又有什么用?”
      我說:“雖然他未必知道什么,但是,我一定要知道這幾年他的經(jīng)歷,也許會有一些作用,總比束手待斃的好!
      莫非花點了點頭,我立刻沖到徐定邦的帳篷內(nèi),他的臉色也并不是很好,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事情,再加上許多天都沒有見到太陽,大家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他看見我沖進來,便已經(jīng)知道我的來意,馬上沖著我搖了搖手說:“你別問我,我真地什么也不知道!
      我說:“我只是要你告訴我你這三年的經(jīng)歷,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得告訴我。”
      他固執(zhí)地搖著頭說:“我真地沒什么好說的。”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說:“你現(xiàn)在再隱瞞就是在殺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jīng)因為這場洪水而失去了性命,難道你全無惻隱之心,情愿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嗎?”
      他猶豫了一下說:“可是,就算是我說了,又能怎么樣,你還能阻止它嗎?”
      我嘆道:“至少可以讓我多了解它一些,也許能夠想到一個辦法。”
      他此時內(nèi)心一定經(jīng)歷著十分巨大的沖突,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過了好幾分鐘,他才重重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告訴你我這三年的經(jīng)歷,但是對于這場洪水是否有用,我可完全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只要他愿意說,總比一無所知好得多。
      三年前,徐定邦跟蹤爾依的妻子到達了那間小石屋的外面,他在那里一無所獲,回到村子后匆匆寫了封信給我,打算第二天再去,無論如何也要調(diào)查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又來到了那間小石屋的外面,這個時候,四野寂靜,偶然還能聽見一兩聲高原狼的嚎叫聲,且提貝的氣侯通常在大清早的時候寒冷異常,徐定邦心里有事,倒也沒有覺得怎么樣。
      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去詢問,仍然會象昨天一樣,全無所獲,因此他打算等那個少女離開石屋后,再強行潛入石屋中,看一看到底有什么玄虛。
      一直等到中午的時分,那個少女才推門走出石屋,背上背著一個籮筐,看樣子是到深山中去采藥。
      等到那個少女走后,徐定邦走到石屋的門前,門上并沒有上鎖,只是緊緊地關(guān)著,大概這個地方附近的人民對于這間石屋十分尊重,因此絕不會想到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地潛入其中。
      徐定邦輕輕推開門,門軸許久沒有上油,發(fā)出很響地吱的一聲。徐定邦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聽見這一聲,嚇了一跳,但他馬上想到,少女已經(jīng)離開這間石屋,現(xiàn)在石屋中應(yīng)該是沒有人的。
      他說到這里,我便嘆了口氣,徐定邦對于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在行,他雖然只看見過少女出入石屋,但并不等于這間石屋中除了那個少女外便沒有其他的人在。
      他一想到石屋中沒有人,便大著膽子踏入石屋,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老人的聲音從里間傳出來,“塔娜,是你嗎?你又回來了?”
      徐定邦嚇了一跳,他立刻僵住不動,由于他是潛入人家的屋子,現(xiàn)在聽見石屋中居然還有一個人在,他的感覺便象是做賊偷東西當場被抓住了一樣。
      里面的老者說了兩句話,立刻發(fā)出劇烈的咳嗽聲,一邊喘息著一邊說:“塔娜,你怎么不進來?”
      徐定邦定了定神,他聽出來這個老者一定是身患重病,他想走過去向他解釋一下自己為什么會潛入石屋,也許老者能夠諒解他,說不定還會告訴他治病的秘密。
      于是他便跨入里間,這個房間里的塌上躺著一個老者,臉上皺紋交錯,看不出多大年紀,雖然天氣不是很冷,但他的身上還是蓋著十分厚的棉被,不停地喘著氣。
      這個老者干癟異常,仿佛身上的精血都已經(jīng)被人抽光了一樣,徐定邦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是多年的疾病纏身,導致了這種情況。
      老者看見徐定邦走入里間,吃了一驚,掙扎著撐起身子說:“你是誰?”
      徐定邦連忙走過去扶住老者,“對不起,我剛才敲門,沒有人開門,我就自己走進來了!
      徐定邦忍不住撒了個謊,他總不能說他自己是蓄意潛入人家的房屋。
      老者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塔娜出去了,過一會兒就回來,你的什么人生病了?”
      他以為徐定邦也是同別人一樣是來求醫(yī)的。
      徐定邦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想來請教一件事情。我見過一個人,他叫爾依,他曾經(jīng)被這里的醫(yī)生醫(yī)治過!
      老者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是的,爾依,我想起來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徐定邦馬上說:“您記得他,是您醫(yī)治了他嗎?”
      老者又咳嗽了兩聲,才說:“你是什么人?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
      徐定邦回答道:“我是從四川來的,爾依他因為車禍死去了,我是他的主治醫(yī)生,我看見在他的頭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痕,那樣的傷痕在受傷的時候,情勢一定是異常危險的。”
      老者點了點頭:“是的,他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人們都說他不行了!
      徐定邦立刻問:“那么是誰救了他?”
      老者看著徐定邦說:“你為什么會問這件事?”
      徐定邦說:“因為我是一個醫(yī)生,我知道了這個原因后,便能夠救活更多的病人。”
      老者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救活更多的病人?本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去的人也讓他們復活,這樣對不對呢?”
      徐定邦愣了愣,他本來從未想到這個問題,現(xiàn)在老者問他對不對,他直覺地就想回答是對的,但再仔細去想一想,如果一個人受了重傷,本該死去的,但是卻把他救活了,這到底對還是不對呢?
      比如說一個人年紀到了一定的程度,按照人類生老病死的規(guī)則來看,他必然是要死去的,但是卻因為有了先進的醫(yī)學而使他活了下來,這樣的事情乍一看是一種進步,但再退一步想,其實這違反了人類生命的規(guī)則。
      或者換一個角度來看,人的生命因為醫(yī)學越來越進步而變得越來越長久,因此人類的人口便會相應(yīng)的增大,對于整個地球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如果從宗教的角度來考慮,中國人講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用人力來改變死亡的命運,這是不是算是逆天行事呢?

      第七章神泉
      想到這個問題,徐定邦真地呆住了,他一向以為治病救人,是醫(yī)生的職責,但對于救人是否正確,卻從示考慮過。
      因此,當他想到這個問題時,腦子里也產(chǎn)生了片刻的混亂。但徐定邦到底是接受過很深厚的醫(yī)學教育,任何一個醫(yī)生,他們做醫(yī)生的目的都是為了解除患者的痛苦,從來不會有人想到救人反而是錯誤的。
      徐定邦想到這一點便馬上回答說:“救人是否正確,我不知道,但是,我做為一個醫(yī)生,所要作的事情就是讓患者早日痊愈,不再受病痛的折磨。至于更多的事情,是輪不上我去想的!
      老者聽到徐定邦這樣回答,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巫醫(yī),我的師傅在教導我的第一課,就是告訴我醫(yī)生的職責是懸壺濟世。但是,當我發(fā)現(xiàn),我能夠使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復活時,我卻又產(chǎn)生了疑問,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老者似乎很久未與人交談過,已經(jīng)忘記了徐定邦只是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開始自言自語地說下去!叭绻皇峭ㄟ^自己的能力救人,那是沒有什么錯的,但是,那種力量卻并不是屬于我的,它是神的力量!
      徐定邦不敢開口,他唯恐一開口,老者便會忽然省起,不再說下去。
      但是,說到這句話,老者仍然停了下來,他看著徐定邦說:“你走吧,我什么都不能告訴你,這是神的旨意。”
      他忽然說了這么一句話,徐定邦不由地大急,他連忙說:“我從四川找到這里來,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如果這些人是您救活的,請您務(wù)必收我為徒,我要向您學習這種醫(yī)術(shù)!彼f完這句話,就不由分說地跪在地上。
      徐定邦知道老者幾十年都沒有離開過提貝,因此,才采用了這種很古老的方法,要求老者收他為徒,并且不惜行了大禮。
      老者看見他跪在地上,馬上掙扎著想坐起身來,但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只略略撐起了一點身體,便又倒在床上。老者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才說:“請起,我已經(jīng)離死不遠,哪里還能收什么徒弟?”
      徐定邦卻固執(zhí)地不肯起來,他說:“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收我為徒!
      老者搖頭嘆息,正想說什么話,這個時候,門忽然響了一下,那個叫塔娜的少女去而復返。
      她一走進石屋,便看見徐定邦跪在塌前,她立刻吃了一驚,馬上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徐定邦一見到少女回來了,而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有點不象話,他臉上紅了紅,站起身來說:“我看見門沒有鎖,便走了進來!
      塔娜臉色一沉,道:“你不知道這是私人的地方嗎?你這樣的行為和入室偷竊有什么區(qū)別?”
      徐定邦連忙攤開雙手說:“我什么也沒有干,我剛才只是和老先生在談天!
      那個老者也喘息著說:“塔娜,他確實什么也沒有干,你叫他走吧!”
      塔娜馬上對徐定邦說:“你聽見了嗎?還不快走!
      這個時候,徐定邦如果再賴著不走,就太于理不合了,他很不情愿地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外踱著,身后少女的眼光冷冷地望著他,充滿敵意。
      便在這個時候,那個老者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大,還夾雜著干嘔,似乎病情又有所惡化。
      塔娜也來不及去看徐定邦,馬上走到老者身邊,低聲問:“爺爺,你覺得怎么樣了?”
      徐定邦也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那個老者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說什么話,但忽然手腳一陣抽蓄,居然昏死了過去。
      塔娜驚慌失措,連忙從背著竹簍里拿出一個陶罐,陶罐里顯然是裝了水,她想將水灌入老者的口中,但水一倒在老者的口中,便又流了出來,沒有一滴流進去。
      塔娜手忙腳亂,把陶罐里的水倒了半罐也不能倒入老者口中,塌上倒是都弄濕了。
      徐定邦看見這種情形,連忙走上去說:“可能是喉嚨被痰堵住了,要把痰吸出來!
      塔娜問:“怎么吸?”
      徐定邦看了塔娜一眼,這個提貝族的女孩長得十分清秀,他說:“我來吸。”
      說完,他便用嘴對準老者的嘴用力地吸氣,塔娜在旁邊瞪大了眼睛,她大概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一直吸了幾口氣,才終于把老者喉頭的痰吸出來,徐定邦走到外面將口中的痰吐出。
      再回到里間時,老者已經(jīng)呻吟著醒轉(zhuǎn)過來。塔娜正扶著他喝水。
      這個時候,塔娜對徐定邦的態(tài)度就好了許多,她看了徐定邦一眼,說:“謝謝你。”
      徐定邦連忙搖著手說:“不用謝,我是個醫(yī)生,這本來就是醫(yī)生的職責!
      塔娜低下頭,露出一絲嬌羞的笑容,徐定邦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地有些發(fā)癡起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純真的女孩子。
      老者情況已經(jīng)有所好轉(zhuǎn),塔娜服侍老者睡去,才與徐定邦走到外間,徐定邦說:“老先生的病,也有許多年了吧?”
      塔娜臉上露出一絲愁容,“爺爺?shù)牟∈悄贻p的時候就染下了,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幾十年了!
      徐定邦問:“為何不送到醫(yī)院去?”
      塔娜看了徐定邦一眼說:“我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爺爺自己就是醫(yī)生,他能治自己的病!
      徐定邦說:“可是現(xiàn)在他的病已經(jīng)惡化到這個程度!
      塔娜嘆了口氣說:“爺爺說他的命到了盡頭,就算是送到醫(yī)院也沒有用,如果我們治不好的病,醫(yī)院也同樣是治不好的。”
      徐定邦愣了愣,他馬上問:“你們是怎么治病的?”
      塔娜看了徐定邦一眼,她猶豫了許久才說:“爺爺說過,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他說這是神的旨意!
      又是神的旨意,徐定邦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在提貝人的心里,神的旨意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如果一個提貝人固執(zhí)地認為一件事情與神有關(guān),那么就算是逼他也全無用處,他是寧可性命不要,也要捍衛(wèi)神的旨意的。
      徐定邦嘆了口氣說:“我真地很想知道,如果這種醫(yī)術(shù)能夠被更多的人知道,那么就會有更多的病人從中獲益,難道你不希望這樣嗎?”
      徐定邦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十分溫柔,他是希望喚起塔娜作為醫(yī)者的職業(yè)感,塔娜猶豫地看著他,終于還是說:“你還是問我爺爺吧!”
      然而老者的病卻在迅速惡化,便在這一天間,老者的神色也越來越差,一直沒有清醒過來。
      任何人看見這個老者,都知道他的死亡只是旦夕的事情。
      徐定邦一直陪著塔娜守在老者的塌前,塔娜也時不時便將竹簍中的水給老者飲用,但是到了晚間,老者的神色更加灰敗。
      塔娜也忍不住輕輕哭泣,徐定邦先是主動幫助塔娜做了酥油茶和占巴,又一直隨著塔娜服侍老者,塔娜對他的神色益發(fā)和善。
      老者的呼吸越來越是微弱,照這種程度發(fā)展下去,很可能連這一天都堅持不過。徐定邦忍不住對塔娜說:“塔娜,到底你是怎么救人的?為何還不設(shè)法救救你的爺爺?”
      塔娜看了徐定邦一眼,輕聲說:“我一直在救他,但是一點效用也沒有!
      徐定邦愣了愣說:“你并沒有作什么?”
      塔娜垂下頭,猶豫了行久,才象下定決心一樣地說:“我給他喝水,那就是在努力救他!
      徐定邦奇怪地問:“喝水算什么救人?”
      塔娜輕聲說:“這個水不是普通的水,這水能夠起死回生!
      徐定邦聽到這句話真是大吃一驚,他也聽到過許多仙丹妙藥的傳說,包括秦代的時候著名的方士徐福被派遣到扶桑去尋找長生不死藥。但這個徐福在一去之后,便再也未曾復返,而他所尋找的長生不死藥,也并非是能夠起死回生,而是在人不死的時候吃下去,可以活得十分長久。
      另外,在西游記中曾經(jīng)記載過悟空到太上老君處求得一顆仙丹,救活了烏雞國的國王。
      但這些都只是傳說中的事情,在現(xiàn)實生活中,如果有人說有一樣東西能夠使死人復活,大家一定會一笑置之,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徐定邦定了定神說:“你說是這水,它能夠使死去的人復活?”
      塔娜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這水,你昨天看見的小男孩便是被這水治好的!
      徐定邦長長地吸了口氣,他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他真不敢相信這個結(jié)果,他從四川跑到提貝來,一直以為這些人之所以能夠不死,是因為有著十分先進的醫(yī)術(shù),或者是巫醫(yī)本身有著什么神密之處,是現(xiàn)代醫(yī)學所不能理解的,想不到答案居然是一種神水能夠使人死而復生。
      他說:“這水是來自哪里的?”
      塔娜道:“這水是從一個洞穴中流出來的,我每天都會去拿一罐!
      徐定邦問:“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洞穴中的水能夠治病的?”
      塔娜說:“我不知道,我爺爺也不知道,這是我家歷代傳下來的秘密,據(jù)說最初的時候,是我的一個先祖受到了神仙的點化,才能夠找到那個山洞,尋到洞中的神泉!
      徐定邦嘆了口氣說:“既然是神泉,它是不是也流到別的地方去?那么為何別處從未聽到有類似的事情。”
      塔娜說:“這泉水只有那洞里有,它是不會流到其它的地方去的,而且那個洞的位置也只有我們家里的人才知道。”
      徐定邦聳了聳肩,他說:“總會有人偶然到那里吧?”
      塔娜說:“就算是有人偶然到那里,也不會知道那是神泉,只會以為是普通的泉水,除非他正好受了重傷,但如果是正好受了重傷了的人,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呢?”
      徐定邦問:“你能否告訴我那個泉水的位置?”
      塔娜立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可以,這是我家祖?zhèn)鞯拿孛埽宋壹业娜艘酝,絕不可以讓外人知道!
      徐定邦也知道想讓塔娜說出那個泉水的位置十分困難,但他仍然忍不住問了,等到塔娜如此明確地拒絕回答,他還是有些沮喪。
      這時,老者呻吟了兩聲,卻并沒有醒轉(zhuǎn),徐定邦看了老者一眼,想到塔娜非常關(guān)心老者的病情,也許可以借此讓她說出那個泉水的位置。
      他便說:“你可知道泉水為何能夠使人起死回生嗎?”
      塔娜搖了搖頭,她只知道泉水的妙用,卻從未想過原因,“這還會有什么原因嗎?這是神泉!
      徐定邦說:“如果這泉水里有神的旨意,那么它一定是和神相通的,你為何不求神救你爺爺一命!
      他這樣說其實是有違自己的本意,但他實在是想知道這個泉水的位置,事實上,他對于塔娜說的話也并非完全相信。
      在他這樣說的時候,雖然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但想到如果真有這個泉水,并且能夠掀開泉水的秘密,也許人類的歷史都會改變,便壓住心里的謙意,用話來套住塔娜。
      塔娜并未經(jīng)過世事,對于人心的險惡全無所知,她聽徐定邦這樣說,以為他是一片好意,便回答說:“爺爺說他的壽命已經(jīng)到了!
      徐定邦馬上說:“如果去求神,也許神可以給他多幾年的壽命,”他看了塔娜一眼,故意說:“你不希望你的爺爺多活幾年嗎?”
      塔娜立刻說:“我當然希望爺爺能夠長命百歲。”
      徐定邦說:“對啊,那為何不去求神,你們濟世救人,做了許多功德,也許神會同情你爺爺,使他痊愈呢!”
      塔娜猶豫著說:“好吧!我明天就去求神!
      徐定邦點了點頭,他走到老者身邊看了看老者,說:“你爺爺現(xiàn)在的情況能不能支撐到明天都不一定呢!”
      塔娜也走過來,用手撫摸著老者的額頭,“那個地方一定是要白天才能去,晚上是去不得的!
      塔娜即如此說,徐定邦也不便再說什么,當天夜里,他們兩人都陪伴在老者的身邊,塔娜對于徐定邦如此殷勤地照顧老者,心存感激,便益發(fā)地信任他。
      到了第二天早上,老者氣若游絲,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有呼吸,心臟的跳動也十分遲緩。
      塔娜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便打算起身,徐定邦這時又攔住塔娜,說:“你爺爺?shù)那闆r現(xiàn)在更加危險,我覺得你還是應(yīng)該陪伴在他的身邊,萬一他醒過來有什么話交待,你不在身邊,他豈非很不安心。”
      他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萬一老者在這個時候死去了,該如何是好,但話中已經(jīng)有這種含意,塔娜是個聰明的女子,聽了以后,也想到這種可能性,愣在那里。
      徐定邦又說:“如果你相信我,把那個地方告訴我,我去求神!彼f這句話的時候,目光誠懇地望著塔娜,塔娜雖然知道徐定邦的目的還是想到那個神泉去,但現(xiàn)在她心亂如麻,就算知道也無可奈何。
      塔娜思索了一會兒,才說:“好吧!我告訴你神泉的所在,但是你必然得答應(yīng)我,”說到這里塔娜遲疑了一下,臉上泛起了一層紅暈。
      徐定邦追問道:“答應(yīng)你什么?”
      塔娜半轉(zhuǎn)過身,低聲說:“答應(yīng)娶我為妻!
      這句話雖然說得輕如蚊蚋,但徐定邦還是聽見了,他大吃一驚,雖然他很喜歡這個少女,但叫他娶她為妻,他卻是接受不了的。
      他吱唔了半天,才說:“為何要這樣?”
      塔娜半轉(zhuǎn)過身,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這是我家里歷代傳下來的規(guī)定,如果不是我家里的人,是絕不可以知道神泉的所在,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只能看著爺爺死去,也不能告訴你神泉的位置!
      塔娜說這兩句話的時候,態(tài)度十分決絕,絕無圓轉(zhuǎn)的余地。徐定邦馬上便明白,如果不答應(yīng)這個條件,塔娜是萬萬不會說的。
      他一時愣在那里,自從做了主治醫(yī)師后,雖然有幾個護士對他很有好感,他卻從未想到過成家,現(xiàn)在要塔娜說出神泉的條件竟然是要他娶她。他愣了半晌,塔娜一直沒有看他,半轉(zhuǎn)著身子注視著塌上的老者。
      徐定邦咬了咬牙,說:“好!我答應(yīng)你!
      塔娜臉上露出一絲嬌羞的笑容,她立刻拉著徐定邦說:“那么我們在神前起誓,從今天開始我們便是夫妻了!
      徐定邦愣了愣,“有必要那么快嗎?”
      塔娜肯定地點頭說:“當然!
      她的語氣如此不容置疑,徐定邦無法,只好與少女跪在佛龕前拜了三拜,算是完成了結(jié)婚儀式。
      塔娜此時雖然十分擔心老者的身體,但卻面泛紅暈,顯得嬌艷無比,徐定邦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雖然萬萬不想這么倉促娶一個才見過兩面的少女,但事已至此,他也是無可奈何。
      塔娜將去神泉的路徑詳詳細細地畫在紙上,交給徐定邦,鄭重地說:“希望你能夠求得神的慈悲,治好爺爺?shù)牟。绻荒苷业,也快一點回來!
      塔娜此時的語氣已經(jīng)充滿了依戀之情,徐定邦暗暗苦笑,他心知自己娶這個少女只是權(quán)益之計,對她并無愛情,而且依著他的個性,如果不愛一個人,是萬萬不能與她成婚的。
      他只有指望著以后能夠想法向少女解釋這一點,解除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但現(xiàn)在這些事情只能擺在一邊,找神泉才是首要之務(wù)。
      徐定邦接過塔娜繪制的地圖,便馬上上路,塔娜站在門旁,看著徐定邦離開,真如一個妻子送丈夫出門一樣。
      這地圖所描繪的地方離這里并不遠,是向喜瑪拉雅山的深處而去,塔娜在地圖上畫了一些標志性的事物,比如說一塊外形奇特的山石,或是一棵樹。
      徐定邦看著地圖沿著小路走下去,這小路大概是塔娜家里的人經(jīng)年累月踩踏出來的。
      小路一進向山上伸展,到了高一點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草生長,小路若隱若現(xiàn),有些地方已經(jīng)無法看出來。
      徐定邦一直沿著地圖走,有些地方還是不免走錯。一直走到兩塊大石的中間,這兩塊大石之間的只有一條十分狹窄的空間,僅夠一個不太胖的人側(cè)著身子進去。
      徐定邦幸好一直比較瘦削,不費什么力氣便進入了那兩塊大石。
      一般的人以為走到這里,路已經(jīng)到了盡頭,卻不知道進入大石以后,沿著石間狹窄的空間向前走,里面另有天地。
      走了大概幾十步后,甬道開始開闊起來,有一只白兔從徐定邦的腳邊竄過。
      徐定邦立刻急跑了幾步,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一下子砸在白兔身上,白兔的頭部被砸傷,掙扎了兩下便萎頓在地上。
      在提貝,山中的動物都是被保護的,提貝人認為山里的白兔、田鼠都是山的精靈,因此從來不輕易傷害這些動物,因此這只白兔并不懼人,它定是想不到徐定邦會傷它。
      而徐定邦這樣做,無非是想試驗一下洞中的泉水是否真能治傷,雖然他也是十分愛護小動物的,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他拿出手帕包住白兔,繼續(xù)沿著甬道向前走,又轉(zhuǎn)了幾個彎,本來甬道中非常黑暗,徐定邦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摔倒。忽然之間,前面出現(xiàn)了一線光明,徐定邦記得塔娜說過,看見光線的時候,便到了神泉的所在。
      果然,前面有一個巖洞,從巖洞中流出一條極細的泉水,泉水在洞口的低洼處匯成了一個小潭,小潭中的水并沒有溢出潭外,想必是在潭底另有出口。
      走到這里,徐定邦知道,他終于見到了那個神泉。這個時候,他手里的白兔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徐定邦走到潭邊,將手中的白兔放在泉水旁,白兔似乎也知道這泉水靈異,馬上探著頭喝潭中水。
      喝了幾口后,便躺在泉旁不動,徐定邦一直緊張地看著白兔,唯恐這泉水并不能救治白兔。
      過了幾分鐘,白兔的居然不再流血,傷口處也開始結(jié)出了血痂。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那白兔竟然站了起來,慢慢地向洞外跳了過去。
      徐定邦看著這些發(fā)生,簡直驚呆了,果然如塔娜所言,這泉水中真有起死回生的魔力。
      徐定邦呆呆地盯著這潭泉水,這泉水清徹見底,與任何其它地方的泉水一樣,全無異處,但便是這全無異處的泉水,能夠瞬間使受傷的白兔行動自如。
      徐定邦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大的秘密,如果他將這些泉水取出來,用以牟利,人人都是怕死的,那么他一定能夠高價出售這些泉水,不久后便能成為全球最大的富翁。
      徐定邦搖了搖頭,他知道這是完全可能實現(xiàn)的,但他卻更加想知道這泉水為何能夠有這樣的功效。
      他抬起頭,泉水從巖洞中流出來,那巖洞里黑沉沉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繞地小潭,決定到巖洞的深處去看一看。
      他知道塔娜是絕沒有到過巖洞深處的,她對這泉水充滿敬畏,是絕不會想到要去掀開泉水的秘密。
      而他雖然剛才對塔娜說,泉水的源頭可能有神存在,他自己本是完全不相信的,但現(xiàn)在,面對這個事實,他又不由地產(chǎn)生疑惑,難道這個巖洞中真地存在什么神靈嗎?
      他隨身帶著個手電筒,擰開手電筒,他毫不猶豫向巖洞中走去。
      巖洞越來越矮,到后來不得不匍匐前進,而洞底是水流出,徐定邦便沿著這條泉水爬進去,全身都弄得濕透了,一直不知爬了多遠,爬過一個極低的洞口,進入一個洞穴。
      這個洞穴中便寬敞得多了,可以站起身來。
      而泉水便是從這里發(fā)源,徐定邦抬起頭,頭上是石鐘乳,有水滴不停地滴下,原來這泉水便是由石上的水滴形成的。
      而在這個洞穴的中央有一個洞口向著地下而去。徐定邦走到洞口處,向下照了照,下面黑沉沉地,也不知道通到哪里。
      徐定邦猶豫了一下,到這里,他已經(jīng)知道泉水的來源,照道理說,這只是普通的山泉,但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功效。
      看來他是已經(jīng)無法知道這個秘密,只能退出再說。
      然而他卻又不想離開,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有什么東西是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近在咫尺。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于他竟無法這樣退出洞外,他在洞中四處看了一會兒,這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山洞,看不出有什么特別,只有那個中央地上的洞口不知是通向何方的。
      徐定邦雖然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下去,但卻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忍不住想看一看那個洞口中會是什么。
      這個時候,他居然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這個洞口是直接通向地心的,這便是傳說中的地心通道。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攀著那個洞口向下看一看的欲望,這個時候,他心里想到,地心是高溫液態(tài)的鐵質(zhì),如果這個洞口是通向地心的,那他豈非會被燒死。
      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忍不住覺得好笑,從地表到地心也不知道有多少距離,他是萬萬不可能達到的。
      想到這里,他便洞著洞口攀下去。
      事實上,他的攀巖技術(shù)并不好,而那個洞口在開始的時候還有地方借力,等到了后來,便越來越無處著力,徐定邦攀到無法再下去的時候,也知道自己是不能知道這洞中是什么了。
      正打算攀回地面,腳下所踩的地方忽然一滑,他心里一驚,連忙想靠雙手和另一只腳穩(wěn)住身形,但終于還是沒有把握住,立刻便沿著這個洞口落了下去。
      這個瞬間,徐定邦知道已經(jīng)必死無異,他最后的一個念頭居然是:“塔娜要當寡婦了,還沒有洞房,就要當寡婦了!
      徐定邦說到這里的時候,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頭說:“看來,你對這個塔娜的感情還是蠻深厚的,在臨死的時候,居然誰也不想,先想到她!
      徐定邦立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我雖然喜歡她,可對她沒有什么愛情,如果她已經(jīng)嫁人了還好,如果她沒有另嫁他人,我還得向她解釋,我是絕不能與她結(jié)婚的!
      徐定邦這樣說,我也不好說什么,我只得聳聳肩,嘀咕了一句:“現(xiàn)代陳世美。”
      徐定邦聽到我這樣說,氣得一躍而起,雙手握拳,看樣子是很想揍我一頓。我連忙說:“好了,你沒有死,你活下來了,你繼續(xù)說下去!
      徐定邦不情愿地揮了揮拳頭,才繼續(xù)說:“等我醒來的時候,我便在那個東西的中間!
      他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進去的,我只知道我進去了,而且在里面活了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沒有喝過水,卻一直活著。而且我也在想,那些泉水,一定是經(jīng)過這東西的地方,才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愣了愣,就這樣?這根本對我們?nèi)珶o助益。
      徐定邦有些嘲諷地看著我說:“怎么樣?我說了對你不會有幫助吧!”
      我嘆了口氣說:“這么長的時間,難道就沒有發(fā)生過別的事情嗎?”
      徐定邦遲疑著說:“也不是,我覺得我是和它勾通過。”
      我精神一震,連忙說:“你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徐定邦的臉上帶著極困惑的神情,他說:“我也說不清楚,那段時間,我以為我必死,本來了無生念,倒也沒什么。后來,一直沒有死去,而一個人在那樣的地方久了,真地會發(fā)瘋,有一段時間,我?guī)缀跸胱詺⒘耸。?br>  我點了點頭,我完全明白,如果一個人被關(guān)在這樣的一個小空間中,一住就是三年,還沒有發(fā)瘋,簡直是奇跡。
      徐定邦道:“便在我精神最為痛苦的時候,我似乎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問我,你為什么會這樣?你很痛苦嗎?”
      我問他:“聲音?你聽見了聲音?”
      徐定邦搖了搖頭:“其實并不是聲音,只是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這樣一個念頭,但這個念頭一產(chǎn)生便十分強烈,就好象有人在問我一樣。”

      第八章生命的使者
      徐定邦續(xù)道:“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立刻精神一振,以為是有人在對我說話,我便大聲叫了兩聲,但除了我自己的回聲以外,再也聽不到什么人的聲音!
      我問他:“我在那個球體的中央曾經(jīng)看到過一簇藍色的光芒,不知你是否看見過?”
      徐定邦點了點頭,“那光芒一直在球體之中,從未消失過!
      但是現(xiàn)在卻消失了,我心里暗忖,卻并沒有說出來,“那么后來你可曾經(jīng)再聽過類似的聲音?”
      徐定邦回答說:“事實上,在以后的日子里,每當我的精神處于極端痛苦的狀態(tài)之下,我?guī)缀醵寄芨杏X到有人在我的腦子里說話,而我也不需要把我的思想說出來,只要心里一有了想法,那個人便知道了。”
      我愣了愣,居然會有這種情況:“那個聲音都和你說了一些什么話?”
      徐定邦說:“無非是問我一些很平常的問題,比如現(xiàn)在的社會是怎么運作的?人類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人的家庭是怎么樣的?這些很不著邊際的問題!
      我思索著說:“聽起來問你問題的人對于人是完全不了解的?”
      徐定邦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也不一定,有一次我偶然想到醫(yī)學方面的事情,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似乎在這個領(lǐng)域十分了解,或者換言之,這個聲音對于生物體的動作方式非常內(nèi)行,它所表達的許多觀點,是我從未聽說過的。自那以后,我便經(jīng)常思考一些醫(yī)學問題,有許多醫(yī)學上的難點,它居然能夠立刻解答出來!
      說到這里,徐定邦顯得興奮了起來,他說:“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所掌握的醫(yī)學知識已經(jīng)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等到我回到成都以后便將這些知識都寫成論文,一定會轟動世界!
      我對于他所了解的醫(yī)學知識完全不關(guān)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除了這些,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嗎?”
      徐定邦又仔細地想了一想,才肯定地搖了搖頭說:“沒有了,事實上,這幾年的日子根本就平靜得可怕,在那樣的一個地方,與人類隔絕,除了與腦子中這個聲音交流外,也真地沒有什么事情可作了!
      我點頭,“離開那個球體以后,你是否還曾經(jīng)聽到過這種聲音?”
      徐定邦立刻搖了搖頭:“沒有,雖然我還有許多問題想請教他,但是,自從離開那個球體以后,他再也沒有與我勾通過!
      我笑著說:“也許回到那個球體內(nèi)便能再次與他對話了。”
      徐定邦馬上說:“我可再也不想回到那里了,那樣的日子我可是過夠了,如果誰還想讓我回去,我寧可馬上去死。”
      他這樣說,我完全不意外,任何人都無法忍受那樣寂寞的生活,一個人被關(guān)在一個如此狹小的空間內(nèi),他在三年后還能正常地出來真是一個奇跡,我相信如果不是那個聲音時不時地與他對話,開解他,他一定早就自殺,或者是發(fā)瘋了。
      根據(jù)他所描述的情形,看來這個半球體是真地不簡單。
      如果半球體放出的陰云是真地存心制造一個大洪水,用人類已知的方法大概是無法阻止它的。
      我想,我有必要再進入半球體中一次。
      走出帳篷,莫非花與迪魯帕拉仍然在契而不舍地用各種方法試圖阻止陰云的產(chǎn)生,我走過去問他們是否有成效?兩個人都沮喪地搖了搖頭。
      我對莫非花說:“我要再進入半球體一次,看一看是否能夠有所收獲。”
      莫非花點了點頭,她立刻安排將我吊入半球體。
      一直到半球體底部的空間,一切都與上一次進來一樣,濃云從每一個小孔中涌出來,涌出的勢頭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比前一次更加增強了。
      我盤膝坐在半球體中,想象著如何才能夠使那個聲音與我勾通,事實上,我并不知道那個聲音是什么,如果按照徐定邦的說法,這個聲音應(yīng)該是個智能的生命體,甚至可能是來自外太空的生物。
      但是我卻還不能如此肯定,事實上,我對于外太空生物訪問地球的可能性,總是存有懷疑。
      我盤膝坐在半球體中,外面的聲音完全聽不到,安靜地一片死寂,如果讓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獨處三年,我相信我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我收斂起心思,盡量使自己什么都不想,努力地頃聽是否會有聲音與我勾通。但是坐了一個多小時,仍然是什么都聽不見。
      一個人如果常時間這樣坐著,什么都不干,難免會想打嗑睡,而且這也是十分無聊的一件事情。
      我為了使自己不睡著,便自然而然地運用了一些內(nèi)功心法,這會使我的聽覺更加敏銳。
      真氣在我的體內(nèi)流轉(zhuǎn)了幾次之后,我終于開始真正安靜下來,這個時候,可以說是一個人最安靜的時候,心里全無雜念,靈臺一片清明。
      便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對我說:“你是誰?為什么你和他不一樣?”
      一聽到這個聲音,我?guī)缀鯕g呼出來,但我馬上收斂心神,事實上說是聲音,也并不是聲音,這就好象是腦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樣,它并非是通過耳朵傳遞到腦子中的,而是突出其來的,直接在腦海中出現(xiàn)。
      我便在腦子里想:“我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和他沒有什么不同。你呢?你是那個制造陰云的人嗎?”我猜測他所說的他是指徐定邦,因此我這么回答。
      那個聲音遲疑了一下說:“不是,你和他有些不同的地方,他的想法很多,可是你的腦海里似乎沒有什么想法。”
      如果這個人是在直接與我對話,我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我回答說:“我的想法也很多,只是我現(xiàn)在用了一種方法控制住了我自己的想法!
      那個聲音立刻問:“人類能夠控制自己的思想嗎?”
      這倒是個問題,事實上人類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的,雖然在人類的語言中總是說想做什么什么,但許多事情,事實上是思想在控制著人類。我回答說:“并不能完全控制,我只是通過這種方法使自己在某個時間停止思考許多雜事。”
      那個聲音問:“這是什么方法?”
      “這叫氣功,是中國人古老相傳的。”
      那個聲音問:“氣功?它是怎么動作的?”
      他這樣問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雖然我從小便練習氣功,但我只是依照著師父的教授進行修煉,至于氣功內(nèi)部所蘊藏的機理,我卻是不明白的。我便將我所修練氣功的練習方法在腦海中思考了一遍。
      我想完了之后,那個聲音便已經(jīng)知道了,他似乎沉思了一會兒,才說:“了不起,當初創(chuàng)造氣功的人一定已經(jīng)初窺人天的奧妙了!
      我愣了愣,馬上說:“這只是我所修練的功法,事實上,氣功有許多種,每一種氣功都有獨到之處,任何人都可以通過修練氣功達到健身的目的!
      那個聲音驚訝地問:“居然有許多種氣功,你還知道什么?”
      我便將我所知道的幾種氣功的修練方式,在腦海中想了一遍,雖然我沒有練習過,但因為從小便受到十分嚴格的教育,因此對于別派的功法也略知一二。
      等我想完了,那個聲音才感嘆著說:“看來這一次的人類果然進步了許多!
      “這一次的人類?”他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有疑問他馬上便知道,他說:“是的,在這一次以前,曾經(jīng)有過不同的人類,或者叫高級的智能生物!
      雖然我知道有許多科學家曾經(jīng)猜測過在人類之前存在過其它的高級生物,但畢竟沒有人有任何證據(jù),他這樣說的時候,語氣非?隙,似乎便是發(fā)生在他的眼前一般。
      我吸了口氣問道:“你是誰?”
      這本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但那個聲音居然猶豫了很久,才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可以讓你看一看我的旅程!
      旅程?難道他真是外太空的生物嗎?
      便在這個時候,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畫面中有一顆十分明亮的藍白星球,在藍白星球的旁邊有一顆比它還要巨大的藍色星球,這兩顆星球相互環(huán)繞,顯然是一對雙星系。
      畫面慢慢推進,在巨大的藍色星球旁邊圍繞著數(shù)顆行星,這些行星也都非常巨大,在一顆行星上,我看見了海洋、白云、植被,看來這顆行星的地理條件與地球很接受。
      腦子中的圖像變化得很快,那一顆藍色星球正在慢慢地收縮,這種情況顯示這顆藍色星球已經(jīng)到了生命的晚期,很可能過不久就會發(fā)生一場劇烈的爆炸。
      這種爆炸后,星球會射出大量的物質(zhì),發(fā)出極強烈的光線,有的時候,這種光線強烈到在白天也可以看見的地步。
      人類稱這種爆炸中的星為新星,更大的叫超新星,因為有一些星球離地球過于遙遠,用眼睛去看,是無法看到的,但一旦這些星球發(fā)生了大爆炸,它的光線迅速增強了幾十萬倍,人們便會發(fā)現(xiàn)在天空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顆異常明亮的星球。
      在中國古代,這種星也稱為客星。
      我記得在筆記小說中曾經(jīng)有一個叫做八月浮槎的故事,故事中提到國歷八月份,從長江泛舟出海,能夠一直到銀河中去。
      有一個人便在八月時沿長江出海,船一直走了不知多少時日,先還能看到兩岸的風景,到了后來便覺上下四野皆是迷迷茫茫的,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一直到看到有一個人在河邊飲牛,那個人見到他大吃一驚,問他是從何處而來,他說是從長江來的,那人便讓他沿舊路返回,等到他回到人間的時候,人們告訴他看見有一顆客星在牽牛宿旁邊出現(xiàn)。
      他便知道原來他所看見的那個飲牛人是牽牛宿。
      這當然只是一個關(guān)于神仙的傳說而已,但從中也可以看到中國人在很早的時候便注意到有客星的存在。
      果然不久之后,當然說是不久,那只是因為圖像進行得很快,如果是按照真正的時間來計算,也許這是幾百萬年,甚至是幾十億年。那顆藍色星球發(fā)生了猛烈地爆炸,爆炸所產(chǎn)生的烈焰迅速地向著外面推進,本來在它周圍的行星一遇到這種烈焰便馬上化為灰燼。
      眼看著那烈焰便要接近那顆類地行星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藍光忽然從那顆行星中沖了出來,向著宇宙的深處奔逃而去。
      在它離開后不久,那顆行星也被烈焰波及化成了灰燼。
      又不知過了多久,藍星噴射出的火焰慢慢地在宇宙中消散了,那顆藍白的伴星仍然存在,它在藍星爆炸時吸收了許多藍星的物質(zhì),也變得更加明亮起來,而爆炸過的藍星只剩下一個十分微小的星核,還在迅速旋轉(zhuǎn)。
      看到這種情景,我不由地一愣,在我的記憶中有一顆著名的恒星便有一顆這樣的伴星,那恒星的名字叫天狼星,在它的旁邊有一顆肉眼無法看見的白矮星。
      那道藍光在離開行星后便開始在宇宙間的漫長旅行,它經(jīng)過了許多顆星球,這些星球有些是有行星的,有些是沒有行星。
      似乎它對于所經(jīng)過的星球都表示不滿意,在旁邊一掠便過去了。
      一直到有一顆桔黃色的星球出現(xiàn)在眼斂,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多少時日過去了。
      這顆星球我自然是熟悉得很,它就是我們的母親太陽。
      那道藍光從太陽的行星旁經(jīng)過,一顆藍色的星球忽然出現(xiàn),那道藍光對于這顆星球似乎十分滿意,立刻毫不遲疑地進入藍色星球之中。
      這個時候,我看到大地上雖然有藍天白天,卻并沒有任何生物。
      藍光進入地球后,便不知所蹤。但我仍然看見地球,水中慢慢地出現(xiàn)了微生物,地面上也開始長出了草木鮮花,后來,有一些低等的動物出現(xiàn)了。
      這個時候,我心里已經(jīng)完全明白,這道藍光告訴我,是它帶來的生命。
      根據(jù)我所看到的情景,這道藍光是來自一顆類地的行星,由于那顆行星所環(huán)繞的恒星發(fā)生了爆炸,因此它才逃離那顆即將毀滅的行星的。
      但是,它到底是什么東西,是一種智能生物嗎?還是那個行星上本來的智能生物所制造出來的宇宙飛船呢?
      腦海中聲音又再響起,它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是從那個行星上出來的,也許是那個行星上的智能生物知道他們的恒星即將毀滅,想要將生命保存下來,才制造出我來!
      “也有一種可能,是生命源本身為了保存自己,特意在星球毀滅之前,離開了那個星球!
      生命源本身?對于這種說法,我自然覺得莫名其妙,在我看來,如果要在太空中旅行,當然是要有宇宙飛船,而且這個宇宙飛船也必然是有人控制的,即使不是由人控制的,也必然是由電腦控制的。
      但從剛才所看到的情形,這道藍光卻并非如此,它便那樣在宇宙中旅行,經(jīng)過許多星球,從形象上看,更象是一顆慧星,但它又并非是有實質(zhì),只是一團光芒而已。
      對于這團藍光本身,我雖然十分感興趣,但再問下去,它卻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了,它所記憶的部分只有從它離開那個星球開始,至于在離開星球以前它是什么東西,它便全無所知。
      而它為何是有思維的,它自己也并不明白。
      這種感覺便象是一個機器人,它只是按照一定地程序工作下去,但是如果你去問它為何會按照這種程序工作,它卻并不知道,這種機器人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執(zhí)行程序中所設(shè)定的任務(wù)。
      那么這道藍光也許是那個星球中的智能生物所創(chuàng)造,他們創(chuàng)造這道藍光的目的也只是為了保存生命,使生命傳播到宇宙的其它部分。
      我又問它:“你所說曾經(jīng)有過其它的人類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腦子中又出現(xiàn)新的畫面,這個時候,地球上已經(jīng)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有許多生物在四處活動,天空中飛著巨大的翼龍,地上走著各種恐龍,是到了恐龍統(tǒng)治大地的時代了。
      恐龍這種動物,在世界各地都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標本化石,是人們所確知的已經(jīng)滅亡的高等生物。
      畫面中的恐龍互相殘殺,不同種類的龍以弱小的恐龍為食,雖然沒有現(xiàn)代人類的武器威脅,但大地卻并不平安。
      這道藍光似乎對于這種生物并不滿意,忽然之間,天地變色,整個地球都被陰云所籠罩,太陽的光線無法透過云層照射大地,地面的溫度越來越低,河流開始結(jié)冰,慢慢地連大海也開始凍結(jié)起來。
      恐龍們只適應(yīng)溫暖的環(huán)境,對于氣候忽變,全無抵抗能力,一批批的恐龍死去了,而氣溫仍然在持續(xù)地降低中。
      一直到最后一只恐龍也死去了,由于氣候變化得太過突然,地球上變得死寂一片,只有極能耐寒的部分植物還在勉強生存著。
      天空的陰云慢慢消失,陽光又開始照射大地,地上的河流慢慢解凍,又一個新的紀元開始了。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地球上的人類開始出現(xiàn),但這些人類和我們現(xiàn)在的人類卻有一些區(qū)別,看起來,他們更加接近于猿人。
      這些人類迅速地發(fā)展著,開始形成了一個一個小的團體,他們不事生產(chǎn),只以野外的作物為食。團體間經(jīng)常為了爭奪食品發(fā)生激烈的沖突,每一次沖突都會因為互相殘殺,死去很多人。
      這些人的生殖能力也是十分強的,沒多久,整個地球便都被這些人類所占據(jù)。但是由于他們從不生產(chǎn),因此地球上的資源越來越少,能夠吃的動物與植物幾乎都被吃光了。
      在實在沒有東西可吃的情況下,這些人便開始吃人。
      看到這種情形,我忍不住嘆了口氣,事實上,即使在現(xiàn)代,某些地方由于長期饑荒,人吃人的事情也是時有發(fā)生。
      顯然這種情形又使那道藍光生氣了,大地再一次被黑暗所籠罩,大雨不斷地落下,這雨連下了幾十天,整個地球都變成一片汪洋,正如圣經(jīng)舊約中所描繪的一樣。
      人們在洪水中哀號死去,一直到地球上又變得一片沉寂。
      然后陽光再一次普照,地面上的洪水慢慢退去,新的一個紀元又一次開始。
      這一次產(chǎn)生的人類與以前不同,能夠進行農(nóng)業(yè)活動,并且會蓄養(yǎng)動物,人們不再象其它的動物一樣只是四處尋覓食物,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使自己生存下去。這便是現(xiàn)代的人類。
      那么這道藍光現(xiàn)在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難道也象是對待上一代人類一樣,將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消滅嗎?
      我剛這樣想,它立刻便回答我:“是的!
      看來這道藍光并不通人情事故,它想作什么便馬上表示出來,但我的心里卻立刻升起了一股寒意,如果真如圖像中所畫的那樣,地球很快便會被洪水所淹沒,在整個大地上沒有一塊樂土。
      就算是通過船只等物品逃過了洪水之劫,但洪水退去后,人們靠什么來生存?而且又一次冰河期很可能隨之而來,大海都結(jié)成堅冰,連水中的生物都沒有辦法活下去了,人類又如何能夠渡過這樣漫長的冰河期?
      我想到這里,立刻毫不猶豫地表示:“請停止這樣做!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也馬上得到它的答覆:“不,這一代的人類并不符合標準,我要將你們消滅,再產(chǎn)生另一種高級的智能生物!
      “請問為何要消滅我們?”
      那個聲音回答我:“經(jīng)過幾千年對你們的觀察,我發(fā)現(xiàn)你們也開始走向自相殘殺的道路,我的任務(wù)是保存生命,如果你們自相殘殺,還不如我先殺死你們,再去制造一個新的生物,他們不會自相殘殺,尊重生命,愛好和平!
      它這樣的說法也并非全無道理,人類的歷史確實是一部自相殘殺的歷史,而導致這種結(jié)果的原因是人類的自私。
      很多時候,人們之間的爭斗只是因為對方侵犯了自己的利益,而一個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但也并非人人都是如此,這個世界也存在著寧愿犧牲自己而去成全別人的人,雖然這種人的數(shù)量極少。
      我這樣想的時候,它自然也知道我的想法,它回答我說:“那樣的人只是少部分的生命,大多的生命都是邪惡狡詐奸險的。你們經(jīng)常用病毒來形容一些不好的東西,說病毒會破壞人的生命,在我看來,你們?nèi)祟惒攀巧w的病毒。”
      “你們所作的一切事情都與病毒有著本質(zhì)的相同,病毒只是在破壞人類的機體,你們卻是在破壞著整個地球和地球上的所有生物!
      聽它這樣說,我真是哭笑不得,看來它對于人類一切的理解都過于偏激,它想到了許多人類不好的地方,卻并沒有想到人類好的地方。
      雖然我立刻舉出了許多歷史上偉大的人所作過的事情作為例證,但它卻十分固執(zhí),堅決表示要毀滅了這一代人類制造出另一代更加符合標準的人類來。
      它一再提到符合標準,我忍不住問它:“你一再說到標準,這個標準到底是什么?”
      我這樣問的時候,它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并不知道標準是什么,但如果智能生物的行為超過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圍,就是違反了標準,那么我就應(yīng)該消滅他們!
      看來當初制造出這種東西的智能生物對于所生成生物的外表并沒有特定的標準,反而對于生物的行為有著一定的標準。
      他們也一定考慮過可能出現(xiàn)各種不同的生命形式,因此特地使這個藍光有了這樣的程序,如果可以稱作程序的話。當生命的行為超過了它所能容忍的范圍,便消滅這個生命,一直到制造中它滿意的生命為止。
      那些智能生物所要保存的并不是某一個物種,即不是恐龍,也不是人類,他們只是要保存生命。
      想到這里,我對于已經(jīng)毀滅的那個星球上的生物肅然起敬。事實上,這種生物并不是別人,他們就存在于我們的身體內(nèi),同樣,他們也存在于地球上任何一種生物體內(nèi),動物植物,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是他們的子孫。
      這倒是和佛教的某些說法十分接近。
      在涅磐經(jīng)中提到,人人都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這個人人不僅是指人類,也指一切的生命體。
      一草一木,它們的生命中全有佛性在內(nèi),乃至于微生物,也是同樣的。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一切,它們的本源都包含著佛性。
      這個佛性也許便是那種生物所帶給生命體的。生命有許多種組成的方式,有許多種運作的方式,但他們的本源都是一致的。
      接下來的時間,我盡我的一切能力來向那個聲音,也便是那道藍光解釋人類并非象它所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救藥。
      但無論我如何解釋,它總是能夠提出相反的例證,看來它也曾經(jīng)對于人類的行為研究過很長一段時間,包括徐定邦也一定是它所研究的范圍。
      一直在腦子里和它辯論了許久,連我自己都開始變得沒信心起來。實在是人類的劣跡太多,讓我在理論的時候,也自然而然地覺得心虛。
      后來,它已經(jīng)懶得理我,無論我怎么和它說明,它都不發(fā)一言,一時之間,球體內(nèi)又變得寂靜如死。
      事實上,剛才球體內(nèi)也是寂靜的,只是腦子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和我說話,當時沒有感覺出來,到它忽然停止了,我倒覺得腦子里空落落的。
      到了這個田地,我也無法可施,只好回到地面來,看一看莫非花是否有辦法。
      莫非花與迪魯帕拉仍然在想辦法阻止陰云的冒出,我一走過來,莫非花便疑問地望了我一眼,顯然是問我有什么收獲。
      我嘆了口氣說:“大有收獲。”
      莫非花神色一震,迪魯帕拉也興奮地湊過來問:“怎么樣?”
      我沒精打采地將剛才在半球體內(nèi)聽到的話向他們說了一遍,他們兩人都露出驚詫已極的神情,莫非花首先說:“真是不能想象,原來這個東西居然是生命的使者,怪不得它可以使死去的孩子起死回生呢!”
      她這樣說也未嘗不可,這個東西到地球來的使命便是傳播生命,當然可以稱為生命的使者。
      我說:“不僅如此,連流過它附近的水都帶著起死回生的能力!苯又矣职研於ò畹脑庥鱿蛩麄冎v了一遍。
      迪魯帕拉聽完了以后問:“是否有辦法勸說它放棄消滅人類的計劃。”
      我嘆口氣說:“剛才我已經(jīng)勸了許久了,但它卻說什么也不同意!
      莫非花道:“難道人類便那么不可救藥嗎?”
      我聳了聳肩,不罩可否,莫非花道:“無論如何,我也要下去一次,總得試一試。”
      我點了點頭,也許莫非花有辦法勸動它呢!
      我們?nèi)擞只氐桨肭蝮w內(nèi)部,莫非花也用內(nèi)功心法導引,過了不多久,她的臉上便出現(xiàn)了驚訝的神情。
      而迪魯帕拉不會氣功,急得抓耳撓腮,一再問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與它勾通。我對他說:“平心靜氣,心無雜念,也許可以聽到它的聲音。”
      但迪魯帕拉實在過于焦燥,總是無法平心靜氣,到最后連他自己也放棄。
      而莫非花顯然是與那個聲音進行了勾通,她的神色一直陰晴不定,到后來神情越來越是沮喪,看來她試圖說服它的計劃也是失敗。
      果然過不多久,莫非花長嘆一聲,道:“看來,它是下定決心了!
      我也嘆了口氣,迪魯帕拉問:“它說什么?”
      莫非花搖搖頭說:“也沒有說什么特別的,只是說要消滅人類而已!
      我聳了聳肩道:“即是今天勸不通它,明天再來勸它,總有一天能夠說服它吧!”
      莫非花苦笑了笑,她對于能夠說服它并不抱什么希望。
      我們?nèi)齻人重回到地面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

      第九章核彈危機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在睡夢中,又被外面的喧鬧聲驚醒。最近的一段時間,這個谷內(nèi)每天吵吵鬧鬧,不得安生,連睡覺都不能睡好。
      我嘆了口氣,沒精打采地走出帳篷,見莫非花和迪魯帕拉又象是幾世的仇敵一般對執(zhí)著。
      我說過去問:“又怎么了?”
      莫非花氣得臉色蒼白,說:“你的好同學,你問他自己!
      迪魯帕拉看了我一眼,固執(zhí)地仰著頭說:“我這個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如果不這樣做,你能想出什么辦法來嗎?”
      莫非花大聲說:“至少讓我再和它勾通勾通,也許可以勸說得它改變主意!
      迪魯帕拉也大聲說:“你昨天不是已經(jīng)和它勾通過了嗎?燕楚也和它勾通過了,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看他們吵架的情形,真是恨不能馬上撲上去大打出手。
      莫非花說:“無論如何,你不能那樣做!
      他們兩個吵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迪魯帕拉想做什么,我拍了拍莫非花的肩膀,對迪魯帕拉說:“你想做什么?”
      迪魯帕拉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我要用核彈炸毀那個東西!
      我嚇了一跳,指著他說:“你,你,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迪魯帕拉側(cè)過頭看著地面,“不這樣做,難道讓它毀滅整個人類嗎?”
      我長吸了口氣,定了定神說:“你不是也明白它是生命的種子嗎?如果你毀滅了它,你有沒有想過后果,也許人類的生命也會隨之毀滅!
      迪魯帕拉立刻搖了搖頭說:“不會的,當初也許是它帶來了生命,但是,人類現(xiàn)在已經(jīng)獨立于它存在,毀滅了它才是人類之福,要不然即使是這一次解除了危機,不一定什么時候,它又發(fā)神經(jīng),忽然又說人類不符合它的標準,再弄一次大洪水什么的,留著它總是個后患!
      我愣了愣,迪魯帕拉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就是覺得絕不應(yīng)該毀滅這個東西。
      我說:“你不能這樣做,萬一結(jié)果是你沒有毀滅它,反而更加惹惱了它,也許會使人類毀滅的進程加速。”
      迪魯帕拉哼了一聲說:“我現(xiàn)在來不是和你們討論,我只是來通知你們,趕快將所有人員都盡量地撤后,要不然核爆的威力會毀滅整個山谷,到時候你們來不及撤退,可不要怪我。”
      他說完這句話便忿忿然地轉(zhuǎn)身而去,我注意到在國境的那一邊,已經(jīng)調(diào)來了一支印度軍隊,為首的一個官員正目光陰森地盯著我們。
      我拉了莫非花一把,低聲說:“這個主意大概不是迪魯帕拉想出來的,印度方面大概是派來了軍方的人!
      莫非花輕輕點了點頭,問我:“現(xiàn)在怎么辦?”
      如今我也一疇莫展,提貝的駐軍在離這里二十里的地方,就算是馬上打電話通知他們派軍隊過來,也至少在一個小時才能到,而一個小時的時間,對方早已經(jīng)將核彈安置好了。
      我說:“先叫所有的人后撤,我們兩個留下來相機行事!
      莫非花馬上下令,不僅所有的工作人員盡可能立刻撤離,連記者也被強制著離開。
      對方的那個高級軍官冷冷地注視著我們,說:“你們怎么還不走?”
      我與莫非花對望一眼,這個時候,我與莫非花想到的都是挾持這個高級軍官,顯然在對方一面,所有的行動都是聽從這個軍官的指揮的。
      我輕輕點了點頭,莫非花馬上撲出,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向著那名高級軍官沖去,我與她的行動一致,也緊接著向?qū)Ψ降年嚑I中沖了過去。
      我們兩個的速度極高,對方的士兵大吃一驚,他們絕想不到,我們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還敢挺而走險。
      那個軍官,本來站在幾名士兵的身旁,那幾名士兵,立刻沖到軍官的面前,打算開槍射擊。
      這個時候,我與莫非花已經(jīng)沖到了他們的跟前,我立刻用最快的手法將士兵的槍都奪在手中,莫非花也與此同時掠過了士兵的身邊,一把抓住了那名軍官。
      我們這幾下動作干凈利落,快捷非常,其他的士兵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名軍官已經(jīng)落在我們的手中。
      我用槍指著他說:“得罪了!
      那名軍官臉色發(fā)白,他用一種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我和莫非花說:“你們,你們不是人!
      我笑了笑:“我們當然是人,只不過練習過中國的武術(shù)而已!
      這名軍官到底是高級官員,他吸了一口氣,努力緩和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迪魯帕拉已經(jīng)怪叫一聲說:“燕楚,你干什么?”
      我歉意地望了迪魯帕拉一眼,對那名軍官說:“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夠中止命令,不要用核彈攻擊這個半球體!
      那名軍官馬上搖了搖頭說:“不可能,這件事情是由國會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我皺了皺眉說:“你可以回去和你們的國會解釋,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單純,在這里面還有許多人類所不能理解的因素存在。”
      那名軍官露出嘲笑的神情,“人類不能理解的因素?難道你以為這個半球體是上帝嗎?你以為它是在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世紀嗎?”
      我愣了愣,如果這樣說也未嘗不可,事實上,根據(jù)半球體對我所講的一切,它所作的事情確是和上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說:“也許它真地是上帝呢!”
      那名軍官仰著頭哈哈地大笑了幾聲,才說:“就算它真是上帝,當它要毀滅人類的時候,人類也應(yīng)該積極反抗,設(shè)法先毀滅它。”
      我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這個東西所具備的能力不是我們能夠預料,如果結(jié)果是沒有毀滅它,反而更加激怒了它,那該如何是好!
      那個軍官翻了翻眼睛說:“你們黃種人,都是一些膽小之輩!
      我聽到他這樣說,心里也不由地惱怒,我用手中的槍頂了頂他的太陽穴說:“你最好馬上下令,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我們黃種人是不是膽小之輩!
      那名軍官居然十分大義凜然,他大聲說:“你們聽著,馬上把核彈放入半球體內(nèi)!
      他這樣不怕死倒是很出我的意料,我總不能真地殺了他。而他的部下也聽話的很,立刻就有幾個人將一名士兵吊起來,放入半球體中。
      我與莫非花面面相覷,這隊士兵已經(jīng)團團將我們圍住,全部都荷槍實彈地對著我和莫非花,剛才我們之所以能夠擒住這名軍官,完全是攻其不備,現(xiàn)在他們有了準備,我們再想沖到半球體的旁邊就變得萬萬不能了。
      我嘆了口氣,知道挾持軍官的伎倆失敗。我放下手中的槍,莫非花也一言不發(fā)地放開那名軍官。
      對方的工作效率極高,那名士兵在幾分鐘后便出來了,核彈已經(jīng)安置好。迪魯帕拉大聲說:“核彈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計時,二十分鐘后就會爆炸,你們快走吧!”
      我望了莫非花一眼,她握了握我的手,對著我微微一笑,我說:“你也走吧!如果核彈不能拆除,留在這里便是死路一條。”
      莫非花搖了搖頭說:“我當然不會走,倒是你應(yīng)該先離開!
      我笑了笑說:“我對于拆除炸彈很有一手,以前我在接受軍事訓練時,曾經(jīng)被評為炮彈專家。”我這樣說當然是開玩笑,事實上,我雖然學過拆除炸彈的技術(shù),卻也并不是十分高明。
      莫非花揚了揚眉毛,很不服氣地說:“那么我倒要和你比一比,誰的技術(shù)更加高明一些!
      我知道她這樣說無非是告訴我,她絕不會走,我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暖意。
      這個時候,對方的軍隊也已經(jīng)開始撤離,他們撤退得十分迅速,顯然是早有準備。
      迪魯帕拉與那名軍官是最后走的,他不愧是我的好友,只看我一眼,便知道我有什么企圖。因此,在他走以前,非常懇切地對我說:“燕楚,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這一次你一定是無能為力的,那個核彈根本沒有辦法拆除,無論用什么辦法,它都會在二十分鐘后爆炸,你還是快走吧!免得白白地送了性命。”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老朋友,希望以后還能夠見面!
      那名軍官聽迪魯帕拉這樣說,也明白我是想設(shè)法拆除那顆核彈,他對我說:“你剛才沒有殺我,我也不希望你死,迪魯帕拉所說的是完全真實的,那顆核彈絕無法拆除,你還是快走吧!”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迪魯帕拉憂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忽然之間整個山谷中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我和莫非花兩個人,周圍一片死寂,只有陰云仍然不斷地冒出來。
      我用遙控的機械手將我與莫非花放入半球體內(nèi)。一個小型的核爆裝置擺放在半球體的正中央,時間已經(jīng)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莫非花馬上走過去,將定時裝置拆開,她的手法十分熟練,看樣子,真正的炮彈專家應(yīng)該是她。
      我本想夸她兩句,但此時情況實在過于危急,全無說笑話的心情。
      定時裝置一被拆開,便看見里面的線路,錯綜復雜,絕不是我那點拆除炮彈的知識所能勝任的。
      我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的水平,便不發(fā)一言,安安靜靜地旁觀。
      莫非花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很精巧的小剪刀,用手摸索著線路。這些線路的設(shè)計都是十分巧妙的,絕對是世界上超一流的工穋人員制作出來的。
      而時間所剩不多,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將電路搞清楚都是不可能的。
      莫非花全神貫注,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我卻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著一分一秒過去了,莫非花還是沒有找到關(guān)鍵的線路。雖然我心急如焚,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是絕不能打擾她的。
      一直到只剩下三分鐘的時間時,莫非花忽然輕聲說:“應(yīng)該是這根了!
      她毫不猶豫,立刻拿起剪刀剪了下去。如果剪錯了,很可能這個核彈會馬上爆炸。我?guī)缀蹰]上了眼睛,但終于還是勉強自己不要作出那么沒有出息的舉動。
      “咔”地一聲輕響,線路被剪斷了,表上的數(shù)字閃了閃,似乎停了一下,但馬上又開始倒計時。
      莫非花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這個炸彈被設(shè)了保護裝置,就算是能夠找到下一個線路,很可能還有另一個保護裝置,而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再找什么了!
      我愣了愣,時間馬上要到了,就算是想出去也是來不及的。我忍不住拉住莫非花的手說:“想不到我們要一起死在這里!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微微帶著一絲幽怨,這個時候,她又恢復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子,不象是平時一樣霸道強橫。
      我笑了笑,一把將她抱在懷中,這個時候,時間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我很想對她說什么,卻還沒等我說出口,眼前便閃起一陣強烈已極的光線。
      在那一瞬間我并沒有聽到爆炸的聲音,或者因為聲音太大,以至于耳朵一下子便失去了聽覺。
      我有一種感覺,自己的身體馬上便溶化成了空氣。
      但是,我并沒有溶化成空氣,大概只過了幾分鐘,我立刻便清醒過來,莫非花還在我的懷里,她也同時清醒了過來,她抬頭看著我,我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想來我自己的臉色也是一樣。
      我們一起轉(zhuǎn)頭,那個核彈已經(jīng)不見了,但半球體還存在。
      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花忽然說:“你看!彼钢肭蝮w壁。
      我立刻發(fā)現(xiàn)本來在冒著濃云的半球體已經(jīng)不再有濃云冒出,如果沒有濃云冒出的話,那就是說明,人類的危機已經(jīng)解除了。
      我低下頭,莫非花興奮地望著我,她也一定是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我馬上說:“先別開心得太早,也許它用別的方法來毀滅我們呢!”
      我剛說完,立刻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腦子里響起:“你不必擔心,我已經(jīng)改變了主意,正如你所說的,現(xiàn)代的人類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我決定再觀察你們一些時日。”
      我愣了愣,這個聲音當然是那道藍光的聲音,我說:“為什么你會忽然改變了主意?”
      藍光笑了笑,我當然沒有聽見它的笑聲,但我感覺到它在笑,它說:“在剛才在時候,你與這位小姐明知道會死去,卻仍然都希望對方離開。我忽然發(fā)現(xiàn),在人類的心里還有著這種感情的存在,因此,人類還是有希望的。”
      他這樣一說,莫非花立刻發(fā)現(xiàn)她還在我的懷中,她馬上推開我,露出一幅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但我還是注意到她的眼角帶著幾分笑意。
      那藍光繼續(xù)說:“正是因為你們這種不怕死的精神,才使我改變了主意!
      我松了口氣,正打算長篇大論地告訴它,這種精神在人類里是普遍存在的,比如說許多父母就愿意為了子女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一動念,藍光自然已經(jīng)知道,它說:“你不必再說什么,我當然會繼續(xù)觀察人類,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對人類了解得并不充分,因此才會忽略了這種感情地存在!
      我開心已極,連聲說:“謝謝你,謝謝你!
      藍光仍然微笑著說:“你不想知道剛才瞬間發(fā)生的事情嗎?”
      我說:“我當然想知道,剛才我感覺我已經(jīng)溶化了!
      藍光道:“你剛才確實是溶化了,在核爆發(fā)生的瞬間你已經(jīng)變成了分子飄浮在空氣中了!
      我愣了愣,雖然現(xiàn)在我一切正常,但想到剛才自己變成了分子,真是不由地心寒。
      藍光又用它的能力在我的腦海中展現(xiàn)了一幅畫面,在核爆發(fā)生的時候,我由于離爆炸中心太近,立刻便消失不見,而整個半球體也被核爆的威力沖擊地向著四處急速地散開。
      但馬上一團很明亮的藍光在爆炸中心亮起,雖然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消失,但我仍然感覺到那團藍光的力量是如此詳和與強大。
      那團光一亮起以后,核爆的光線便馬上消失,連同著沖擊波、蘑菇云都立刻消失不見,而本來被沖開的半球體,也重新的聚了回來。
      這便象有人將前半段核爆用攝像機攝了下來,然后再倒過來放一樣。
      而我也忽然又重新出現(xiàn)。
      整個過程都是那么不可思議,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變成了分子。
      半球體說:“你們離開以后,我會重新回到地下,不會再讓人發(fā)現(xiàn)我。但是你們千萬要注意,雖然我在地下,我卻時時刻刻地注視著你們的行動,當你們?nèi)祟惖男袨槌隽松锏臉藴,我便會重新回到地面,再一次消滅人類!?br>  我心里一寒,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事實上,人類的行為向著哪個方向發(fā)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預測,連半球體也不知道,因此,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制造新的人類。
      而人類卻并不知道,冥冥之中,有這樣的一個法官一直在監(jiān)視著自己,如果仍然率性任為的話,離毀滅的日子也不遠了。
      事實上,是否毀滅并不取決于這個法官的,而都是取決于人類自己的,希望人類能夠早日明白這一點。
      在離開半球體以前,我最后向它提了一個問題:“你周圍的這些金屬是什么?它們是怎么形成的?”
      半球回答我:“這是你們地球本身的元素,只是你們?nèi)祟愡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我進入地下后,將這種元素聚集在自己的周圍,形成一個保護罩,以便于我能夠長期在地底世界存在!
      我問道:“難道地底的環(huán)境對你還會有影響嗎?”
      半球答道:“并不是地底世界的影響,在這個星球上,還有許多你們所不能明白的東西,也許過些日子,你們會知道一些!
      它所說的過些日子,也許是指幾十年,或者是幾百年,甚至有可能是幾千年幾萬年。
      事實上,在這個星球上,有著許多我們所不能明白的事情,就算是幾千年,也未必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半球體在回答完我這個問題以后,便開始進入地下,我忽然覺得大地在震動,周圍的半球慢慢地進入地下。
      土地便如水一般地分開,這種感覺便象是潛水艇潛入水下一般。我們的身體穿過了半球體的金屬,就象是穿過空氣,這個瞬間,半球體已不再是固體,但我卻沒有感覺到它有任何變化,沒有發(fā)熱也沒有發(fā)冷,只是我們的身體卻忽然穿過了半球體,重新出現(xiàn)在地面上。
      很快,半球體便消失不見,這個地方又變成一片空地,連草地都和原來一樣。
      四周空蕩蕩的,只剩下那一大堆無主的機器還散落在地面上,如果不是因為有這一堆機器,我真會以為這幾天的事情根本都沒有發(fā)生過,一切只是一場夢。
      天空已經(jīng)放晴,太陽溫暖的光線照射在整個大地上。我仰著頭吸了口氣,這個時候的空氣也比平日清新得多了。
      一輛越野車從對面開了過來,迪魯帕拉從越野車上跳下來,他看見我和莫非花兩個人立刻怪叫了一聲:“你們還沒有死?”
      我笑著說:“我當然沒有死,如果我死了,你還能看見我,那你豈非也變成了死人?”
      他呆呆地看了我一會兒,才跳起來說:“你沒死,太好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地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揚了揚眉毛說:“你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原來半球體所在的地方跳來跳去,用手拼命地挖著草地,但那些草地都是真實的,很快他便從草地里挖出了一條蚯蚓,他怪叫了一聲,跳到一邊,說:“這是怎么回事?那個東西?它到哪里去了?”
      我說:“它回去了!
      “回去?回到哪里去了?”
      我笑了笑:“回到地下了,它本來就是從地下來的,當然是回到地下!
      迪魯帕拉馬上說:“為什么會這樣,那顆核彈呢?難道你們拆除了核彈!
      我搖了搖頭,將過程簡短地向他說了一遍,迪魯帕拉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說:“這個東西真是可怕,居然這么神通廣大!
      我說:“是!它的能力不是人類能夠預料的!
      迪魯帕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忽然說:“不行,留著它總是人類的一個禍害,我一定要把它挖出來。”
      他居然還是在堅持這個理論,我真是無可奈何已極,我嘆了口氣說:“你小心了,它這一次是發(fā)了善心,才取消消滅人類的計劃,如果你再不知死活地挖進去,萬一又惹惱了它,它又弄一次大洪水,你再怎么辦?”
      迪魯帕拉愣了愣,“但總得想個辦法毀滅它才是!
      我冷冷一笑:“怎么毀滅它?連核彈都不行,你還有比核彈更厲害的武器嗎?”
      迪魯帕拉發(fā)了半天呆,才說:“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他一邊嘀咕一邊上了越野車,一溜煙地開走了,連道別都忘記了。
      我搖了搖頭,這個人的個性越來越魯莽了,真不知道又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莫非花說:“不用怕,既然它說不再讓人找到它,那必然是沒有人能夠找到它的。就算迪魯帕拉在這個地方挖出一個大洞,也一定是不會有所收獲的。”
      我點了點頭,與莫非花步行出了山谷,這個時候,來迎接我們的人也到了。
      徐定邦十分擔心我的安危,坐在越野車中。他一見了我,也象迪魯帕拉一樣問了好幾遍:“你沒有死!你真地沒有死!你居然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們之間也曾出現(xiàn)矛盾,但友情還是讓人覺得溫暖的。我又向徐定邦說了一番整個經(jīng)過,徐定邦聽到那個東西又回到了地下,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說:“可惜未必有人會相信你的話,要不然也可以給人類上一課,提個醒!
      我聳聳肩說:“這樣的事情,我們只能盡自己的所能,到底人類向哪個方向發(fā)展,也不是我們的能力所及的!
      徐定邦點了點頭,他忽然說:“你有沒有空,能不能陪我到貢嗄去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他有些赧然地說:“我總得去看一看人家到底是不是還在等著我呢!”
      我笑笑說:“如果她還在等你,你怎么樣?”
      徐定邦馬上說:“我會告訴她,我并不是真地想和她結(jié)婚,幸好,我們的婚事并沒有人知道!
      我默然不語,向莫非花借了一輛越野車載著徐定邦向著貢嗄的方向而去。莫非花要處理善后事宜,而且這樣的事情也不宜人多,因此便沒有與我們同行。
      過了二個小時,車子便到了塔娜的屋外,那個石屋仍然象是三年前一樣孤獨地站立在那里,只是屋外本來種著許多奇花異草,現(xiàn)在這些花草都不見了,益發(fā)顯得這間小屋的孤獨寂寞。
      徐定邦走到石屋的外面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他倒是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說:“都到了這個地步,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還等什么,敲門吧!”
      徐定邦看了我一眼說:“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負心的人!
      我默然不語,是不是負心也很難講,但徐定邦到底是對不起塔娜的。徐定邦嘆了口氣,他在我這里尋找不到同情,便只好自己鼓勵自己。
      很快他便下了決定,敲響了木門。
      過了一會兒,木門“吱”地一聲打開了,一個女子站在門內(nèi),我在三年前是見過塔娜的,知道她是一個長相十分清秀的少女。
      但是現(xiàn)在的這個女子卻已經(jīng)非常衰老,鬢發(fā)有些斑白,腰身也有些佝僂,在初見她的時候,我?guī)缀鯖]有認出這是塔娜。
      徐定邦也吃了一驚,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那個女子一見到徐定邦先是大吃一驚,然后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臉,才終于撲到他的懷中失聲痛哭。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能夠確定她便是塔娜。
      徐定邦任她在自己懷中哭了一會兒,才把她拉開說:“塔娜,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塔娜嗚嗚咽咽地哭了半晌才說:“你走了三年,一直沒有回來,我以為你死了。而神泉的水也枯了,一定是你觸犯了神靈,神靈才降罪于你。我日夜哭泣,變成了這個樣子。”
      徐定邦呆呆地看著她,我相信在這一刻,徐定邦的心里也是不無感動的,但他卻終于還是問她:“你并沒有嫁人嗎?”
      塔娜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就算你死去了,我也不會再嫁給別人的!
      徐定邦愣了半晌,他一定是想不到這個女孩子如此癡情。過了許久,他才說:“塔娜,你聽我說,我并不是因為你變成這個樣子才改變主意,其實,在你最美麗的時候,我也并沒有真心想娶你。”
      他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我忍不住在旁邊哼了一聲,雖然我知道這并不能全怪徐定邦,但到底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
      塔娜愣愣地看著徐定邦,過了半晌才說:“你說什么?”
      徐定邦咬了咬牙,既然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就比剛才要順暢得多了,“我答應(yīng)和你結(jié)婚只是想知道神泉的地址,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愛你,絕沒有可能娶你為妻,你還是早一點尋找一個靠得住的人嫁了吧,免得再耽誤青春!
      塔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了徐定邦許久,她臉上的神色開始改變,本來是悲傷加喜悅,現(xiàn)在卻變得痛苦加仇恨。塔娜挺起腰,離開徐定邦的懷抱,冷冷地說:“原來是這樣,我早該知道。你走吧!我和你以后再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她說完這句話便進入石屋內(nèi),重重地將門關(guān)上。
      徐定邦盯著那扇門,舉起了手,但終于還沒有敲上去。
      這件事情至此便算已經(jīng)完結(jié)了,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終于是沒有人知道,而徐定邦也終于做了一次負心漢。
      他在第二天便離開了提貝,返回成都,而我呢?我是該回美國去,還是應(yīng)該繼續(xù)留在提貝?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借口再讓我留在提貝了,那么我是應(yīng)該回美國了,可是心里卻總覺得有些牽掛不下。
      但如果留在提貝,我又該對她說些什么呢?
      對于我來說這也是一個難題,我忽然發(fā)現(xiàn),雖然我和徐定邦的問題不同,但卻總有著一些本質(zhì)的相同之處,也許這便是幾千年來男人共同的劣根性。
      幸好那個半球體并不知道這一點,要不然,它若是為了天下的婦女同胞作主,懲罰所有的男性,恐怕這個地球就要變成婦女的世界了。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苦笑,離開與留下,實在是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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